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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都是一家人

    轿子里,林愿掀开帘子,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张望。

    柳氏微微抬头,“再近些就是太极殿了,端正坐好。”

    林愿哦了一声。

    “母妃,太极殿这会子刚下朝,我瞧着父王好像在前头等我们呢。”林愿被提醒规矩后,特意压低点了声音,避免舆轿外的宫人听到。

    平阳郡王府人事简单,一家四口感情深厚,林梦林愿两人平日都喊父母为“爹娘”,有外人在或比较正式的场合时,才按照皇室的规矩称呼。

    百官入宫,必须把自家马车统一停放在皇城门口两侧,之后下车亲自步行,以表对皇家的尊敬。

    皇室和个别受宠的官员可以按品阶规格乘坐宫里提供的轿子到各宫觐见。平阳郡王虽是个异姓三袭的郡王,但也是皇室成员之一了,因而他们可以乘坐舆轿。

    “待会下轿迎你父王上来。”

    “好。”林愿欢快应着,看看了身旁精心装扮但兴致略低的姐姐,“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他开蒙早,五岁开始就每月去私塾二十日,只是私塾设在柳府,回府有一定的距离。昨日放学迟,就在柳府解决了晚饭,到府已经是戌时了。入宫的事情从家仆处听了个大概。作为林梦唯一的亲弟弟,林愿觉得自己作为男子汉应该站出来守护自己的姐姐。

    林梦听了弟弟的豪言壮语,一下子被逗笑了,“哼,少来。你别闯祸了就行。还有,男孩子是不能随便许诺的,说话算话最重要。”

    “我才不是男孩,我是男子汉!”林愿抓错重点。

    “男子汉就更不能随便许诺了。”林梦故意逗着他。

    “我才没有呢!母妃,姐姐欺负我。”林愿讨宠告状。

    柳氏见状微微一笑,这姐弟俩感情好,都是她的心头肉。林愿这么一闹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全无。

    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理念,一脸淡然的平阳郡王林承和家人会合后,便带着全家人来到了养心殿。

    今日养心殿的人有点多。

    皇上和林梦未来婆婆周德妃坐在主位。皇帝下首是四皇子定王李尚贤和定王妃蓝茹雪、六皇子瑞王李尚法。周德妃一侧下首后排坐着李传武夫妇和一位妙龄少女。元后一如往常,避世不出。

    李尚法一瞧见门口的林梦,两眼放光,咧着嘴明晃晃朝他们招手。突然看见未来岳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举在半空中的手顺势挥下,收起笑脸弯腰拱手行了个普通的长辈礼,说:“平阳郡王、平阳郡王妃安好。”又看向林梦姐弟点头,“林小姐、林世子。”

    林梦也难掩喜悦之色,嘴角努力地往下压压,害怕笑得太明显。

    林承带头,众人齐声:“臣(臣妇、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见过德妃娘娘,娘娘金安。定王、定王妃、瑞王安好。”

    “快请起,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皇上笑意盈盈,“入座吧。”

    “那日梦儿进宫,本宫一见就喜欢得紧,是个好孩子。日后尚法要是欺负了你,尽管进宫,本宫为你做主。”周德妃一脸端庄。

    林梦害羞地低低头。

    柳氏接过话:“梦儿是被我们宠大的,有时脑子也转不过来,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需要皇上、娘娘多提点。”

    皇上笑着说:“平阳郡王府的家教自是信得过的。”看向了林承父子,“林愿都长那么大了,听说这孩子颇为聪慧,已经在书院上了两年学了。”

    皇帝老儿一早就查得门清,表面上是在问你,实际上是看你老不老实,说不说实话罢了。

    “犬子看着机灵,实则调皮难驯,去不了有名的书院,只是去了王妃族亲办的私塾,和几个知根底的孩子读了两年书,认识几个字,能断句明理罢了。”林承回答。

    林愿过目成诵这点像他,但性格更像年轻时的柳氏,因最小而受宠。在柳府的私塾里也是他年纪最小,加上有读书的天赋,是以性格略微乖张调皮。好在是个听得懂的,在爹娘和姐姐的管教下心性正直、守法知节。

    “不错不错,看着就机灵。我记得郡王妃是柳阁老的嫡孙女吧,有柳阁老的指点,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周德妃说。

    柳氏回到:“回娘娘,柳阁老柳相明正是孩子的嫡亲曾外祖。”

    “柳家一贯重视教育,祖上为避免旁支宗亲的孩子因家道中落读不起书,一直开设私塾。同宗族和与柳家有姻亲的家族都可以送孩子去。

    加上祖父一向重礼,林愿顽皮捣蛋,去柳府正好可以让祖父知晓,提点几句。只是祖父年事已高,私塾教书的事已交给宗族的子弟了。”柳氏补充。

    柳阁老在朝中德高望重,唯一儿子柳致远,十年前江南水患为救一对落水的母子牺牲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幸而尸首在下游的县城找到,不至于太过凄凉。

    自此柳阁老便看淡了许多,加上年纪也上来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夺嫡之战愈演愈烈,为求安稳,柳阁老渐渐淡出朝堂,时不时称病告假。

    皇上也乐意,睁只眼闭只眼。

    现下柳家还在朝堂的是柳氏的亲哥柳泽云,正三品吏部尚书,和侄子柳烨,从四品国子监祭酒。

    柳氏心底是不喜皇室的,自己的父亲是为救灾民而亡,可若当时先太子与大皇子暂时放下派系之争,也不至于没有及时疏导淤泥,安顿灾民,导致水患严重淹城,官员百姓丧命无数。

    两派皆有过错,然逝者已逝,事后惩罚再多也无法弥补。

    林梦自幼与外祖亲近,十年前年纪尚小,不懂母亲的悲痛与暗恨。如今自己即将嫁入皇室,夺嫡之战避无可避。

    现在想来,父亲一向厌倦朝堂的虚伪,而自己却只想嫁给心爱之人,不惜把林家推入纷争,会不会寒了父母的心?

    林梦把目光投向一边默不作声的李传武。

    李传武是端掉安王据点的直接人,手里有安王的罪证。虽出身低微,然有“除异己拥皇权”的功绩,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侧妃之位也不为过。

    周德妃想要更加牢固地掌握西北兵权,至于李传武的女儿许给哪个儿子都不重要,毕竟给的又不是正妃之位。

    定王估计也是这个态度。

    想必安王的幕僚目前还在咬牙,没有供出幕后之人,是以现下没有任何对安王的处罚。

    其实一份供词并不是安王的唯一罪证。皇上只是不愿安王、定王两个优秀的儿子争得太过头破血流。

    看来不管幕僚最后承不承认,皇上都想尽量保下爱子,毕竟小狮岭缴纳的东西已经足以断安王一臂了。

    林梦咬牙,若不斩草除根,必酿大祸。皇上糊涂啊……

    她看向一旁陌生明媚的少女,内心不禁苦涩。

    抬眼望向对面,心念之人。那么瑞王你是怎么想的呢?你知不知道李传武一家坐在席上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