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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延揽赵云

    袁尚依旧是早上锻炼体能、搏击训练、练习枪法和剑法。到了下午时,袁买意外地来到袁尚的房间,跟袁尚一起学字和写书法。晚饭过后袁尚抽空儿去拜访老童,接受他指点枪法精髓。一连三天,都是如此行程。

    第四天晚上,袁尚和高山如常来到老童家门外,敲了门许久后,门内传来脚步声,袁尚正想说话,却传来一阵略带歉意的笑声,“小尚,今晚老夫没空指点你的枪法,你明晚再来吧,不过嘛好酒既然带来了,浪费可耻,酒就留在门外吧。”

    这三天下来袁尚对老童是敬佩得五体投地,当下也是满心欢喜而来,忽然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大为失望,道:“好的。”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传来了老童催促的声音。

    袁尚道:“晚辈,这就回去。告辞。”

    半路上,袁尚心中疑惑剧增,忽地想明白了,不禁脱口道:“不对!老童分明是故意赶我走的,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见。走,我们回去看看!”

    说罢袁尚转身就跑,高山赶紧跟随。

    没多久,袁尚和高山回到老董住宅外,翻墙而进,悄悄地摸到了大厅外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窥探大厅内的情况。

    只见,老童正与一位青年男子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这位男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堂堂仪表,身上散发着一股正气和威严。

    袁尚不禁心中一凛,暗道:“这是何等人物啊?”

    老童忽地沉着脸道:“龙儿,当年你年纪轻,早早就离开了常山,错投那公孙瓒,如今你确定真的看明白了刘备?你的心愿能了?”

    当听得‘龙儿’、‘常山’、‘公孙瓒’、‘刘备’等词汇,袁尚认真地打量了青年男子,不禁脱口而出,惊呼道:“常山赵子龙。”

    “宵小之徒。”青年男子迅速转身,箭步向前,拨枪直刺窗户。

    说时迟,那时快,高山急忙推开袁尚,道:“公子,小心!”

    同时,老童高叫道:“龙儿,住手!”

    那青年男子登时收手,但枪尖距离窗户仅仅一寸指的间距。可见其速度之快。

    老童笑道:“小尚,怎么你也爱偷听别人说话的啊?”

    袁尚连忙起身,疾步来到厅内,朝着老童跪拜,道:“晚辈拜见蓬莱枪神散人童前辈。”抬头陪笑道:“因为我太想前辈,便中途折返,不想唐突冒犯,请多包涵。”

    童渊哈哈一笑,道:“你少贫嘴了。起来吧!”

    袁尚立马起身。

    “这位是袁大将军三子袁显甫。”

    “这是我的小徒弟常山赵子龙。”

    童渊向两人介绍对方。

    两人随即互相行拱手礼。

    袁尚搓搓手,灿笑道:“久仰大名,恳请赵子龙将军加入我袁家麾下。”

    赵云摆手道:“感谢三公子邀请,当今天下我有二者不事奉,唯袁氏与曹操。”

    袁尚道:“为何不加入我袁氏?”

    赵云缓缓道:“其因有三。”

    “以奸计抢夺冀州,此其一也。”

    “与乌桓结盟,纵其南下掠夺百姓,又以百姓子女和亲乌桓,此其二也。”

    “不尊汉室,先有关东联军讨伐董贼时,袁绍欲拥立容丘侯为帝,以图分裂汉室,后有袁术在淮南自立,此其三也。”

    袁尚拱手道:“可否容我一一辩之?”

    赵云道:“愿闻其详。”

    袁尚心中已有对策,缓缓地道:“冀州钱粮优足,韩馥不明事理、懦弱无能,致使田丰、审配等正直智能之士被逼隐于山野,大将鞠义不得已反叛。”

    “外有公孙瓒、刘岱欲图冀州。”

    “又不知体恤百姓。”

    “像这样的人,可为冀州之主呼?”

    赵云沉默不语。

    袁尚继续道:“公孙瓒自恃兵强,多有纵容士卒,掠夺百姓,如此不爱惜百姓,此人可为冀州之主?”

    赵云再次沉默不语。

    袁尚道:“我父用计得冀州,兵不血刃,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而百姓多有依附,贤能之士得到重用,才有了今日冀州的强盛。如今的冀州难道不比以前的更好?这不就是一个冀州之主该做的事吗?”

    赵云听完袁尚这话,不禁长吁一口气,道:“你说的是。”

    袁尚大手一挥,侃侃而谈道:“自光和年间起,乌桓数次南侵,河北各地深受其害。公孙瓒率兵讨伐,功劳不小,深为乌桓忌惮。然而他对乌桓人一心赶尽杀绝,使汉乌两族百姓矛盾激化,此乃大恶也。所以他是过大于功。”

    “刘虞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乌桓等夷族,然而乌桓等夷族敬慕强者的人多,尊敬有德行的人少,可谓‘畏威不畏德’,所以他的仁义不过是纵容乌桓等夷族做大。尔后狄夷说是为他报仇,实则趁火打劫。”

    “刘虞能在蓟城治政,乃倚仗公孙瓒威震狄夷。而公孙瓒能在辽东力挫乌桓,乃依赖刘虞的仁政,此二者相得益彰,合则两利,斗之两亡。由此可见,与乌桓等狄夷相处,宜恩威并重。”

    “当下公孙瓒依旧割据幽州,乌桓盘踞辽东,我袁氏不得已唯有效仿高祖白登之盟,先与乌桓结盟,待得消灭公孙瓒后,再对乌桓行征讨之事,收复辽东失地,如卫青霍去病征匈奴故事。然为长远之计,宜恩威并重。”

    赵云听完袁尚这话,不禁心中惊叹,佩服袁尚的精准分析和布置安排,不觉点了点头。

    袁尚见赵云听进去了,紧紧地攥了一把拳头,铿锵有力地道:“桓灵二帝,亲小人,远贤臣,遂有黄巾之乱,奸臣董卓、曹操先后弄权,当今群雄割据,民不聊生,人心思变,汉室已不可复兴。”

    赵云一听,心中一怔,凝视袁尚。

    袁尚继续道:“然在下以为汉室自王莽篡政后,就不当复立!”

    赵云一听,登时怒视袁尚,攥起拳头。高山急忙移步向前,护卫袁尚。

    袁尚继续道:“王莽之败,非唯人心思汉,乃其变法不当,祸害百姓,致使天下大乱。”

    “河北、颍川两地诸世家倾力资助,光武因此而成帝业。”

    “然自此世家把持朝政,官员任命皆出于世家,寒门子弟几乎断绝仕途。且世家子弟中并无多少善于政务民事,反而多有鱼肉百姓之徒。”

    “今大汉天下,说是姓刘,实则‘王与世家共天下’。”

    “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任用贤人不当论其出生,而当论其才能,是否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我说自王莽篡政后,大汉不当复立。”

    “天下者,当王与百姓共天下。为政者,当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童渊、赵云、高山此时肃然起敬。

    童渊笑着拊掌道:“好!好!好!”

    赵云对着袁尚恭敬地作揖。

    袁尚也作揖回礼,道:“子龙愿意加入我袁氏呼?”

    赵云道:“我有三约,若公子能从,我当加入。”

    袁尚急切道:“愿闻三约。”

    赵云道:“一者,我只跟从你,不归属袁绍。”

    袁尚心中一喜,笑道:“可以。”

    赵云道:“二者,我与刘使君曾有盟约‘他日追随’,今既已更改,我当亲自向他告别,望公子许可。”

    袁尚心中一怔,心里暗道:“刘备这人能言快语,真让赵云跟他见上,保不准就要坏事。但不允许,就没戏了。赌一把吧!”

    袁尚道:“可以。”

    赵云道:“三者,他日公子所做之事与今日之言相悖,我当辞去,公子不可阻拦。”

    袁尚笑道:“我言行一致,子龙你这一辈子就用你双眼好好看着我吧!”

    赵云道:“在下现在就告辞,九天后晚上,在此相见。”

    袁尚惊讶道:“要十天啊?”

    童渊看出了袁尚的焦急,朝着袁尚道:“小尚,你就知足吧。一者,龙儿可是当下就离开;二者,他坐下的白龙,那是一匹千里马啊,邺城和小沛之间往返正好十天。”

    袁尚一听,立马宽心,拱手道:“既然如此,那第十天晚上,我在东门迎接子龙大驾。”

    赵云拱手告辞。

    袁尚望着赵云远处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童渊调侃道:“瞧你,像个盼望丈夫早点回家的媳妇似的。可怜我就这么一个好徒儿,被你拐跑了。”

    袁尚回神过来,赔笑道:“童前辈,莫要取笑我啊。”

    深夜,袁尚思考这些天的事,尤其走失马一事表明自己早被人盯上了,除外自己变得越好,盯上自己的人就越多。因而自己在以后必须得建立一个类似宋代皇城司、元代拱卫司、明代锦衣卫那般专门侦察的特殊机构。但当前他更想获取关于曹操一方的情报,以便为了将来的官渡之战,提前做好准备。不自觉地失口道:“要是能及时获取曹操一方的军政情报,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高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第十天傍晚时分,袁尚一再整理身上的衣服,对着高山问道:“高山,你看我这样行吗?”

    高山无奈回道:“公子你已经是第十一次问了。”

    袁尚狠狠瞪了高山一眼,高山只好赔笑道:“公子,咱们还是出发吧,万一去晚了,就赶不上迎接赵将军了。”袁尚点了点头。

    高山忽地道:“曹操与张绣刘表联军交战不利,撤退时遭遇两次追击,先胜后败。”袁尚却心不在焉地回道:“哦!”高山不禁诧异,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便一同赶去东门。

    晚上,袁尚看着从远处走进东门的人,一波又一波,却还是不见赵云,脸上不禁露出焦虑之色。

    待到深夜,肚子已是咕咕作响。

    高山道:“公子,你还未曾晚膳,要不,吃完饭再回来,也不迟啊。”

    袁尚已是满脸焦虑,却强作镇定道:“再等会。我们若是这会离开,子龙恰巧回来,看不见我们,这可不大好。”

    然而直到第十一天清晨,依旧不见赵云到来。

    袁尚的脸色渐渐冰冷,身子也格外显得颓废。

    高山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几次想开口,终究没说出来。

    忽地狂风呼啸,黑压压的乌云聚拢在一起,一道霹雳响雷划过天空。

    眼看快要下雨,高山急忙跑去小摊位买下一把雨伞备用。

    “淅沥沥,淅沥沥”

    霎时间,大雨滂沱。

    高山急忙移步上前,开伞为袁尚挡雨,但袁尚冷冷地用手拨开,伞被打落在地,恰巧吹起一阵风,伞随之被刮得远远的。

    雨水不断打在袁尚身上,可这并不疼,疼的是他的心,他后悔了,后悔不该答应赵云,让他和刘备道别,刘备何许人啊?这样的局面也许早就注定了。

    想到如此,袁尚不禁落泪,雨水与泪水相融。

    他身后的高山跪了下来,反复磕头,哀求道:“公子啊,你要爱惜自个的身体啊,回去吧…”

    那句‘他不会来了’,高山万万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怕这会更伤了公子的心。

    袁尚不为所动,依旧呆呆的站着。

    高山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再次哀求道:“公子啊,你不在意你自己,可你有没想过将军他老人家?你已经一夜未归,他老人家可担心你啊!”

    袁尚不禁长叹一声,连忙拭干眼泪。转过身,道:“回去。”

    说罢他和高山漫步而行,可每一步他都觉得格外的重。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嘚嘚’马蹄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嘶鸣声。

    “公子,这般丧气,真的能坚持下去,走完往后的路吗?”一把洪亮又夹带着质问的声音说道。

    袁尚缓缓扭过头,当看到赵云后,他的眼神从震惊到喜悦,再到自信,最后还有希冀与压力,那是对人才的热切渴求,那是对不久将来要面临危机的压力。

    袁尚匆忙转过身,正色道:“子龙教训的是。我当谨记。”

    袁尚作揖道:“往后咱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赵云作揖回道:“我的枪将在前方为公子开路。”

    高山也作揖道:“也算上我一个吧!”

    三人不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