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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羊皮卷上的春宫画

    “喂喂喂,你小子就躲在这里偷懒,快下来给老子搬东西!”

    接着,老陈的幞头被人给直接掀掉了,一只肥嘟嘟的脏手用力地扯他的头发,老陈顿时痛得醒了过来。

    “啊,这是怎么回事?”

    当老陈看清,对他下黑手的是坊官的时候,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了下来。

    老陈再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趴在衙门的差房,刚才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可是,自己明明带着刘满和刘意,已经顺着渭水,坐着驿船行走了好几个时辰,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老陈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正准备申辩,坊官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你小子,一个小小的初等仵作,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别人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却倒好……看老子不在长安县丞那里……你小子滚蛋,出去要饭吧!”

    坊官的威胁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也完全做得到。

    这个长安县丞,是唐朝都城长安的一个地区小官,就相当于今天某大城市的某个区的区长一样。

    而坊官,就相当于今天的某个街道的居委会主任。

    至于老陈和刘满刘意姐妹俩,则是悲催的下层打工人了,他们完全被这从低到高的封建等级官僚所驱使,过着有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生活!

    说直白一点,就是比临时工还要悲惨。

    “长官,我……实在是太累了,刚才睡了一会儿。”

    老陈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出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回到了这里。

    可是,看到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骂骂咧咧的对着自己,似乎忘记了已经把他派出去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记不得?

    还是自己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时之间,老陈百思不得其解!

    “长官,刘满和刘意前来报道!”

    一阵香风飘过,刘满和刘意两个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他们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其他地方奉调到这里来的。

    “陈雨欣,带他们去!”

    色眯眯的坊官刚刚满脸堆笑的对着刘满和刘意,可是扭回头来对着老陈却是另外一幅嘴脸。

    顾不得那么多了,老陈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他却又不敢乱问,因为这个家伙始终和自己不对付。

    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上了他的道,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陈头还是很痛,他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应该是刚才那一记重击留下来的。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又回到了衙门。

    “陈兄弟,听说你懂得仵作之术?那以后可要好好地教教我们姐妹俩吧!”刘满对着老陈,客气地拱了拱手说道。

    刘满这么客气,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老陈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难道这个丫头片子记不得刚刚经过的事情?

    “是啊,陈兄弟,我们也是仵作世家,咱爸妈刚刚退休在家,可是家里没有男孩子,所以我们就顶替上来了!”刘意也说道。

    老陈尴尬的点了点头,在心里想到,这个女孩子嘴挺损的,没想到却这么客气。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对自己客气多久!

    “可是,陈兄弟我们不知道怎么走?你带我们去吧!”刘满又说道。

    走?

    又走到哪里去?

    可是,刚才这坊官明明下令,要他带着刘满和刘意姐妹俩到一个地方去的。

    老陈不好违抗,就只好带着他们出了长安县衙的大门。

    这个长安县衙,是唐王朝最为豪华的县衙之一,距离朱雀大街只有两三里路,距离皇帝的内城也很近。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只见大街上,车水马龙,一眼望不到边。

    此番情形,正如同唐朝一位大诗人所写的:

    长安二月多香尘,六街车马声辚辚。

    家家楼上如花人,千枝万枝红艳新。

    帘间笑语自相问,何人占得长安春?

    长安春色本无主,古来尽属红楼女。

    如今无奈杏园人,骏马轻车拥将去。

    可是,老陈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世界的美景,他的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不过,他眼珠一转,很快就想出来了个主意,问道:“两位姑娘……两位师妹,咱们就这样空手去恐怕不好吧。”

    他这话说得有点含含糊糊的,既然自己不知道到哪里去,那就可以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然后找到目的地。

    老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暗暗地咬了咬牙,以后绝对不会这么被动了。

    “哎呀,陈兄弟,你以为咱们是盗墓贼,还要带上了洛阳铲不成?”

    “是啊,陈兄弟,咱们骑上马到长安城北的正村就可以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老陈的眉头一皱,很快就知道了,大概的意思。

    于是,他又进一步试探着问道:“你们来的时候骑马了吗?”

    刘满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两人一人一匹,还给你带了一匹……听说你在这里办差连马都没有,所以我们决定送你一匹马!”

    刘满快人快语,心肠又这么好,把老陈感动得不得了。

    他转念一想,长安城北的正村,其实就是一个专用的墓地区域。

    在那里埋葬的是来长安经商的番商,他们死后通常因为路途的原因就地安葬了。

    老陈很快就想起来了,这应该和他最近处理的使团凶杀案有关。

    听了眼前的这两个丫头片子的一番话,老陈确认他们的确是想不起来,已经和他们出发,在半路上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到了县衙。

    难道这时间还会倒流不成?

    或者说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事不宜迟,老陈并没有深究,就跟他们姐妹俩来到了县衙后门的马厩。

    果然看到三匹活蹦乱跳的枣红马,马儿一看到主人顿时兴奋起来,发出低低的嘶吼之声。

    分配给老陈的是一匹最高的枣红马,老陈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踩着马凳一下子就坐了上去。

    作为一个将近四十年的老侦探,老陈在上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开车。

    大小车辆他其实摸得最多的还是电动汽车,因为这种车去省油也省钱。

    至于马术,他在工作之余,在一个俱乐部里面很快就掌握了,各种骑马的技巧对他来说都不成问题。

    因此,他穿越到唐代的长安之后,出行问题应该难不住他。

    长安城北的正村,穿过朱雀大街再往北走,经过几个坊门,就出城到城外去了。

    赶到这个地方,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简单交代完毕之后,三个人很快就沿着大街出发了。

    在两位美女的簇拥之下,老陈成了街上来往行人的侧目的对象。

    一时之间,他居然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而且希望这种感觉能够继续下去。

    尽管对刚才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他也有机会重新想办法对付那个该死的坊官。

    “陈兄弟,咱们到那去,主要是核对一下死者!”刘满从身上掏出一张发黄的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老陈的手里,又反复告诫道:“这里面是死者的名单,还有他们的一些具体的特征,可千万不要弄丢了!”

    “你是说是朝贡使团谋杀案的死者吗?”老陈的眉头一皱问道。

    刘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些死者……听说这些死者里面有个王子!”

    “王子?”

    老陈心里一惊,眉头又是一皱,这件案子自己一直参与到现在,怎么没有听说过死者中间还有个王子。

    那既然如此,这里面的水恐怕就比较深了。

    他想起了今天中东地区的那些王国的达官贵族,头上顶着一块布,天下财富尽我有。

    只不过当时的中东地区战乱不已,是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也是最贫困的地方之一。

    因为,当时根本就没有什么石油开采业,即使是达官贵族也不一定过得好。

    西方专家,曾经描述过宋代的富裕程度,说当时西方的一个王公贵族,生活质量只能够和开封府的一个看门的人相比。

    更别说彼此之间的贵族进行比较了!

    由此可见,在这一时期封建社会的确是达到了期顶峰状态。

    “是啊,我刚才看了卷宗,这次朝贡使团就是由这位王子带队的!可见他们的国王是非常重视这次朝贡活动,没想到刚刚到了这里,就遇到了劫杀事件!”

    “小师妹,你说的不准确,据我所知他们还在船上,并没有上岸就被杀害了。还有你说劫杀事件用词不准确,应该用截杀事件!截断的截知道吗?”

    老陈对之前的凶案,通常都喜欢抓住蛛丝马迹,然后判断出真凶。

    这一次使团被杀案,他也抓住了一些蛛丝马迹,初步判断不是为了求财。

    因为,船上的宝货几乎完好无损,甚至用来交易的贞观通宝也没有动过。

    如果凶手是为了求财,那么这些应该就是直接目标,要不然的话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

    刘满脸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陈兄弟多多包涵!”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瞧不起你的任何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办案一定要抓住细节,千万不要错过细节,要不然的话就有可能会错过真正的凶手,造成冤案,知道吗?”

    刘满的不好意思,反而让老陈感到有些尴尬。

    不消半个时辰,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正村。

    在村口被几个士兵拦了下来,在查实完凭证之后,士兵们就把他们三个放了进去。

    这个村,名义上虽然是个乡村的建制,但是实际上这里的大小村民都有个专门的职业,那就是守墓人。

    从古至今,在长安城的周边都有很多这种村庄,村庄的居民都是历朝历代守墓人的后代,而且有很多人一直在做义务。

    好的,这个村子并不是太大,老陈和他们姐妹俩很快就找到了埋葬的现场。

    这是一块小小的土丘,在周边很大一块范围内,居然看不到树木,地面之上只长着齐膝盖的杂草。

    见此情形,老陈当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别的原因,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这村子里,到处都是先人的坟墓。

    通常古时候的人围栏防盗,就对墓地的周围进行了加固,比如说用工具把黄土夯实。

    这样即使过了多少年,这一块应该是不会有树长出来,顶多就是一些杂草而已。

    正如老陈他们所看到的一样!

    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告诉刘满和刘意,觉得自己在他们的面前卖弄这些没有什么意思,也不好玩。

    “到了!”

    “把马给我,陈兄弟……”

    在跳下马之后,老陈把缰绳递给了刘意,然后和刘满两个人高一脚低一脚,走上了土丘。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大大小小十具棺材,这些棺材的颜色呈白色。

    老陈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中土风格,应该就是那些倒霉的番商的久居之所了。

    在这些棺材中,最有特色的是一具小巧玲珑的棺材,应该就是盛装那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尸体的。

    见此情形,老陈的鼻子突然一酸,对刘满说道:“咱们先核对一下这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刘满的表情也是很难看,看来她也是感同身受。

    尽管这些死难者和自己非亲非故,但是万里之遥,死在异国他乡,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刘满默默地掏出刚才那张黄纸,然后递给老陈,道:“我查验一下棺材,你核对核对看看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陈点了点头,很快就把婴儿的棺材给打开了。

    刚一打开,他们两个人顿时看傻眼了。

    只见这个死去的婴儿看上去栩栩如生,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而且婴儿的四周,摆放了很多黄金饰品,最次的也是白银了。

    看来这次朝贡使团由王子带队,从规格上讲是非常豪华的。

    只可惜,可恶的凶手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这小孩一定是出自富贵人家,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金银财宝的!”刘满站起身来,偷偷地对老陈说道。

    这一点老陈当然也没有什么话说,完全是符合当时唐朝的实际情况。

    在唐朝时期,尽管金银并没有作为流通货币使用,人们日常买卖物品通常使用的是孔方兄,也就是开元通宝之类的。

    但是,由于和丝绸之路上的商人的交往日渐增多,除了越来越多的香料之外,来自西域和海外的金银财宝也渐渐地输送到东土大唐而来。

    于是,金银首饰就开始渐渐地流行起来,通常也就作为一种高级的殉葬品了。

    除此之外,老陈还看到了婴儿棺材,里面还摆放了一些装饰豪华的陶俑。

    从这些陶俑的姿态来看,应该是为了照顾这个可怜的婴儿,在另外一个世界日常起居之用的。

    “唉,把这个棺材盖上,验证完毕!”老陈心里很是不舒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走向了下一具棺材。

    他没想到,这些棺材里的随葬品都是非常豪华,金银器皿都是一些普通的随葬品。

    这其中最为贵重的,是几本羊皮卷……

    当然,这里所说的贵重,是对老陈来说的。

    因为,他参与办案的过程之中,并没有看到多少文字证据,这几本羊皮卷之前坊官从来没有提起过,看来这小子一定是收了贿赂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没有告诉大家,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轻一点,就是贿赂。

    说重一点,就是欺君之罪,如果让今天当今的天子知道了,那这个乌龟王八蛋恐怕要灭九族了。

    想到这里,老陈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从尸体旁边拿起这几本羊皮卷,然后放在棺材板上,慢慢地打开羊皮卷。

    可是,他一打开羊皮卷立马就傻眼了,因为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根本就看不懂。

    不过,好在这些羊皮卷还有一些画,从这些画作之中,老陈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点信息。

    在确认刘满和刘意姐妹俩也看不懂这些文字之后,老陈只好发挥了他的超人的想象力,指着其中的一幅画对他们说道:“你看不看得懂,这幅画告诉了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什么细节?陈兄弟?”

    姐妹俩也是满头雾水,因为上面的画有些难以启齿。

    老陈看到他们两个真的不懂,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而是说道:“你们自己看吧!看不懂也没关系!”

    确实看不懂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能够给他们提供一点线索。

    原来,老陈看到画在羊皮卷上的话,其实是一张春宫画。

    死者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在她的身旁出现这张春宫画,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一定是位新娘,在出嫁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春宫画。

    古时候的性教育不像今天这样开放,都是很封闭保守的。

    年轻的新婚夫妇,通常对性教育之类的知之甚少。

    于是,他们的父母就通过春宫画之类的给他们进行启蒙的教育。

    当然这不限于羊皮卷,有的时候还通过陶瓷丝绸之类的,在上面描绘出相应的画作,也能够达到一定的效果。

    于是,老陈就把这一细节用笔记了下来,算是对之前勘验的一个必要的补充。

    很快,他们就查验到了那只疑似的三眼死尸。

    在这里,他们又发现了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