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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净心咒

    江雪迟如果是跟踪他,那想来她很快就会找上门了。

    实话说,李尚安对江雪迟早已起了杀心。她的出现总是莫名其妙,来的时机恰到好处,仿佛她也是布局者之一。

    出门在外,还是多些防备的好。

    天一点一点的变亮,四楼的药味也渐渐变淡。李尚安百无聊赖之下,顺手炼化了赤眸蛇蛊,将那女儿红摆在桌子上,躺在床上悠闲的烤火。

    书虫的记载中,有关上圣这个称谓,应是九重天上,太清宫中住着的无上仙尊。无上仙尊是九重天上的首脑人物,修为深不可测,因其定下了人间的八原局势,稳定了人间秩序,故而在仙界与人间都被尊称上圣。

    无上仙尊会来洛城,一年一访?

    无上仙尊的仙使会被区区一颗蛊珠击溃?

    恐怕只有迷信入骨髓的人才会信。

    眼下他对自己已经了解的知识不甚在意,未知的世界永远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即便其或许黑暗、不尽如人意、或是污秽。

    “砰砰砰”

    敲门声温和有礼,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江姑娘,起的这般早啊。”李尚安惬意的坐起身来,“门没有落锁,姑娘进。”

    江雪迟也不诧异于他的了然。她落落大方的推开门,坐在桌边,仿佛与李尚安已相识许久。

    “上品女儿红,李公子真是大方。”

    “江姑娘这样的贵客,我还觉得这酒怠慢了姑娘呢。”李尚安看着她,并不下床,“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江雪迟扭过头,看着李尚安。

    “不瞒公子,我是雪原雪门的继承人。我修行雪门宗法,已潜入不夜渊查探情况许久。”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仙游节我也已查了许多年,大致情况便是,无上仙尊是假的,仙使也是假的,是一不知名诡修,为修行前来采纳灵气……”

    “江姑娘。”

    李尚安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都是姑娘辛苦查来的真相,又何故如此大方的同我说,莫非姑娘怀疑我是那背后主使的诡修?”

    “公子多心了。”江雪迟噗嗤一笑,雪白的面纱也微微掀起了一角,“公子在仙游节险些真元不保,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告诉公子,是因为公子身涉其中,且公子有足够的本事,可以帮我。”

    李尚安不置可否,作势等她继续说下去。

    “不怕公子笑话,雪门中我暂无威信,实在无人相助。且诡修猖獗至此,我若能将事情解决,抓到诡修并诛杀,我便能在雪门中站稳脚跟。”

    李尚安啼笑皆非的看着她。

    “可我也是诡修。”

    “不是每个诡修都该死的。”江雪迟莞尔一笑如花般明媚,“只要公子助我坐稳继承人之位,我说公子不是诡修,公子便不是诡修。”

    李尚安看着她的笑容,一时也无法分辨她的话中真假。

    江雪迟自然也不急。她并不扭捏,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的抿进唇中。窗缝中漏进的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秀气,倒衬的她有了几分画本中仙女的意味。

    画卷风景美好,落进李尚安眼中自然也是美的。可是越美的蘑菇就越毒,这也是李尚安一直以来相信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姑娘需要我帮姑娘什么?”

    “我相信公子,待我遇到困难,再向公子求援,公子一定会出手帮我。”江雪迟的脸上仿佛带着一股讳莫如深的笑,却转瞬即逝,不可捉摸,“感念公子相助,愿为公子献上一曲。”

    献上一曲?

    如此突兀,这房中又没有琴笛,她用什么献曲?

    江雪迟却十分从容的从桌上摆着的珊瑚摆件中折下了最细的一枝,含了一角在口中。她用左手食指与中指捏着珊瑚枝,樱唇作吹叶状,竟也能发出虽单调却好听的曲子来。

    只是这曲子他并未听过。不知是何人所创,隐隐似有凝神静心之效。

    倚在床头的血华盖不安分的动着,星星点点的黑气从伞面上流了出来。李尚安自然知道它为何异动,起身走到桌边,伸手给江雪迟倒了一杯酒。

    “江姑娘,我敬你一杯。”

    江雪迟停了吹奏,浅笑着看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站起身来,对李尚安深深道了万福。

    “瞧着公子也乏了,我就先走了。公子便安心住在这里,我已经为公子支了很久的房费,公子不必忧心。”

    李尚安算是默认,并不接话。

    他看着江雪迟阖上门,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平息了的血华盖,仍在支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江雪迟此人心思不简单,突然上门示好,一旦有所算计,比直接来捅刀子的还要防不胜防。

    方才她吹的应该叫净心咒。在书虫的记载里,是雪门独有的净化系咒法里,一种极为简单的一阶五转净化术。而她折那珊瑚也是多此一举,以她的本事,空指吹奏也不过易如反掌。

    又是做戏,又是示好,她想做什么?

    真是恼人。

    李尚安重又躺上了床,江雪迟喝过的酒他是一口都不愿沾。他闭上了眼睛,清晨的光落在他脸上,酒香与淡去的药香混合,倒是醉人好闻。

    安静与舒服之间,一夜辗转后,放松下来的身体似乎在赶着他的意识进入梦乡。李尚安朦胧恍惚间,隐隐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摸过了他的心口。

    “谁!”

    李尚安如同浑身过电般,当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床边赫然站着一个一身异域舞裙的女子,女子面露媚态,吐气如兰,眼露秋波,极尽妖娆姿态。

    面对这样无可挑剔的美女,李尚安却没有半点愉悦之心。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也不是因为这女人有什么异常,而是他一直放在床头的血华盖,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还来。”李尚安微笑着,对着女子伸出了手。

    女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公子说什么呀?”

    “还来。”李尚安顿了顿,“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公子,奴家委实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呀。”女子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杀意,甚至一双藕臂还攀上了李尚安的胳膊,撒娇道,“公子,与奴家共度春宵吧?”

    “那你就去死吧。”

    李尚安忍无可忍,摸起果盘里的水果刀便刺向了女子的喉咙。却在此时,女子的身形如轻烟一般,骤然消失了。

    “嗯?”

    李尚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抬眼瞥见落锁完好的房门,扭头看向窗外,如瀑浓黑的天幕似一张巨大的网,压的人喘不过气。

    怎么天是黑的?江雪迟方才走时,可正是天亮的时辰啊?

    李尚安检查了房间,发现不仅血华盖,整个房间除了豪华昂贵的摆件和家具,便只有他一个人,甚至连他手上的指套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情况?

    结界?

    “小安……”

    李尚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懵然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来。他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中年女子,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甚至熟悉的发髻与发簪,惶然不知所以。

    “娘?”

    “小安……”中年女子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她向李尚安伸出一双饱经风霜的手,仿佛想要拥抱他,“小安,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李尚安点了点头,却幅度极大的退了一步。

    眼下饶是李尚安再蠢,也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他无法动用书虫的力量去了解眼前情况,此时竟有几分手足无措。

    “小安……”

    中年女子继续呼唤道。

    “娘,我很好,娘不用担心了。”李尚安警觉的看着她,“儿子有些困了,娘能不能让儿子先睡会儿?”

    中年女子闻如未闻。

    “小安……”

    母亲的温柔呢喃在此时却变得如此阴森可怖。李尚安从前是那般期待爹娘归家,多年不见,眼下却连母子重逢都是假的。

    李尚安摸出水果刀,对准了中年女子的脖子便刺了过去。

    果然,又是一缕轻烟。

    李尚安有几分颓然的坐回了床上,床铺平整的仿佛方才不曾有人躺过一般。他尝试着伸手摸了摸放血华盖的角落,却有些诧异的摸到了血华盖的轮廓。

    可他的眼前却仍然空空荡荡。

    道理暂且不论,眼下破局要紧。李尚安当机立断,摸着血华盖的伞把,对着眼前的房间,动作干净利落的将伞撑开了。

    窗外白雪反射的明光,在环境真假的突变时显得格外刺眼。

    眼前房间分明还是江雪迟离开时的模样。桌上放着酒壶与酒杯,血华盖正散发着浓浓的阴气,乖巧的躺在他手里。而他却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仿佛从来没有起来过,手上的指套也工工整整的戴着,从未摘下半分。

    方才是什么东西?

    李尚安不禁有些糊涂了。他试着使用书虫,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该死。”

    李尚安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他摸出包袱里的养元丹,求一个心安似的,一口气吞下了一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