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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神使与魔女(上)

    “迷途的新神使呦……”

    这个声音是……

    谁!?

    他的身体好似浸泡在一片冰冷的汪洋中,耳边却一次次传来那声,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的呼唤。

    是个女孩的声音,但格林却听出了这声音主人冷漠和狂傲的心灵。

    就如同……这汪洋深处一般的黑暗和寂寥。

    “醒来!”

    在他坠入深海之前,又一次被这声叫喊怕打上了岸边!!

    “哈……哈……”

    格林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黑色的头发在湿润的空气里终于还是变得凌乱不堪了。

    他放下手的瞬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温度——他倾下视线。

    “手杖……变了……”

    与其说是手杖,倒不如说是长枪。原先的斑驳锈迹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古朴的铜色枪身。

    光泽黯淡的枪尖算不上尖锐,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镶嵌在其中的透明宝石。

    是这个东西,救了我一命吗……?

    格林握着枪体,一股相近人体温的触感传达过来,可先前战斗时的那种契合感,却再也回忆不起来了。

    对了!那个女孩……

    魔女两眼紧闭,血水染红了她的身体各处……看来是疲劳和惊吓过度,昏睡过去了。

    “呼——”格林把她抱起来,缓缓走向屋内——也不完全能称作“屋”了;屋顶已经几近坍塌不能遮蔽,只剩下矮小的残垣和木门,在傍晚的金色阳光下向南方缓缓试探……

    “咕。”格林把女孩慢慢地安置在床榻上,不安的心情在他轻轻触摸魔女双眼的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看着她可爱的面庞和静悄悄的呼吸声,心里有了些安慰。

    至少……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意义的。是吧,尼尔?

    微风吹开了残破的木门,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里——只有辽阔的浅蓝色草地,和另一端似乎又安分下来了的城镇尼赛尔……

    “唔……”女孩突然发出了浅浅的呻吟声……她耀眼的白色睫毛在微光中抖动着,像蜻蜓的翅膀——下面却流淌出一阵雨帘!

    做噩梦了吗……?

    格林把她脚边的篮子拿开,放到工作台上。或许是因为工作台不是魔法造物的原因,没有像木屋一样腐朽破败。

    他拿出那几朵粉嫩的、蝴蝶一样的花朵,才发现那下面又是一层裹着粗布的小包!

    好重!

    哗——!

    一堆银铜币突然从小包裹里面迫不及待地挤出缝隙,格林突然受到了惊吓似的,慌忙回头看向那个熟睡中的女孩——

    没醒吗……

    “呼——”格林舒了口气,这才蹲下来,一粒粒地捡起那些椭圆形的空心钱币……

    ?

    一张纸条从他耳边落下,摇摆飘荡着……落在了长着暗灰色杂草的地板上。

    纸条……?是什么时候……

    他捡起来,仔细查看上面潦草的书写。能看出这字迹的主人已经尽力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尽管她或她的文化水平并不高——

    “花草鉴赏……”格林小声叨念着,突然回过神来,仿佛一记闪电硬生生地掰开了他的头颅,往他的晶状体里灌满了光亮!

    对了……那本书!

    格林赶忙到书架面前寻找那本掉在了地上的书籍,拾起那书时,却从中抖落出了一片干瘪的花瓣。

    像一只被做成了标本的蝴蝶,上面还留有与其未褪尽的余色相匹配的香味。

    格林捏着那支花,找寻到了那一页——

    蝶粉翅……一种状如蝴蝶翅膀的花朵……丛生、多呈粉色,在梅林大陆上,也被视作希望、美丽的象征——

    好好活下去。

    “尼尔……”

    格林掩面啜泣,泪点在湿润的地板和顽强的杂草之间来回弹跳,最终渗入了泥土。

    “谢谢你,格林。”

    他猛地顿住呜咽,温文尔雅的熟悉声音似乎又在草木的间隙沙沙作响。

    “这些话,确实不太适合我的风格啊!”他抚摸着下巴的点点胡茬,疲惫使他的声音越发沧桑,“不过……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没有勇气来做这件事情。”

    “可能……我只是为了赎罪罢了。”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拇指来回摩挲着,散出一股清新的药材气味。格林紧抓前额的手终于缓缓松下。

    “很抱歉,将你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但当你看到这信的时候,就说明一切顺利——不是吗?”

    “我在劳斯莱特有一个熟人。如果你带着后面蕴含魔力的蝶粉翅花标本的话,就能得到她的帮助。你的身世,或许也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吧?

    此外,阿尔迪亚和劳斯莱特正在处于即将交战的状态,我在后面也画有详细安全的地图……”

    后面出现了很多墨点,为信件染上了一朵朵艳梅。

    “原本想要一直在一起生活的愿望,不知道又要变得多远了啊……”

    “对不起。”

    仿佛一句长叹。

    最后一句话语落入土壤,终于消失了不见。

    这片泥土中,也安眠着曾经灿烂搏动的心。只不过上面已经覆盖了片片细嫩的黄色花瓣,随风而去得越来越远了……

    不过,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这种保护别人的心情,也会一直传达下去,并且至死不渝吧……

    格林在后屋的水桶里洗了一把脸,水中倒映着自己瘦削的脸。温润如玉的黑瞳中隐隐透着一缕棕色,黑发已经长到能够遮住侧边的耳朵了。

    格林用工作台上的剪刀随意剪了剪,再将细长的发尾用一个细绳扎在一起。

    他把那篮子里的钱币放置在女孩枕边,静悄悄地嘱托道:

    “等你醒来后,就快回家去,不要让自己的家人担心了啊!”

    格林换了一身衣物,腰间绑着尼尔的那条宽腰带——尽管极其不合身。毕竟原先的那件衣服由于战斗的损伤早已破烂不堪了,在这夏秋的交际,他需要衣物来为自己保暖。

    “下次再被坏人抓去当祭品的话,我可就没办法救你了啊!”说完,格林便背着那裹上了一层白布的铜枪,离开了。

    怎么可能忘记啊……尼尔。我可是亲眼看见了,这种事发生在我的眼前啊!!

    黑龙神教……吗……

    我不会忘记的。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少女的身前,细长的睫毛闪出耀眼的白光,泪水汩汩流出。

    “我已经……无路可去了……”她握紧双手,无声啜泣。

    然而,格林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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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闻:关于“祭祀”与“魔女”

    黑龙神教因崇尚黑龙,祈求黑龙庇佑而进行的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的祭祀活动。

    期间会选择一位魔人族冠以“魔女”的名号护送往黑龙山山巅(传说是黑龙栖息的地点),以此获得黑龙神伽迪洛斯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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