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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欢迎你

    毕业以前,你成功在某个网吧里被单雨抓包。孤寡了十几年的你突然悟到搞基原来是这样一件无聊的事情。

    你和单雨成为了情侣。作为学霸大人的实习期男友,这是你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李敢几次约你去游戏厅,被你以各种理由拒绝,然后他就天天从前座上趴过身子来揶揄你,说你有了老婆,亲哥哥都不要了,他哪天要找个小莉帮忙,关爱空巢老人,控诉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好大儿。

    当然,李敢也没有孤寡多久。许是你这个白切黑的白嫖怪终于回头是岸,李敢终于洗刷了“出柜六年”的美名,毕业前和他的新任同桌祁漾女士幸福美满了。

    离谱的是连顾时都有对象了,而且还是你们四个人中脱单最早的那个。整个学校都流传着顾情圣的离谱传说。而顾时的心上女孩,便是陈瑛的妹妹,学校里出了名的知性女神,陈珞同学。

    你偷偷和李敢凑到一块儿议论,陈珞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喜欢上顾时。最后你们两个打着手电筒就着卫龙,一边看《功夫之王》一边扯皮,一直扯到半夜三点,统一意见是,大概御姐总是会喜欢上弟弟吧。

    而顾皓呢,每天为自己的拖油瓶哥哥操碎了心。顾时有了陈珞,生活上的事儿统统甩手丢给顾皓。顾皓做着学校的团委学生助理,为毕业典礼的事儿忙前忙后,一手又得把顾时从各种恋爱脑的场合拉回家,给他做饭洗衣服,盯着他不能把画笔跟筷子弄混。

    时间就这样荒唐而缓慢地往前踱着步子,中考结束。你们同时在下课铃声里停笔。

    李敢和顾皓在考场外等你,李敢看你迎上来,笑着撞了撞你的肩膀,问你能考上中专吗?你笑着说碰运气吧,说不定老子能考上一中呢。顾皓在一边笑,给你俩一人递了一瓶芬达。

    “哎,别傻乐了。快走吧,陈珞她们说不定已经到了。”顾皓拉开拉环,说。

    你们约好了中考以后在河边唱KTV。中考前你们几个凑着点儿钱在网上买了一台移动设备,你天天盯着物流信息,恨不能直钻进手机,从那辆卡bug一样纹丝不动的物流卡车里把设备抱出来。

    收货地址填的是顾皓家,你、顾皓、李敢在一个考场,陈珞、祁漾、单雨和顾时在另一个考场。你们分工明确,你们仨男的去商场买饮料和零食。顾时负责把东西拉到河边小公园里。陈珞、祁漾和单雨准备野餐垫、小马扎等硬件儿。

    晚上七点钟,你们七个人成功在小公园会师。

    除却累得生无可恋的顾时,你们六个都挺开心。陈珞指挥着已经累成狗的顾时搭野营帐篷。祁漾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电烤炉,和李敢一块儿研究怎么把这个电线接到KTV的便携电源上。单雨让你把塑料袋打开,和你一起用铁签子把肉和菜串好。顾皓笑着调试KTV的音量。

    中考刚结束,河堤上布满了和你们一样的半大小子,三三两两星罗棋布。天逐渐黑了,星星挂在天上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单雨低垂着眉眼,纤细的手指捏住青椒翠绿的腰身——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震天动地的男高音,你手一抖,差点把一袋子肉片都掉到河里。

    你用幽怨的小眼神去扫顾皓,顾皓挠着头,嘿嘿笑着说音量旋钮装反了。

    “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屁地——”

    半个小时后,顾时霸着麦,撕心裂肺地唱着《北京欢迎你》,你们疯狂地控制表情。

    “烤好咯!”李敢和祁漾一人端着捧着烤盘,动作夸张地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放到野餐垫上。顾皓终于明正眼顺地从自家哥哥手里抢过麦克,用易拉罐敲了敲KTV的黑壳子:

    “兄弟姐妹们,走一个?”

    你们举起易拉罐,七个锡罐儿在空中铿地一碰。

    “愿年年有今日,”顾皓说,

    “他娘的岁岁有今朝,别说客套话了,喝!”李敢说。

    之后的吃饭环节,大家跟大胃王顾时同志斗智斗勇,终于在他嘴底下抢到了一半以上的肉食。李敢说祁漾再吃就从小熊班迪变成小猪佩奇了,祁漾扔下串子飞身而起,满公园地追杀李敢。陈珞教单雨怎么把签字上的木刺儿剃掉。顾皓拍了拍你,对你说,你看,我哥看见吃的,连对象都不要了。

    那边小广场上聚了一群大妈,正配着“苍茫的天空是我的爱”,一块儿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转。

    水足饭饱,顾皓说,“来吧,最后咱们合唱一首歌。”

    他切了歌,KTV的大喇叭声儿压过了凤凰传奇。你们同时感受到了大妈们怨恨的眼神。

    柔和的吉他和弦之后,口风琴悠扬地飘过草坪。

    那是你们都熟悉的旋律。

    “海风在我耳边倾诉着老船长的梦想。”

    顾皓第一个开口。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又让人觉得很可靠。

    “白云越过那山岗努力在寻找它的家。”

    祁漾拿过麦克,接了第二句。

    “小雨敲醒梦中的睡荷,展开微笑的脸庞。”

    李敢呛了口水,差点没接上。

    “我把青春作个风筝往天上爬。”

    陈珞轻轻笑着,接过话筒,轻声唱着。

    “贝壳爬上沙滩……做……啊不对……看一看世界有多么大。”

    顾时唱到一半忘词儿了,然后飞快地抢上了拍子。

    “毛毛虫期待着明天有一双美丽的翅膀。”

    你没接话筒,直接歪在顾时的肩膀上接了下一句。

    “小河躺在森林的怀抱,唱着春天写的歌。”

    单雨白了你一眼,把你连人带话筒薅过来。

    “我把岁月慢慢编织一幅画。”

    话筒回到中央,你们六个的声音一同响起。

    梦是蝴蝶的翅膀年轻是飞翔的天堂

    放开风筝的长线把爱画在岁月的脸上

    顾时红着脸拉着陈珞的手,顾皓把话筒递给他们。

    心是成长的力量就像那蝴蝶的翅膀

    迎着风声愈大歌声愈高亢

    单雨捂着你的嘴,自己唱。

    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

    感觉年少的彩虹比海更远比天还要高

    祁漾想有样学样,被李敢跑掉了。于是这句是你们五个一起唱的。

    蝴蝶飞呀飞向未来的城堡

    打开梦想的天窗让那成长更快更美好

    你们的歌声,被风带着传了很远很远。

    青草绵绵,你们的青春生长在蔓草的深处,偷偷地生根发芽。

    少年们啊,这是你们,最盛大的那个夏天。

    …………

    你按了按额头,这些记忆是什么时候开始模糊的。

    你开车出库,车在蜿蜒的小区车道上行进。清晨破晓而出的光落在树冠上,洒下一片清凉的荫影。早期的中学生打着哈欠一脸生无可恋地背着书包走在街道上。

    A市的发展日新月异,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的立交桥切割了天际线。你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离你们童年的住宅不远的一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