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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信念

    “我就想问一下那血癌,白血病的事。你帮我看看,这个真得像你说的那样会得绝症吗?”罗叔拿过罗太太手里的铁罐递给了陈真,眼里满含期待。像是他们的命运是陈真能够决定的,只要陈真心善,他们就可以不去面对命运的不公一样。

    大家听了进一他爸的话后,本能的都收紧了脚跟,不再向前了,而是紧张的看着陈真手里的胶水罐子。陈真看了一会,才说道。

    “这里面的确含有致癌物质,不过大家不要担心,这种剂量是很少的。平时我们穿鞋,这些都不会有事的,我刚刚还在罗叔这里定了两双皮鞋呢。是药三分毒,药食同源,我们每天吃饭不也没事吗?所以大家也不要怕,这种东西只能是积少成多,长年累月的接触才可能会得病。”

    听陈真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罗叔与罗太两人的心却是越来越紧张起来了。倒不是陈真危言耸听,故意吓唬他们。按事情的发展,罗进一就是在年底被查出了血癌,明年大概这个时间就入了土。

    陈真不想剧透,更不想当救世主,他只是想自我救赎,让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人不可能是完全理性或感性的,所有思想与意识,都不可能是纯粹的唯心或者唯物,因为物质与意识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他们是分不开的。

    事实确实是很严重的,而陈真这样阐述在提醒罗家以外,也是在保护自己。若是罗进一没病,他们会感谢天,感谢地。若罗进一真查出了这病,那他们只能怪命不好,而不能怪天、怪地。

    但若是陈真没把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说出来,而罗进一又查出了绝症,那么责任可能就得陈真来担。人终究还是有感性的成分,有时是不讲理的。所以做好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别说什么问心无愧,你还有父母妻儿,而且还要考虑对方是否能接受你的好意。

    问心无愧的只能是自我,而不能是角色。社会的公序良俗、礼教、规则和法律一定要有一个正确的价值导向,任何个体在这社会大势面前,真没相象中的伟大与重要!

    陈真要么不说,要么就只能把这事的严重性给摊开说出来,那怕他不知罗进一会不会得上这病,他也只能这么说。

    “罗叔,你做好的鞋子,一般会放在什么地方?”陈真接着问道。

    “我,我,我一般都放在上面隔楼上。”罗叔话都说不清了。他明白,要说这胶水最多的地方可不是罐子里,而是在外面的。在牢笼里的魔鬼,他就不是魔鬼了。

    罗太太的脸色更是煞白,手扶在罗进一的肩上。

    罗进一则还是懵懵懂懂,他出生在港岛,一直都有父母为其遮风蔽雨,没经厉世事艰难,还不能真正认识到这事的后果。而且现在正是他生命绽放的时候,这种生命力与荷尔蒙(或权力欲望)会让人产生错觉。那就是生命能够永恒,人一定能胜天!

    大耳牛则完全任由自己老爸牵着手,他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有老爸牵着他,他就有安全感。不过赤子之心却更能让他与环境共情,他比他哥就更容易感受到这种氛围上的变化,吓得眼泪直在眼框中打着转儿,却是没有哭出来了。

    小孩还能在大人面前哭闹的话,就可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当然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还不能说话,只能通过哭来表达自己情感的婴儿的哭闹就可能真的有事了。

    对!成年人往往都会丧失哭这种能力,他们怕疼,就总想转稼这种风险。长此以往,这种唯心的错误意识,会让人丧失一部分本能,会丧失一部分天生的直觉,会觉得挨了揍可能真的就不会疼了,会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摆脱风险,就不用去面对风险!

    有时候小孩反而比成年人更容易发现危险,这就是还未被完全掩盖住的天性。当你遥望深渊的时候,一定有魔鬼也在看着你,那深渊就是那魔鬼!而当你在深渊里的时候,那魔鬼或许就是你!

    “血癌这种病,所有人都可能会得,只能说这种胶水里的苯会让人更有可能而已。一般来说成年人不太容易得,小孩更容易得,尤其是在猛长身体的时候。因为这时需要补充大量营养,吸收大量天地之气,最容易风邪入体。”陈真科谱起了看起来不是那么靠谱的事实来。

    陈真也不能真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只能解释到。但这种解释其实也是非常无力的,这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罗进一。

    这天晚上注定了有人会失眠,但陈真却是睡得很稳,因为他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做到了自我的问心无愧,他的心里也就能通透与安泰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真与罗进一就出发了。昨天大家商量的结果是,罗进一到好一点的私立医院去检查一下,罗家其它三人则就在附近的公立医院检查,因为这医院真的是很贵的。陈真今天要去中环,就顺带与罗进一一起过去了。

    当小渡轮靠岸时,陈真拉起还呆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罗进一,也不由的安慰道。

    “罗进一,有句古话叫做:‘我生不有命,在天!’”

    “哥,这‘我生不有命,在天’是什么意思啊?”罗进一问道。原本对这只比自己大两岁的陈真,罗进一是不愿叫哥的。但当他真明白自己的生命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强壮,随时都有可能像那风中的烛火一样熄灭的时候,他也就没有了他那原本好强的性子了。

    “嗯,用人话说呢。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陈真本以为罗进一学过呢,要说现在对传统继承的最好的,那就是港、澳、台了,但传统有时反而会是一种阻碍前行的负担。而罗进一又在上贵族学校,难道他们学校是西式的学校?

    陈真也在思考,为何在港岛,在沿海,在西方,在底层,在帮派,人们对宗教的依赖度会更高?难道只是因为外在风险过大,而自身抗风险能力又相对不足,自己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度不够,只能将这‘命运’交给神了吗?

    孔子不也有‘五十而知天命’的说法吗?所以宗教,神魔,道德与信念都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信而已。连对物质的追求,对权力的掌控,这些本质上也是信。他陈真想要做个明白人,就本质上而言,也是信。

    做人,总要信。

    从良渚的那一个符号,旦。到易经里的健,动。到道家的法自然;儒家的诚,信;法家的依事为法。中国人从古至今,都在找这个‘信’。

    但是,信也好,诚也好,法也好,道也好,旦也好;这些都只是一个符号,我们追求的不是这些,而是其中的内容,背后的真相。而这真相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做人,要有底线,底线就是信的边际。不然人生总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就像傻柱那二楞子一样。要么,就在突如其来的冲突中戛然而止,失去了生命的韧性。

    陈真真不会劝人,尤其是在对方处于感性的状态时,因为他已经给自己设置了一道情感底线,情感的围栏。

    在罗进一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身旁就传来了粗狂的笑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喜欢!”

    后面椅子上还坐着的两人中的一人问道:“你说他们两人,谁对,谁错?”

    “应该说是他们三人都没错!”

    “哎......还是你对!”另外一人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钱你先拿着,怕万一不够,以后再还我。做了检查以后,你就自己回去,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陈真将罗进一送到了医院,又给了两百块钱给他。

    陈真前世也是底层,明白真得了这种病的话。那就只能多吃几顿好的就行了,那种想要将家人拉入深渊的病人是自私的,那种想问心无愧而散财的家人也是自私。

    舍得,舍得,人心里得有一杆称,随时掂量着自己。没有公主那命,就不要得公主那病。不能用道德的眼光去看待现实的无奈,食肉糜的人永远不懂吃草的人,陈真到现在也没读懂红楼。道德有时是解决不了现实问题的,比如罗进一这事,道德能让他有钱治病吗?

    ‘圣人之迹熄,而诗亡。’一直以来陈真都是以自己的立场,主观的认为是后世的人刻意的掩盖,虽然有这样的成分,却也忽视了‘圣人之迹熄’这个发生在前的客观事实。陈真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得能直面死亡,因为他现在还有生命力去面对死亡,若真的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候,自己是否又能坦然呢?抛开了物质来谈意识,就是耍流氓!

    后世影视中穷人的消失,不是从业者自己主观的行为,而是市场的决定。当然不是说穷人真的消失了,而是观众大多没见过那种形式上的贫穷了。‘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这才是道德的本质。人的意识不可能无中生有,没亲身体会过就无法真正理解。

    天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是对自然、物质与现实的一种尊重。而不是借天命而行人志的唯我独尊与逆天改命;更不是把自我全交给天命后的纵心妄行与听天由命。

    当然在乐天知命之前,你还得在人世间中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