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潘溪村连环计（四）

    潘二气得太阳穴直突突，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得更加狰狞。

    这赵管事，人如其长相，尖酸刻薄。

    胖管家孙海明明说的是，为了老爷健康，暂时不抬女子进门。

    到了这赵管家嘴里，成了芸娘不详。贼眉鼠眼的赵管家就像这个世界的苍蝇一样，本身比谁都埋汰，还对别人振振有词，心里阴暗得一批。

    潘二倒不是生气这个，他是担心到手的肥肉飞了，这门亲事退了，之前收的孙家的银子、衣裳、头面收拾是不是也得退回去？

    “你们说退就退？”潘二梗着脖子，叫嚷不休。

    赵管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两根手指缩在衣袖里来回捻弄。

    胖管家孙海知道这潘二是个混不宁，要从他口袋里把钱拿回来，无异于虎口掏食。为了息事宁人，孙海并没有让赵管家要钱，只是退信而已。

    这赵管事算盘打得滴溜溜直转，如果潘二退了钱，他就可以黑了这几两银钱。

    按照当下的社会经济，一个郡守一年的俸禄也才40两白银。这芸娘卖给孙家一共6两银子，起先给了三两银子的定金，外加两套衣服，一套简单的头面首饰。

    三两银子是笔不小的收入。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人越心虚，声音越大，这两人一个赛一个虚张声势。

    藏在暗处的杨贵看这架势，没那么快结束。他起身快速摸到村子最边上的小裁缝当铺，门窗紧闭，寂静无声。

    杨贵爬上后院的围墙，跳了进去。小裁缝双腿包扎着纱布，躺在简陋的床上，窗前坐在一个十二三岁光景的孩子。

    两人张大嘴，惊恐的望着杨贵。

    “我家主人前些天路过贵地，遇到芸娘被潘二殴打，今天特意派在下来救二位，小裁缝要是信得过我，赶紧跟我走。”杨贵拱手，开门见山。

    小裁缝仿佛有疑问想问，但又不知如何说。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讲，你们留下来，下场可能比现在更糟。”杨贵环视一周，家徒四壁，异常清贫。

    小裁缝潸然泪下，小裁缝的弟弟紧张的盯着杨贵。

    两个没有主意的人，杨贵叹了口气，开始指挥小裁缝的弟弟收拾东西，等天色一暗，带着兄弟二人出了村子。

    第二天晌午，杨贵赶着马车，来到潘溪村，在村头老槐树下的水井旁歇脚。

    就像无数个不知名的村子一样，村头一般有一口老水井，旁边长着一棵老树，村民们经常三三两两聚在此住歇脚、聊天、洗菜、喝茶。这会儿，聚集了不少盘溪村的村民散坐闲聊。

    乍然来一个陌生人，大家的眼光纷纷聚焦在杨贵身上。

    杨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掏出腰间的水囊取水。众人的眼光一寸一寸的从杨贵身上爬过，尤其是他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

    众人观察完，开始查户口式搭讪，这是华夏人流传几千年的传统，和陌生人打交道，带有强烈的好奇心，无外乎：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杨贵装作很疲惫的样子，将脑海里编排了好几遍的故事讲述了一遍：我们东家做皮毛生意，这次派他来买一个小娘子带回去。

    至于买小娘子带到哪里去，要干啥，杨贵支支吾吾不肯说。

    众人内心基本明白了八九分，恐怕就是花钱买个工具人，恐怕这价格不会太低。

    这时旁边有个癞汉站起来：“外乡人，你去潘二家看看，他妹子刚被退亲，适合你们东家。”

    有人哄笑，有人啧啧，有人直摇头。

    杨贵看了一圈众人：”恐怕不行，看大家这反应，好像是一桩麻烦事。我们只想花钱买个安静，牵扯瓜葛太多，不行。”

    杨贵边说边摇头。

    “怎么不行～”癞汉见众人拆台，声音突然提高，拍着胸脯：“这位兄弟，我带你去，我就不信这事有什么麻烦。”

    杨贵半推半就这跟癞汉到了潘二家的小院子。一进院子，他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语不发，全凭癞汉和潘二交涉。

    潘二和赵管事的扯皮还未了，现在有冤大头上门，先把芸娘卖出去，再赖皮到底，拿两家的钱，这赵管事也拿他没办法。

    潘二心思活络起来，杨贵毫不费工夫，四两银子成交。潘二将芸娘绑了扔到杨贵的马车里，连连挥手：赶快走，赶快走。

    杨贵另外掏了一些碎银子答谢癞汉子，赶着马车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