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六
虽然宋长喜被送进了看守所，但是高梁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隔壁询问室的郑翠美，而是按照程序规定通知了宋长喜的妻子。
对于郑翠美的处理，一中队发生了争论。
高梁认为，指证郑翠美的证据不足，而且她还有不在场证明，对她采取任何强制措施，未来都会有司法风险。
可是陈利明这次不同意他的看法。
他认为郑翠美每一句话里都透露着谎言，而且她与这起案件一定相关。按照以往办案经验而言，情杀案件大多与配偶相关。
李乐峰听完众人的争论，最后拍板定夺：“郑翠美先放出去，不要带任何强制措施，还让三中队继续跟着她。如果她是凶手之一，迟早会露出破绽的！”
争论没有结束，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
高梁接了起来，竟然是派出所所长郝建丰。“郝所长，您好，我是高梁。现场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郝建丰的语气非常焦急，“高队，快别提了，你们赶紧到现场来，这里出事了！”
李乐峰听见他俩的对话，伸手拿过电话，“郝所长，您好，我是李乐峰。发生什么事了？”
郝建丰听是李乐峰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李局好！第一个案发现场失火了，现在消防队已经往这边赶了，不知道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李乐峰一听，沉声道：“我们马上过去，你组织警力控制一下现场，避免发生踩踏事故。如果需要救人的话，我们会尽快安排警力支援！”
“好，我知道了！”说罢，郝建丰都来不及寒暄，就挂断了电话。
李乐峰转过身来，告诉一中队的众人：“客运站后面的‘土匪楼’起火了，咱们现在得马上过去！”
陈利明很是惊讶，“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派出所一直在那看守现场，不应该出现这种意外！”
“不对，今天下午的时候现场已经解封了！”高梁心下一沉。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先到那里再说！”李乐峰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李乐峰加上一中队六个人和技术中队的两个人，总共九个人，两台车，很快就到达了“土匪楼”的附近。
几个人看到鲜红的消防车已经停在现场附近，巨大的水柱刺向了起火点。
而旁边一个妇女哭的声音尖利，再看她的样子，似乎随时想往火场里冲，被警察给拦住了。
那不是刘艺文吗？
李永秋看见那女人立刻认了出来，她就是宋长安和郑翠美的邻居，也是他最初去问询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郑翠美的很多桃色绯闻，他们还是通过刘艺文而得知的。
李乐峰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情况，似乎火势大部分已经被灭掉，消防员正在有序地进入现场，准备做最后的检查和清理。
他看见不远处的郝建丰一脸愁容地盯着楼上，赶忙过去打招呼，“郝所长，您好！”
郝建丰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上司，赶忙伸出手，“李局您好，您亲自过来了！”
李乐峰回握了一下。看郝建丰的表情，着实有些忧虑，他也不忍苛责，语气平缓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郝建丰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的失职，更是我的倒霉。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接到刑警大队的通知，现场可以解封了，派出所民警就把现场的封条取下，撤离了看守人员。可是我们刚回到派出所，没多久就接到报案，说是这栋楼起火了，已经打了119，让我们派出所赶紧出现场！”
“报案的人是谁？”高梁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
“根据接线员说，报案的应该是个女人，而且这个人不是通过110报案，而是直接打到了我们派出所。”郝建丰摇了摇头，“接线员还说，那女人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开始她还以为是恶作剧，可是没想到，很快就听见了马路上有消防车的警笛声。她这才重视起来，向我汇报。于是我们赶紧组织警力到现场来了！”
这时候，消防队的队长带着消防员从现场出来了。
队长看见了这几个警察，也走了过来，敬了个礼，“各位警察同志好，我是这次出警的队长吴洪刚。”
李乐峰回了一个警礼，与他握了握手，“吴大队，您好！我是站前公安分局副局长李乐峰，这是刑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高梁，那位是属地派出所的所长郝建丰。辛苦吴大队了！请问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吴洪刚指向二楼，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起火的就是中间这个单元的那一户。比较奇怪的是，起火点应该在卧室。我们进去检查了一下厨房，里面的液化气罐是空的，并不是因为液化气起火；我们在卧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看样子应该是烧死的。你们现在可以进去勘察现场了。”
李乐峰再次敬礼，“感谢吴大队，也谢谢各位消防同志，辛苦了！”
吴洪刚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我们收队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李永秋听完他的话，抬头看向西侧那户，正是刘艺文的家。
他再看旁边被警察扶住的刘艺文，她哭得几乎要虚脱了。
他凑近李乐峰，悄悄地说：“李局，旁边痛哭的妇女就是这处起火的户主刘艺文。里面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张继明。”
李乐峰多看了刘艺文几眼，回身交代一中队和技术中队，“稍等一下，我们现在进去！”
这栋“土匪楼”还是东北传统意义上的“冷楼”，也就是没有接入暖气和煤气，要依靠液化气做饭，依靠烧煤取暖。
按照吴大队刚才所说，火灾并不是液化气取火造成的，也就不是因为做饭造成的，难道是因为取暖造成的？现在可是五月份，谁会在这时候烧煤取暖？的确有些蹊跷！
在进入现场前，李乐峰悄声告诉郝建丰，“控制住那个女人，不要让她离开现场，其他的事情等我们出来再说！”
郝建丰会意。
进入现场，这里的确一片狼藉。整间屋子的家具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土匪楼”大多是预制板搭建而成，非常容易倒塌，或者引起火灾。这场火灾却很凑巧，并没有将房子烧塌，而仅仅是把整间屋子里的东西烧毁了。
他们在卧室的方向的确找到了一具尸体，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
“唉……”崔立伟叹了一口气，“东升，干活了！”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崔立伟和杨东升进到卧室。
尸体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好的地方。五官被大火烧成了一团，完全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而且身上也找不到任何一处正常的皮肤，全都龟裂开，并且露出里边的红肉。
崔立伟仔仔细细地瞧了尸体好一会儿。在杨东升的帮助下翻动了几次，上上下下又搜罗一遍，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残垣断壁，觉的有些蹊跷。这里被焚烧的最严重，床榻已经坍塌在地，只剩一个铁架子，木质的床板都烧成了黑炭，可见是从这里开始起火。
在一个不是取暖季节，也不是因为做饭而燃起的大火，却把卧室烧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尸体就在床的位置，和床板上一起烧成碳化，掉落在了地上，看起来像是一副蜷缩的样子，仿佛是在搏斗。
这个人还在床上躺着，屋子里着起了大火，他却和床一起被烧毁了。
崔立伟戴上手套，轻轻碰触尸体，黑色的粉末掉了下来；他顺着尸体的手臂一直触摸到脸颊，并且尝试着把尸体的手臂抬起来。
“东升，来帮个忙！”崔立伟让杨东升把尸体挪到地中心，方便他继续检查，“把他的嘴掰开。”
杨东升立刻明白，轻轻地掰开尸体的嘴巴；崔立伟用一根长长的探签伸了进去，又抽了出来，举给杨东升看，
杨东升看完微微一笑，又在尸体的眼角处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相视一笑。
李乐峰知道他们两个有了结论，“行了，别打哑迷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崔立伟和杨东升站起身来，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死之后再被焚烧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真正的死因暂时没有办法知道了，但可以明确的是在这场大火之前，这个人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赵鸿遇到的火灾现场比较少，听到崔立伟和杨东升这么说，非常好奇。
杨东升好脾气的跟他解释道：“被烧死的尸体上会出现红斑，伤程度重一些，会有水泡，而程度最重的人的皮肤组会形成痂皮，最严重的人体组织会碳化，关节收缩，呈现拳斗姿态，你看他是不是这样？”
赵鸿看了看尸体的搏击状态，点了点头，“的确是啊，那证明他是烧死的吗？”
“我还没说完啊！”杨东升笑呵呵地说，“死后焚尸也会出现痂皮和拳斗状态，但是不会出现红斑和水泡。我刚才抬起尸体的胳膊，就是想要验证他腋下这种不被容易烧到的地方，有没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可是我却没有看到。”
“没错！”崔立伟举起那根探签，“被烧死的人，因为生前还在呼吸，所以呼吸道内会出现大量的黑灰和碳末；而死后焚尸所有的黑灰和碳末都集中在口腔的表面。之后我会们会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解剖，如果体内一氧化碳浓度和酶浓度有变化的话，更能证实我们的猜测。”
今天杨东升的话尤其多，他笑嘻嘻地招呼赵鸿和黎麦，“知道你们两个小孩对这件事好奇，还有一个细节，你们也可以学习一下。火焰扑来时，人下意识会闭上眼睛，所以被烧死的人眼角鱼尾纹处会有明显的留白；死后焚尸不存在这一现象。”
“不过我们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判断他生前的死因。”崔立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我马上叫尸检中心的人过来，我得把尸体进行进一步解剖，才能给你们个结论。不过能在床铺上点火，房间还能保持这个状态，你们最好调查一下他的妻子。”
杨东升走到门口，指了指门锁，“这个门锁没有锁，显得比较刻意。我觉得他的妻子会告诉你们，她离开的时候忘锁门了……”
高梁一直沉默不语，观察着现场的情况。他听到杨东升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已经开始怀疑刘艺文了。因为刘艺文的哭声很大，眼泪也是丰富，可是感觉上表演的成分更多一些，这让他不得不多注意这个女人。
突然，他身后的衣襟被人拽了两下，回头一看，是李永秋脸色苍白地站在身后，“永秋，你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难受。”李永秋实话实说，难得示弱。
“竟然有你害怕的时候！”高梁轻轻地调侃了一句，“你和思宇下楼去给刘艺文做份笔录，问问为什么当时她不在现场。”
崔立伟听到这里，交给李永秋一根录音笔，“这是一个录音笔，你拿着。一会儿你给刘艺文做笔录的时候，别忘了录音！”
“录音做什么？”李永秋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立伟告诉他：“我需要她的声音，作声纹分析，判断一下打电话报警的是不是她。”
“她报警也很正常啊！或许是她看见了家里起火了，赶快报警。”李永秋不明白崔立伟这么做的理由。
杨东升把录音笔放在李永秋的手里，“如果是惊慌失措的报警和声音淡定的报警，声纹是不一样的。而且她没有报给110，却直接给派出所打电话，证明她知道110会有电话录音，反查电话，所以她的思维是非常缜密的。”
李永秋听完，赶忙收好录音笔，“如果你们猜测是真的，那这个刘艺文心机可够深的！不过我看她热热闹闹讲八卦的样子，不像是那么有心眼的人……”
高梁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孩子，话多的人不等于心机不深沉！”
对于郑翠美的处理，一中队发生了争论。
高梁认为，指证郑翠美的证据不足，而且她还有不在场证明，对她采取任何强制措施，未来都会有司法风险。
可是陈利明这次不同意他的看法。
他认为郑翠美每一句话里都透露着谎言，而且她与这起案件一定相关。按照以往办案经验而言，情杀案件大多与配偶相关。
李乐峰听完众人的争论，最后拍板定夺：“郑翠美先放出去，不要带任何强制措施，还让三中队继续跟着她。如果她是凶手之一，迟早会露出破绽的！”
争论没有结束，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
高梁接了起来，竟然是派出所所长郝建丰。“郝所长，您好，我是高梁。现场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郝建丰的语气非常焦急，“高队，快别提了，你们赶紧到现场来，这里出事了！”
李乐峰听见他俩的对话，伸手拿过电话，“郝所长，您好，我是李乐峰。发生什么事了？”
郝建丰听是李乐峰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李局好！第一个案发现场失火了，现在消防队已经往这边赶了，不知道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李乐峰一听，沉声道：“我们马上过去，你组织警力控制一下现场，避免发生踩踏事故。如果需要救人的话，我们会尽快安排警力支援！”
“好，我知道了！”说罢，郝建丰都来不及寒暄，就挂断了电话。
李乐峰转过身来，告诉一中队的众人：“客运站后面的‘土匪楼’起火了，咱们现在得马上过去！”
陈利明很是惊讶，“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派出所一直在那看守现场，不应该出现这种意外！”
“不对，今天下午的时候现场已经解封了！”高梁心下一沉。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先到那里再说！”李乐峰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李乐峰加上一中队六个人和技术中队的两个人，总共九个人，两台车，很快就到达了“土匪楼”的附近。
几个人看到鲜红的消防车已经停在现场附近，巨大的水柱刺向了起火点。
而旁边一个妇女哭的声音尖利，再看她的样子，似乎随时想往火场里冲，被警察给拦住了。
那不是刘艺文吗？
李永秋看见那女人立刻认了出来，她就是宋长安和郑翠美的邻居，也是他最初去问询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郑翠美的很多桃色绯闻，他们还是通过刘艺文而得知的。
李乐峰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情况，似乎火势大部分已经被灭掉，消防员正在有序地进入现场，准备做最后的检查和清理。
他看见不远处的郝建丰一脸愁容地盯着楼上，赶忙过去打招呼，“郝所长，您好！”
郝建丰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上司，赶忙伸出手，“李局您好，您亲自过来了！”
李乐峰回握了一下。看郝建丰的表情，着实有些忧虑，他也不忍苛责，语气平缓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郝建丰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的失职，更是我的倒霉。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接到刑警大队的通知，现场可以解封了，派出所民警就把现场的封条取下，撤离了看守人员。可是我们刚回到派出所，没多久就接到报案，说是这栋楼起火了，已经打了119，让我们派出所赶紧出现场！”
“报案的人是谁？”高梁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
“根据接线员说，报案的应该是个女人，而且这个人不是通过110报案，而是直接打到了我们派出所。”郝建丰摇了摇头，“接线员还说，那女人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开始她还以为是恶作剧，可是没想到，很快就听见了马路上有消防车的警笛声。她这才重视起来，向我汇报。于是我们赶紧组织警力到现场来了！”
这时候，消防队的队长带着消防员从现场出来了。
队长看见了这几个警察，也走了过来，敬了个礼，“各位警察同志好，我是这次出警的队长吴洪刚。”
李乐峰回了一个警礼，与他握了握手，“吴大队，您好！我是站前公安分局副局长李乐峰，这是刑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高梁，那位是属地派出所的所长郝建丰。辛苦吴大队了！请问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吴洪刚指向二楼，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起火的就是中间这个单元的那一户。比较奇怪的是，起火点应该在卧室。我们进去检查了一下厨房，里面的液化气罐是空的，并不是因为液化气起火；我们在卧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看样子应该是烧死的。你们现在可以进去勘察现场了。”
李乐峰再次敬礼，“感谢吴大队，也谢谢各位消防同志，辛苦了！”
吴洪刚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我们收队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李永秋听完他的话，抬头看向西侧那户，正是刘艺文的家。
他再看旁边被警察扶住的刘艺文，她哭得几乎要虚脱了。
他凑近李乐峰，悄悄地说：“李局，旁边痛哭的妇女就是这处起火的户主刘艺文。里面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张继明。”
李乐峰多看了刘艺文几眼，回身交代一中队和技术中队，“稍等一下，我们现在进去！”
这栋“土匪楼”还是东北传统意义上的“冷楼”，也就是没有接入暖气和煤气，要依靠液化气做饭，依靠烧煤取暖。
按照吴大队刚才所说，火灾并不是液化气取火造成的，也就不是因为做饭造成的，难道是因为取暖造成的？现在可是五月份，谁会在这时候烧煤取暖？的确有些蹊跷！
在进入现场前，李乐峰悄声告诉郝建丰，“控制住那个女人，不要让她离开现场，其他的事情等我们出来再说！”
郝建丰会意。
进入现场，这里的确一片狼藉。整间屋子的家具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土匪楼”大多是预制板搭建而成，非常容易倒塌，或者引起火灾。这场火灾却很凑巧，并没有将房子烧塌，而仅仅是把整间屋子里的东西烧毁了。
他们在卧室的方向的确找到了一具尸体，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
“唉……”崔立伟叹了一口气，“东升，干活了！”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崔立伟和杨东升进到卧室。
尸体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好的地方。五官被大火烧成了一团，完全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而且身上也找不到任何一处正常的皮肤，全都龟裂开，并且露出里边的红肉。
崔立伟仔仔细细地瞧了尸体好一会儿。在杨东升的帮助下翻动了几次，上上下下又搜罗一遍，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残垣断壁，觉的有些蹊跷。这里被焚烧的最严重，床榻已经坍塌在地，只剩一个铁架子，木质的床板都烧成了黑炭，可见是从这里开始起火。
在一个不是取暖季节，也不是因为做饭而燃起的大火，却把卧室烧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尸体就在床的位置，和床板上一起烧成碳化，掉落在了地上，看起来像是一副蜷缩的样子，仿佛是在搏斗。
这个人还在床上躺着，屋子里着起了大火，他却和床一起被烧毁了。
崔立伟戴上手套，轻轻碰触尸体，黑色的粉末掉了下来；他顺着尸体的手臂一直触摸到脸颊，并且尝试着把尸体的手臂抬起来。
“东升，来帮个忙！”崔立伟让杨东升把尸体挪到地中心，方便他继续检查，“把他的嘴掰开。”
杨东升立刻明白，轻轻地掰开尸体的嘴巴；崔立伟用一根长长的探签伸了进去，又抽了出来，举给杨东升看，
杨东升看完微微一笑，又在尸体的眼角处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相视一笑。
李乐峰知道他们两个有了结论，“行了，别打哑迷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崔立伟和杨东升站起身来，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死之后再被焚烧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真正的死因暂时没有办法知道了，但可以明确的是在这场大火之前，这个人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赵鸿遇到的火灾现场比较少，听到崔立伟和杨东升这么说，非常好奇。
杨东升好脾气的跟他解释道：“被烧死的尸体上会出现红斑，伤程度重一些，会有水泡，而程度最重的人的皮肤组会形成痂皮，最严重的人体组织会碳化，关节收缩，呈现拳斗姿态，你看他是不是这样？”
赵鸿看了看尸体的搏击状态，点了点头，“的确是啊，那证明他是烧死的吗？”
“我还没说完啊！”杨东升笑呵呵地说，“死后焚尸也会出现痂皮和拳斗状态，但是不会出现红斑和水泡。我刚才抬起尸体的胳膊，就是想要验证他腋下这种不被容易烧到的地方，有没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可是我却没有看到。”
“没错！”崔立伟举起那根探签，“被烧死的人，因为生前还在呼吸，所以呼吸道内会出现大量的黑灰和碳末；而死后焚尸所有的黑灰和碳末都集中在口腔的表面。之后我会们会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解剖，如果体内一氧化碳浓度和酶浓度有变化的话，更能证实我们的猜测。”
今天杨东升的话尤其多，他笑嘻嘻地招呼赵鸿和黎麦，“知道你们两个小孩对这件事好奇，还有一个细节，你们也可以学习一下。火焰扑来时，人下意识会闭上眼睛，所以被烧死的人眼角鱼尾纹处会有明显的留白；死后焚尸不存在这一现象。”
“不过我们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判断他生前的死因。”崔立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我马上叫尸检中心的人过来，我得把尸体进行进一步解剖，才能给你们个结论。不过能在床铺上点火，房间还能保持这个状态，你们最好调查一下他的妻子。”
杨东升走到门口，指了指门锁，“这个门锁没有锁，显得比较刻意。我觉得他的妻子会告诉你们，她离开的时候忘锁门了……”
高梁一直沉默不语，观察着现场的情况。他听到杨东升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已经开始怀疑刘艺文了。因为刘艺文的哭声很大，眼泪也是丰富，可是感觉上表演的成分更多一些，这让他不得不多注意这个女人。
突然，他身后的衣襟被人拽了两下，回头一看，是李永秋脸色苍白地站在身后，“永秋，你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难受。”李永秋实话实说，难得示弱。
“竟然有你害怕的时候！”高梁轻轻地调侃了一句，“你和思宇下楼去给刘艺文做份笔录，问问为什么当时她不在现场。”
崔立伟听到这里，交给李永秋一根录音笔，“这是一个录音笔，你拿着。一会儿你给刘艺文做笔录的时候，别忘了录音！”
“录音做什么？”李永秋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立伟告诉他：“我需要她的声音，作声纹分析，判断一下打电话报警的是不是她。”
“她报警也很正常啊！或许是她看见了家里起火了，赶快报警。”李永秋不明白崔立伟这么做的理由。
杨东升把录音笔放在李永秋的手里，“如果是惊慌失措的报警和声音淡定的报警，声纹是不一样的。而且她没有报给110，却直接给派出所打电话，证明她知道110会有电话录音，反查电话，所以她的思维是非常缜密的。”
李永秋听完，赶忙收好录音笔，“如果你们猜测是真的，那这个刘艺文心机可够深的！不过我看她热热闹闹讲八卦的样子，不像是那么有心眼的人……”
高梁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孩子，话多的人不等于心机不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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