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除魔念（十四）
众人刚开始对小六还是有所顾忌，只在口头上泄愤，随着围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众人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难控制，很多人开始对小六指指点点、推推搡搡。
一位失去儿子的老父，用拐杖狠狠地打了小六几下，怪他诓骗自己的儿子去什么仙岛，到现在音信全无。小六也不能还手，只能听着、受着。
众人见小六似乎没有还手之力，更加大胆起来，纷纷挽起袖子，对他拳打脚踢。一些不喜欢动粗的妇人，却也加入进来，朝小六扔石头、吐口水。
一位屠夫听闻，河边抓到了当年诓骗兄弟去仙岛的弟弟，立刻提刀赶来，见小六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仍不解气，口中喊道：你这妖道，害了多少人性命，简直猪狗不如。
说完后，便如杀猪一般，将小六按在一块青石板上，割断了他的喉咙。热血顿时喷射而出，撒成一个血色的扇形，留在那块青石板上。
人群安静下来，似乎被这样一滩形状奇怪的血给吓呆了。屠夫杀过不少猪，还是头一回杀人，见小六仍然没有断气，心中不免慌乱。
小六推开屠夫，捂住还在汩汩冒血的脖子，站起身，却说不出话，只能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安静下来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血线随着小六的脚步延展开，成为一条分界线。小六乃是仙身，就算被五马分尸，只要静养些时日，身体便能痊愈，只是如今没了法力，只能像凡人一般忍受住剧痛，等待伤口自动愈合。
他缓慢地挪步，心中无限的委屈，又无限地悲凉，当大家咒骂他、殴打他、刺痛他时，他竟然毫无怒意。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是啊，毕竟仙乐国之祸、边国之祸，自己又如何脱得了干系？怪他也好，恨他也罢，他都只能承受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些恨意如此灼热，又如此冰冷，令他感到窒息。
还没走几步，一名修士，用剑从背后刺了他一刀，一位猎户又朝他的背上射了几箭。小六倒在地上，仍未断气，还在向前爬行，留下更宽的一条血路。
众人见他仍然未死去，便从他身上拔出箭矢，又狠狠地扎下去。小六闷声惨叫，根本发不出声音。他趴着歇了好一会，虽然身心疲惫，却告诉自己，不能倒在这里，只要过了小河，再走一段路，便到了栖身的破庙。
等他爬到桥上时，突然看到方才被自己救起的那个孩子，已换上干爽的衣服，正躲在母亲背后，偷偷地看着小六，眼神中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小六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肯定难看极了，真是给师傅丢脸。于是他稍微偏离方向，爬到桥边，翻滚下去，噗通一声掉入河中，将一滩河水瞬间染成血色，再也不见踪影。
围观的众人，等了许久，都未见到小六的尸体浮上来，便认为他被河水冲走了。随后各自散去，若无其事地各说各话，各干各事，再也没有提起小六。
只有那位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还在夕阳中等待，直到母亲见天色已晚，便强行抱着她离去。
小六并未被河水带走，而是一直在河底沉睡，直到夜半时分，小河边早已没了灯火，他才爬上河岸，回到了破庙。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同样睡在破庙的小乞丐醒来，却发现一根房梁上挂着一具尸体，尖叫着跑出去，将这个消息传开。
当陆离赶到时，小六的尸体仍然挂在房梁上，将他活活勒死的，不是别的，正是小六的神器破神鞭。
周围村民早早就赶来，却没有一人前去替小六收尸。陆离粗暴地将所有人赶出去，然后将小六平放在地上，施法为他疗伤，伤口很快便愈合，而小六却只冒出了一缕残魂。
“小六，到底是谁？是谁将你害成这样？”陆离平静地问道。
“前辈，我实在是太累了，没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小六的残魂无力道。
“你放心，小六，我一定会让你复活，重新成仙成神，找到那个残害你之人，让他付出代价！”
“多谢前辈，只是，我现在这样，还有希望吗？”
“当然，小六，你一定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随后陆离便将小六的尸身焚毁，将他的残魂装入一只净瓶里，带回到岷山，把在破庙中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漠河。
漠河看着净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始终都没有说任何话。陆离感到有些不安，“漠河，你怎么了？”
漠河平静地说，“方才，我用噬神花查看过小六残魂的记忆，看到他死前的那段经历。你可知，废去小六仙力的，是驻守边国的仙神？将小六残害至濒死边缘的，是许多的边国百姓？”
陆离不语，他没想到，小六此前还经历过这些，他只以为小六是被人用破神鞭所害。
“破神鞭虽还未真正认小六为主，但也不可能伤害小六，他是被其他仙器害死的。”漠河边说，边拿起破神鞭，此物虽好，却连小六都保护不好，不要也罢。说完后，便将破神鞭，扔到火山中，借用炎火将它彻底销毁。
陆离突然变成尘冥的样子，急切地问道，“曦云，你怎么了？”
漠河仍然面无表情，眼波不经地看着尘冥，缓缓说道，“太迟了，尘冥，我尊重漠河的决定，若是站在天界这一边，连自己的爱徒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尘冥惊觉大事不好，曦云已被第一道怨念感染，难道漠河成魔，竟不是因为受天罚、被背叛，而是因为小六之死？
“不！曦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小六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小六的劫难，他日后不会只是一缕残魂......”尘冥抓着漠河，激动地想要唤醒那个天真乐观的曦云，却只得到一个幽暗的回答。
“太迟了，陆离，一切都因我而起，小六、小九，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漠河慢慢向后退，眼神逐渐变得没有颜色，周身魔气四溢，头上的噬神花也变成了暗红色。
突然小院外的结界，被噬神花打破，漠河飞身出去，只留下最后一句。
陆离，离我远点。
一位失去儿子的老父，用拐杖狠狠地打了小六几下，怪他诓骗自己的儿子去什么仙岛，到现在音信全无。小六也不能还手，只能听着、受着。
众人见小六似乎没有还手之力，更加大胆起来，纷纷挽起袖子，对他拳打脚踢。一些不喜欢动粗的妇人，却也加入进来，朝小六扔石头、吐口水。
一位屠夫听闻，河边抓到了当年诓骗兄弟去仙岛的弟弟，立刻提刀赶来，见小六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仍不解气，口中喊道：你这妖道，害了多少人性命，简直猪狗不如。
说完后，便如杀猪一般，将小六按在一块青石板上，割断了他的喉咙。热血顿时喷射而出，撒成一个血色的扇形，留在那块青石板上。
人群安静下来，似乎被这样一滩形状奇怪的血给吓呆了。屠夫杀过不少猪，还是头一回杀人，见小六仍然没有断气，心中不免慌乱。
小六推开屠夫，捂住还在汩汩冒血的脖子，站起身，却说不出话，只能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安静下来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血线随着小六的脚步延展开，成为一条分界线。小六乃是仙身，就算被五马分尸，只要静养些时日，身体便能痊愈，只是如今没了法力，只能像凡人一般忍受住剧痛，等待伤口自动愈合。
他缓慢地挪步，心中无限的委屈，又无限地悲凉，当大家咒骂他、殴打他、刺痛他时，他竟然毫无怒意。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是啊，毕竟仙乐国之祸、边国之祸，自己又如何脱得了干系？怪他也好，恨他也罢，他都只能承受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些恨意如此灼热，又如此冰冷，令他感到窒息。
还没走几步，一名修士，用剑从背后刺了他一刀，一位猎户又朝他的背上射了几箭。小六倒在地上，仍未断气，还在向前爬行，留下更宽的一条血路。
众人见他仍然未死去，便从他身上拔出箭矢，又狠狠地扎下去。小六闷声惨叫，根本发不出声音。他趴着歇了好一会，虽然身心疲惫，却告诉自己，不能倒在这里，只要过了小河，再走一段路，便到了栖身的破庙。
等他爬到桥上时，突然看到方才被自己救起的那个孩子，已换上干爽的衣服，正躲在母亲背后，偷偷地看着小六，眼神中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小六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肯定难看极了，真是给师傅丢脸。于是他稍微偏离方向，爬到桥边，翻滚下去，噗通一声掉入河中，将一滩河水瞬间染成血色，再也不见踪影。
围观的众人，等了许久，都未见到小六的尸体浮上来，便认为他被河水冲走了。随后各自散去，若无其事地各说各话，各干各事，再也没有提起小六。
只有那位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还在夕阳中等待，直到母亲见天色已晚，便强行抱着她离去。
小六并未被河水带走，而是一直在河底沉睡，直到夜半时分，小河边早已没了灯火，他才爬上河岸，回到了破庙。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同样睡在破庙的小乞丐醒来，却发现一根房梁上挂着一具尸体，尖叫着跑出去，将这个消息传开。
当陆离赶到时，小六的尸体仍然挂在房梁上，将他活活勒死的，不是别的，正是小六的神器破神鞭。
周围村民早早就赶来，却没有一人前去替小六收尸。陆离粗暴地将所有人赶出去，然后将小六平放在地上，施法为他疗伤，伤口很快便愈合，而小六却只冒出了一缕残魂。
“小六，到底是谁？是谁将你害成这样？”陆离平静地问道。
“前辈，我实在是太累了，没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小六的残魂无力道。
“你放心，小六，我一定会让你复活，重新成仙成神，找到那个残害你之人，让他付出代价！”
“多谢前辈，只是，我现在这样，还有希望吗？”
“当然，小六，你一定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随后陆离便将小六的尸身焚毁，将他的残魂装入一只净瓶里，带回到岷山，把在破庙中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漠河。
漠河看着净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始终都没有说任何话。陆离感到有些不安，“漠河，你怎么了？”
漠河平静地说，“方才，我用噬神花查看过小六残魂的记忆，看到他死前的那段经历。你可知，废去小六仙力的，是驻守边国的仙神？将小六残害至濒死边缘的，是许多的边国百姓？”
陆离不语，他没想到，小六此前还经历过这些，他只以为小六是被人用破神鞭所害。
“破神鞭虽还未真正认小六为主，但也不可能伤害小六，他是被其他仙器害死的。”漠河边说，边拿起破神鞭，此物虽好，却连小六都保护不好，不要也罢。说完后，便将破神鞭，扔到火山中，借用炎火将它彻底销毁。
陆离突然变成尘冥的样子，急切地问道，“曦云，你怎么了？”
漠河仍然面无表情，眼波不经地看着尘冥，缓缓说道，“太迟了，尘冥，我尊重漠河的决定，若是站在天界这一边，连自己的爱徒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尘冥惊觉大事不好，曦云已被第一道怨念感染，难道漠河成魔，竟不是因为受天罚、被背叛，而是因为小六之死？
“不！曦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小六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小六的劫难，他日后不会只是一缕残魂......”尘冥抓着漠河，激动地想要唤醒那个天真乐观的曦云，却只得到一个幽暗的回答。
“太迟了，陆离，一切都因我而起，小六、小九，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漠河慢慢向后退，眼神逐渐变得没有颜色，周身魔气四溢，头上的噬神花也变成了暗红色。
突然小院外的结界，被噬神花打破，漠河飞身出去，只留下最后一句。
陆离，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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