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遥远的梦
异响的来源是树下扳手的白色背包。
“D32，待命！”
不甘束右手就擒的扳手迅速地呼出口令，同时按住了加西亚拉着引线的右手。
话音未落，二十米外的背包内飞窜出一只小型无人机，一秒不到的时间，无人机就停在了加西亚的面前。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D32具有一架合格战斗机该有的装备，而战斗机的主炮口正对加西亚的眉心。
双方剑拔弩张，沉默无语。
寂静且焦灼的空气不允许任何一只鸟类有所响动，当然也包括面前的D32。
加西亚的神情很复杂，他不再去思考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而是认真观察起此刻正对他眉心的敌人。
“冷静朋友，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
扳手认为目前的状况暂时安全，，于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出言解释。
可刚一开口，却又被加西亚自顾自的一段描述横插一杠。
“双翼机，不，应该说是四翼。其中的双翼是隐藏在机身两侧，平时作为加厚钢板防护机身，会在必要时展开提升飞行速度。三垂尾，是角鹰机型。我是说你这个叫D32的家伙，和我之前了解的一种战斗机型号很像。”
加西亚似乎没有理会扳手的解释，他用认真且平静的语气描述着他面前的这位名叫D32的敌人。
一种奇怪的表情变化在扳手的脸上演绎，他先是有些认真然后是怔然再后来眼神中竟然透出一股认可。
加西亚的余光也在悄悄观察着扳手的表情变化，他在寻找恰当的时机。
现在时机到了。
他缓缓松开握住扳手的左手并满怀歉意，“抱歉，这是必要的测试，现在我不会做出攻击举动了。按照你和D32的速度，在我说出引爆口令之前，我就已经被D32打得千疮百孔了。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其实他的凤凰服中的自爆装置只有手动引爆这一种选项。
其实他衣领处的那根引线也不是什么自爆装置的开关，而是一种会让凤凰服充满电流，以此对接触的人产生电击眩晕效果的防御装置开关。
但是虚张声势是加西亚现在一种强而有力的武器。
虽然口头上说是做选择，但加西亚清楚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这边倾斜了。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被杀死就可被算作胜利了。
“你还挺懂嘛，角鹰机型算是比较复古的。”
随着扳手这句已经藏掖不住的认可出口，一把悬在加西亚头顶的利刃或者说电火花扳手终于被他的主人取下了。
“你好，我叫扳手。这个叫D32，型号麻雀无人机。它是由旧世界角鹰型战斗机改装的，是我自己改的。刚才跟你差点发生物理反应的另一个工具扳手叫做闪光。”扳手继续刚才被中断对话的内容。
简单做完介绍后，扳手打了一个响指，D32再次有了动作，这是给D32设置的返航快捷指令。
D32返航后，加西亚笑着吐槽道：“你是什么起名天才？包里的真‘扳手’叫闪光，你自己起名却叫扳手。”
扳手也会以一个满意地笑容，好像他认为加西亚是在夸他这个理工扳手男妙趣横生的想法。
“你好，我是...”
正当加西亚准备回应一个自我介绍时，扳手突然插了句嘴。
“哦，差点忘了提醒你，别说真名，我是指旧世界的名字。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扳手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在新世界代号很重要，代号就是所有人对你的称呼。旧世界的名字，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扳手在讲这段话时，神色严肃。
“顺便一提，在你说出名字的那一刻起，如果没有奇怪的声音提醒你名字已占用的话，那新世界的系统就会自动录入你的姓名进入世界名册，以后任何人检索你的信息都会显示你自己的命名。总之这件事情神奇的有点儿可怕。”
在讲完“注意事项”后，他表情恢复常态，“好了，机智的家伙，赶紧想一个称呼，我们好继续接下来的对话。”
“这我可得想想。”
加西亚故作思考的挠挠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但他并不是在思考他早就定下的代号。
他在确认。
这段话的内容对加西亚来说有三件事情得到了确认。
“第一，这段内容与我的思维空间中女声讲述的信息一致，这是新世界的守则之一。
第二，在命名的一瞬间，会有声音在大脑内响起。这也许就是我在上一次意识具象化苏醒时，那个假冒向导除掉自己的原因——我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第三，扳手大概率是个好人，因为他告诉了我有益的信息。”
“谢谢，那我从现在开始就叫加西亚。”
加西亚说着向扳手伸出了手。
可能是还心有余悸，扳手又补充了一句简短的解释后才握住了加西亚的手。
“加西亚是吧，我记住了。刚才你的反击很不错，但我叫醒你真的是出于好意，虽然有点没控制好力度...”
握手过后，为了拉近谈话的距离，扳手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回答着刚才剑拔弩张之时加西亚提的问题。
“那我继续回答你刚刚的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我也不清楚。然后呢，这里是新世界，地球末日后的第二十四个年头，第一批醒来的人们建立了这个世界，按新世界纪年法，现在是新纪元3年，4月1日。公历纪元的话就是2072年。”
在经历了人类数个世纪的推演或者预言后，地球在2048年终于迎来了它的非自然死亡。
但果然如同思维空间中的那个女声所言，真实的时间纪元被掩盖在一层看不见的阴影之中。
“是不是感觉恍如隔世啊？我们这些新生者都一样，醒来得知自己沉睡了二十多年，都会有种与时间剥离的恍惚。”
对这位刚刚苏醒的新生者，扳手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宽慰道。
而加西亚心中却想的是如果自己告诉扳手其实他已经睡了一百年，他会不会直接呆掉。
“第二个问题，关于涅槃计划。”
扳手继续刚才的回答。
“放心，重生后的地球暂时没有诞生新的智慧生物，这里只有参与涅槃计划的新人类。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到疑惑。其实我也一样，你并没有在自身所沉睡的地方苏醒，对吧？而且你的‘方舟’睡眠舱呢?”
“我是在摩纳海分部三号舱沉睡的。你说‘方舟’的问题，我也很奇怪，我醒来就是这样了。你的情况呢？”
模糊的记忆在加西亚的脑内涌现，但他很清楚的抓住了关于2049年地球末日左右的部分。
“我和你一样，我本应该也在基拉山分部五号舱醒来的，但却是在一个破旧的废铁站...”
糟糕的苏醒体验同样发生在扳手身上。
“不过，涅槃计划是应对世界末日所制定的计划，和计划书不一样也正常吧。按照当时的预测，地球毁灭会带来一系列的天灾，地震、海啸、板块运动...我们没有在沉睡地苏醒，大概也是诸如此类的原因。”
一个猜想被加西亚说了出来，但很快遭到了扳手的否定。
扳手轻微地摇摇头，“但这种情况是少数。并且所有人都是从睡眠舱醒来这件事是没有偏差的，所以你很有可能是遭遇了其他的情况。”
在醒来之前，先是经历了一次意识形态虚拟死亡。
然后是现在真正苏醒后，又是遍布全身的疼痛，损坏的凤凰服以及消失的睡眠舱。
“我一定是遭遇了严重的事情，但这么多事情肯定不是巧合吧？或者说为什么是我？”
加西亚又陷入了思考。
“...90％的人类都是在沉睡处的睡眠舱内苏醒并且顺利完成了机械能量的转化，成为新人类。但是...”
扳手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支小型的仪器。
这个仪器造型上类似透明电子打火机，但透明的晶体管内是一个双螺旋的液体粒子在流动。
在晶体管的外侧有一个推进的小按钮，仪器的前端则是一个红色的方块，红色很黯淡。
这是用于检测“机械能量”的小型探测仪。
扳手将这个小型探测仪轻触自己的身体，原本黯淡的红色方块突然闪耀了一瞬强光，管内的双螺旋液体粒子也在快速旋转着。
紧接着一声电子音从仪器内响起，同时一块手帕大小的屏幕浮现在扳手身体的右侧。
电子音播报的内容字幕也映照在透明的屏幕上，加西亚的视角看到的即是字幕的正序。
【目标姓名扳手，年龄21岁。机械能量40％，左眼部分有金属增生特征。】
“但没有按照预设的那样，我预设的数值是年龄15岁，机械能量转化65％，而现在是21岁，机械能量更是只有40％！”
说到这，扳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愤的挥拳砸向浮动的电子屏幕，但电子屏幕识趣的早一秒就消失了。
因为参与涅槃计划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花了血本却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扳手的愤怒也是必然的。
哪怕只是最基础的存活级别，参加涅槃计划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涅槃计划是2045年由世界政府间国际组织——联合国地球防卫部提出的一项针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的人类求存计划。
计划的内容是人们需要在大脑中植入含有机械能量的芯片——‘霍普’。意为Hope，希望。
在植入霍普芯片后，人类获得“机械能量”。
这种能量可以用于改造人体，比如提升人类的五感和身体机能。
而人的一部分身体特征则会因能量带来的副作用产生金属增生，包括皮肤、血液、内脏等等...
当然，霍普芯片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让人类安全的处在“方舟”中。
“方舟”仪器是基于大型生物培养皿与睡眠舱而改造的，它的造型有些像牡蛎，大小则相当于一艘单人潜艇。
在仪器朝上的一面是透明的防护罩，在防护罩的内外两侧均有仪器的控制面板，这是为了沉睡者与操作员在数值设定上可以达到一致操作的双重保障。
“方舟”在世界末日可能引发的各种灾难的模拟实验中也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所以人们把“方舟”这个既形象又充满希望意味的名字赋予了升级后的“睡眠舱”。
人类在“方舟”中进入沉睡后，机器开始进入重生编程。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如果大脑内没有霍普芯片的话，人体会被重生编程中释放的培养液腐蚀。
进入重生编程后，“方舟”可以根据你当前的年龄至1岁这个区间去任意设定你重生后的年龄。
当然越年轻需要的资金就越多。
毕竟大脑的内容不会刷新，那意味着处于“方舟”中的人类所掌握的所有知识、技能和经验都可以为重生后使用。
机械能量也是同理，霍普芯片本身就带有20％机械能量。这是保证人类安全沉睡的基础。
于是仪器给予机械能量的预设值范围既是20％至90％。
顾名思义，数值越大越接近机器‘人’。
由于每个人对于机械化的理解不一样。
所以在计划公布的初期，最先一批参加涅槃计划的人们选择机械能量的数值最终呈正态分布。
之后机械能量预设在30％至70％区间内的费用就变成最高的了。
扳手是在计划颁布后的两年后，也就是2047年才加入的。
他在这两样上都投了狠注。
“我花了那么多钱，不但没有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而且数值也有偏差！我真的是想马上找到计划负责人问责。但小道消息说他还没醒过来。”
话说到这里，加西亚才想起能量探测仪这回事。
他身穿的凤凰服是一种特制的，探测仪是内附在防护服手套里的。
自测的方式只要求双手交叉，数据信息便会转化成思维传输到脑内。
为避免扳手有所察觉，他若有所思般自然地将双手交叉起来，继续与扳手聊天，身体的劣势不得不让他在精神上需要保持高度警惕。
“对了，那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几乎是在加西亚这话讲完的一瞬间，能量探测仪的数据刚好传递到大脑。
但在思维涌现的那一霎，加西亚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是去年11月，具体是几号来着...”扳手回答着加西亚的问题。
但表情怔然的加西亚让扳手的目光变得锐利。
这不自然的反应，让扳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迅速地将手中的那支小型能量探测仪，直触加西亚的身体。
数据随着清晰的电子语音逐字播报出来，但是却没有电子屏幕浮现在加西亚的身边。
“目标姓名未知，年龄21岁，机械能量为0。身体没有任何金属增生特征，鉴定为旧人类种族。”
语音放送完毕，似乎也预兆着某种东西的结束。
扳手表情冷冽，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然后不带一点感情地吐露出几个字。
“对不起，新生者。你是旧人类，我要清除你。”
冰冷的话语让空气如死一般寂静。
扳手从右手袖套内抽出一把刻有类似太阳雕纹的黑色手枪，抵住加西亚的胸口。
“砰！”
枪声过后，加西亚倒在血泊中。
不。
是一滩灰色的网织状粘液中。
“D32，待命！”
不甘束右手就擒的扳手迅速地呼出口令，同时按住了加西亚拉着引线的右手。
话音未落，二十米外的背包内飞窜出一只小型无人机，一秒不到的时间，无人机就停在了加西亚的面前。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D32具有一架合格战斗机该有的装备，而战斗机的主炮口正对加西亚的眉心。
双方剑拔弩张，沉默无语。
寂静且焦灼的空气不允许任何一只鸟类有所响动，当然也包括面前的D32。
加西亚的神情很复杂，他不再去思考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而是认真观察起此刻正对他眉心的敌人。
“冷静朋友，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
扳手认为目前的状况暂时安全，，于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出言解释。
可刚一开口，却又被加西亚自顾自的一段描述横插一杠。
“双翼机，不，应该说是四翼。其中的双翼是隐藏在机身两侧，平时作为加厚钢板防护机身，会在必要时展开提升飞行速度。三垂尾，是角鹰机型。我是说你这个叫D32的家伙，和我之前了解的一种战斗机型号很像。”
加西亚似乎没有理会扳手的解释，他用认真且平静的语气描述着他面前的这位名叫D32的敌人。
一种奇怪的表情变化在扳手的脸上演绎，他先是有些认真然后是怔然再后来眼神中竟然透出一股认可。
加西亚的余光也在悄悄观察着扳手的表情变化，他在寻找恰当的时机。
现在时机到了。
他缓缓松开握住扳手的左手并满怀歉意，“抱歉，这是必要的测试，现在我不会做出攻击举动了。按照你和D32的速度，在我说出引爆口令之前，我就已经被D32打得千疮百孔了。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其实他的凤凰服中的自爆装置只有手动引爆这一种选项。
其实他衣领处的那根引线也不是什么自爆装置的开关，而是一种会让凤凰服充满电流，以此对接触的人产生电击眩晕效果的防御装置开关。
但是虚张声势是加西亚现在一种强而有力的武器。
虽然口头上说是做选择，但加西亚清楚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这边倾斜了。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被杀死就可被算作胜利了。
“你还挺懂嘛，角鹰机型算是比较复古的。”
随着扳手这句已经藏掖不住的认可出口，一把悬在加西亚头顶的利刃或者说电火花扳手终于被他的主人取下了。
“你好，我叫扳手。这个叫D32，型号麻雀无人机。它是由旧世界角鹰型战斗机改装的，是我自己改的。刚才跟你差点发生物理反应的另一个工具扳手叫做闪光。”扳手继续刚才被中断对话的内容。
简单做完介绍后，扳手打了一个响指，D32再次有了动作，这是给D32设置的返航快捷指令。
D32返航后，加西亚笑着吐槽道：“你是什么起名天才？包里的真‘扳手’叫闪光，你自己起名却叫扳手。”
扳手也会以一个满意地笑容，好像他认为加西亚是在夸他这个理工扳手男妙趣横生的想法。
“你好，我是...”
正当加西亚准备回应一个自我介绍时，扳手突然插了句嘴。
“哦，差点忘了提醒你，别说真名，我是指旧世界的名字。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扳手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在新世界代号很重要，代号就是所有人对你的称呼。旧世界的名字，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扳手在讲这段话时，神色严肃。
“顺便一提，在你说出名字的那一刻起，如果没有奇怪的声音提醒你名字已占用的话，那新世界的系统就会自动录入你的姓名进入世界名册，以后任何人检索你的信息都会显示你自己的命名。总之这件事情神奇的有点儿可怕。”
在讲完“注意事项”后，他表情恢复常态，“好了，机智的家伙，赶紧想一个称呼，我们好继续接下来的对话。”
“这我可得想想。”
加西亚故作思考的挠挠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但他并不是在思考他早就定下的代号。
他在确认。
这段话的内容对加西亚来说有三件事情得到了确认。
“第一，这段内容与我的思维空间中女声讲述的信息一致，这是新世界的守则之一。
第二，在命名的一瞬间，会有声音在大脑内响起。这也许就是我在上一次意识具象化苏醒时，那个假冒向导除掉自己的原因——我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第三，扳手大概率是个好人，因为他告诉了我有益的信息。”
“谢谢，那我从现在开始就叫加西亚。”
加西亚说着向扳手伸出了手。
可能是还心有余悸，扳手又补充了一句简短的解释后才握住了加西亚的手。
“加西亚是吧，我记住了。刚才你的反击很不错，但我叫醒你真的是出于好意，虽然有点没控制好力度...”
握手过后，为了拉近谈话的距离，扳手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回答着刚才剑拔弩张之时加西亚提的问题。
“那我继续回答你刚刚的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我也不清楚。然后呢，这里是新世界，地球末日后的第二十四个年头，第一批醒来的人们建立了这个世界，按新世界纪年法，现在是新纪元3年，4月1日。公历纪元的话就是2072年。”
在经历了人类数个世纪的推演或者预言后，地球在2048年终于迎来了它的非自然死亡。
但果然如同思维空间中的那个女声所言，真实的时间纪元被掩盖在一层看不见的阴影之中。
“是不是感觉恍如隔世啊？我们这些新生者都一样，醒来得知自己沉睡了二十多年，都会有种与时间剥离的恍惚。”
对这位刚刚苏醒的新生者，扳手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宽慰道。
而加西亚心中却想的是如果自己告诉扳手其实他已经睡了一百年，他会不会直接呆掉。
“第二个问题，关于涅槃计划。”
扳手继续刚才的回答。
“放心，重生后的地球暂时没有诞生新的智慧生物，这里只有参与涅槃计划的新人类。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到疑惑。其实我也一样，你并没有在自身所沉睡的地方苏醒，对吧？而且你的‘方舟’睡眠舱呢?”
“我是在摩纳海分部三号舱沉睡的。你说‘方舟’的问题，我也很奇怪，我醒来就是这样了。你的情况呢？”
模糊的记忆在加西亚的脑内涌现，但他很清楚的抓住了关于2049年地球末日左右的部分。
“我和你一样，我本应该也在基拉山分部五号舱醒来的，但却是在一个破旧的废铁站...”
糟糕的苏醒体验同样发生在扳手身上。
“不过，涅槃计划是应对世界末日所制定的计划，和计划书不一样也正常吧。按照当时的预测，地球毁灭会带来一系列的天灾，地震、海啸、板块运动...我们没有在沉睡地苏醒，大概也是诸如此类的原因。”
一个猜想被加西亚说了出来，但很快遭到了扳手的否定。
扳手轻微地摇摇头，“但这种情况是少数。并且所有人都是从睡眠舱醒来这件事是没有偏差的，所以你很有可能是遭遇了其他的情况。”
在醒来之前，先是经历了一次意识形态虚拟死亡。
然后是现在真正苏醒后，又是遍布全身的疼痛，损坏的凤凰服以及消失的睡眠舱。
“我一定是遭遇了严重的事情，但这么多事情肯定不是巧合吧？或者说为什么是我？”
加西亚又陷入了思考。
“...90％的人类都是在沉睡处的睡眠舱内苏醒并且顺利完成了机械能量的转化，成为新人类。但是...”
扳手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支小型的仪器。
这个仪器造型上类似透明电子打火机，但透明的晶体管内是一个双螺旋的液体粒子在流动。
在晶体管的外侧有一个推进的小按钮，仪器的前端则是一个红色的方块，红色很黯淡。
这是用于检测“机械能量”的小型探测仪。
扳手将这个小型探测仪轻触自己的身体，原本黯淡的红色方块突然闪耀了一瞬强光，管内的双螺旋液体粒子也在快速旋转着。
紧接着一声电子音从仪器内响起，同时一块手帕大小的屏幕浮现在扳手身体的右侧。
电子音播报的内容字幕也映照在透明的屏幕上，加西亚的视角看到的即是字幕的正序。
【目标姓名扳手，年龄21岁。机械能量40％，左眼部分有金属增生特征。】
“但没有按照预设的那样，我预设的数值是年龄15岁，机械能量转化65％，而现在是21岁，机械能量更是只有40％！”
说到这，扳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愤的挥拳砸向浮动的电子屏幕，但电子屏幕识趣的早一秒就消失了。
因为参与涅槃计划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花了血本却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扳手的愤怒也是必然的。
哪怕只是最基础的存活级别，参加涅槃计划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涅槃计划是2045年由世界政府间国际组织——联合国地球防卫部提出的一项针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的人类求存计划。
计划的内容是人们需要在大脑中植入含有机械能量的芯片——‘霍普’。意为Hope，希望。
在植入霍普芯片后，人类获得“机械能量”。
这种能量可以用于改造人体，比如提升人类的五感和身体机能。
而人的一部分身体特征则会因能量带来的副作用产生金属增生，包括皮肤、血液、内脏等等...
当然，霍普芯片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让人类安全的处在“方舟”中。
“方舟”仪器是基于大型生物培养皿与睡眠舱而改造的，它的造型有些像牡蛎，大小则相当于一艘单人潜艇。
在仪器朝上的一面是透明的防护罩，在防护罩的内外两侧均有仪器的控制面板，这是为了沉睡者与操作员在数值设定上可以达到一致操作的双重保障。
“方舟”在世界末日可能引发的各种灾难的模拟实验中也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所以人们把“方舟”这个既形象又充满希望意味的名字赋予了升级后的“睡眠舱”。
人类在“方舟”中进入沉睡后，机器开始进入重生编程。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如果大脑内没有霍普芯片的话，人体会被重生编程中释放的培养液腐蚀。
进入重生编程后，“方舟”可以根据你当前的年龄至1岁这个区间去任意设定你重生后的年龄。
当然越年轻需要的资金就越多。
毕竟大脑的内容不会刷新，那意味着处于“方舟”中的人类所掌握的所有知识、技能和经验都可以为重生后使用。
机械能量也是同理，霍普芯片本身就带有20％机械能量。这是保证人类安全沉睡的基础。
于是仪器给予机械能量的预设值范围既是20％至90％。
顾名思义，数值越大越接近机器‘人’。
由于每个人对于机械化的理解不一样。
所以在计划公布的初期，最先一批参加涅槃计划的人们选择机械能量的数值最终呈正态分布。
之后机械能量预设在30％至70％区间内的费用就变成最高的了。
扳手是在计划颁布后的两年后，也就是2047年才加入的。
他在这两样上都投了狠注。
“我花了那么多钱，不但没有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而且数值也有偏差！我真的是想马上找到计划负责人问责。但小道消息说他还没醒过来。”
话说到这里，加西亚才想起能量探测仪这回事。
他身穿的凤凰服是一种特制的，探测仪是内附在防护服手套里的。
自测的方式只要求双手交叉，数据信息便会转化成思维传输到脑内。
为避免扳手有所察觉，他若有所思般自然地将双手交叉起来，继续与扳手聊天，身体的劣势不得不让他在精神上需要保持高度警惕。
“对了，那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几乎是在加西亚这话讲完的一瞬间，能量探测仪的数据刚好传递到大脑。
但在思维涌现的那一霎，加西亚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是去年11月，具体是几号来着...”扳手回答着加西亚的问题。
但表情怔然的加西亚让扳手的目光变得锐利。
这不自然的反应，让扳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迅速地将手中的那支小型能量探测仪，直触加西亚的身体。
数据随着清晰的电子语音逐字播报出来，但是却没有电子屏幕浮现在加西亚的身边。
“目标姓名未知，年龄21岁，机械能量为0。身体没有任何金属增生特征，鉴定为旧人类种族。”
语音放送完毕，似乎也预兆着某种东西的结束。
扳手表情冷冽，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然后不带一点感情地吐露出几个字。
“对不起，新生者。你是旧人类，我要清除你。”
冰冷的话语让空气如死一般寂静。
扳手从右手袖套内抽出一把刻有类似太阳雕纹的黑色手枪，抵住加西亚的胸口。
“砰！”
枪声过后，加西亚倒在血泊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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