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伊人独立阑珊处
近年来，天瑞朝一直风波不断，而作为皇帝的徐贞义如今也是两鬓斑白，早已心无大志，倒是把心思都用在了求仙问道。
经过西凉事件，还有北岷之战，如今终于迎来暂时的平静，加上徐贞义一直以来龙体抱恙，倒是这一段时间不知是惊闻朝事无虞而心生喜气还是灵丹妙药起了作用，人已精神许多。朝臣见此，无不进言应该大贺圣寿，以求东阳王朝风调雨顺，奉贺之言不绝于耳，徐贞义无法推拒，只能顺应民心。
今日京城里大街小巷尽数张灯结彩，百里之地无一暗色，寻常百姓酷爱热闹，各自手提彩灯于人潮穿行，杂耍、卖艺，精彩绝伦的表演应有尽有，将夜色照如白昼。
一座高墙如横亘在皇城内外的巨龙，将整座城市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部分，但今晚却是一样的热闹。
皇宫外玉阶下，平时习惯于威严整肃的街道上此时也早搭起高台，高台分做两个部分，一个是汇聚天下各色演艺能人，专为今日排练的节目一一上演，而且无不赏心悦目。另外一处中间是豪阔庞大的御案，摆放着奇珍异果，美酒佳肴，背后是一座黄金打造的龙椅，飞龙在天栩栩如生，让人一眼望去不免心生眩晕之感，却是整个王朝最为高处不胜寒之处，以下则是依官阶不同依次排开的群臣宴席。
一个两鬓微白的微白之人身穿龙袍，一根黄龙玉簪系住斑斑长发，看起来一丝不苟。
此刻，他正端坐龙案，时而手抚长须，时而鼓掌而击，眼中笑意愈发浓郁。
徐贞义近日心情大好，不但传回西凉国书，两国可以此修好，更是接到大将军司燕北的秘奏，他已到达北疆，不出数日便反守为攻，夺回被北岷侵占之地，还准备下一局大棋，若是得以实施，便可真正平定北疆，换回更有尊严的和平。
在他身旁坐着两位华服美女，眉眼如画，举手生姿，适时的将珍馐美馔夹到皇帝唇边，惹来帝王爱意连连，不由更添喜气。
在皇帝而下，左右分是两位皇子，徐子胤左手边是贵戚之后也是发妻，右手却是紧紧挽着心爱之人沈宛，他的目光一刻不停的放在沈宛身上，这让正妻心生闷气，不由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倒是九皇子徐子瑄面上含着笑，自顾自的引杯喝酒，时不时也跟大臣相视而笑。
宰相秦延年坐在六皇子下手，须髯飘飘，虽然仍是一副干练神气，却还是委顿了不少，自从秦殊观千里出家，他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
齐麟，段玉光等一众人笑语声声，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腰肢如柳，身披彩带的女子翩翩起舞，口中赞叹不已，顺带着夸起“王朝盛世”。
徐贞义吃下一颗“黑珍珠”，目光正从娇妃身上移开，看到六皇子徐子胤眉星冠宇，英气逼人，不由得想起当年武帝，心下忽生感慨。
当年皇长子命陨之时，他曾想立其为储，可是却遭到关景玉的强烈反对，明面上虽是说的皇长子新死，于礼法不合，实际上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六皇子无论长相还是性情都与武帝太像。
武帝在东阳王朝的历史上可谓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内练无敌骑兵，横扫天下，为王朝开疆扩土，使东阳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但也因此过犹不及，不但实行严苛律法，更是穷兵黩武，尤其晚年多疑，所造血案数不胜数。
为此，只要是经历过前朝的无不心有余悸。
这时候，西域而来的舞姬绝世超凡的舞技让饮得微醺的众位王公大臣眼花缭乱，就连皇帝也不由心神飘忽，只见为首的那女子身材妖娆无限，仿佛天界降临凡尘一般，一身黑金短袖百褶花裙如同飞舞的云霞，落尽人间绽放出一场绝美绚烂的美景。
最让人目不暇接的是那婉转灵动的身姿，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雪肌，一瞬间让在座的大人们情不自禁的都走了神。
一曲奏罢，舞姬们如群鱼般游了出去，多少人眼巴巴的满是不舍。
可这时寿宴已至，大家只好回神。
红灯添喜，鼓乐声声，群臣皆起身叩拜，口中尽呼万岁，祝圣赞词一时间不绝于耳，皇帝起身，面上含笑，慷慨陈词，而后举杯与天地山河、百官群臣同饮同贺。
六皇子喝了不少，黝黑的脸上又添紫红，他性子豪迈，来者不拒，接连几杯下肚，也有几分醉意，摇摇晃晃还是抵不住心中快意。
这些时日以来，通过大将军的谋划，更有整个军部的支持，虽还未正式成为储君，可王朝上下已成定局，唯一能够与他相争的九皇子徐子瑄完全没有根基，所以由不得他不兴奋。
正室心中不快已早早退场，沈宛上前扶住了他，两人耳鬓厮磨多年，徐子胤一看扶住自己的美人儿，更是高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笑了起来。
“宛儿，今日父皇寿宴，我实在高兴…”
“你喝这般多总是要伤身子的，不如停杯跟父皇告假早些回府”沈宛莞尔一笑，目光却朝别处瞟了瞟。
徐子胤大手摆动，“没事，我一点事都没，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嘿嘿，父皇寿宴，咱们做子媳的还未曾敬酒一杯，就走了岂不是，岂不是罪过，我的傻宛儿”
他的手在沈宛微红的脸上轻捏了一下，兴奋之色更是溢于言表，却未曾注意到身边的人身子正在忍不住的颤抖。
沈宛任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死死的攥住他的袖袍，怎么也不肯松手，好像这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一根救命绳索。
可惜，当齐麟端着酒杯笑语盈盈的走过来时，他就从她身边脱离开。
在两人觥筹交错之际，沈宛忽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带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仿佛在犹豫，在挣扎，直到她在人群里看到一双阴森的眼睛，她目光里所有的挣扎、游移都尘埃落定。
耳边传来的是六皇子爽朗的笑声，在她听来仿佛遥远战场上传来的鼓声，伴随着喊杀声，惨叫声，就像是一只古老的歌，把她也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突然仰起头，笑了起来，只是那样的笑容实在心酸，如果被爱她的人看到，不知要如何心疼。
“十年了，就当时还了一笔旧债，如果”
“如果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给你”
她眼神在某一瞬间看向了那个宽厚英武的背影，但很快就移开，生怕再多片刻就会彻底改变什么。
然后，她一只手紧紧缩进了袖子，另外一只手端着酒杯，毅然走向了那个远离人群，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经过西凉事件，还有北岷之战，如今终于迎来暂时的平静，加上徐贞义一直以来龙体抱恙，倒是这一段时间不知是惊闻朝事无虞而心生喜气还是灵丹妙药起了作用，人已精神许多。朝臣见此，无不进言应该大贺圣寿，以求东阳王朝风调雨顺，奉贺之言不绝于耳，徐贞义无法推拒，只能顺应民心。
今日京城里大街小巷尽数张灯结彩，百里之地无一暗色，寻常百姓酷爱热闹，各自手提彩灯于人潮穿行，杂耍、卖艺，精彩绝伦的表演应有尽有，将夜色照如白昼。
一座高墙如横亘在皇城内外的巨龙，将整座城市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部分，但今晚却是一样的热闹。
皇宫外玉阶下，平时习惯于威严整肃的街道上此时也早搭起高台，高台分做两个部分，一个是汇聚天下各色演艺能人，专为今日排练的节目一一上演，而且无不赏心悦目。另外一处中间是豪阔庞大的御案，摆放着奇珍异果，美酒佳肴，背后是一座黄金打造的龙椅，飞龙在天栩栩如生，让人一眼望去不免心生眩晕之感，却是整个王朝最为高处不胜寒之处，以下则是依官阶不同依次排开的群臣宴席。
一个两鬓微白的微白之人身穿龙袍，一根黄龙玉簪系住斑斑长发，看起来一丝不苟。
此刻，他正端坐龙案，时而手抚长须，时而鼓掌而击，眼中笑意愈发浓郁。
徐贞义近日心情大好，不但传回西凉国书，两国可以此修好，更是接到大将军司燕北的秘奏，他已到达北疆，不出数日便反守为攻，夺回被北岷侵占之地，还准备下一局大棋，若是得以实施，便可真正平定北疆，换回更有尊严的和平。
在他身旁坐着两位华服美女，眉眼如画，举手生姿，适时的将珍馐美馔夹到皇帝唇边，惹来帝王爱意连连，不由更添喜气。
在皇帝而下，左右分是两位皇子，徐子胤左手边是贵戚之后也是发妻，右手却是紧紧挽着心爱之人沈宛，他的目光一刻不停的放在沈宛身上，这让正妻心生闷气，不由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倒是九皇子徐子瑄面上含着笑，自顾自的引杯喝酒，时不时也跟大臣相视而笑。
宰相秦延年坐在六皇子下手，须髯飘飘，虽然仍是一副干练神气，却还是委顿了不少，自从秦殊观千里出家，他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
齐麟，段玉光等一众人笑语声声，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腰肢如柳，身披彩带的女子翩翩起舞，口中赞叹不已，顺带着夸起“王朝盛世”。
徐贞义吃下一颗“黑珍珠”，目光正从娇妃身上移开，看到六皇子徐子胤眉星冠宇，英气逼人，不由得想起当年武帝，心下忽生感慨。
当年皇长子命陨之时，他曾想立其为储，可是却遭到关景玉的强烈反对，明面上虽是说的皇长子新死，于礼法不合，实际上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六皇子无论长相还是性情都与武帝太像。
武帝在东阳王朝的历史上可谓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内练无敌骑兵，横扫天下，为王朝开疆扩土，使东阳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但也因此过犹不及，不但实行严苛律法，更是穷兵黩武，尤其晚年多疑，所造血案数不胜数。
为此，只要是经历过前朝的无不心有余悸。
这时候，西域而来的舞姬绝世超凡的舞技让饮得微醺的众位王公大臣眼花缭乱，就连皇帝也不由心神飘忽，只见为首的那女子身材妖娆无限，仿佛天界降临凡尘一般，一身黑金短袖百褶花裙如同飞舞的云霞，落尽人间绽放出一场绝美绚烂的美景。
最让人目不暇接的是那婉转灵动的身姿，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雪肌，一瞬间让在座的大人们情不自禁的都走了神。
一曲奏罢，舞姬们如群鱼般游了出去，多少人眼巴巴的满是不舍。
可这时寿宴已至，大家只好回神。
红灯添喜，鼓乐声声，群臣皆起身叩拜，口中尽呼万岁，祝圣赞词一时间不绝于耳，皇帝起身，面上含笑，慷慨陈词，而后举杯与天地山河、百官群臣同饮同贺。
六皇子喝了不少，黝黑的脸上又添紫红，他性子豪迈，来者不拒，接连几杯下肚，也有几分醉意，摇摇晃晃还是抵不住心中快意。
这些时日以来，通过大将军的谋划，更有整个军部的支持，虽还未正式成为储君，可王朝上下已成定局，唯一能够与他相争的九皇子徐子瑄完全没有根基，所以由不得他不兴奋。
正室心中不快已早早退场，沈宛上前扶住了他，两人耳鬓厮磨多年，徐子胤一看扶住自己的美人儿，更是高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笑了起来。
“宛儿，今日父皇寿宴，我实在高兴…”
“你喝这般多总是要伤身子的，不如停杯跟父皇告假早些回府”沈宛莞尔一笑，目光却朝别处瞟了瞟。
徐子胤大手摆动，“没事，我一点事都没，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嘿嘿，父皇寿宴，咱们做子媳的还未曾敬酒一杯，就走了岂不是，岂不是罪过，我的傻宛儿”
他的手在沈宛微红的脸上轻捏了一下，兴奋之色更是溢于言表，却未曾注意到身边的人身子正在忍不住的颤抖。
沈宛任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死死的攥住他的袖袍，怎么也不肯松手，好像这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一根救命绳索。
可惜，当齐麟端着酒杯笑语盈盈的走过来时，他就从她身边脱离开。
在两人觥筹交错之际，沈宛忽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带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仿佛在犹豫，在挣扎，直到她在人群里看到一双阴森的眼睛，她目光里所有的挣扎、游移都尘埃落定。
耳边传来的是六皇子爽朗的笑声，在她听来仿佛遥远战场上传来的鼓声，伴随着喊杀声，惨叫声，就像是一只古老的歌，把她也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突然仰起头，笑了起来，只是那样的笑容实在心酸，如果被爱她的人看到，不知要如何心疼。
“十年了，就当时还了一笔旧债，如果”
“如果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给你”
她眼神在某一瞬间看向了那个宽厚英武的背影，但很快就移开，生怕再多片刻就会彻底改变什么。
然后，她一只手紧紧缩进了袖子，另外一只手端着酒杯，毅然走向了那个远离人群，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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