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杯毒酒两相牵
沈宛端坐在禁牢之中，抬眼正看到步入狱中的蓝湛。
蓝湛整了整衣袍，摆手让其他人在外等候，自己随狱吏打开牢门而进，狱吏愣神之际他将人遣了出去，在沈宛面前拱手垂身，“沈姑娘，你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我为何要惊讶？”沈宛对蓝湛前来并不感到惊讶，但对这句“沈姑娘”却是意外。
蓝湛点了点头，“没错，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好像确实没什么再值得惊讶的了”
他忽然笑了，让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更加明显，“不过我想直到现在六皇子恐怕也想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做”
沈宛微微皱眉，“贱妾自然知道刺杀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殿下他丝毫不知，一切都是我多年来预谋之事，想必蓝总管都看在眼里”
蓝湛击双掌笑了起来，“沈姑娘所言不错，皇子自然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沈宛神情一松，虽然蓝湛没有明说，但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而他的意思则是代表了皇帝。
蓝湛见此，知道话已奏效，招呼外面的小太监将带来的食盒拿了进来，他亲手接过，将食盒带来，里面香气四溢，可他看都没看那些佳肴美馔一眼，而是提起真玉酒壶，取出一只精致的杯子，缓缓斟满。
酒杯慢慢递在沈宛面前，他温言而笑，“这一杯酒名叫醉春眠，只一杯下肚，就如同在暖春时节坠入梦乡，梦里花落知多少，人生不如意之事随春雪消融，再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过”
“在喝下它之前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在逼你？”
他知道沈宛不会轻易说出来，于是又说道：“不知道你自己是否想过，以你的武功从一开始行刺就注定会失败，而他们之所以选择你，不是不知道结果，真正的目的大概还是六皇子，不论你成功不成功，这场行刺都对他有百害无一利，所以”
他目光里闪着光辉，脸上的皱纹缓缓堆积起来，“不管你相信与否，这个谜底留下来只会对六殿下有好处，甚至可能会变成他关键时刻的护身符，你是活不成了，而他此刻正跪在宣罗殿前为你求情，已经惹怒陛下一次，若是再这么下去…”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闭起眼来，轻轻的叹息，他知道不用自己说出来，面前的女子就可以尽数了然。
果然，女人因为她心之所牵都会变得既心软又冒失，因为对六皇子的愧疚，她被蓝湛说动了。
“他…”
蓝湛把耳朵凑近，一字一句听的很仔细，脸色却变得极是凝重，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等沈宛说完，那杯已经准备好的酒就递在她手中。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死之后，殿下就会平安无事？”沈宛心中凄然，怔怔的望着手中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不住颤抖的酒，想起此生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子，发现这辈子自己竟没做过什么回馈的事，人生走到最后，这条命反倒能换回二人都能平安，真是命运弄人。
蓝湛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你死之后，陛下不会追究六殿下，那毕竟是他的骨肉，所谓虎毒不食子…”
沈宛将酒杯缓缓端起，仰起头让那微弱的光照在脸上，最后，她留下一笑，毒酒一饮而尽。
幽州亭里，香炉与不远处的瀑布遥相对望，逝水击于大石，发出阵阵铿锵之声。
亭中摆着一副棋盘，两个半百男子相对而坐，白衣如雪的白修站在瀑布前的大石上凝望着飞流直下的白色波涛，轰然落地，溅起水花无数。
裴纶满脸堆笑，谈笑间落下一枚黑子。
“相国大人为国不辞忧思辛劳，以至两鬓先斑，裴纶深感钦服，只是这朝中素来暗波涌动，人心不古，哎”
“令郎之事原委我都已知晓，若非其当机立断，恐怕真的错送了文姬性命，也就没有了如今与西凉之间的和平，如此说来，令郎所为之事实为有功于国，只是可惜他如今却要伴着青灯黄卷度过最珍贵的三年时光”
他故意将话题说到秦殊观身上，话中之意秦延年岂能不懂，拂了拂长须，手中白子半边落下，半边仍在手中。
“犬子不肖，多些磨砺未必是什么坏事，何况替陛下还愿亦是人生难得，算不得可惜”
裴纶一听大笑起来，“丞相所言不错，倒是裴某心意狭隘了”
“不过”
“答应大人的事已经办到，接下来就要看秦相的了，秦相不会忘记当初的约定吧？”
他说的极慢，像是生怕对方听不清楚一般。
秦延年缓缓抬起头看向裴纶，按照品级权位，他本是没有跟自己同盘对弈的机会，所以他现在笑的很得意，像是早已知道结果的赌徒。
他目光沉沉，点了点头，“秦某亦非言而无信之辈”
裴纶大笑，“我就说嘛，秦相何等之人”
“不过我早有言在先，所为之事当不伤及无辜，不损陛下与东阳之益”秦延年郑重说道。
“哈哈，说来对秦相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让有些消息暂时不要离开京城罢了，这一点”
裴纶微微眯起眼睛，“我想秦相不会拒绝才是”
秦延年与他四目相对，许久，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手中的那枚白子落在棋间，摇摇晃晃，如同一个醉酒汉子跌跌撞撞，许久都不能站稳。
“秦相，这盘棋尚未下完，我们就另择吉时再行对弈，不过有一点我可是要提醒一句，大人答应的可不是我裴某人”
“相国乃我东阳安邦定国肱骨之臣，以后还要多多相互提携才是啊”
秦延年走出幽州亭，突然停步，抬头望了望。
“提携…不谈，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天牢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守在外面的御卫一个个严阵以待，此刻却都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没有人向前一步。
袁正武手握着刀柄，神情凝重，他刚送走了蓝湛，没想到就迎来了另外一座大佛。
蓝湛整了整衣袍，摆手让其他人在外等候，自己随狱吏打开牢门而进，狱吏愣神之际他将人遣了出去，在沈宛面前拱手垂身，“沈姑娘，你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我为何要惊讶？”沈宛对蓝湛前来并不感到惊讶，但对这句“沈姑娘”却是意外。
蓝湛点了点头，“没错，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好像确实没什么再值得惊讶的了”
他忽然笑了，让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更加明显，“不过我想直到现在六皇子恐怕也想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做”
沈宛微微皱眉，“贱妾自然知道刺杀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殿下他丝毫不知，一切都是我多年来预谋之事，想必蓝总管都看在眼里”
蓝湛击双掌笑了起来，“沈姑娘所言不错，皇子自然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沈宛神情一松，虽然蓝湛没有明说，但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而他的意思则是代表了皇帝。
蓝湛见此，知道话已奏效，招呼外面的小太监将带来的食盒拿了进来，他亲手接过，将食盒带来，里面香气四溢，可他看都没看那些佳肴美馔一眼，而是提起真玉酒壶，取出一只精致的杯子，缓缓斟满。
酒杯慢慢递在沈宛面前，他温言而笑，“这一杯酒名叫醉春眠，只一杯下肚，就如同在暖春时节坠入梦乡，梦里花落知多少，人生不如意之事随春雪消融，再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过”
“在喝下它之前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在逼你？”
他知道沈宛不会轻易说出来，于是又说道：“不知道你自己是否想过，以你的武功从一开始行刺就注定会失败，而他们之所以选择你，不是不知道结果，真正的目的大概还是六皇子，不论你成功不成功，这场行刺都对他有百害无一利，所以”
他目光里闪着光辉，脸上的皱纹缓缓堆积起来，“不管你相信与否，这个谜底留下来只会对六殿下有好处，甚至可能会变成他关键时刻的护身符，你是活不成了，而他此刻正跪在宣罗殿前为你求情，已经惹怒陛下一次，若是再这么下去…”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闭起眼来，轻轻的叹息，他知道不用自己说出来，面前的女子就可以尽数了然。
果然，女人因为她心之所牵都会变得既心软又冒失，因为对六皇子的愧疚，她被蓝湛说动了。
“他…”
蓝湛把耳朵凑近，一字一句听的很仔细，脸色却变得极是凝重，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等沈宛说完，那杯已经准备好的酒就递在她手中。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死之后，殿下就会平安无事？”沈宛心中凄然，怔怔的望着手中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不住颤抖的酒，想起此生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子，发现这辈子自己竟没做过什么回馈的事，人生走到最后，这条命反倒能换回二人都能平安，真是命运弄人。
蓝湛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你死之后，陛下不会追究六殿下，那毕竟是他的骨肉，所谓虎毒不食子…”
沈宛将酒杯缓缓端起，仰起头让那微弱的光照在脸上，最后，她留下一笑，毒酒一饮而尽。
幽州亭里，香炉与不远处的瀑布遥相对望，逝水击于大石，发出阵阵铿锵之声。
亭中摆着一副棋盘，两个半百男子相对而坐，白衣如雪的白修站在瀑布前的大石上凝望着飞流直下的白色波涛，轰然落地，溅起水花无数。
裴纶满脸堆笑，谈笑间落下一枚黑子。
“相国大人为国不辞忧思辛劳，以至两鬓先斑，裴纶深感钦服，只是这朝中素来暗波涌动，人心不古，哎”
“令郎之事原委我都已知晓，若非其当机立断，恐怕真的错送了文姬性命，也就没有了如今与西凉之间的和平，如此说来，令郎所为之事实为有功于国，只是可惜他如今却要伴着青灯黄卷度过最珍贵的三年时光”
他故意将话题说到秦殊观身上，话中之意秦延年岂能不懂，拂了拂长须，手中白子半边落下，半边仍在手中。
“犬子不肖，多些磨砺未必是什么坏事，何况替陛下还愿亦是人生难得，算不得可惜”
裴纶一听大笑起来，“丞相所言不错，倒是裴某心意狭隘了”
“不过”
“答应大人的事已经办到，接下来就要看秦相的了，秦相不会忘记当初的约定吧？”
他说的极慢，像是生怕对方听不清楚一般。
秦延年缓缓抬起头看向裴纶，按照品级权位，他本是没有跟自己同盘对弈的机会，所以他现在笑的很得意，像是早已知道结果的赌徒。
他目光沉沉，点了点头，“秦某亦非言而无信之辈”
裴纶大笑，“我就说嘛，秦相何等之人”
“不过我早有言在先，所为之事当不伤及无辜，不损陛下与东阳之益”秦延年郑重说道。
“哈哈，说来对秦相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让有些消息暂时不要离开京城罢了，这一点”
裴纶微微眯起眼睛，“我想秦相不会拒绝才是”
秦延年与他四目相对，许久，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手中的那枚白子落在棋间，摇摇晃晃，如同一个醉酒汉子跌跌撞撞，许久都不能站稳。
“秦相，这盘棋尚未下完，我们就另择吉时再行对弈，不过有一点我可是要提醒一句，大人答应的可不是我裴某人”
“相国乃我东阳安邦定国肱骨之臣，以后还要多多相互提携才是啊”
秦延年走出幽州亭，突然停步，抬头望了望。
“提携…不谈，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天牢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守在外面的御卫一个个严阵以待，此刻却都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没有人向前一步。
袁正武手握着刀柄，神情凝重，他刚送走了蓝湛，没想到就迎来了另外一座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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