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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机会与手

    天瑞十三年冬,隆盛元年。

    东阳王朝发生了几件大事,新皇继位后,曾在暗中辅佐的帝师蔡问天和黄龙戍首座裴纶从幕后走上朝堂,大将军司燕北班师回朝,并没有发生人们想象中的冲突,徐子瑄亲往城外迎候,可谓一时君臣佳话。

    徐子瑄不但收服东阳定国大将,更有安邦宰相在侧辅佐,一文一武都在左右,而宰相秦延年也一改天瑞朝的谨慎收敛锋芒的性情,逐步开始了一系列改革,这些改革涉及农、商、政、军诸多方面,手段和规模都属空前,却出其不意的得到了各个郡县官员、农商甚至百姓前所未有的支持。

    同年,随着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京城暗夜组织紫极楼最后几名杀人伏法,紫极楼案终于得以了解,从此以后,世上再无紫极楼。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负责看押和处斩的黄龙戍也迎来巨大变革,紫极楼杀手在处斩前意外逃匿,黄龙戍高手尽出,终于在城外小重山寻到踪迹,力战之下虽毙敌于崖前,也死伤惨重,梁若钧和飞琼更是与敌同归于尽。

    这些事自然不是谁都会相信的,在很多人眼中故事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某日早朝,黄龙戍奏事,罗集罪证欲查办前朝御史大夫耿诘之罪。

    耿诘素有直名,是仁宗朝的老臣,一生为官清廉,哪知道子嗣不成器,长子有功名在身,却与京城子弟厮混,为博赌资伙同他人一起侵占百姓良田百亩,幼子天生体弱,长大后成了个书呆子,纠集一群读书人讽古论今。

    耿诘与朝臣中早有仇怨,这次借长子所涉侵田案与幼子讽及天瑞一朝之事大做文章者自然不肯放过,耿诘一直蒙在鼓里,得知后将儿子捆缚绑于午门,他自己却在朝上含恨撞柱。

    此事到了无法收场的局面,秦延年于朝会之上列举四朝故事,更是将近来黄龙戍肆意罗织罪名下狱杀人之事一一陈述,听得朝上大臣神色具变,皇帝为平息舆论,只能责备求全,裴纶等人罚俸年余。

    走出朝堂,众臣散去。

    裴纶眯起眼睛盯着前面的秦延年,这时蔡问天跟了上来,拂了拂长须,笑道:“裴老弟,今日之事切勿放在心上,陛下也是为难啊...”

    裴纶回头,切齿哼了一声,“我看咱们的宰相大人近来热情高涨的紧,倒是比天瑞朝更有精神,真不知当初救下秦殊观是对还是错?”

    蔡问天将手缩到袖子里,苍苍白发熠熠生辉,他似乎没听清对方的话,说道:“秦相在朝政上确有建树,也难怪陛下信重”

    “我劝老弟还是以朝事为重,毕竟秦相也是对事不对人嘛,我们...还是要多为陛下分忧才是”

    说着,他笑而不语的看了一眼裴纶,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裴纶一阵冷笑,“好个三朝帝师,当真是个老狐狸!”

    年关将至,大将军府里张灯结彩,一西一北两位肱骨大将比往年更早的送来了礼品,并传回消息,若前线无事,他们会在安排停当之后向兵部召会回京过年。

    司燕北宽衣解带坐在窗前,任管家张罗,府中丫鬟下人一起忙前忙后,他却一个人在书房里面躲清净。

    这时,管家一溜小跑的过来,见他在窗前发呆,不禁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掌天下兵马,往年越近年关就越是忙碌,府里进出更是络绎不绝,今年改朝换代之后,大将军虽明里列三公之首,但实际上却闲了下来,只是他自己从来不说,更把访客都拒之门外,别人自然也不好多言。

    以往每到年关,大将军府都格外热闹,自从夫人病故之后,府里一到年节都装点结彩,过得热热闹闹,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跟了他多年的管家却明白,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在夫人离世之后一直都怕冷清。

    所以每年镇西、镇北两位将军若能回京必然先到将军府过完除夕才回回到自己的府上,这已经成了惯例,可不管场面如何热闹,司燕北心里的冷清却是解不开的。

    也唯有那个女生男相的司海棠在膝前时他才会笑的开心。

    而这两年来,司海棠跟着秦殊观一起去了凤鸣寺,连过年也没有回来。

    司燕北虽想念到了极点,却从来没有多提一句。

    “老爷”管家勾着身子叫了一句。

    司燕北回过神来,“有什么事么?”

    管家四下看了看,走近几步道:“有位客人想求见老爷”

    “哦?”司燕北有些诧异,这些天他闭门拒客,已经很少有人前来了。

    “是什么人”

    “您也许想不到”

    “是黄龙戍裴大人”

    “你是说黄龙戍首座裴纶?”司燕北在尽量回想这个人的形貌特征,这些年来他权倾朝野,朝廷上下跳梁小丑众多,没有一个入的了他的法眼,这裴纶品级虽然不低,但过往却只是个闲官,与自己更没什么来往。

    见司燕北毫无兴致,管家补充道:“老爷,新皇登基之后,这位裴大人可是一时炙手可热啊,朝中官员如今一听到他的名字大概都要惧怕三分,不如见一见,看他所为何事?”

    司燕北虽足不出户,但也听闻了近来的几件大案,眉间闪过一丝鄙夷。

    “不见”

    管家没法子,只能告退。

    门外裴纶披着厚厚的披风,正在原地不停的搓手,这时终于见府门又开了,脸上的白霜顿时化作春风和气。

    “刘管家,不知大将军这会儿可是得空啦?”

    管家脸上也带着笑容,做足了礼节。

    “裴大人,这可真是不巧,老爷此刻正在后亭舞剑,那是谁都不准打扰的”

    裴纶笑容稍微一滞,但很快消失。

    “素问大将军有观亭舞剑的习惯,那柄宝剑当是前朝御赐之物七宝斩马剑无疑了”

    管家显得有些惊讶,还是抱着歉意的微笑,等于送客。

    裴纶不慌不忙的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纸筒,双手递了过来。

    “既然大将军繁忙,不见也罢,不过还是劳烦将此信转于大将军,只说事关重大即可”

    管家接过东西,将裴纶送走,然后转身回了府。

    裴纶坐在软轿里,摇摇晃晃,他捻着手里一串珠子,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有人的手伸的长了,也就给了别人机会”

    “秦延年,既然你要踩过界,那就怨不得我了,我就不信像这样的大事你还能化转为安!”

    裴纶的软轿消失之后,从将军府对面的街角里转出一个人来。

    任秋风望着软轿,眼中放光,“就知道有些人闲不住,没想到居然是你”

    他笑了笑,“东阳文武,一山二虎,斗吧斗吧,墙倒了就会漏风,就算是老虎,拔了牙也会有让豺狼虎豹趁虚而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