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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找到遗书

    “皇上现在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了”裴纶咬了咬牙,显然并不甘心。

    “裴大人”蔡问天打断了他的思绪。

    “古往今来有一句话,叫伴君如伴虎,哪怕他曾经是一只猫,登上那个位置后你也要改变固有想法,以后大家还是多加小心吧!”

    秦殊观带着苏臻在兵部卷库中待了很久,查阅兵部存档的近三年来所有的来往文书和屯兵要牒,苏臻气闷的将书卷丢在一旁。

    “这东西怎么这么多,要查到猴年马月去”

    秦殊观默然起身,说道:“回一趟家吧”

    废弃的相府。

    秦殊观推开了门,这座府邸他生活了很多年,虽然后来远走边塞,但府上十多年如一日,并没有多少变化,所以对每一处仍十分熟悉。

    他穿过前院,没有停留,走出后院的回廊,在自己曾经的家里,他的脚步变得越发艰难,苏臻跟在身后,知道他此刻心里的症结。

    因为柳青娥之死,他与父亲秦延年多年父不见子,子不见父,就连秦殊观被押上法场之际,秦延年都未曾露面,他们之间的隔阂除了柳青娥之死,还有对政、权见解分歧之大一度难以调和。

    正因为知道这些过往,苏臻才更明白秦殊观为何会走的每一步都如此艰难,因为他要去的正是在整个相府中唯一的一块空白之地。

    曾经东阳王朝宰相秦延年的书房。

    这个书房并不大,位置也在后院偏房附近,但却是整个府里最富威严的地方。

    书房前有一个大树,那是秦殊观小时候父亲亲自栽下的,二十载过去,如今也长成参天大树了,这棵树每入深秋叶子也都会枯黄,但与其他树不同,这些枯黄的叶子不会尽数掉落,而是要等到第二年开春之后,冰雪消融之时才会尽数掉落,不过月余,便又发出新芽。

    推开那扇门,阳光照进狭小的空间里,在光阴中尘土像是被惊醒一般,在光束中跳跃不停。

    很难想象,一朝宰相家中的独有空间不过如此。

    书房里摆满了书,里面是一方书案,笔架上几杆狼毫,砚台上的墨迹已经干了。

    苏臻看不出秦殊观有什么变化,据说在秦延年吞毒自杀后朝廷便已定罪,三法司也曾来此抄家,但并没有搜到什么特别之物,现在看来这间书房原封不动,就连书也整整齐齐的摆好,说明抄家没有波及。

    秦殊观轻轻拿起一本本盖了一层灰尘的书,小心的把灰尘抖落,然后又重新放好。

    他在书房里看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那幅天下舆图上,隐约中好像看到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背影正负手久久凝望着面前的舆图。

    舆图上勾勒出东阳王朝每一处州府,山川与河流,玉门关外纵深千里的大漠中蜿蜒着一条清晰可见的线,秦殊观知道,那才是东阳王朝与西凉真正的分界线,只是这些年来西凉统一后军事逐渐强盛,而东阳愈发保守,玉门关外又无险可守,久而久之,在人们的意识里玉门关才是两国界限。

    “伯父一定会留下点什么的,难不成已经被他们那些人发现了?我们再好好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苏臻有些心急。

    “不用找了”秦殊观说道。

    “什么?”

    “你找到了?”苏臻不解,他明明就只是在那那张图。

    “这应该就是父亲的遗书了”秦殊观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异样,只有目光遥远如星河。

    “我看不懂,这里面能藏什么”苏臻看了很久,还是一脸茫然。

    “你看,上为北岷,西有西凉,天下之势可一览无余,州府城隘,山川河流,每一处都极尽详尽,这世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张这样的舆图,这也正是父亲想要留给我们的东西”

    苏臻越听越是震惊,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这张天下舆图,我想还有一统天下四个字”

    崇德殿。

    秦殊观缓步跪倒在地,叩头称“万岁”。

    徐子瑄心里的高兴不言而喻,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翻身摆脱束缚了,这足可以向群臣,向天下证明一件事,他有治国平天下的雄心,更有识人之能。

    他把秦殊观扶起,“以后没有别人,这君臣之礼就免了”

    “怎么样,去了兵部,吏部,还有刑部有何感想?他们没欺负你吧?有什么你可要跟朕说,朕给你作主”

    秦殊观说道:“谢陛下关心,三部所涉之事臣已有所了解,几位大人亦未曾为难”

    “嗯,如此甚好”

    “有你回来帮朕,朕才能安心,如今有你,有裴纶,帝师,还有大将军,我隆盛朝可谓人才济济”

    他拉住秦殊观的手,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样子,神采飞扬,“父皇在位时深受仁宗怀仁国策影响,我东阳将士不曾走出国门一步,但北岷和西凉并没有因此放过我们,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后我们一定要携手改变这样的局面”

    秦殊观后退一步,撩衣跪倒,“臣秦殊观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徐子瑄连连叫好。

    “今日朕就与你定下这个目标,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与此背道而驰,朕绝不姑息!”

    秦殊观走出大殿,在高高的玉阶上,仰起脸任阳光洒落,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

    想起四圣谛洞中的幻境,那惨烈的屠杀一幕幕浮现眼前,犹记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纵观历史,这天下就是你死我活的一场斗争史,只有真正的强盛才能守住一方和平。

    由此说来,那些幻境也会在某一天成为现实,在你面对天下之势失去竞争之力的时候。

    “原来只是修习佛法并不能拯救世上所有的人”

    他突然间想明白一个道理,佛法度化世人从善如流不过是理想中的事情,佛法的慈悲固然如暖阳一般,可这世界是由阴和阳完全不同的两面组成,在拥有阳光的同时也会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俗称黑暗。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世上大多禅宗圣地都在深山之中,而充满尔虞我诈的皇权却在世间最繁华的中心。

    “既然度化世人如此艰难,那我就先去改了这世道!”

    也许是因为父亲,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此刻,秦殊观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既然命运让他走上了这条路,他就该有所作为。

    哪怕就是在皇帝拉着他慷慨激昂时候,他甚至怀疑入世会动摇业已坚固的佛心,但此刻他确信,佛在大千世界的每一处,不管山上枯扫落叶还是入尘世席卷天下都是扫去世上尘埃的一部分。

    他伸手一弹,弹落肩头染上的尘埃,坚定的走了出去。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