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二）。

    “嗯，成长了不少。”

    陈雯雯没有由来的肯定让路明非更加摸不到头脑。路明非现在只恨自己没有选修心理学，说不定学会这种知识后路明非就能看懂女性们变化莫测的内心世界。

    “还好吧。”路明非成功的只是一句话就把聊天聊死了，或许他更擅长这个。

    “嗯，变化很大的。”陈雯雯并没有太过在意路明非的直男式发言，毕竟他就该是这样的。及时距离他们上次交流已经过了很久，路明非的语气习惯依旧是一样的。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沉默，沉默，沉默。连续两次左转一次右转，又等了个红绿灯。

    这将是路明非人生中极其难熬的一段路程。

    陈雯雯校区门口保安亭的灯光已经映入眼帘，路明非觉得这段路既漫长又短暂，这个世界不会给予他无限的思考时间，也不会给他无数次的试错机会，他这一刻忘记了一切，现在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陈雯雯。”路明非尽力保持着声音的沉稳，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自己会说出什么东西，脑子里只能快速的闪过一些词语，他只能挑挑拣拣些有用的缝合后发出声音。

    被叫到的陈雯雯突然回头，双眼盯着这个自己过去认识了很久，现在又觉得自己看不太透的人。

    “我……我”路明非开始结巴起来，就像被卡主的唱片机不停的循环着一段音节。

    “慢慢说，不用着急。”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路灯的光芒从天而降，陈雯雯现在的身影和记忆中她的模样开始重叠，浅色的衣裙和琥珀般的眼眸，就好像天使一样。

    只是这一瞬间路明非将东拼西凑话语说出口，然后极速忘却，路明非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这一瞬间太快了。

    路明非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陈雯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什么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路明非只好陪笑。

    “你确实成长了啊，虽然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直接和你说也无妨，你送我的蒲公英很好看，勿忘我也很好看，我想我当时是喜欢的，不过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吗？没关系了。”

    陈雯雯语气依旧镇定，路明非听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甚至路明非都不明白自己是说了什么才能得到这种回答。喜欢什么，蒲公英吗？还是那个什么什么记不住名字的花。我表白了吗？还是说了什么烂话。

    “好吧。”路明非急忙把视线移开，他这一刻已经失去了和陈雯雯对视的勇气。他只能尽可能的保持姿态不变，避免陈雯雯看出什么异样。

    “嗯。”陈雯雯转头回去继续走着，路明非盯着地面上雨水的波纹跟随着她的脚步。

    两个人就这么走到校门口，陈雯雯和路明非挥手告别。

    路明非挥了挥手。也没目送陈雯雯彻底在黑暗中隐去。

    他转头往回走，香烟的烟雾混杂着嘴里的哈气一起升腾上去，路明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雨不曾落在他的脸上，他也没有流泪，或者说他没什么好落泪的，毕竟自己是不是表白都想不明白的人为什么要哭，而且他不是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吗？路明非又吐出一口烟雾。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说出了什么告白的话，被拒绝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对吧，没有什么人规定表白就一定成功，这种概率为百分之五十的事情不就和掷硬币一样有正有反，有字有花，有人头有徽章吗？

    耳机里面莎莎的声音传来，里面是断断续续的通讯声音，

    “路……明非，小心……死侍，准备好……武器。”断断续续的声音最后彻底消失，楚子航的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

    路明非下意识的把手探入背包和背部夹层的位置，解开了枪套的扣子。他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这样比较硌得慌就把枪整个塞进包里，整个人警觉起来，再次回头的时候他发现身后保安亭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他打算继续往回走，找个能躲雨的地方看看师兄现在的定位，好追寻过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隐入黑暗中的陈雯雯嘴里低声的念着

    “伞状的梦

    蒲公英一般飞逝

    四周一片环形山”

    她没有勇气跑回去和路明非说出她的内心。她的一向记忆力很好，即使隔了很久很久都能记得住自己写了什么。正因为这样。她知道是路明非拒绝了她。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陈雯雯只好怎么鼓励自己。放下一切的陈雯雯脚步变得轻快，嘴里继续小声的念着

    “在早晨来找我

    你会从人们的爱情里

    找到我

    找到你的

    会唱歌的鸢尾花”。

    雨没有落在陈雯雯的身上，她的脸上却划过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