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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权谋文的黑莲花女配(17)

    翌日,晨曦初透,天际泛白。

    佟蕙音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霄烬暄仍旧睡得香甜,她悄悄的退开了一段距离,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谨慎,似乎是怕惊醒了他。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旋即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匆忙换了身干净漂亮的衣裳,正准备打开房门,出门去赴清鸢郡主的约。

    谁料刚一转身,却看到霄烬暄已然坐起身,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目光深邃。

    “你……”

    佟蕙音微微愣住了,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阿暄,你醒了?”

    夭折了!大反派怎么突然就醒了。

    霄烬暄并未应声,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那双黑眸宛如深海般幽深莫测,仿佛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略的压迫感。

    佟蕙音被他看得心尖微颤,忍不住又往回走了几步,站在他跟前,仰头注视着他:“阿暄,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昨晚累坏了?”

    霄烬暄还是不答话。

    佟蕙音无奈叹息,伸出手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阿暄,你别生气好吗?”

    霄烬暄终于开口了,语调平缓,却冷若冰霜:“阿音,你这是准备去哪?”

    佟蕙音怔了怔,旋即斟词酌句地道:“去赴我一个好姐妹的约。”

    她的神色太过镇定坦荡,倒像真是这样。

    霄烬暄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翻涌而上的情绪,淡漠地吐出一个字:“哦?”

    佟蕙音轻笑:“就是那日生辰宴上刚认识的,她叫清鸢。”

    清鸢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语调依旧温柔悦耳,但听在霄烬暄耳中,却比寒风凛冽的北风还要冷上许多。

    他慢慢抬起眸子,凝视着佟蕙音的眼睛,嗓音低沉沙哑,仿佛含着极重的阴霾:“阿音,你要去赴的人,叫清鸢?“

    佟蕙音凝眉,不动声色地点头。

    霄烬暄突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甚至隐隐透出丝丝凉薄之意:“我倒是不知,阿音你的朋友里面,还有个叫做清鸢。”

    他的声音很低,但听在佟蕙音的耳朵里,却像是刀刃划过耳膜。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

    佟蕙音心头一紧,但此刻她不敢露怯,反而大方地迎视他审视的目光:“阿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喜欢任何人来过多干涉我的事情,即便是你也一样。”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透出几分坚决与执拗。

    她知道这样说会惹怒大反派,但她如今也没有别的对策,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在太岁头上动土。

    果然,听完她的话,霄烬暄原本沉郁晦涩的眼瞳渐渐染上些许血红,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庞上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煞气。

    这种表情佟蕙音曾经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那是大反派在愤怒时才有的神态。

    她不由心头一跳。

    不管是在哪个故事背景中,大反派都不是善茬,尤其是在触及到他逆鳞的时候,他的性子会变得异常暴戾,简直就像一个彻底疯狂的杀戮机器,根本不讲道理,毫无人性。

    尤其他还是个病娇………

    上一秒可以待自己温柔细致,体贴入微,下一秒或许就会因为某句话,某个举动立刻翻脸,化身为恐怖的恶魔。

    她镇定地握住他的手,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安慰他:“阿暄,我希望你能谅解我,我有我的不得已,这当中具体的细枝末节,等我回来后,自会事无巨细的告知你。”

    霄烬暄没有挣脱她的手,而是低垂了眼睫,掩饰掉眼底汹涌澎湃的暗流,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打算赴约?”

    “嗯,约定在醉仙楼。”佟蕙音轻描淡写地道,“毕竟是我立下约定在先,便不能违约。”

    “醉仙楼?”霄烬暄挑眉看向她,唇角浮现一抹讥嘲的弧度。

    醉仙楼乃陵云国数一数二的酒楼,消费高昂,寻常百姓根本承担不起,即使是富商权贵也不愿轻易踏足,唯有皇族子弟与朝廷重臣,才能在醉仙楼内订上包厢。

    而醉仙楼背靠皇宫,隶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除了少数几个女眷,鲜少有人会到醉仙楼来消遣娱乐,而佟蕙音竟敢将约见的地点选在这儿——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结果毋庸置疑。

    “阿音,你确定想要去赴约?”霄烬暄诡谲地勾唇,声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你可知她是谁?”

    佟蕙音心中微震,但她脸上的表情并未显露半分:“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赴约?”霄烬暄倏尔起身逼近她,精致无瑕的俊容上阴霾渐盛,“阿音,你这么聪慧,该不会真的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吧?”

    佟蕙音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抓住肩膀猛地拉回来,她撞进了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还夹杂着少年身上清新的味道。

    霄烬暄把玩着她柔顺的长发,眼睛微眯,神情慵懒,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森然气势却犹如实质般笼罩在她的四周,仿佛一座山岳挡住了她所有逃避的路途,让她根本无处可躲。

    她强装镇定地抬起下巴,迎视他漆黑如夜的眼眸:“我自然没那么蠢,这些事早晚都要面对,迟一天晚一天都一样。”

    她顿了顿,抬眸注视他,“而且我也有必须去的理由。”

    这时候,她必须把大反派稳住!

    只有把他稳住了,接下来的剧情才能顺利进行!

    她在心里默念着,努力维持住脸上僵硬的表情,试图挤出一丝微笑。

    然而,在她开口的瞬间,她却看见男人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那眼里闪烁着的嗜血凶残的光芒,让佟蕙音浑身一震。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笑容邪魅而妖冶,宛如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

    “阿音,”他凑到她的耳边,低哑暧昧地吹拂着热气,“你知道么,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尤其还是被最在乎的人所骗。”

    佟蕙音抿紧唇瓣,一瞬间似有千万种滋味在胸腔内交错盘桓,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阿暄,我没有骗你,这件事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这次去是解决私人恩怨的,尚不知结果如何,况且这是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解决即可,没必要把你牵连进来……”

    她此次是单独赴约原女主,但因为原主之故,原女主憎恨厌恶自己至极,八不得除之而后快,她此番自暴身份,如果运气好的话,原女主可能会放自己一马,但倘若运气不好,她可能就离嗝屁不远了。

    她虽然爱惜大反派,但并未丧失理智,相反,她非常理智。

    她知道大反派是个危险的人物,也知道他不仅心狠手辣,还对自己用情至深,所以她不能赌。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男女主的情情爱爱上,而是把所有筹码都押在自己身上。

    她虽然心肠冷硬,不是什么拖泥带水之辈,但她同样懂得换位思考,理解至上。

    只要她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大反派出现任何闪失,这既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也是她,心之所愿。

    所以,她才想要去赴约。

    她想要保护他,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

    她希望,在这场豪赌中,自己能够赢得胜利。

    她需要这场豪赌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从而得到大反派的认可。

    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单纯。

    可是,她的这些计划,却全被眼前的男人洞察了个通透。

    霄烬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正在审视着什么。

    佟蕙音平静地与他对视,心底却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的腰身被一双冰凉的大掌猛然拽住,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宽阔的檀木凳上。

    霄烬暄倾身压下,双臂撑在她的肩膀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死死地攫住她绝美的容颜,眼瞳幽邃而阴晦,仿佛淬了毒的匕首般冷戾骇人,又好像藏匿着深沉的野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阿音,你总是那么固执。”他伸出修长漂亮的玉指轻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语调缓慢而阴沉,“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佟蕙音的心脏蓦然抽搐了一下,她紧紧地攥住掌心,竭力克制着自己,眼神沉静地与他对视:“阿睻,我是个惜命的人,之前既已跟你做出过承诺,就绝不会去轻易赴死。”

    “可你还是去了,你明知道这么做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他捏住她纤细白皙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声音冷冽而危险,“你宁肯冒险,也要离开我吗?”

    佟蕙音怔愣了片刻,旋即垂下眼帘,露出一抹苦笑。

    “阿暄,我不去能怎么办?”她轻声问道,“你要阻止我吗?”

    他没有说话,薄削的嘴唇绷紧成线。

    他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用一种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瞪视着她,额际青筋绷紧,深邃的眸中血色翻涌:“阿音……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这样做,你究竟把我置于何地?”

    佟蕙音垂下睫羽,遮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声音平静而坚定:“阿暄,你总是执着于将我困在你身边守护,但你又可知,我同样希望能为你遮风挡雨,哪怕为此付出代价,亦在所不惜,你懂吗?”

    她抬起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清澈而纯粹,“我不是柔弱的娇花,我也有自己的追求。我想要变强,想要做那个帮助你,保护你,跟你站在一起患难与共的人,我不甘落于人后,更不愿碌碌无为,我想变得强大起来,我想要站于你身侧和你荣辱与共。”

    她仰着头看他,目光澄澈如水,似乎带着满腔的赤诚和期盼。

    她并不是矫揉造作的女孩子,她骨子里有一颗铮铮傲骨,她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她更珍惜眼前的幸福。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死在大反派的手中,可她仍旧无所畏惧,选择义无反顾地靠近他。

    她想要成为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和他并肩而战,而不是躲在他羽翼下瑟缩颤抖。

    她不想一辈子当一个依附男人生存的菟丝花。

    她想做那个能够和他并肩齐驱的人,而不是永远只能在他庇佑下活动的金丝雀。

    听完她的这段肺腑之言,霄烬暄的眸光几欲骤变,心疼得仿若被千万根针刺入。

    他突然死命地抱住她,把她牢牢箍在怀里,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离。

    “阿音……阿音……”他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充斥着不易察觉的哀彻和脆弱,眼尾愈发腥红诡谲,“你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你想要夺回你应得的东西,我也可以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你要天上的星辰,我也会为你摘下来,只要你别离开我,你要做什么都行……”

    他的话语低沉而缱绻,像是要滴出水来。

    佟蕙音闭上眼睛,努力忍耐住泪意,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她可是现代佟氏集团的CBO,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在商业界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不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她都要微笑面对,因为这是她必须走过的路。

    她不能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她睁开眼睛,看向他,漆黑清澈的眸子映照着他的影子,仿佛有淡淡的涟漪浮动:“阿暄,你真傻,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我答应你一定尽早回来陪你好不好?”

    他盯着她,眸子微黯,嗓音嘶哑:“可是你会受伤,会死,你知道吗?”

    她抿了抿唇角,轻声说:“不,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的。”

    她抬起右手,握住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他骨节分明的手背,“我会好好的,安然无恙地回来找你,等我,阿暄”

    他低头注视着她,眼神忽然有点恍惚:“好,我等你。”

    佟蕙音弯了弯唇角,随即伸手抱住他,眸光温软而专注,“阿暄,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不管旁人怎么看待你,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处,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阿音,我爱你……”

    “嗯。”她伏在他胸口轻轻地应了一声,眼眶湿润。

    许久之后,他松开她,眸光深谙而迷醉,仿佛有某种暗潮涌动,令人惊悸不安。

    佟蕙音摸了摸怦然跳动的心口,依依不舍地看向他:“阿暄,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低头凝视她良久,终于轻轻颔首,嗓音沙哑:“去吧。”

    佟蕙音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佟蕙音离开后,屋内恢复了死寂般的宁静。

    霄烬暄仍旧伫立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眸光逐渐黯淡下去,直至最后,那双深邃的凤眸里,仅剩一片寂寥荒芜的死灰色。

    他知道,她想变强是为了他,是为了跟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可是她不知道,他比她更加需要她,更加不愿意她陷入险境。

    她已经是他唯一的软肋,只要稍微受点儿伤,或许他就会彻底崩溃。

    哪怕摧毁整个天下,他也绝不允任何人任何事伤她分毫!

    他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仿佛浸润了刺骨寒霜,听起来格外骇人。

    许久,他倏而睁眼抬头,死死盯着虚空,目光阴翳狠戾,像是要将周遭一切尽数吞噬殆尽。

    忽然,他一挥袖袍,狠狠击碎了屋内的瓷瓶,瓷片四溅,碎裂的碎片飞射而出,散落了一地。

    门外的侍卫听到这震耳的声音,皆是心惊胆战,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中猜测着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随着这一通发泄,霄烬暄眼底的暴戾之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而残酷的神采。

    片刻后,他弯腰捡起一块瓷片,放到掌心把玩,唇畔勾起一抹森然诡谲的微笑。

    “呵……既然阿音你执意要去赴那场鸿门宴,那我自然要奉陪到底。”

    他蓦地收拢五指,将掌心的那枚瓷片攥得粉碎。

    暮霭苍苍,天将晚未晚——

    佟蕙音提前一个时辰赶到醉仙楼时,黎清鸢早己在雅间等候多时。

    她一袭白衫,长发如墨泼洒,五官精致秀丽,气质恬淡宁静,仿佛画卷中走出的仕女图。

    她坐在窗边,正在品茗赏景。

    佟蕙音推门而入时,便看到她正举止优雅端庄地品着茶,眉宇间透出几分娴静从容,宛若月宫的嫦娥圣洁高雅,仙逸脱俗。

    “郡主姐姐,我前来赴约了。”佟蕙音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大方得体地在黎清鸢的对面落座。

    黎清鸢抬起眸来,打量了她几眼,声音淡漠如常:“你来迟了一步。”

    佟蕙音拿起茶壶替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又给黎卿鸢添了一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抱歉,郡主姐姐,今日实属事出有因,让你久等了。”

    黎卿鸢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香茶,轻描淡写地说:“无妨,左右不过多等片刻而已,妹妹此番既然亲自相邀,想必也是有所求,那就请说明你的来意吧。”

    佟蕙音抿了口茶水,平复了一番心绪,不动声色地注视她:“郡主姐姐,我此番冒昧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想告知于你。”

    “但说无妨。”黎卿鸢抬眸,眸光清冽幽深。

    佟蕙音看着她,斟词酌句地道:“我想请问郡主姐姐,在御花园那一日,你是否已经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黎卿鸢挑了挑纤细的柳叶眉,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凭何要怀疑?”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

    佟蕙音放下茶盏,语气不疾不徐地道:“郡主姐姐,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既然已经对我起了疑心,那想必你应当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吧。”

    黎卿鸢不置可否,掩下眸底翻涌的神色,神情一如既往地清泠:“自然。”

    听她承认,佟蕙音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原本以为清鸢顶多只是怀疑她的身份,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确认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了,但既然她已经识破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

    古有负荆请罪,看来她今天是要磕头赎罪了。

    想到这里,她敛眸沉默了一瞬,默默地站起身,随即撩袍跪倒,对着黎卿鸢郑重行礼:“郡主姐姐,你猜的没错,我就是黎蕙音。”

    黎卿鸢微垂眼帘,不咸不淡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冷峭的弧度。

    “妹妹这就打算承认了么,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

    “是。”黎蕙音抬起眸子看着她,神情坦荡,“虽然我很希望郡主姐姐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但现在看来,我的伪装根本逃不过姐姐的火眼金睛,与其让姐姐误解我,还不如干脆承认,省得日后姐姐再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我。”

    黎卿鸢清眸微微眯起,唇角泛起一缕讥嘲的弧度:“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了吗?”

    “不用你信我。”佟蕙音直起身,眼神平静坦然,“我知道过去的自己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过去的那个黎蕙音从被你算计进晟王府的那刻起就已经死了,现在我只求能够赎清身上的罪孽,希望能够重新开始,不论你愿不愿意帮我,我都想拜托你。”

    黎卿鸢微微眯了眯眼,审慎地观察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毕竟她这位白莲妹妹心思深沉,最擅于伪装,焉知这是不是她为了获取自己信任而演得一出折子戏。

    不过,纵使她心存怀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妹妹,即是赎罪就要有个赎罪的态度,你打算如何赎罪?”

    佟蕙音闻言,心中一凛。

    她知道,原女主这是在考验她。

    若她诚恳地向原女主忏悔自己曾犯下的恶行,或许她可以网开一面,饶恕她一命。

    若她执意如此,或许没等位面任务完成就会命丧当场。

    毕竟,这个位面的原女主可是重生者,与她这位恶毒女配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可惜,她不是真的黎蕙音,自然不会按照剧情的轨迹走。

    只因她的任务就是帮助这些命运悲催的恶毒女配,扭转乾坤,逆天改命。

    再者任务失败,她也会立刻灰飞烟灭。

    所以,即便她知道,这个位面很危险,她也不得不赌一把,反其道而行之,走出条不一样的逆袭之路!

    思及此,佟蕙音抬眸直视黎卿鸢:“郡主姐姐,我并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这是我欠下的债,我会竭尽全力去弥补,只求姐姐肯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帮我策划一场假死。”

    黎卿鸢目光沉凝地盯着她,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清泠的笑。

    “妹妹,你想怎么做?”

    佟蕙音垂了垂眼睫,笑容略显黯淡:“我会设法让自己假死,摆脱晟王侍妾这个身份,倒时还请卿鸢姐姐将我的尸体带回丞相府。”

    “哦?”清鸢黛眉微挑,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趁机把你的尸骨丢弃荒野?亦或是扔进乱葬岗喂财豺狼?”

    佟蕙音摇了摇头,声音低柔婉转:“我相信卿鸢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黎卿鸢嗤笑一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又何必惺惺作态?”

    佟蕙音顿了顿,忽然朝她俯首叩头:“我自然清楚,从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了这等糊涂事,还请郡主姐姐饶恕我的罪过……”

    黎卿鸢神情冰冷,冷哼一声:“你这般说法未免太过轻率。”

    “我知道我罪无可赦,只希望姐姐念在同宗手足的份上,允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佟蕙音再度抬头,眸底闪烁着坚韧不移的光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我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郡主姐姐的宽恕。”

    黎卿鸢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她。

    佟蕙音也不急切,只恭敬地垂首立在原地,等待黎卿鸢开口。

    半晌,黎卿鸢终于开口:“罢了,你既然想要活命,我就成全你。”

    佟蕙音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之色,仿佛是没料到黎卿鸢竟然答应了。

    黎卿鸢冷淡地瞥她一眼,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轻描淡写地道:“你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犯下的罪孽,我又岂能让你就此死去?”

    佟蕙音怔怔地望着清鸢。

    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

    她没有想到,黎卿鸢居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她以为,原女主会借题发挥。

    “姐姐……”她张了张嘴,表情略有点意外。

    “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暂且饶你性命罢了。”黎卿鸢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若想让我彻底原谅你,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佟蕙音心中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正襟危坐:“我明白。”

    她早就明白了,从踏入这个异界开始,从接受恶毒女配的身份开始,就注定要在这条逆袭之路上遇到许多磨难挫折,艰难险阻。

    唯有无所畏惧,坦荡前行,才可披荆斩棘,重获新生!

    黎卿鸢慢悠悠地啜饮着杯中热茶,淡淡地吩咐道,“你还有事吗,若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她语气平淡而冷漠,好像真的已经对这个妹妹绝望透顶了。

    佟蕙音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眼中快速掠过的黯然,恭谨地应声称是,旋即站起身离开了。

    黎卿鸢看着佟蕙音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随后又取出纸笔写下了一封密函。

    她吹干墨迹,叠好信笺,放入袖中,随后朝着外面唤了一声:“朱砂。”

    门口的红衣侍女推门而入,躬身候命:“郡主。”

    “你替我去办件事。”黎卿鸢从袖中取出一个刻着金色龙纹的令牌,淡淡地吩咐道,“拿着这个进宫去找皇上,并将此信呈上。”

    朱砂颔首,双手恭敬接过信和令牌,退出了厢房。

    ……

    另一边,佟蕙音刚踏出醉仙楼,脑海中却倏而响起系统久违的声音。

    【恭喜宿主,选择正确,原女主黎卿鸢好感度和信任值各上升10个点——】

    她脚步微顿,红唇不自觉地上扬。

    看来,她还是赌对了。

    不管在何种地方,面对何种人,与人相交,坦诚相待总是没错的。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她安排好的,她应该珍惜这次的机会!

    佟蕙音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乘坐马车回到了晟王府。

    殊不知,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鬼魅的身影也悄然尾随了上去。

    那人一身粗布黑衣,蒙着面巾,仅凭一双犀利的眼睛,仍旧能够看得出他年纪轻轻,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却令人胆寒。

    那人远远地缀在马车后面,目光紧紧锁定着马车上的佟蕙音。

    片刻后,马车停在晟王府不远处的地方。

    佟蕙音刚下了马车,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她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逼近,反射性地往旁边躲避,堪堪躲开身后致命的一击。

    “谁?!”她厉声呵斥道,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显著。

    然而,对方却没有理睬她,反而继续攻了上来。

    佟蕙音心跳骤然加快,咬牙迎战。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武功极其诡谲莫测,招式变幻无穷,让人捉摸不透,甚至防不胜防。

    佟蕙音根本不是这个黑衣刺客的对手,胸口处被重重挨了一掌,吐血不止。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并不理会她,依旧如同附骨之蛆,疯狂攻向佟蕙音,誓要取她性命!

    佟蕙音渐渐支撑不住,身上多处挂伤,跌坐在地。

    黑衣人趁胜追击。

    他眼神森寒,手握一柄锋利的短剑,仿佛索命的厉鬼,直朝她走去。

    佟蕙音闭了闭眼,忍住胸口处的剧痛,咬牙强撑着从地面站起身,踉跄着朝近在咫尺的晟王府跑去。

    来者不善!

    这个男人很明显想要置她于死地,而这里距离晟王府只剩二丈距离,她一定要赶在他冲进王府之前抵达!

    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毕生之力,飞快地朝着王府门口奔逃而去,身形几乎化为一团疾风。

    就差一点点了!

    眼看着她只要跨过门槛,便能逃脱魔爪。

    然而……

    黑衣人眼中划过一抹凛冽的杀气。

    他忽然纵身跃起,一个漂亮的翻滚落到了地面,然后迅速抽出腰间短剑,毫不留情地砍向那抹娇弱的身影。

    这一剑又准又狠,佟蕙音闪避不及,背部重重挨了一击。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摔倒在了地。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着凛冽寒芒的剑气直朝黑衣人袭来。

    黑衣人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迅速后退,堪堪躲过。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看向眼前脸色阴晦,气势骇人的玄衣青年。

    来人正是霄烬暄。

    他缓步踱到佟蕙音跟前,俯下身查探她的伤势。

    见她脸颊染着鲜血,身上多处带伤,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霄烬暄眸光沉了沉。

    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语调温柔:“阿音,你疼不疼?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佟蕙音摇了摇头,浑身无力地趴在他肩膀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阿暄,我没事……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天怕是真的难逃一死……”

    霄烬暄闻言,眉梢挑起:“你想我救你?”

    佟蕙音轻轻嗯了一声。

    霄烬暄勾了勾唇角,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哄慰:“乖,先去一旁休息,等我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咱们再好好叙话。”

    佟蕙音抬起脸,担忧地看着他:“你小心啊。”

    霄烬暄淡淡地嗯了声。

    旋即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黑衣人,嘴角噙着嗜血的冷笑:“哪来的杂碎,竟敢伤她,想好怎么死了么?”

    他的语调冰凉而低沉,仿佛淬了雪的刀刃,令人毛骨悚然。

    男子愣在原地,似乎被他周身的威压给震慑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住那抹墨色身影,不由害怕地握住手中的刀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你是什么人?”

    这般凌厉的气场,绝非寻常人士。

    “要你命的人。”

    霄烬暄漫不经心地挑眉,眼神沉寂无波,淡漠得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手持寒剑,慢悠悠地朝他迈步,步履优雅闲适,可他的目光却嗜血狠戾,犹如索命阎罗,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男子心脏狂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劝你少管闲事!这个贱人我杀定了。”

    霄烬暄闻言,狭长的凤眸陡然一凝。

    刹那之间,空气骤寒,风云涌动,强悍的杀气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黑衣男子心中一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眼前似有道诡魅般的墨色身影疾速掠过。

    只一瞬的功夫,他的脖子就被一把闪着寒芒的利剑给抵住了

    黑衣男子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你——”

    霄烬暄冷哼一声,剑尖往前送了寸许,划破了他颈侧的皮肤。

    “杂碎,可有遗言?”

    男子的瞳孔急遽缩紧,眼中露出恐慌之色。

    他拼尽全力挣扎,可他根本无法摆脱那股可怕的束缚。

    这一刻,他忽然醒悟过来,这个男人的实力绝非他所能匹敌的!

    这个男人的武艺深不可测,他的身手比自己高出许多倍。

    不可恋战,必须逃!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抽身撤退,想要逃跑。

    然而,霄烬暄的动作更快。

    他一手掐住男子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狠狠摔在了不远处的石柱上,砸断了石柱,溅出一片尘土。

    黑衣男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整颗脑袋晕眩不已,他费了好半晌,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惊惧交加地看着一袭玄衣的霄烬暄,却见他已经缓缓俯下身来。一双冰凉的大掌紧紧地扣在他的头顶,仿佛修罗死神的魔爪,只需稍稍用力,便可捏碎他的头颅骨。

    “不,不要杀我!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男子浑身僵硬,吓得魂飞魄散,哀嚎不断。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活像一个贪生怕死的软蛋!

    “说吧,谁派你来的?”霄烬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薄削的唇畔扬起邪肆残酷的弧度。

    黑衣男子吓得浑身哆嗦,但仍旧梗着脖子,面色狰狞地盯着霄烬暄:“不知道,就算阁下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呵——”

    霄烬暄嗤笑一声,抬手将男人丢了出去,“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他的声音冷酷至极,眼中充斥着暴戾的残忍杀意。

    男子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僵滞片刻,旋即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紧攥着拳,面目狰狞,目眦欲裂地从地上站起身。

    可恶!大意了,想不到黎蕙音这个贱人身边居然还有这样形同修罗魔煞的男人!

    这人明显就是来救黎蕙音的,那么,他一定就是传闻中那个暴戾嗜杀,神龙不见尾的摄政王!

    他竟然惹上了这么一尊煞神,真他妈倒霉!

    他咬牙切齿,怨毒地看了佟蕙音一眼,恨不得立刻将她挫骨扬灰!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住性命!

    男子转身,撒腿狂奔而去。

    但是,还没跑几步,霄烬暄的身影便挡住了他的去路,阻止了他继续逃走的念头。

    男子暗叫不妙,转过头来时,却看见暮霭中,霄烬暄单臂抱胸,姿态慵懒地倚靠在石柱旁,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想跑?”

    男子咽了咽唾沫,努力挤出一个虚假讨好的笑容:“我与阁下您无冤无仇,我愿奉上银票赔偿您,请您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话音落下,他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恭敬地递给霄烬暄,谄媚地笑着:“这是五百万两黄金,您拿着。”

    他相信,只要他肯放他一马,这笔钱足够买他一条命了。

    然而,霄烬暄只是轻蔑地扫了眼他手上的银票,俊美邪肆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就凭这点钱,想打发本王?你未免太看不起本王了。”他讥笑着说,“你以为本王缺这点钱吗?”

    那人脸上的讨好之色消失殆尽,变得愤怒又尴尬。

    他咬牙问道:“那阁下究竟想要什么?”

    霄烬暄懒得搭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本王不喜欢听废话,告诉本王,究竟是谁雇佣你来杀本王的人?”

    那人咬牙不吭声。

    霄烬暄眸中幽冷一片,他蓦然抬脚踹到他的膝盖弯上,那人扑通跪倒在地。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不开口,本王不建议让你尝尝刚才那种滋味。”他嗓音阴沉,眼底泛着冷冽的寒光。

    男子疼痛难忍,却依旧咬牙坚持:“我……我不能说!我若是说出来,我就会死的!”

    “哦?”霄烬暄挑眉,眼底透着危险的气息,“你确定,宁愿死也不说?”

    那男子满眼警惕,紧绷着神色,丝毫不肯松口。

    霄烬暄的眸子越来越冷,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本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亲手折磨别人。既然如此,本王就陪你玩一场游戏。”

    霄烬暄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慵懒,但语气中透着令人胆寒的残忍。

    他伸出右手,轻飘飘地抚摸过那个男子的左肩。

    下一瞬,他倏尔抓住那人的左肩,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脆响之后,骨骼爆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啊——”男子凄惨地哀嚎起来,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滑落,脸色白得跟鬼一样,他疼得蜷缩起来,浑身抽搐,嘴里吐出一大滩鲜红的血液。

    霄烬暄勾了勾唇角,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轻柔悦耳,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现在,你可愿意说了?”

    那男人痛得说不出话来。

    霄烬暄慢悠悠地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沾染血迹的右手,“若是你执意不说,本王就卸掉你另外一只胳膊,再把你的四肢砍断,做成人彘,再剁碎了喂狗。怎么样,想试试这种滋味吗?”

    男人的呼吸骤然凝滞,惊骇地望向霄烬暄,眼底涌出浓烈的害怕之色,浑身抖得厉害。

    然而,霄烬暄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突然抬手,握住了男子的另外一只手腕。

    “喀拉——”

    “唔——”

    那个人闷哼一声,疼得昏厥过去,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惶恐与剧烈的痛楚。

    “本王不想浪费时间,赶紧说。”他漠然地开口,眼底掠过森冷的光芒。

    那人终于扛不住了,哭喊着喊道:“我招!我全招!”

    他挣扎了半晌,艰难地开口道:“是……一个神秘的蒙面女人找上我的,至于她是谁,我真的不清楚,她说只要我跟她合作,她就会帮我报仇。”

    闻言,霄烬暄的凤眸眯起,冷哼一声,“蒙面女人?什么样的?”

    黑衣男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嗯……她戴着斗篷,穿着黑色长袍,整张脸被遮住,看不出样貌……”

    “哦?”霄烬暄挑眉,缓慢而优雅地迈开了步伐,“你的意思是……她蒙着脸,所以你根本就没看清她的样子?”

    “呃……对,她戴着斗篷,蒙得严严实实,我只能听声音勉强认出是个女人……”

    霄烬暄轻笑,语调微扬,“那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黑衣男子突然迟疑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不能说,我要是背叛了她,会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霄烬暄的眉宇顿时皱了起来,周身散发着凛冽逼人的威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人吓得浑身直哆嗦,却仍是摇头道:“我要死也不能说!她的来历神秘,况且,我说了,她会放过我吗?”

    “呵,”霄烬暄嗤笑了一声,淡淡一哂,“你若是老老实实交代,她或许会给你留一个全尸,倘若你冥顽不宁,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男子打了个哆嗦,随即闭了嘴,不敢开口了。

    他害怕了。

    他曾听闻,这位当朝摄政王性情残暴,手段狠辣,杀人不见血。

    虽然上次在集市有幸与这位摄政王有过一面之缘,但他能够察觉到,这个男人不仅是个疯子,而且,他有足够的权势与实力,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他不想死,他还没有给妹妹报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也不想沦为阶下囚。

    另一侧,佟蕙音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旁观目睹了这一切,却没有插手的意图。

    她知道,霄烬暄本事不凡,手段狠戾残忍,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半寸。既然他已经将那个偷袭她的黑衣人制服了,她就不需要再担忧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刚想转身进府,却听得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检测到前方有丞相府的关键人物出没,还请你务必确保其性命,莫要让他提前命丧于大反派的手中——】

    佟蕙音愣了愣,随即蹙眉:“系统你确定没搞错?刚才那个人可是差点杀了我,你是不是出故障了,要不要重新维修一下?”

    阎王:………

    阎王:【宿主,系统并未出现任何故障,只因此人的身份乃是丞相府的护卫,负责监视和守门——】

    佟蕙音:“那就奇怪了,既然只是一个护卫,为什么会对我下毒手?看他那招招致命的样子,莫非又是原主丢下的烂摊子?”

    阎王:【正解——】

    佟蕙音:“……心累,我是恶毒女配没错,但我不是背锅侠。”

    阎王:【宿主,这是您洗白逆袭的必经之路——】

    佟蕙音扶额叹息了一声:“算了,反正他现在也跑不掉,待会儿我再审他一遍,总归会从他口中套出我想要的信息。”

    阎王:【好的。——】

    ……

    这边,霄烬暄站在黑衣男子身前,居高临下俯瞰他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唇畔噙起一抹轻蔑而诡异的笑。

    “本王的耐心有限。”他轻描淡写地道,声线冰凉如霜,“你若执意如此,那还是选择去死好了。”

    黑衣男子嘴唇紧抿,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见状,霄烬暄眸光幽深,眼底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扬唇残虐的冷笑,正要对着黑衣男子的脖子一剑挥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突然传出佟蕙音的厉声喝止:“剑下留人!阿暄!”

    这熟悉的嗓音使得霄烬暄的手猛地僵硬,他扭头看向佟蕙音,俊美无匹的脸庞上浮现出几缕复杂莫测的神色。

    他薄削的嘴角微微一扯,似乎想要露出一丝嘲弄,却始终没能成功。

    佟蕙音捂住胸口脚步虚浮地上前,伸手挡住他的剑锋:“阿暄,你干什么呢!”

    霄烬暄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收敛了杀气,声音轻柔地道:“阿音,你来这儿做什么?”

    佟蕙音握住他的手,语气温婉平静:“我打算跟你一起审人,此人既是冲我而来,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必得好好修理他一顿。”

    她的语气坚决,透着一股不容置喙。

    霄烬暄沉默片刻,忽而勾起唇瓣一笑,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阿音想要怎么修理他?”

    佟蕙音毫不犹豫地吐出四个字:“先礼后兵!”

    “哦?”霄烬暄微微扬起唇角,漫不经心地道,“先礼后兵,这是什么道理?”

    佟蕙音微笑,笑容温柔:“这只是一种很委婉的说法,说得直接了当点就是先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就用手段逼他就范。”

    霄烬暄垂眸,眼神霎时有些晦暗难辨。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用手臂揽过佟蕙音纤细的腰肢,声线沙哑而阴郁:“阿音,我不想让这种蝼蚁脏了你的手。”

    佟蕙音怔了怔,旋即勾起红唇,嫣然一笑,“不,这个人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霄烬暄眸底闪过一丝危险,倏尔凑近她耳边,暧昧的语调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阿音,别忘了你的承诺。”

    佟蕙音脸颊飞快地泛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说罢,她便松开了他,走到了那名黑衣男子的面前,眼神淡漠地睨着他:“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黑衣男子闻言,抬眸看了看她,目光阴恻恻的,像极了夜间游荡的孤狼。

    看着那样的眼神,佟蕙音身上不由再度涌起寒意,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安地扯了扯霄烬暄的衣角。

    霄烬暄顺势搂住了她的肩膀,轻柔地抚摸着,“阿音不怕,有我在。”

    闻言,佟蕙音心中稍暖,乖巧地靠进他怀中,“嗯。”

    那名黑衣男子咬了咬牙,似乎在犹豫该怎样开口,

    他的双拳紧攥着,额角青筋暴跳,显然心中挣扎至极。

    霄烬暄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旋即松开佟蕙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陡然变得凌厉骇人。

    那名黑衣男子惊恐地颤抖起来,他咽了咽喉咙,艰涩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霄烬暄眯了眯眸,冷笑着不语,随即将他扔到佟蕙音面前,漫不经心地道:“阿音,这只蝼蚁且交由你处置。”

    佟蕙音微微一滞,旋即莞尔一笑,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

    她缓步走到黑衣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刺杀我?”

    黑衣男人缓慢地爬起身,目光阴暗地看着佟蕙音,声音带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你可是相府二小姐,黎蕙音?”

    “没错。”佟蕙音平复了呼吸,挺直腰板,毫不避讳地应道。

    男人的眸中闪过浓烈的恨意与怨毒,他死死盯着佟蕙音的脸庞,一字一句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人!是你残害我妹妹,害得她死于非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佟蕙音柳眉倒竖,厉声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又哪里会害死你妹妹?简直就是荒谬!”

    “你少装模作样了!”黑衣男子怒吼,歇斯底里道:“当年若非你陷害她,我妹妹怎么会落入水池淹死?你这个蛇蝎女人!”

    “荒唐!”佟蕙音被气笑了,“我陷害她?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凭什么说我陷害她?”

    黑衣男子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敢说,你在丞相府时,对我妹妹做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没人知晓吗?!”

    听见这话,佟蕙音浑身猛然震颤,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呵,枉我们兄妹俩那些年在丞相府对你掏心掏肺,不想你竟恩将仇报,害死我妹妹!”男子咬牙切齿道,“黎蕙音!我要你给我妹妹偿命!”

    佟蕙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张大嘴巴,呆滞地看着他,脑海里只觉得混沌不已。

    她做了什么?她究竟做了什么?

    那一刹那,好像有什么支离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一一浮现,搅得她头痛欲裂。

    “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妹妹,更加不会杀她……”

    她的记忆并不算完整,因此她努力搜寻着原主的记忆,但越想,她就越觉得头疼欲裂,根本记不清楚任何事情,甚至连黑衣男子刚刚提及的那些事情,她也全然没有印象!

    她的手按在太阳穴上,试图压制住那阵剧痛。

    “不是我,我不知道……不管是你还是你妹妹,我都不认识,不关我的事……”她抱着头,喃喃地喊道,“阿暄,救我……我好疼……”

    “阿音!”霄烬暄连忙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她惨白的脸,“你撑住!”

    他的声音令佟蕙音稍稍清醒了一点,但仍旧有些迷茫。

    她抬起泪湿的睫毛,望着他焦急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略显无助:“阿暄,我……”

    “别怕。”霄烬暄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阿音,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佟蕙音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勉强挤出一抹浅笑,“我没事了。”

    霄烬暄见她恢复如初,这才满意地放下心来,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蓦然变得森寒阴戾。

    他转眸看向黑衣男人,冰冷的眼眸似乎凝结着万丈寒潭

    “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们兄妹俩?”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令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冻得黑衣男子瑟瑟发抖。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咬牙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霄烬暄眯了眯眸子,不屑地冷嗤一声:“说。”

    男人狠狠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屈服于他强大的威慑力之下。

    他的脸上带着愤恨,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曾经是丞相府的人。我还知道摄政王您曾经是丞相大人曾经收留的义子,曾经的黎府三公子,和这个贱人青梅竹马,狼狈为奸!”

    男子恨恨地瞪着佟蕙音,眼底布满了仇恨,“我妹妹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的!”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佟蕙音耳膜嗡嗡作响。

    旋即她站稳身形,上前狠狠甩了他两耳光,声音染上几分凌厉:“哪来的疯子,胆敢血口喷人,污蔑我和摄政王,简直欠抽!”

    男人的左边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这个卑鄙的女人!”

    佟蕙音不屑地冷哼一声,淡淡嘲讽道:“你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还配评价我的品行?”

    话虽如此,她却依旧皱着眉头,似乎在苦苦搜索着脑海中的信息。

    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远离她而去,她必须抓住它,绝不能放弃。

    可是她拼尽全力地搜寻,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就仿佛……那段记忆突然被人封锁了一般,消失了。

    “阿暄……”

    “阿音,别听他胡说八道。”霄烬暄立刻安抚地搂住她的肩膀,转头望向那男子,眼睛里迸射出凛冽杀意,“本王最厌烦污蔑,既然你如此笃定本王是凶手,那便拿出证据来,否则,本王保证你会比你妹妹死得还要凄惨!”

    男子怔了片刻,随即嗤声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我告诉你,我是有备而来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霄烬暄眯眸审视着他。

    男子站起身,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用内劲激活,玉佩瞬间绽放出莹润温和的光芒。

    光芒散尽,一行字迹显露出来——

    【相府二小姐,黎蕙音。】

    这是一块刻着“蕙音”的白玉佩,表面光滑洁净,雕工细致,可见其价值不菲。

    看到这几个字,佟蕙音浑身巨震,蓦地僵硬在了原地。

    “你……你……”佟蕙音血色尽褪,惊恐万状地看着男人,“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这块玉佩,她记得,是原主的娘亲留给原主唯一的遗物!

    可是,她明明记得这块玉佩丢失了,为什么会出现在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身上?

    “这块玉佩,是我妹妹留给我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目光怨毒地盯着她,“当初若不是你抢走了这块玉佩,我妹妹就不会死!”

    佟蕙音闻言,神情愈发错愕,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个黑衣男子:“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装蒜!”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说你从未抢过这枚玉佩?”

    佟蕙音的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她拼命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块玉佩分明是我的,快把它还给我……”

    她扑上前去,就要夺过他手中的玉佩,然而男子反应极快,飞快地避开了她,“别碰我,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妹妹,我今天就要替她报仇!”

    说罢,他举起匕首冲了过来。

    “不准动她!”霄烬暄挡在佟蕙音身前,同时拔剑迎战,“既然你存心寻死,本王这便成全你!”

    他的武功高强,招式刁钻又狠辣,一招一式皆带着杀伐决断的凌厉。

    刀剑相击的刺耳声音响彻夜空,两人对打在一起,那黑衣男子虽有几分功夫,但与他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再加之伤重未愈,不过几招便已经败北。

    “够了——”

    佟蕙音柳眉紧锁,突然厉喝一声,声音大得响彻云霄,“全都给我停手!!!”

    黑衣男子一愣,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霄烬暄的攻势也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佟蕙音。

    她额头微汗,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嫣红,衬托得她越加羸弱娇美。

    她的双腿颤抖不止,呼吸急促紊乱,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旋即眼前一黑,径直朝后倒去。

    “阿音!”霄烬暄赶忙抱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急切询问,“阿音,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唬我……”

    佟蕙音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喘了两口粗气,方才哑着嗓子回答他:“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你都吐血了……”霄烬暄心疼地捧住她的脸,仔细查看她唇角的鲜血。

    佟蕙音抬手拭去他脸上的血痕,嘴角扯出一个苍凉的弧度,轻声叹息道:“阿暄……我没事……”

    话落,她沉重地阖了阖眸,彻底昏厥了过去。

    “阿音……”

    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听着耳旁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呼唤,霄烬暄心痛如绞,忙打横将她抱起,并用一种极其阴森恐怖的声音对身后那个黑衣男子威胁道:

    “今日之事,你若胆敢泄露半分,本王定会让你尝尝断骨蚀髓之痛!”

    黑衣男子被吓住了,呆滞了许久之后,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敢不敢,我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的,请王爷放心……”

    说完,他转身匆匆跑掉了。

    霄烬暄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神复杂而深邃。

    他的阿音……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他抱着她,脚步迅疾地走进府邸,径直朝叶轻舟所在的院落而去。

    刚踏进门槛,他便喊道:“叶轻舟,快来帮忙!”

    “嗯?怎么了?”叶轻舟疑惑地迎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霄烬暄将佟蕙音平放在床榻上,“她晕过去了。”

    叶轻舟皱了皱眉,立刻搭脉检查她的情况,“黎姑娘是重伤未愈,导致的高热昏迷。”

    说罢,他取出银针,在她胸腹处扎了几下,然后又取出金疮药,涂抹在她的伤口处,“先敷药,等药性发挥了,她会醒来的。”

    霄烬暄颔首,“辛苦。”

    叶轻舟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待屋子里恢复寂静,霄烬暄坐在床边,垂眸注视着熟睡的佳人,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

    他俯下身子,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低喃道:“阿音,信我,很快你就可以不用受这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