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病的孩子
“14岁是孩子的突变期，也被称为人生最容易变坏的危险期。”舒适的心理咨询室回荡着男人略微柔和的讲述声。
细不可闻的沙沙声响起。
透纱的窗户能瞧见披着黑色的绿色植被。室内的电子钟表显示着10点12分。
“无论是男孩、女孩，这时的他们已经进入青春期逐渐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冲动、任性、敏感、叛逆，学习成绩非常容易出现波动。这些是他们在长年累月的无法改变学习环境里产生的一种从生理上来说的焦躁。”
扶了扶眼镜框，徐衡对上眼神飘忽不定的孩子和她的父母。
他朝纪小雨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可纪小雨只要和徐衡目光相触在一起，就立马闪躲开他的视线。
徐衡打量这个孩子。
女孩儿模样消瘦，脸色略显苍白。加上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就像是被严重虐待的孩子。她顶着狗啃的发型，不停地晃动脑袋，神经兮兮的朝四周瞧着，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力倾听他的话语，表现出十分紧张失措的情绪。
徐衡看向旁边衣着得体的小孩父母，他们身上穿着名贵牌子的服饰，看得出来家境很不错。
低头迅速翻了一下父母递上来的厚厚一叠纸张，那是属于孩子的近期各种身体检测和环境调查的结果报告单。
当然，里面还包含有女孩曾经的‘辉煌’成长史。
“是个爱弹钢琴且成绩优异的小孩啊……”徐衡忍不住心中感慨。
他朝女孩投去一抹不易察觉的同情之色。
优渥的家庭环境，优秀的成长资历。父母都对她关爱有加，却出现异常的情绪反应。
“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着成长上对未来的迷茫，对各种社会信息笼罩的困惑。不光是游戏、电视剧、小说，还有很多社会沟通，都会让他们对自己的处境产生焦虑感。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家长们不能再高强度的压迫小孩。”徐衡用着常规的心理引导话语。
纪小雨的妈妈看起来年轻又漂亮，能瞧出来是被丈夫好好放在家里养的富太太。
张婷蹙眉诉苦：“徐医生，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家长。可是咱家这个孩子我们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呢，学校也是最好的市一中，她想要什么我们都给她买！真的！”
说完，她抽出纸巾擤鼻涕，眼圈是又红又肿，可见这位美貌的母亲为了自己孩子的事伤心已久。
旁边的纪小雨爸爸是一副商务精英老板的打扮。
纪开诚愁眉苦脸道：“医生，我们对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十分宽容，我们按照极为科学的方式对孩子进行引导。但是我女儿……”
纪开诚脸色十分难看，重重叹了一口气：“小雨最近就疑神疑鬼，总说有东西跟踪她。问她她也不说，她以前明明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孩子。我们以为是孩子受欺负，但无论是找校方查看监控，问她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没有问题。我们还带女儿去检测身体，也找过专业人士的帮助进行查询。”
“让她去学校不去，有时候她会突然咬自己或者我们周围的人。我真的不懂我女儿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子！”
“也许是我忙于工作对她少了关爱，可我还是很疼她的。我不信她是外面那些人说的撞鬼，他们都在胡说八道！”
纪开诚眼里闪过疲惫之色，烦躁地扯松自己的领带。
徐衡用笔在纸张上记录，抬头认真问道：“她会咬人？”
张婷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我好端端的小孩就突然疯了，呜呜呜……徐医生，您一定要帮帮她！”
纪开诚也露出希望的目光：“严队长推荐我们来找徐医生您，请您务必帮帮我们！”
徐衡看向纪小雨，这个女孩开始啃咬手指头。
“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力的。”
他笑了笑，对纪小雨慢慢说道：“我们可以先聊聊天彼此沟通一下。纪小雨同学，请问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纪小雨咬着手指头，惊恐笑道：“它要来了！它准备吃掉我们所有人！它会吃掉我们所有人的！哈、哈哈……它会来的！”
她露出癫狂的笑容和姿态，看得旁人遍体发寒。
徐衡脸上淡然，手指慢慢地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叩、叩、叩……”
他的眼镜片冷光一闪后，他对纪小雨继续发问：“告诉我，它长什么样子？”
纪小雨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小雨站起身体抓扯头发尖笑着。
“小雨！”
“别让她发疯！”
纪开诚想要去抱住发疯的女儿，被徐衡制止。
徐衡按住两人的肩膀，对他们比了个噤言的动作：“嘘，让我们冷静的看看她。相信我，这样有助于让我们找到她的病情原因。”
纪开诚和张婷两人抱着彼此，在徐衡的指挥下重新坐回柔软的座椅。
可能是这几天纪小雨不怎么饮用水，也没有像现在小女生那样涂护唇膏，她的嘴唇皮在一阵狂笑动作后崩裂开。嘴巴上的血珠在她发白的脸和嘴唇上显得十分刺眼。
纪小雨扭动出怪异的姿势，睁大双目，歪头扭脖的看向他们：“它要来啦！”
纪开诚两人被吓到了，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徐衡挡在他们面前，他迅速自己的小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它长成什么样？”
“如果无法描述的话，能否让它出来见见我？我很好奇，也很想和它沟通一下。”
在他说话期间，纪小雨开始后退，把她自己瑟缩在角落边上，把房间里的报纸覆盖在身体表面。
报纸不断滑落，她倔强的不断把报纸重新覆盖自己的表体。
随着报纸被拍打发出的声音，室内还回响着纪小雨癫狂的笑声。
“它会来的，它一定会来的。”
“它会吃掉我们所有人，所有人都逃不走！”
纪小雨碎碎念，眼睛睁得老大。
鲜红的血丝布满了她眼球白色区域。
纪开诚看向徐衡：“徐医生，我女儿就是这样，最近几天都是这么奇怪的状态。问她她也说不了什么实质性内容。”
徐衡点点头，对纪开诚道：“我看报告是11月10号开始出现异常。”
张婷情绪崩溃，她嚎啕大哭：“她那天就在学校里读书，她的同学说她下午就很不对劲，我接她放学的时候她就突然疯了。就一个劲念叨‘它来了’‘它来了’。”
“我真的搞不懂！我从没强迫她做什么，熊老师以为我们做家长的逼迫她学习，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和开诚真的有在好好教导她，陪她玩陪她健康成长……”
徐衡手中的笔停下。
他把手稿撕下来，纸张撕动的声音让声泪俱下的纪母停止了诉苦。
纪开诚拍拍她的肩膀，用纸巾给她擦拭眼泪，小声的对他的妻子说道：“有医生在，我们应该相信医生。”
“踏、踏。”
脚步声响起。
徐衡阔步走到纪小雨面前。
他微微弯腰。
“现在开始，请你和那位不露脸的杀人犯一起接受~我安排的治疗。”
杀人犯？！
后面听到徐衡话语的张婷非常震惊，和丈夫四目相对，两人均是张大嘴巴，张婷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怕出声打扰到徐衡。
徐衡蹲在纪小雨面前。
现场安静无声几分钟后，纪小雨小心翼翼地掀开报纸。
她身体小幅度颤抖，睁大那双黑漆漆又带着大量血丝的眼睛珠子。
“我、我可以和它一起接受治疗。”纪小雨死死的盯着徐衡说道。
徐衡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就算遭受极大的精神打击，还有强烈的自救和自备的情绪调节。
“她的个人精神在自救，所以才会表现出异常行为。”
徐衡回头对两位家长轻轻说道。
说完又看向纪小雨，他递出自己绘制的纸张。
“这是你的游戏入场券，拿着它，就能进入真正的治疗室。”徐衡说。
纪小雨低头看着，眼珠子无意识的晃动。
那是一张写有‘徐氏公墓游乐园’几个大字，还有一堆游乐园才有的建筑物体。
徐衡补充道：“你知道的，只要把它困在里面，它就不会出来害人。你看……它已经进去了。小雨，你得进去打败它……只有你才能打败它！”
徐衡低头，手指指向其中一个小黑点。
女孩的瞳孔急缩，视野里那个黑点不断变得生动起来，从点变成一团扭动的物体，慢慢的变成自己看到的那个‘它’的模样。
纪小雨手指僵硬的伸出来，缓缓的抽走徐衡递出来的纸张。
纪开诚安抚好妻子后，疑惑地慢走过来。
徐衡察觉到纪父走过来，他起身对纪开诚做了个安抚和退后的手势。纪开诚配合良好，讪笑着往后退开。
张婷焦急的拽住丈夫：“怎么样了？”
徐衡走回来，拿起桌上的资料袋，拉开房门偏偏脑袋，示意两人跟他一起出去。
房门一关，张婷焦躁询问：“徐医生，我孩子她怎么了？她是目睹了杀人犯杀人所以才变成这样了吗？！”
纪开诚也询问道：“医生，我的女儿还有救吧！”
徐衡扶了一下眼镜框，对两人露出极具亲和力的微笑：“两位放心，她的情况不严重。”
“只是，我建议两位签下手术。这个手术能保证两位的孩子恢复正常。但是手术费需要几十万……”
张婷救女心切：“我们愿意支付！几百万都没问题！”
纪开诚还是比较谨慎：“不知道徐医生说的是什么手术？”
徐衡简单的告知：“噢，其实不复杂，就是一场催眠手术，让她失去相关的痛苦记忆。毕竟我这里才开张一个月……如果担心我这儿专业和费用问题的话。你们也可以找别的医生或着机构……”
他翻出纪小雨的一张在笑的学校登记照片：“孩子的问题不大。这种情况下治疗她让她找出杀人犯的情报，对她其实是二次伤害。找犯人的事情可以让警方自己处理。但孩子的人生只有这一次，我的建议是让她消除相关记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纪开诚闻言松了口气，他和妻子对视。
张婷抓紧他的胳膊道：“听徐医生的！我们不能再折腾小雨了！老公，警察要是拉着小雨办案，她这个样子就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会被毁掉的！”
纪开诚拍拍她的手背，对徐衡道：“我们更愿意让女儿接受治疗接受手术，但是这个涉及公共社会安全……不知道徐医生要如何和警方沟通？要是放跑了杀人犯，万一……”
张婷拧他的胳膊肉：“都什么时候了！别的事情能比孩子重要！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嘛！”
纪开诚怒斥：“你不懂！小雨既然看到杀人犯，那就证明杀人犯也看到了她的样子！到时候那人伤害小雨怎么办！我们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吗？！”
张婷声音嘶哑道：“那我们就出国啊！带着她出国！”
徐衡连忙打断情绪激动的两人：“两位安心，在做手术的时候我会进行催眠，让孩子把相关的信息诉报出来，会由我配合警方办案。你们只需要带着家里的小孩找个安全的地方居住一段时间，或者直接接受警方的保护。”
纪开诚脸色一缓：“还是徐医生懂我们的忧虑。”他看向徐衡，“不知道徐医生以前是否经常与警方合作？严队长推荐您的时候，我就很好奇。您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人才，我之前看您觉得您年纪轻轻的，还不一定能有所作为。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能处理好小雨的情况……”
纪开诚拍了几句马屁。
徐衡笑了笑：“我毕业没多久，最近才拿到自己开门的资格证书。警方的医生只能做正常的心理干预而不能做太多的工作。像催眠关闭记忆这种事情，在单位里算是违法的。”
见两人露出担忧之色，徐衡继续说道：
“我是拿到相关的国际心理证书，只要孩子的监护人签订合约，就可以做这样的风险手术。”
“严队长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不好跟你们直接说清楚，纪小雨的情况特殊又特别，留在他们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是如果只做普通的心理干预，小毛病就会拖成大毛病。”
“这，也是严队让你们过来找我的原因。”
徐衡对纪父使眼色。
纪开诚立马懂了：“我明白我明白。感谢徐医生，谢谢您！”握着徐衡的手晃了几下。
旁边的张婷也反应过来，她露出几日以来久违的笑容：“那就麻烦徐医生您了。”
徐衡领着他们到隔壁办公室：“走吧，我们谈谈关于手术费和治疗时间……”
“啪嗒。”房门关上。
纪小雨一人所在的房间里面。
“咔……滋……”
灯光不断的闪烁。
纪小雨脑袋不断左右前后乱晃，幅度夸张又怪异。
她手里紧紧捏着的纸张，一处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漆黑覆盖住纸面。
浓稠的墨水不断地无声滴落在地板上。
“哈……哈哈……它要来了……”
细不可闻的沙沙声响起。
透纱的窗户能瞧见披着黑色的绿色植被。室内的电子钟表显示着10点12分。
“无论是男孩、女孩，这时的他们已经进入青春期逐渐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冲动、任性、敏感、叛逆，学习成绩非常容易出现波动。这些是他们在长年累月的无法改变学习环境里产生的一种从生理上来说的焦躁。”
扶了扶眼镜框，徐衡对上眼神飘忽不定的孩子和她的父母。
他朝纪小雨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可纪小雨只要和徐衡目光相触在一起，就立马闪躲开他的视线。
徐衡打量这个孩子。
女孩儿模样消瘦，脸色略显苍白。加上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就像是被严重虐待的孩子。她顶着狗啃的发型，不停地晃动脑袋，神经兮兮的朝四周瞧着，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力倾听他的话语，表现出十分紧张失措的情绪。
徐衡看向旁边衣着得体的小孩父母，他们身上穿着名贵牌子的服饰，看得出来家境很不错。
低头迅速翻了一下父母递上来的厚厚一叠纸张，那是属于孩子的近期各种身体检测和环境调查的结果报告单。
当然，里面还包含有女孩曾经的‘辉煌’成长史。
“是个爱弹钢琴且成绩优异的小孩啊……”徐衡忍不住心中感慨。
他朝女孩投去一抹不易察觉的同情之色。
优渥的家庭环境，优秀的成长资历。父母都对她关爱有加，却出现异常的情绪反应。
“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着成长上对未来的迷茫，对各种社会信息笼罩的困惑。不光是游戏、电视剧、小说，还有很多社会沟通，都会让他们对自己的处境产生焦虑感。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家长们不能再高强度的压迫小孩。”徐衡用着常规的心理引导话语。
纪小雨的妈妈看起来年轻又漂亮，能瞧出来是被丈夫好好放在家里养的富太太。
张婷蹙眉诉苦：“徐医生，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家长。可是咱家这个孩子我们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呢，学校也是最好的市一中，她想要什么我们都给她买！真的！”
说完，她抽出纸巾擤鼻涕，眼圈是又红又肿，可见这位美貌的母亲为了自己孩子的事伤心已久。
旁边的纪小雨爸爸是一副商务精英老板的打扮。
纪开诚愁眉苦脸道：“医生，我们对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十分宽容，我们按照极为科学的方式对孩子进行引导。但是我女儿……”
纪开诚脸色十分难看，重重叹了一口气：“小雨最近就疑神疑鬼，总说有东西跟踪她。问她她也不说，她以前明明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孩子。我们以为是孩子受欺负，但无论是找校方查看监控，问她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没有问题。我们还带女儿去检测身体，也找过专业人士的帮助进行查询。”
“让她去学校不去，有时候她会突然咬自己或者我们周围的人。我真的不懂我女儿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子！”
“也许是我忙于工作对她少了关爱，可我还是很疼她的。我不信她是外面那些人说的撞鬼，他们都在胡说八道！”
纪开诚眼里闪过疲惫之色，烦躁地扯松自己的领带。
徐衡用笔在纸张上记录，抬头认真问道：“她会咬人？”
张婷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我好端端的小孩就突然疯了，呜呜呜……徐医生，您一定要帮帮她！”
纪开诚也露出希望的目光：“严队长推荐我们来找徐医生您，请您务必帮帮我们！”
徐衡看向纪小雨，这个女孩开始啃咬手指头。
“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力的。”
他笑了笑，对纪小雨慢慢说道：“我们可以先聊聊天彼此沟通一下。纪小雨同学，请问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纪小雨咬着手指头，惊恐笑道：“它要来了！它准备吃掉我们所有人！它会吃掉我们所有人的！哈、哈哈……它会来的！”
她露出癫狂的笑容和姿态，看得旁人遍体发寒。
徐衡脸上淡然，手指慢慢地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叩、叩、叩……”
他的眼镜片冷光一闪后，他对纪小雨继续发问：“告诉我，它长什么样子？”
纪小雨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小雨站起身体抓扯头发尖笑着。
“小雨！”
“别让她发疯！”
纪开诚想要去抱住发疯的女儿，被徐衡制止。
徐衡按住两人的肩膀，对他们比了个噤言的动作：“嘘，让我们冷静的看看她。相信我，这样有助于让我们找到她的病情原因。”
纪开诚和张婷两人抱着彼此，在徐衡的指挥下重新坐回柔软的座椅。
可能是这几天纪小雨不怎么饮用水，也没有像现在小女生那样涂护唇膏，她的嘴唇皮在一阵狂笑动作后崩裂开。嘴巴上的血珠在她发白的脸和嘴唇上显得十分刺眼。
纪小雨扭动出怪异的姿势，睁大双目，歪头扭脖的看向他们：“它要来啦！”
纪开诚两人被吓到了，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徐衡挡在他们面前，他迅速自己的小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它长成什么样？”
“如果无法描述的话，能否让它出来见见我？我很好奇，也很想和它沟通一下。”
在他说话期间，纪小雨开始后退，把她自己瑟缩在角落边上，把房间里的报纸覆盖在身体表面。
报纸不断滑落，她倔强的不断把报纸重新覆盖自己的表体。
随着报纸被拍打发出的声音，室内还回响着纪小雨癫狂的笑声。
“它会来的，它一定会来的。”
“它会吃掉我们所有人，所有人都逃不走！”
纪小雨碎碎念，眼睛睁得老大。
鲜红的血丝布满了她眼球白色区域。
纪开诚看向徐衡：“徐医生，我女儿就是这样，最近几天都是这么奇怪的状态。问她她也说不了什么实质性内容。”
徐衡点点头，对纪开诚道：“我看报告是11月10号开始出现异常。”
张婷情绪崩溃，她嚎啕大哭：“她那天就在学校里读书，她的同学说她下午就很不对劲，我接她放学的时候她就突然疯了。就一个劲念叨‘它来了’‘它来了’。”
“我真的搞不懂！我从没强迫她做什么，熊老师以为我们做家长的逼迫她学习，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和开诚真的有在好好教导她，陪她玩陪她健康成长……”
徐衡手中的笔停下。
他把手稿撕下来，纸张撕动的声音让声泪俱下的纪母停止了诉苦。
纪开诚拍拍她的肩膀，用纸巾给她擦拭眼泪，小声的对他的妻子说道：“有医生在，我们应该相信医生。”
“踏、踏。”
脚步声响起。
徐衡阔步走到纪小雨面前。
他微微弯腰。
“现在开始，请你和那位不露脸的杀人犯一起接受~我安排的治疗。”
杀人犯？！
后面听到徐衡话语的张婷非常震惊，和丈夫四目相对，两人均是张大嘴巴，张婷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怕出声打扰到徐衡。
徐衡蹲在纪小雨面前。
现场安静无声几分钟后，纪小雨小心翼翼地掀开报纸。
她身体小幅度颤抖，睁大那双黑漆漆又带着大量血丝的眼睛珠子。
“我、我可以和它一起接受治疗。”纪小雨死死的盯着徐衡说道。
徐衡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就算遭受极大的精神打击，还有强烈的自救和自备的情绪调节。
“她的个人精神在自救，所以才会表现出异常行为。”
徐衡回头对两位家长轻轻说道。
说完又看向纪小雨，他递出自己绘制的纸张。
“这是你的游戏入场券，拿着它，就能进入真正的治疗室。”徐衡说。
纪小雨低头看着，眼珠子无意识的晃动。
那是一张写有‘徐氏公墓游乐园’几个大字，还有一堆游乐园才有的建筑物体。
徐衡补充道：“你知道的，只要把它困在里面，它就不会出来害人。你看……它已经进去了。小雨，你得进去打败它……只有你才能打败它！”
徐衡低头，手指指向其中一个小黑点。
女孩的瞳孔急缩，视野里那个黑点不断变得生动起来，从点变成一团扭动的物体，慢慢的变成自己看到的那个‘它’的模样。
纪小雨手指僵硬的伸出来，缓缓的抽走徐衡递出来的纸张。
纪开诚安抚好妻子后，疑惑地慢走过来。
徐衡察觉到纪父走过来，他起身对纪开诚做了个安抚和退后的手势。纪开诚配合良好，讪笑着往后退开。
张婷焦急的拽住丈夫：“怎么样了？”
徐衡走回来，拿起桌上的资料袋，拉开房门偏偏脑袋，示意两人跟他一起出去。
房门一关，张婷焦躁询问：“徐医生，我孩子她怎么了？她是目睹了杀人犯杀人所以才变成这样了吗？！”
纪开诚也询问道：“医生，我的女儿还有救吧！”
徐衡扶了一下眼镜框，对两人露出极具亲和力的微笑：“两位放心，她的情况不严重。”
“只是，我建议两位签下手术。这个手术能保证两位的孩子恢复正常。但是手术费需要几十万……”
张婷救女心切：“我们愿意支付！几百万都没问题！”
纪开诚还是比较谨慎：“不知道徐医生说的是什么手术？”
徐衡简单的告知：“噢，其实不复杂，就是一场催眠手术，让她失去相关的痛苦记忆。毕竟我这里才开张一个月……如果担心我这儿专业和费用问题的话。你们也可以找别的医生或着机构……”
他翻出纪小雨的一张在笑的学校登记照片：“孩子的问题不大。这种情况下治疗她让她找出杀人犯的情报，对她其实是二次伤害。找犯人的事情可以让警方自己处理。但孩子的人生只有这一次，我的建议是让她消除相关记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纪开诚闻言松了口气，他和妻子对视。
张婷抓紧他的胳膊道：“听徐医生的！我们不能再折腾小雨了！老公，警察要是拉着小雨办案，她这个样子就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会被毁掉的！”
纪开诚拍拍她的手背，对徐衡道：“我们更愿意让女儿接受治疗接受手术，但是这个涉及公共社会安全……不知道徐医生要如何和警方沟通？要是放跑了杀人犯，万一……”
张婷拧他的胳膊肉：“都什么时候了！别的事情能比孩子重要！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嘛！”
纪开诚怒斥：“你不懂！小雨既然看到杀人犯，那就证明杀人犯也看到了她的样子！到时候那人伤害小雨怎么办！我们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吗？！”
张婷声音嘶哑道：“那我们就出国啊！带着她出国！”
徐衡连忙打断情绪激动的两人：“两位安心，在做手术的时候我会进行催眠，让孩子把相关的信息诉报出来，会由我配合警方办案。你们只需要带着家里的小孩找个安全的地方居住一段时间，或者直接接受警方的保护。”
纪开诚脸色一缓：“还是徐医生懂我们的忧虑。”他看向徐衡，“不知道徐医生以前是否经常与警方合作？严队长推荐您的时候，我就很好奇。您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人才，我之前看您觉得您年纪轻轻的，还不一定能有所作为。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能处理好小雨的情况……”
纪开诚拍了几句马屁。
徐衡笑了笑：“我毕业没多久，最近才拿到自己开门的资格证书。警方的医生只能做正常的心理干预而不能做太多的工作。像催眠关闭记忆这种事情，在单位里算是违法的。”
见两人露出担忧之色，徐衡继续说道：
“我是拿到相关的国际心理证书，只要孩子的监护人签订合约，就可以做这样的风险手术。”
“严队长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不好跟你们直接说清楚，纪小雨的情况特殊又特别，留在他们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是如果只做普通的心理干预，小毛病就会拖成大毛病。”
“这，也是严队让你们过来找我的原因。”
徐衡对纪父使眼色。
纪开诚立马懂了：“我明白我明白。感谢徐医生，谢谢您！”握着徐衡的手晃了几下。
旁边的张婷也反应过来，她露出几日以来久违的笑容：“那就麻烦徐医生您了。”
徐衡领着他们到隔壁办公室：“走吧，我们谈谈关于手术费和治疗时间……”
“啪嗒。”房门关上。
纪小雨一人所在的房间里面。
“咔……滋……”
灯光不断的闪烁。
纪小雨脑袋不断左右前后乱晃，幅度夸张又怪异。
她手里紧紧捏着的纸张，一处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漆黑覆盖住纸面。
浓稠的墨水不断地无声滴落在地板上。
“哈……哈哈……它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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