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学画画喽
服七再次精神焕发，能量充沛，风风火火做好早餐，风风火火叫醒玉娃，又风风火火跑到教室，里跟月儿老师如此这般，两人相视一笑，像大功告成一样。
小跑着回到餐厅，笑盈盈的看着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吃饭的玉娃。玉娃一看便知，情况不妙，把嘴里的饭急忙咽下，扭头就跑。服七不给她机会，一个健步来到玉娃面前，蹲下笑着对玉娃说：玉娃，咱们去上课吧。
玉娃本能的往后挪一小步说：好，可，可教室……
服七说：教室啊，我已经收拾好，跟新的一样。
玉娃向下看看说：那那，纸、笔和小盒子都没了。
服七得意的说：没关系，我又拿来一套新的。
玉娃说：那，那，月儿老师教我的，我都会了啊。
服七说：玉娃特别棒，所以咱们学别的好不好。
玉娃只好点头，跟着来到教室，进教室就后悔了，跟昨天的东西一模一样。
服七分析出她的意思就说：今天咱们不写字，画画好不好。
玉娃听画画，立马来了精神心想：写字咱不行，要说画画，我玉娃可数第一。
服七又悄悄跟月儿老师说了什么，就出门站在老位置。月儿老师走到玉娃面前说：玉娃啊，昨天学习书法感觉怎么样啊。
玉娃点点头没说话。
月儿老师继续说：我看玉娃昨日写字已经小有成就，今天咱们学画画好不好。
听是画画，玉娃兴致来了，使劲的点点头。
月儿老师说：很好，你眼中有光，以后一定成为大画家。
玉娃兴奋的站起来说：月儿老师，我小的时候的梦想就是画家，这屋里就没有我没画过的。
月儿老师说：好好，今天让老师看看你画的怎么样。
月儿老师刚说完，玉娃转身就往外跑。把月儿老师弄蒙了，拉住她问：玉娃啊，你往外面跑干什么啊。
玉娃也很奇怪的看着月儿老师说：这里没有画笔啊，我回去拿画笔啊。
月儿老师这才明白笑着说：你往桌子上看，那不是有笔么。
玉娃看了看桌上的毛笔：这个啊，只能画大黑嘎达，我要拿我的彩笔。
月儿老师说：这个也能画出颜色来啊。说着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在纸上画了一幅山水。
玉娃歪着脑袋研究半天，用手摸摸说：奇怪了，怎么不是大黑嘎达，不是彩色的吧，也挺好看。这个能画小动物么。
月儿老师微笑拿起笔，几笔画出一只大虾来。玉娃兴奋的拍着手说：大虾，大虾，跟老爸做的一个样。
月儿老师说：还拿你的彩笔去么。
玉娃坐好说：不拿了，毛笔真厉害，不光能画黑嘎达，还能画大虾。
月儿老师点点说：这是墨分五彩，焦、浓、重、淡、清。如果再加入彩墨，比你的彩笔颜色多多了。
玉娃仰头听着说：好厉害啊。
月儿老师说：玉娃老师今天教你墨分五彩好不好。
玉娃拉长音说：好。
月儿老师说完，提笔画出五道，一个一个指给玉娃说：这是清，这是淡，这是重、浓、焦。
玉娃也依葫芦画瓢画了五道，然后一一跟月儿老师的对照说：这是浓，这是焦，这是焦……
玉娃歪着头越看越不对劲，心说：别说五彩，就连这两彩也勉强分出来。随后把纸团一团儿，继续画，不满意就是一团，再继续画，随着地上纸团越来越多，玉娃也进入一种忘我状态，一张一张的画。月儿老师在一旁说这个好，那不对，这个可以重些，那个要轻点，玉娃全都没听见。
最后月儿老师也知趣的走开，来到门口，对服七挑挑眉，轻比划个放心的手势。服七也难掩激动之情，要不是隔着门肯定要跟月儿老师来个大大的拥抱，兴奋的握拳自语道：终于抓到你了啊。
正在二人激动的快哭出来时，突然听见玉娃喊了句：成功了。
月儿老师快步过去，果然纸上歪扭有五道墨迹，勉强可分出是五彩。再看玉娃右手攥毛笔，左手持水滴，正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己的大作。月儿老师也一时难以分析出玉娃怎样画的，就问她：玉娃真棒，你是怎么办到的，能跟老师说说么。
玉娃高兴的说：可以啊，是这样的，这个焦色呢，我就直接用笔蘸墨汁一画就成了，浓色呢，就不能直接画了，我用毛笔滴三滴墨汁加一滴水一画就成了，重色呢，我滴三滴墨汁两滴水再一画就成了，淡色呢，我滴两滴墨汁三滴水再一画就成了，清色呢，我滴一滴墨汁三滴水。这可是我经过无数次试验才成功的，都把老师教我的算数方法用上了，不过最最重要的还是手法，一定要控制每一滴都要大小相同，然后就要快，在墨汁和水滴没消失前下笔。
月儿老师看着她高高仰起的脸，慢慢低下脸，也不知道是该夸她呢还是该夸她呢，正在月儿老师犹豫不决时，下课铃适时的响起，于是说：玉娃真棒。
玉娃扔掉毛笔和水滴，双手撑住桌子和椅子，往前一荡，脚带着人，跑出教室。月儿老师眼疾手快，抓住毛笔，接住水滴，犀牛望月，早不见玉娃身影。
等到中午，服七闷闷的听玉娃眉开眼笑的讲着上课的趣事，勉强应答着。玉娃总算吃完，没收拾桌子，就急急来到教室，推门看月儿老师正背着手暗自神伤。她看服七过来，转身说：不是我讲不明白，是玉娃学的太快啊。
服七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分析下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喃喃的对月儿老师说：我看玉娃还是挺喜欢画画的，要不咱们再试试。
月儿老师说：你想想，又有那次是你觉得她不喜欢的。
服七弱弱的说：这次真的不一样。
月儿老师说：我没看出差别来。
服七说：这次她肯定是真心的。
月儿老师说：你不要被表象欺骗。
服七说：我对玉娃有信心。
月儿老师说：你不要欺骗自己。
服七说：在睡不着时，我就彻夜分析，在众多数据中，总有一组数据跳出来，但我又无法破解，我知道那一定是玉娃自己的道。所以我就不停的尝试，不断的摸索，希望那天碰巧可以打开那扇正确的门。玉娃没有错，我认为问题出在我这里，是我没找到适合她的路。
月儿老师听完也默然了，淡淡的说：你的想法是什么。
服七来了兴致说：我啊，是这么想的，既然玉娃喜欢画画，又喜欢大自然，我们有没有可能把两样结合起来，叫她画画外面的花花草草啊。
月儿老师点点头说：你现在和人类就差一身臭皮囊了。
等服七出来收拾桌子时，玉娃正准备睡觉，服七夸她说：老师也夸她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下午要教她画实物。玉娃听完后，蹦得老高，美滋滋的去睡觉。
服七收拾完饭桌，又来到教室跟月儿老师商量下，又把所用之物准备停当，才回屋休息。
下午上课时间到，没等服七叫，玉娃就颠颠来儿到教室，奇怪大屏幕上播放着大森林得视频，还是一屁股蹦到自己的座子上，满眼期待的看着月儿老师。月儿老师调整下状态指指屏幕说：玉娃学的非常快，今天老师教玉娃画实物好不好。
玉娃高声喊好，月儿老师继续说：你看和里面有大虾，就是咱们上午画的。
玉娃说：不好，不要画大虾。
月儿老师说：画画秋虫怎么样。
玉娃说：秋虫是什么？
月儿老师指了几个说：秋虫就是这些鸣蝉啊，蟋蟀啊，蝈蝈啊……
玉娃没等月儿老师说完，就说：什么锅啊铲的，玉娃不画。
月儿老师又指指说：小鸟呢，怎么样。
玉娃高兴得拍拍手说：小鸟好，小鸟好，我就要画，画，我不要画小鸟。
这一下把月儿老师搞糊涂了说：玉娃，是画啊，还是不画啊。
玉娃指指窗外说：小鸟好是好，可是老师你看看外面一只也没有。
月儿老师看看窗外说：玉娃说说，玉娃想画什么。
玉娃脱口而出说：画人吧，画服七爸爸，画月儿老师。
此话一出。倒把月儿老师难住了，只好应付说：画人是最难画的。
玉娃说：玉娃才不怕呢。
月儿老师分析，这也好，知道难就知道学，拿起笔画出一个美女。
玉娃看入迷，不由感叹：好看。没等月儿老师发话，攥着毛笔照着画。
等玉娃画完，不由感叹：好黑。
又拿起笔画，不由感叹：好胖。
又抓张纸画，不由感叹：好丑。
又点点画画，不由感叹：好难。
月儿老师在旁边也没闲着，指指点点，说说话话，玉娃一句也没听进去。最后月儿老师无奈，也不上课了，让她自由发货，一张接着一张的画，一张接着一张的团，很快地上满是废纸。很快到了晚上，玉娃在肚子的抗议下，才放下笔，看看画，不由感叹：好饿。
服七在门外观察良久，实在是不想打破玉娃沉浸式学习，可是人是铁饭是钢啊，可算等到玉娃放下笔就冲出来，呼喊玉娃快去吃饭。玉娃走出去，服七扭头看向月儿老师，偷偷在身前比划个大拇哥。月儿老师摆摆手说不敢当，服七以为她是谦虚，等问清楚才明白是实情。
月儿老师说：本来想安排玉娃画画窗外的实物，不想变成画人像。
服七说：画啥不是画啊，总之有兴趣就是好事。
月儿老师说：兴趣是有的，但不知这次超不超得过三分钟。
服七说：我看这次最少一个月没问题。
月儿老师回借你吉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课时间，玉娃依旧兴致不减，月儿老师只好把别的课停了，看着玉娃一张一张的画，一张一张的评定。日降月升，玉娃才被服七说，填饱肚子明日再战哄出教室。
可能是人像突破实在太微小，更是肚子抗议太过强烈，玉娃才三蹦两跳的奔向餐桌。服七边打扫着战场，边听着月儿老师诉苦，服七反而越听越高兴，美滋滋的，这么多年，可算看见玉娃认认真真做一件事。收拾完，跟月儿老师道晚安，出教室，来收拾餐桌，看玉娃早已吃完，正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摆弄零件。
转眼三天过去，玉娃没心情上其他课，每天第一节课开始，玉娃会叫月儿老师画个不同的人像，然后自己就开始伏案创作，月儿老师说这里画的不好，她不改，月儿老师说那里可以这样，她不听，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画。开始时月儿老师还指导，后来变成远观，到最后是二人各画各的。这可把一个人急坏了，门外服七，是进也不是，是不看也不是，在外面干着急。
又过了三天，月儿老师还是给玉娃画个人像，可是今天玉娃特别奇怪，看着月儿老师画的像，半天不动笔。月儿老师没太在意，自己画画，没去管她。一节课过去，月儿老师从自己的画境中出来，才见玉娃一笔没动。月儿老师看时机成熟，就问：怎么了，玉娃。
玉娃木木的说：难看。
两个字像炮弹一样击碎了月儿老师艺术玻璃心，委屈的说：那里，那里难看了。
玉娃面无表情的说：难看，真难看，画的真难看，玉娃画的真难看，还没有老师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看。
听完这话，月儿老师就像被七彩云救出淤泥，缓缓升空，神清气爽，通透无比，笑成两道彩虹的眼睛，看着玉娃说：老师那里画的好啊
玉娃说：就是好看，那里都好。
月儿老师满面盈笑的说：老师给你讲讲好不好啊
玉娃点点头，月儿老师继续说：比例。
玉娃说：比例，比例是什么。
月儿老师说：身体比例。
玉娃说：不都是一个头两只胳膊两条腿么。
月儿老师笑笑说：这可不一定呦，你想想玉娃的头配上爸爸的身体好看么。
玉娃不假思索的说：不行，肯定不行。
月儿老师憋着笑说：是吧，你再想想，爸爸的腿放在玉娃身上好么。
玉娃立马说：不行不行，那我还怎么睡觉啊。
月儿老师没忍住，笑着说：是啊，你这些天画的，不是小脑袋大身子，就是大脑袋小身子，都是比例不协调。
玉娃说：哦，这叫比例啊。
月儿老师拿起笔在纸上画个十字说：你在这上面画画试试。
玉娃说：这上，怎么画。
月儿老师几笔画个人形说：这样画啊。
玉娃看看，虽然没有鼻子眼睛，但是一个人跃然纸上。月儿老师又在旁边画了几个十字，玉娃没等发话，拿起笔，几下就把十字全部消灭，只见栩栩如生，翩翩起舞，飘飘婀娜的人像没有，空留下几团黑嘎达。玉娃抬头看月儿老师，那意思好像在说：老师骗人。
月儿老师说：比例只是一方面，在之前你还要学会控笔呀，然后么。
玉娃说：控笔我会了，然后呢。
月儿老师说：然后么，人体结构。
玉娃说：什么是人体结构。
月儿老师说：玉娃还是先解决控笔好不好。
玉娃说：控笔玉娃学了啊。
月儿老师说：玉娃要学会用一只手，像老师这样啊。
听完这话，玉娃开启闭关模式，按照月儿老师画的模板，开始作画，直到日沉月挂，她才停下来去吃饭。
服七边低头收拾着教室，边不哼着莫名的曲调。断断续续的音符伴着月儿老师絮絮叨叨的碎念，在教室里东走走西停停，十分和谐。收拾完，服七飘也似的跟月儿老师道声晚安，飞到玉娃面前，笑盈盈看着她。玉娃偷偷隔着碗沿儿看服七，放慢吃饭的速度，仔细把今天做的事回想下，感觉没犯什么错，这才放心的把最后一个鸡腿吃下，又喝几口粥，扔进一个包子，说声吃饱了，急回屋去。服七笑目送玉娃从椅子到关门，才收回来，飞快收拾餐桌，洗刷碗筷，又飞快的假意路过玉娃门前，正看到她在看书，激动的服七冲出木屋，围着绿洲跑了十圈。
次日太阳刚升起，服七已经开始忙碌，时而伴着曲调做早餐，时而伴着舞步收拾屋，时而伴着口哨来到玉娃门前，时而伴着哼唱看玉娃还在睡觉，时而伴着歌声没去叫她。
时钟来到八点，玉娃还是没有出来，服七有些坐不住，但又都被一个信号压回来，一定这几天太过用功。起身想去查看，又强迫自己坐下，来来回回几次后，索性拿着工具去果园。杂草星罗，果也星罗，忙拿起锄头除草，施肥，浇水，疏果，一顿下来，再抬头看，日头已当中。
服七不紧不慢的收拾工具，悠然自得走在回去路上，此时一个画面跳出来，玉娃埋头苦练还不成熟的人物，月儿老师在一旁悉心教导，随之蹩脚的曲调再次出现。服七回到木屋，放下工具，简单清理下泥土，到厨房准备好食材，大步来到教室，站在老位置，里面却没人，揉揉眼睛，擦擦镜头，还是没人。服七调出画面，出去时没开电源，月儿老师没出来，不对好像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服七扫描整个教室，月儿老师不再，是自己没打开电源。玉娃正在座位上埋头苦练，没有错啊，可教室为什么没有人。月儿老师没出来，是自己的错，玉娃在画画，一切正常。应该是两个人在画画，现在一个人在画，教室里却没人，哪里不对呢。
服七退出木屋，从新启动，调出视频，一一对照。推开门，把工具放回工作间，清扫泥土，来到餐厅，端早餐回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服七比对早餐，一口没动，不对啊，刚才画面中是空的，怎么又出现了，难道是大限已至，系统混乱。服七站在原地，重置下系统，清理下缓存，再看向桌子，早餐还是没动过，来到教室，还是一个人没有。服七开始怀疑自己，明明早餐被吃了，玉娃在教室里画画，怎么储存中的画面跟现实对不上号，突然一个不好的信号袭来，难道……
急来到玉娃屋，看到眼前一幕，服七不由冷却液温度骤升，压力爆表，能量球炸裂。再看玉娃，正捂着头，卷成一团，挤进窗帘的阳光，在身上来回扫荡。服七愣在当场，就像没电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原本美好的画面是自己构建出来的，现在如镜花水月般破灭，现实如此凄凉。
过了好久，稍稍恢复电力的服七挪到厨房，程序化的准备午餐，痴痴的做好，呆呆的端出，愣愣的坐下，存处器一片空白，竟调不出一个有用的数据，分析当前事情，信号在空空如也的脑壳里胡冲乱撞，没有一点火花。此时正有一句谚语形容服七：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
吱扭扭一声，玉娃屋门打开一条小缝，一双乌溜溜眼睛趴在门框上，向外打探，突然发现服七，灰溜溜回去，接着一顿乱响，随后安静下来。一刻钟后，在肚子战鼓声中，玉娃鼓起勇气，低着头背着手，扭着身子，趟步向前。经过十万八千里，九九八十一难，玉娃蹭到服七面前，低着头等待佛祖五指山下来，时间点滴流逝，五百年过去，她偷偷抬起眼，看服七唐僧般一动不动，就一个筋斗云飞进卫生间。洗漱完毕，玉娃靠着墙蹭到桌前，看服七依旧面无表情，试探拿起一个小馒头，看服七一眼，扔进嘴里，又看服七一眼，夹菜吃两口，再看服七一眼，然后风卷残云的把饭菜一扫而空。玉娃努力想低头，可吃的太快太饱，小肚子鼓鼓的，小脖子梗耿着。
服七看她想低头，又身不由己，已有三分笑意，强忍着与玉娃僵持三四分钟。这时一股神秘力量想要打破沉默，玉娃拼命压制它，越是努力，越是压制不住，神秘力量终于打通通道，万马奔腾，浩荡而来，突破防线。玉娃怎能忍，只见小肚子内收，双脚用力，一声巨响，响彻绿洲，直通霄汉。
再看玉娃小肚起伏，脖子微伸，嘴巴大张，双手在捂嘴的路上。再看服七，被巨大嗝声，震下椅子，仰身倒地，闭着眼，张着嘴，双手捧肚，本就忍着笑的他此时，笑个不停。玉娃开始还忍着，但看到服七倒地不起，自己也伏案大笑。
冰消雪融，雨消云住，日出雾散，月明星暗，同时消散的，还有服七对玉娃的执念，小木屋也终于恢复往日的温存。
小跑着回到餐厅，笑盈盈的看着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吃饭的玉娃。玉娃一看便知，情况不妙，把嘴里的饭急忙咽下，扭头就跑。服七不给她机会，一个健步来到玉娃面前，蹲下笑着对玉娃说：玉娃，咱们去上课吧。
玉娃本能的往后挪一小步说：好，可，可教室……
服七说：教室啊，我已经收拾好，跟新的一样。
玉娃向下看看说：那那，纸、笔和小盒子都没了。
服七得意的说：没关系，我又拿来一套新的。
玉娃说：那，那，月儿老师教我的，我都会了啊。
服七说：玉娃特别棒，所以咱们学别的好不好。
玉娃只好点头，跟着来到教室，进教室就后悔了，跟昨天的东西一模一样。
服七分析出她的意思就说：今天咱们不写字，画画好不好。
玉娃听画画，立马来了精神心想：写字咱不行，要说画画，我玉娃可数第一。
服七又悄悄跟月儿老师说了什么，就出门站在老位置。月儿老师走到玉娃面前说：玉娃啊，昨天学习书法感觉怎么样啊。
玉娃点点头没说话。
月儿老师继续说：我看玉娃昨日写字已经小有成就，今天咱们学画画好不好。
听是画画，玉娃兴致来了，使劲的点点头。
月儿老师说：很好，你眼中有光，以后一定成为大画家。
玉娃兴奋的站起来说：月儿老师，我小的时候的梦想就是画家，这屋里就没有我没画过的。
月儿老师说：好好，今天让老师看看你画的怎么样。
月儿老师刚说完，玉娃转身就往外跑。把月儿老师弄蒙了，拉住她问：玉娃啊，你往外面跑干什么啊。
玉娃也很奇怪的看着月儿老师说：这里没有画笔啊，我回去拿画笔啊。
月儿老师这才明白笑着说：你往桌子上看，那不是有笔么。
玉娃看了看桌上的毛笔：这个啊，只能画大黑嘎达，我要拿我的彩笔。
月儿老师说：这个也能画出颜色来啊。说着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在纸上画了一幅山水。
玉娃歪着脑袋研究半天，用手摸摸说：奇怪了，怎么不是大黑嘎达，不是彩色的吧，也挺好看。这个能画小动物么。
月儿老师微笑拿起笔，几笔画出一只大虾来。玉娃兴奋的拍着手说：大虾，大虾，跟老爸做的一个样。
月儿老师说：还拿你的彩笔去么。
玉娃坐好说：不拿了，毛笔真厉害，不光能画黑嘎达，还能画大虾。
月儿老师点点说：这是墨分五彩，焦、浓、重、淡、清。如果再加入彩墨，比你的彩笔颜色多多了。
玉娃仰头听着说：好厉害啊。
月儿老师说：玉娃老师今天教你墨分五彩好不好。
玉娃拉长音说：好。
月儿老师说完，提笔画出五道，一个一个指给玉娃说：这是清，这是淡，这是重、浓、焦。
玉娃也依葫芦画瓢画了五道，然后一一跟月儿老师的对照说：这是浓，这是焦，这是焦……
玉娃歪着头越看越不对劲，心说：别说五彩，就连这两彩也勉强分出来。随后把纸团一团儿，继续画，不满意就是一团，再继续画，随着地上纸团越来越多，玉娃也进入一种忘我状态，一张一张的画。月儿老师在一旁说这个好，那不对，这个可以重些，那个要轻点，玉娃全都没听见。
最后月儿老师也知趣的走开，来到门口，对服七挑挑眉，轻比划个放心的手势。服七也难掩激动之情，要不是隔着门肯定要跟月儿老师来个大大的拥抱，兴奋的握拳自语道：终于抓到你了啊。
正在二人激动的快哭出来时，突然听见玉娃喊了句：成功了。
月儿老师快步过去，果然纸上歪扭有五道墨迹，勉强可分出是五彩。再看玉娃右手攥毛笔，左手持水滴，正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己的大作。月儿老师也一时难以分析出玉娃怎样画的，就问她：玉娃真棒，你是怎么办到的，能跟老师说说么。
玉娃高兴的说：可以啊，是这样的，这个焦色呢，我就直接用笔蘸墨汁一画就成了，浓色呢，就不能直接画了，我用毛笔滴三滴墨汁加一滴水一画就成了，重色呢，我滴三滴墨汁两滴水再一画就成了，淡色呢，我滴两滴墨汁三滴水再一画就成了，清色呢，我滴一滴墨汁三滴水。这可是我经过无数次试验才成功的，都把老师教我的算数方法用上了，不过最最重要的还是手法，一定要控制每一滴都要大小相同，然后就要快，在墨汁和水滴没消失前下笔。
月儿老师看着她高高仰起的脸，慢慢低下脸，也不知道是该夸她呢还是该夸她呢，正在月儿老师犹豫不决时，下课铃适时的响起，于是说：玉娃真棒。
玉娃扔掉毛笔和水滴，双手撑住桌子和椅子，往前一荡，脚带着人，跑出教室。月儿老师眼疾手快，抓住毛笔，接住水滴，犀牛望月，早不见玉娃身影。
等到中午，服七闷闷的听玉娃眉开眼笑的讲着上课的趣事，勉强应答着。玉娃总算吃完，没收拾桌子，就急急来到教室，推门看月儿老师正背着手暗自神伤。她看服七过来，转身说：不是我讲不明白，是玉娃学的太快啊。
服七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分析下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喃喃的对月儿老师说：我看玉娃还是挺喜欢画画的，要不咱们再试试。
月儿老师说：你想想，又有那次是你觉得她不喜欢的。
服七弱弱的说：这次真的不一样。
月儿老师说：我没看出差别来。
服七说：这次她肯定是真心的。
月儿老师说：你不要被表象欺骗。
服七说：我对玉娃有信心。
月儿老师说：你不要欺骗自己。
服七说：在睡不着时，我就彻夜分析，在众多数据中，总有一组数据跳出来，但我又无法破解，我知道那一定是玉娃自己的道。所以我就不停的尝试，不断的摸索，希望那天碰巧可以打开那扇正确的门。玉娃没有错，我认为问题出在我这里，是我没找到适合她的路。
月儿老师听完也默然了，淡淡的说：你的想法是什么。
服七来了兴致说：我啊，是这么想的，既然玉娃喜欢画画，又喜欢大自然，我们有没有可能把两样结合起来，叫她画画外面的花花草草啊。
月儿老师点点头说：你现在和人类就差一身臭皮囊了。
等服七出来收拾桌子时，玉娃正准备睡觉，服七夸她说：老师也夸她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下午要教她画实物。玉娃听完后，蹦得老高，美滋滋的去睡觉。
服七收拾完饭桌，又来到教室跟月儿老师商量下，又把所用之物准备停当，才回屋休息。
下午上课时间到，没等服七叫，玉娃就颠颠来儿到教室，奇怪大屏幕上播放着大森林得视频，还是一屁股蹦到自己的座子上，满眼期待的看着月儿老师。月儿老师调整下状态指指屏幕说：玉娃学的非常快，今天老师教玉娃画实物好不好。
玉娃高声喊好，月儿老师继续说：你看和里面有大虾，就是咱们上午画的。
玉娃说：不好，不要画大虾。
月儿老师说：画画秋虫怎么样。
玉娃说：秋虫是什么？
月儿老师指了几个说：秋虫就是这些鸣蝉啊，蟋蟀啊，蝈蝈啊……
玉娃没等月儿老师说完，就说：什么锅啊铲的，玉娃不画。
月儿老师又指指说：小鸟呢，怎么样。
玉娃高兴得拍拍手说：小鸟好，小鸟好，我就要画，画，我不要画小鸟。
这一下把月儿老师搞糊涂了说：玉娃，是画啊，还是不画啊。
玉娃指指窗外说：小鸟好是好，可是老师你看看外面一只也没有。
月儿老师看看窗外说：玉娃说说，玉娃想画什么。
玉娃脱口而出说：画人吧，画服七爸爸，画月儿老师。
此话一出。倒把月儿老师难住了，只好应付说：画人是最难画的。
玉娃说：玉娃才不怕呢。
月儿老师分析，这也好，知道难就知道学，拿起笔画出一个美女。
玉娃看入迷，不由感叹：好看。没等月儿老师发话，攥着毛笔照着画。
等玉娃画完，不由感叹：好黑。
又拿起笔画，不由感叹：好胖。
又抓张纸画，不由感叹：好丑。
又点点画画，不由感叹：好难。
月儿老师在旁边也没闲着，指指点点，说说话话，玉娃一句也没听进去。最后月儿老师无奈，也不上课了，让她自由发货，一张接着一张的画，一张接着一张的团，很快地上满是废纸。很快到了晚上，玉娃在肚子的抗议下，才放下笔，看看画，不由感叹：好饿。
服七在门外观察良久，实在是不想打破玉娃沉浸式学习，可是人是铁饭是钢啊，可算等到玉娃放下笔就冲出来，呼喊玉娃快去吃饭。玉娃走出去，服七扭头看向月儿老师，偷偷在身前比划个大拇哥。月儿老师摆摆手说不敢当，服七以为她是谦虚，等问清楚才明白是实情。
月儿老师说：本来想安排玉娃画画窗外的实物，不想变成画人像。
服七说：画啥不是画啊，总之有兴趣就是好事。
月儿老师说：兴趣是有的，但不知这次超不超得过三分钟。
服七说：我看这次最少一个月没问题。
月儿老师回借你吉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课时间，玉娃依旧兴致不减，月儿老师只好把别的课停了，看着玉娃一张一张的画，一张一张的评定。日降月升，玉娃才被服七说，填饱肚子明日再战哄出教室。
可能是人像突破实在太微小，更是肚子抗议太过强烈，玉娃才三蹦两跳的奔向餐桌。服七边打扫着战场，边听着月儿老师诉苦，服七反而越听越高兴，美滋滋的，这么多年，可算看见玉娃认认真真做一件事。收拾完，跟月儿老师道晚安，出教室，来收拾餐桌，看玉娃早已吃完，正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摆弄零件。
转眼三天过去，玉娃没心情上其他课，每天第一节课开始，玉娃会叫月儿老师画个不同的人像，然后自己就开始伏案创作，月儿老师说这里画的不好，她不改，月儿老师说那里可以这样，她不听，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画。开始时月儿老师还指导，后来变成远观，到最后是二人各画各的。这可把一个人急坏了，门外服七，是进也不是，是不看也不是，在外面干着急。
又过了三天，月儿老师还是给玉娃画个人像，可是今天玉娃特别奇怪，看着月儿老师画的像，半天不动笔。月儿老师没太在意，自己画画，没去管她。一节课过去，月儿老师从自己的画境中出来，才见玉娃一笔没动。月儿老师看时机成熟，就问：怎么了，玉娃。
玉娃木木的说：难看。
两个字像炮弹一样击碎了月儿老师艺术玻璃心，委屈的说：那里，那里难看了。
玉娃面无表情的说：难看，真难看，画的真难看，玉娃画的真难看，还没有老师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看。
听完这话，月儿老师就像被七彩云救出淤泥，缓缓升空，神清气爽，通透无比，笑成两道彩虹的眼睛，看着玉娃说：老师那里画的好啊
玉娃说：就是好看，那里都好。
月儿老师满面盈笑的说：老师给你讲讲好不好啊
玉娃点点头，月儿老师继续说：比例。
玉娃说：比例，比例是什么。
月儿老师说：身体比例。
玉娃说：不都是一个头两只胳膊两条腿么。
月儿老师笑笑说：这可不一定呦，你想想玉娃的头配上爸爸的身体好看么。
玉娃不假思索的说：不行，肯定不行。
月儿老师憋着笑说：是吧，你再想想，爸爸的腿放在玉娃身上好么。
玉娃立马说：不行不行，那我还怎么睡觉啊。
月儿老师没忍住，笑着说：是啊，你这些天画的，不是小脑袋大身子，就是大脑袋小身子，都是比例不协调。
玉娃说：哦，这叫比例啊。
月儿老师拿起笔在纸上画个十字说：你在这上面画画试试。
玉娃说：这上，怎么画。
月儿老师几笔画个人形说：这样画啊。
玉娃看看，虽然没有鼻子眼睛，但是一个人跃然纸上。月儿老师又在旁边画了几个十字，玉娃没等发话，拿起笔，几下就把十字全部消灭，只见栩栩如生，翩翩起舞，飘飘婀娜的人像没有，空留下几团黑嘎达。玉娃抬头看月儿老师，那意思好像在说：老师骗人。
月儿老师说：比例只是一方面，在之前你还要学会控笔呀，然后么。
玉娃说：控笔我会了，然后呢。
月儿老师说：然后么，人体结构。
玉娃说：什么是人体结构。
月儿老师说：玉娃还是先解决控笔好不好。
玉娃说：控笔玉娃学了啊。
月儿老师说：玉娃要学会用一只手，像老师这样啊。
听完这话，玉娃开启闭关模式，按照月儿老师画的模板，开始作画，直到日沉月挂，她才停下来去吃饭。
服七边低头收拾着教室，边不哼着莫名的曲调。断断续续的音符伴着月儿老师絮絮叨叨的碎念，在教室里东走走西停停，十分和谐。收拾完，服七飘也似的跟月儿老师道声晚安，飞到玉娃面前，笑盈盈看着她。玉娃偷偷隔着碗沿儿看服七，放慢吃饭的速度，仔细把今天做的事回想下，感觉没犯什么错，这才放心的把最后一个鸡腿吃下，又喝几口粥，扔进一个包子，说声吃饱了，急回屋去。服七笑目送玉娃从椅子到关门，才收回来，飞快收拾餐桌，洗刷碗筷，又飞快的假意路过玉娃门前，正看到她在看书，激动的服七冲出木屋，围着绿洲跑了十圈。
次日太阳刚升起，服七已经开始忙碌，时而伴着曲调做早餐，时而伴着舞步收拾屋，时而伴着口哨来到玉娃门前，时而伴着哼唱看玉娃还在睡觉，时而伴着歌声没去叫她。
时钟来到八点，玉娃还是没有出来，服七有些坐不住，但又都被一个信号压回来，一定这几天太过用功。起身想去查看，又强迫自己坐下，来来回回几次后，索性拿着工具去果园。杂草星罗，果也星罗，忙拿起锄头除草，施肥，浇水，疏果，一顿下来，再抬头看，日头已当中。
服七不紧不慢的收拾工具，悠然自得走在回去路上，此时一个画面跳出来，玉娃埋头苦练还不成熟的人物，月儿老师在一旁悉心教导，随之蹩脚的曲调再次出现。服七回到木屋，放下工具，简单清理下泥土，到厨房准备好食材，大步来到教室，站在老位置，里面却没人，揉揉眼睛，擦擦镜头，还是没人。服七调出画面，出去时没开电源，月儿老师没出来，不对好像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服七扫描整个教室，月儿老师不再，是自己没打开电源。玉娃正在座位上埋头苦练，没有错啊，可教室为什么没有人。月儿老师没出来，是自己的错，玉娃在画画，一切正常。应该是两个人在画画，现在一个人在画，教室里却没人，哪里不对呢。
服七退出木屋，从新启动，调出视频，一一对照。推开门，把工具放回工作间，清扫泥土，来到餐厅，端早餐回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服七比对早餐，一口没动，不对啊，刚才画面中是空的，怎么又出现了，难道是大限已至，系统混乱。服七站在原地，重置下系统，清理下缓存，再看向桌子，早餐还是没动过，来到教室，还是一个人没有。服七开始怀疑自己，明明早餐被吃了，玉娃在教室里画画，怎么储存中的画面跟现实对不上号，突然一个不好的信号袭来，难道……
急来到玉娃屋，看到眼前一幕，服七不由冷却液温度骤升，压力爆表，能量球炸裂。再看玉娃，正捂着头，卷成一团，挤进窗帘的阳光，在身上来回扫荡。服七愣在当场，就像没电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原本美好的画面是自己构建出来的，现在如镜花水月般破灭，现实如此凄凉。
过了好久，稍稍恢复电力的服七挪到厨房，程序化的准备午餐，痴痴的做好，呆呆的端出，愣愣的坐下，存处器一片空白，竟调不出一个有用的数据，分析当前事情，信号在空空如也的脑壳里胡冲乱撞，没有一点火花。此时正有一句谚语形容服七：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
吱扭扭一声，玉娃屋门打开一条小缝，一双乌溜溜眼睛趴在门框上，向外打探，突然发现服七，灰溜溜回去，接着一顿乱响，随后安静下来。一刻钟后，在肚子战鼓声中，玉娃鼓起勇气，低着头背着手，扭着身子，趟步向前。经过十万八千里，九九八十一难，玉娃蹭到服七面前，低着头等待佛祖五指山下来，时间点滴流逝，五百年过去，她偷偷抬起眼，看服七唐僧般一动不动，就一个筋斗云飞进卫生间。洗漱完毕，玉娃靠着墙蹭到桌前，看服七依旧面无表情，试探拿起一个小馒头，看服七一眼，扔进嘴里，又看服七一眼，夹菜吃两口，再看服七一眼，然后风卷残云的把饭菜一扫而空。玉娃努力想低头，可吃的太快太饱，小肚子鼓鼓的，小脖子梗耿着。
服七看她想低头，又身不由己，已有三分笑意，强忍着与玉娃僵持三四分钟。这时一股神秘力量想要打破沉默，玉娃拼命压制它，越是努力，越是压制不住，神秘力量终于打通通道，万马奔腾，浩荡而来，突破防线。玉娃怎能忍，只见小肚子内收，双脚用力，一声巨响，响彻绿洲，直通霄汉。
再看玉娃小肚起伏，脖子微伸，嘴巴大张，双手在捂嘴的路上。再看服七，被巨大嗝声，震下椅子，仰身倒地，闭着眼，张着嘴，双手捧肚，本就忍着笑的他此时，笑个不停。玉娃开始还忍着，但看到服七倒地不起，自己也伏案大笑。
冰消雪融，雨消云住，日出雾散，月明星暗，同时消散的，还有服七对玉娃的执念，小木屋也终于恢复往日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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