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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秋猎(二)

    皇后吩咐人定制的小弓箭拿到手之后,萧卓钰很是嘚瑟了一番。

    首先,跟着四哥萧卓阳去椒房殿当面表达了谢意;再则,到景阳宫向母妃展示自己的射箭技术,虽然箭靶离得很近,但是萧卓钰觉得自己能射中箭靶已经是天赋异禀了,毕竟两辈子第一次摸箭射箭。

    因此,连着好几天走路都昂首挺胸,恨不得所有见面的人都能问问自己何事如此高兴,进而就顺势显摆一番。

    萧卓阳看着弟弟的样子,好想上手揉捏弟弟的脸,可惜的是现在弟弟对捏脸比较反对,一个不小心就翻脸折腾人,萧卓阳就此放弃了。

    但是到秋猎出宫这天,萧卓钰不高兴了,无他,四哥除了小弓箭还有个小匕首,但自己只有小弓箭,临上场了才发现自己的专业工具准备不充分,这也太影响士气了。

    蔫哒哒坐在四哥马车上的萧卓钰很不开怀,看着四哥这个大马哈兴奋的一会儿掀开窗帘左右瞧,一会儿掀开门帘向前看,心更塞了,可这会儿回到自己车上势必会影响后面的车速,萧卓钰决定到城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立即回自己车上去,宝宝被区别对待了,宝宝不高兴了,宝宝要疗伤。

    对比萧卓钰的心塞,萧卓阳则是心花怒放,一会儿就能见到四个小伙伴了,然后相约在猎场驰骋围猎,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就飞到猎场。

    到了城门口,皇家车队与受邀参加围猎的大臣车队汇合,浩浩荡荡的出城向京郊围场而去,为了避免今日发生拥堵,东城门自秋猎旨意下来后就张贴了告示,围猎队伍出城之日、回城之日东城门不通行,因此,今天东城门只有参加秋猎的车队。

    在城门口等待之际,萧卓钰以睡觉养神为由回了自己的马车,冬雪作为照顾殿下衣食起居的一等宫女此次随行,看着小主子的情绪明显不高,拿出了准备的果子,“殿下可要吃些果子,这到京郊围场需要两个时辰,殿下莫要心急。”

    萧卓钰顺手拿了个苹果啃着,顺便反思自己。

    自己这是怎么了,本就年岁小,皇后能为四哥准备弓箭的时候想到自己,同时为自己准备合适的弓箭可以说是非常尽心了,自己怎么能贪得无厌呢!再说,准备的小弓箭有专门的箭套,平常就装在箭套里,使用时取出,这就避免了自己意外受伤,而小匕首再小也是利器,容易误伤,皇后不为自己准备也是出于安全考虑,自己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萧卓钰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与自己的初衷已经日渐分离,当初自己是要立志抱大腿、谦谨的成长,何时自己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善恶不分、自我自傲?

    “矜高倨傲,无非客气,降服得客气下,而后正气伸”。

    萧卓钰长吁一口气,好似要吐尽心中的浊气,然后闭眼反思。

    母妃的豁达明理、父皇的开明偏宠、皇后的仁厚袒护,等等,都使得自己行为日渐猖狂,仗着非一般人可得的机遇,矜高倨傲,自己现在还小,就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因母后准备的弓箭而心生不满,因夫子的宽容而欺瞒自得,是非长久历世之道,索性现已认识到错误,改错自新不算迟。

    萧卓钰重新睁开眼,决定下车后首先向四哥道歉,即便四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但也是自己有错在先。

    冬雪先前看到主子气闷的上了车,心情低落甚至郁闷于心,还没想好劝慰的说辞,但反观现在,眼神清明,朗正之态更胜于以往,觉得主子更闪耀夺目了。

    对于自身周身气度的变化,萧卓钰并不知道,但内心的变化再清楚不过了。

    拉了车帘的一角看向旁边的道路,杨树叶子掉落,枯枝斜倚,鹊巢清晰可见,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依稀可见村内向此张望的老者幼童,会心一笑,就在这一瞬间,萧卓钰深切感受到“居高怀山林,处远思廊庙”的意义所在。

    到了京郊围场,御驾停下后,车队前排的人纷纷下车,后面的还需在车上等等,待前面进去之后走近了再下车。

    萧卓钰被抱下马车后,向着四哥走去。

    活动手脚的萧卓阳看到弟弟过来打招呼,“弟弟,可休息好了,一会儿咱俩住一起。”

    萧卓钰向着四哥拱手行礼,“弟弟先谢过四哥挂念,住处安排好后弟弟就去找四哥,不过在此弟弟先行向四哥道歉。”

    萧卓阳有些迷茫,道歉,道啥歉?

    “四哥,先前弟弟看你有小匕首,独弟弟没有,有些想差了,错会了四哥跟母后的心意,在此向四哥道歉。”萧卓钰很是诚恳。

    萧卓阳这才想通,拉起行礼的弟弟,“不算事儿,也是四哥粗心大意没有解释清楚,这小匕首易伤人,弟弟你年纪小,带着不合适,这次出来,哥哥的匕首给你玩,但可得小心!”

    萧卓钰起身看着四哥爽朗的笑颜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自愧不如,四哥虽然是个大马哈,但是从没有坏心思,反观自己多思多想反而心性不稳。

    太康帝看着老四老五一起乐呵呵的说笑没太在意,反而对下车即到御驾前服侍的老二老三多看了两眼,至于太子随侍在身伴,太康帝已经习惯了。

    随着人流进来后,围场等候的内侍、小厮按照事先的安排,将众位主子带往相应的住处。

    围场外围修建了行宫,专供围猎居行所用,三品以上的京官倒是熟悉,毕竟太康帝继位后已经举行了三次秋猎,先帝在位时也举行了两次,但这不影响首次参加秋猎随行官员的好奇,猎场行宫依然带有神秘的色彩,大家都想趁着这次好好看看。

    萧卓钰跟着四哥一起,边走边看,萧卓阳化身讲解员,为弟弟讲解行宫的修建历史、方位讲究等等,萧卓钰听得一愣一愣的。

    待到了住处,萧卓钰与萧卓阳的院子隔着一堵墙,看着独门独户的小院,萧卓钰好奇心更甚,问引路的小厮,“这行宫都是小院,能住的下吗?”

    “回五殿下,二品以上官员可住独户小院,其他官员都是合住。”小厮很是谨慎,秋猎机会不多,唯有小心谨慎入了大人的眼才有可能得赏,机会不容错过。

    萧卓钰点点头,“本殿下与四哥同住一院即可。”

    只是告知小厮自己与四哥同住,要送东西或传话来四哥院子,以免找不到人。对于空出来的小院,萧卓钰并未发话如何处理,毕竟住处是根据秋猎随行人员名单提前安排的,现在各位官员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自己发话不免影响已做好的安排,因此也不多言干涉。

    “是,小的记住了,会跟管事汇报。”

    萧卓阳已经进屋看了,萧卓钰也跟了进去

    看着屋子格局,萧卓阳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弟弟,我们同住,刚好可以给冬雪空出一间屋子。”

    萧卓钰因为年纪小,被皇上特许带一位一等宫女侍候,萧卓阳已经快七岁了,只带了内侍,不止萧卓阳没资格带侍女,就是太康帝,也只带了两位嬷嬷级别的宫女,别以为嬷嬷就是年老的象征,能叫嬷嬷的都是资格老且在后宫有品级的侍女,太康帝带的两位,一位主管太康帝的膳食,一位主管日常服侍,能参加的大臣都带的是小厮、管家之类的,整个队伍女性非常少,原以为皇后会参加,但名单中没有,因而此次秋猎没有官宦亲眷随行。

    一人住一个院子,以五皇子的随行人数,冬雪肯定会分到一个房间,但是现下两人合住,随行人员多,冬雪势必要在主子的脚榻上守夜,即便五殿下从未让人守夜。

    现在两位殿下同住一屋,空出来的一间房给自己再合适不过,冬雪连忙行礼谢过四殿下。

    房间安排好,不等内侍放置带来的东西,萧卓阳跟萧卓钰准备去几个哥哥的院子看看,顺便炫耀一下两人同寝的事儿,以免哥哥遇事儿找不到人。

    问了门口的守卫,两人前往太子大哥的院子,不想进去后大开眼界。

    无他,这个院子跟隔壁父皇的院子竟然有一个洞门连着,站在洞门口看着隔壁父皇的内侍进进出出整理东西,萧卓钰探头探脑的瞧。

    “哎四哥,大哥这个院子好,竟然跟父皇的连在一起呢,也太方便了。”萧卓钰只是单纯的感叹方便,给父皇问安不用出院门,只几步路的事儿。

    萧卓阳想的更多,拉拉弟弟的衣服示意别多说,萧卓钰以为自己说错话让四哥误以为自己眼红大哥的院子,闭了嘴不再多说

    太子对于四弟的小动作看得是清清楚楚,“小四,别以为出宫了,借着秋猎就能为所欲为,父皇可是说了,参加秋猎没点心得,以后就没得机会参加了。”

    太子可不是吓唬弟弟们,父皇亲自发话,玩可以,学业不能耽搁,这次参加秋猎不乏朝中官员带来的世家子弟,比试比试让弟弟们也看到人外有人。

    萧卓阳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大哥猜透了,感觉甚是无趣,这还没开始秋猎呢,头顶就悬了一把刀,还能不能好好的围猎了,“大哥,你就不能晚点再说。”

    萧卓钰也没想到,一个郊游活动竟然还要补学业,也太严苛了吧,同样瞅着大哥不说话。

    “父皇的决定,刚好父皇就在隔壁,可自行去问,哥哥可是不想你俩秋猎回去还火烧眉毛似的补课业,真是不识好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