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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毒王马知君”

    冬月十六下午,距离江枫亭之战还有四天。

    苏州城最大的酒楼聚仙楼不仅二楼已经坐满江湖豪客,就连一楼此刻也是座无虚席,小二正在楼上楼下不停的端茶送酒,忙的团团转,甚至连掌柜都已经开始做起了跑堂的工作,还从隔壁酒楼临时借了两个小二哥过来一起帮忙。只因今日清晨,涵香居客栈之中,金银双鞭夫妇暴毙身亡。而凶手正是花弄影。

    “TM的,这淫贼不仅名目张胆的回来苏州,居然还敢在我们大家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杀人,真的是胆大包天,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说话的是一个筋肉遒结,太阳穴外鼓的粗犷汉子。边说还边拍着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被震的叮叮响,茶水也洒了一桌。

    说话之人名叫戴广智外号铁金刚,平生嫉恶如仇,乃是少林门下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天生力大如牛,得到了少林寺“世相禅心”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禅禅师看中后,亲传过其武功。一身少林正宗玄门内功加持的横练金钟罩铁布衫功夫,虽不是真的刀枪不入,抵御一些寻常拳脚棍棒那也自是不在话下。可惜身为少林俗家弟子,却始终改不了心直口快,做事鲁莽的毛病。因此普禅禅师评价他的性格就一个字“莽”,武功也大大受限于他的这种冲动的性格,缺乏十足的耐心,始终无法登峰造极。这次来到苏州城,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替武林除掉花弄影这个祸害。

    一个文生公子打扮的书生站起身来,轻摇了一下折扇,接过话道:“之前只道这花弄影是武功拳脚厉害,那日凭借一人之力连败八个高手,没想到连用毒的功夫也如此了得。”

    坐在二楼窗台边一个身着蓝衣道袍,约莫三十岁的道士说道:“哼,偷鸡摸狗,暗箭伤人。我还以为花弄影多厉害,一人打败了双飞燕沙燕在内的八个好手。原来却是靠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算江湖成名高手,想来他也不过如此。”

    书生回头看了眼道士,从他的道袍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来自武当,抱拳问道:“还未请教,这位不知是武当派哪位高人?”

    蓝衣道人抱一抱拳道:“武当四代弟子宋宝安。”

    书生道:“原来是武当鼎鼎大名的安如磐石宋大侠,久仰久仰。”

    宋宝安傲然道:“区区虚名,不足挂齿。”

    书生道:“不过宋大侠可知金银双鞭夫妇因何毒而死?”

    宋宝安不屑道:“区区毒物,知与不知又有何妨。”

    书生道:“宋大侠出生武当,玄门正宗内功深厚,人人均知你涵养功夫极深,处事临危不乱,想来也是不怕的。

    宋宝安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习武之人讲究坦坦荡荡,输赢之数自当凭自己手中真功夫,投机取巧,哼哼,不值一提。”

    书生微笑道:“但是江湖险恶,暗算下毒,偷袭暗杀可也是每日都在发生的平常之事。江湖险恶,不能仅凭一腔热血,更应该是智谋与武功双道并驰,方可成就一翻伟业。何况江湖中向来就有很多用毒行家,云南五仙教,蜀中朱砂掌,川中唐门等名门大派无不都是以毒闻名,名霸一方,武林之中素来敬仰。武学一道本就穷无止境,无论用毒还是用武,能成为一个领域的翘楚,一样的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一旦达到真正高深的境界,同样可以名扬四海,成为一派宗师,受到万众敬仰,将青名留于历史。由此看来不管是研究毒物还是武功,只要到了一定境界,最终可谓殊途同归,并无实质的高低贵贱之分。”

    这一番话侃侃而谈,在座的众多群豪不住纷纷点头认可。

    书生接着道:“只是这次金银双鞭所中之毒,与寻常的毒大有不同。”

    戴广智道:“你这啰里八嗦的讲了一堆,你可看的出来金银双鞭夫妇中的何毒?”

    书生并没回答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各位可曾听过‘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在座的一众江湖豪杰听后,均议论纷纷,显然并不知道书生说的究竟是谁。白云观主郝云飞却沉吟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毒王马知君早在四十年前,便被江湖义士组成的联盟,以牺牲了大部分精锐的代价,围歼在广东的莲花山中。绝不可能再重出江湖。”

    众人纷纷投来了询问的目光。郝云飞似是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看向了他,便缓缓讲起了往事:

    四十年多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用毒的绝顶高手。他先是闯入了云南五仙教的总坛,与当时五仙教的五大长老比试毒功。仅凭一人之力重创五人,奇门毒药更是导致五老武功全失。仅此一战便使得当时用毒的第一大门派一蹶不振,至今已有四十多年,江湖中仍是鲜有五仙教活动的痕迹。

    挑了五仙教之后,又单枪匹马赶往唐门挑战剧毒。

    当时当着唐门六老的面,一样样的试唐门三种最厉害的毒药,眠花醉柳、一日三秋和悲从中来,试完之后居然和一个没事人一样。还淡定地拿出了自己的毒药给六老,希望六老试试自己的毒药。六老面面相觑,看着对方淡定自若的样子,心中对此人的震惊与对唐门毒药被破的失落实是到了极点。见到对方试过自己门中毒药,反要他们试此人配置的毒时,六老更是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就用在了自己身上。结果和五仙教下场差不多,六老全部变的痴痴呆呆无一幸免。唐门也因此事选择了闭关,至今未见过唐门弟子行走江湖。

    此人经过这两次挑战用毒的两个泰山北斗门派的经历,使得马知君这三个字名扬江湖。

    一人插嘴道:“难怪最近这么多年江湖中越来越少见到用毒的高手了,原来都是拜这马知君所赐。这么说来他是个好人啊。”

    郝云飞似是没有听到,眼望窗外继续说道:

    在成名之后,马知君却仿佛换了一个人,对各种毒药的研制陷入了疯狂,一开始是对各大农场动手,害了不少生灵。后来变态的欲望愈发膨胀,直接在各个江湖中人身上开始试毒,以一人之力拉开了一场江湖中的腥风血雨。短短几个月时间,不断的有武林中大门派的鳍宿高手、掌门、江湖中的大侠、能人异士遭遇莫名其妙的毒手。并且在遭遇毒手之后,都会在现场发现一张“马知君佳作,某年某月某日”的字据,仿佛生怕江湖中人不知道死者死于何人之手。

    渐渐的江湖中也开始流传了这一句诗:‘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当年只要远远看到马知君,那么你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他的肆无忌惮,将江湖中人的性命当做草芥的行为,也引起了武林的公愤,大家就和今天一样自发聚到了一起,前去讨伐,最终莲花山一场大战,身重剧毒倒下的豪杰不计其数,就算在那天大战中幸存下来的高手,也在后面的一两个月内,由于不明原因相继暴毙。但好在,四十年前的莲花山之战,终于是为武林除去了一个大害。

    群豪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手心出汗,此刻竟然无一人开口说话。只剩下小二在四处给人的茶碗里加水的咕噜噜倒水声。

    说完,郝云飞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淡淡道:“如果马知君还在世,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武林豪客聚齐,难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在我们喝的茶水里下毒了,我们此刻还在议论纷纷,下一刻当场暴毙也未可知。”

    本来还有人举起杯子喝水,听了之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还往远离身子的方向挪了挪。

    霹雳堂主华晓风皱了皱眉,对书生道:“少侠年纪轻轻,又是从何处得知这马知君?”

    书生向华晓风躬身一礼,道:“在下也是听家师说起的这位毒王。”

    华晓风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是哪位高人门下。”

    书生道:“在下白玉山,家师常年在幽云谷中居住,极少踏足中原。”

    华晓风动容道:“家师可是神医幽云仙翁?”

    白玉山道:“幽云仙翁正是家师。”

    这幽云仙翁四个字一出,现场瞬间一片哗然。据说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能找到幽云仙翁的医治,那么就算阎罗王来了,也收不走你。这不起眼的书生居然就是这位仙翁的弟子,现场已经有不少豪杰已经生出了在散会之后,好好去结交一番的心思。不论武功多少高强,难免也会受个伤,因此不论何时,神医总是人人都希望结交的。

    华晓风道:“白少侠既然是仙翁弟子,那可知金银双鞭夫妇中的究竟是何毒?为何又与那马知君有关系?”

    众人起初并不在意金银双鞭夫妇是中的哪种毒药而亡,听了方才白玉山的来历,并且了解了这毒居然和四十年前的毒王马知君有关,各个都竖起了耳朵,不再交头接耳,凝神倾听。

    白玉山道:“我与金银双鞭夫妇碰巧同住在涵香居,因此店小二上午说金银双鞭夫妇暴毙在床的时候,我便第一时间去查看了当时的情况。”

    谭腿掌门薛丁山问道:“金银双鞭夫妇这么高的武功,遭遇花弄影半夜行凶,哪怕是花弄影用了毒,难道半夜之中一点搏斗都没有发生?深夜行凶能一点不露痕迹?”

    白玉山道:“我在查看金银双鞭夫妇身亡现场的时候,正是因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我才怀疑到了马知君身上。因为天下绝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到这种事。”

    薛丁山道:“白少侠所说是何事?”

    白玉山道:“金银双鞭武功卓绝,夫妻合力更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不论谁要杀死他们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杀他们之前不打斗一翻更是不可能。因此他们的毒并非昨夜所中,而是昨日白天便已经中毒。”

    薛丁山道:“昨日就已经中毒,你说和他们同住一个客栈,互相照面之时,怎么可能连你都一点看不出来。”

    白玉山道:“这正是马知君毒药厉害的地方,甚至中毒者自己在什么时候中的毒可能都不知道,等真正爆发之时,已经晚了。昨日我与他们夫妇在客栈相遇过,确实是没有看出夫妻二人有什么异样。直到今天早上,他夫妻二人暴毙在床,我再去查看时,才确认他们早已中毒。此毒持久的隐而不发,直到深夜他夫妻二人休息之时,心力失却控制,毒药便有如人的盗汗,突然爆发,还没来的及发出声音便已经身死。如此高明的毒药,已经对何时毒发精准的把控,也绝对只有四十年前的马知君才能成功地做到。”

    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自然没有人相信,但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幽云仙翁的徒弟。他说这毒药来自毒王马知君,那这毒药就绝对不会出自第二人。

    有时候权威就是能让人相信很多本来就没有证据的事情,因为权威经常比证据更加容易让人相信。而现在白玉山就是权威。

    群豪听后不禁后背发凉,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白玉山接着道:“除此之外,我还在金银双鞭夫妇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字条:‘花弄影到此一游,冬月十六’。这个做法和当年马知君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

    群刀盟中一个四方脸,留着一圈短须的汉子站起来道:“这么说来,这花弄影与马知君定是有着什么关联,甚至还可能是马知君的弟子了?”

    回风剑掌门梅无期冷冷道:“纵使他与那马知君有着渊源,也顶多就是一个少年,一人之力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群刀盟中一人接口道:“是,一个少年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掀翻把回风剑我看却是戳戳有余。”此人皮肤坳黑,脸上一条刀疤从眉心一直滑到嘴角,使他看起来凶恶异常,正是苏半城宴会之时,被回风剑刘若尘刺死的太行三刀毛重八的哥哥毛天青。

    梅无期讥笑道:“群刀盟好大的口气,我还没为我小徒柳若尘找你们算账,你们倒还先跳出来了。”说罢,道袍袖子一拂,桌子上的一只杯子直直朝着毛天青飞去。

    群刀盟天天都与盗贼打交道,所以养成了坐下就把大刀置于身边的习惯,随时可以提刀防身。见杯子飞来,拎起大刀,横在胸前一档,谁知杯子劲力十足,这一档虽是挡住了杯子,碎屑却四散溅开,多个群刀盟的人手脸被划伤。这一下吃了亏,群刀盟众人也不管这么多了,纷纷拔出长刀叫嚣了起来。

    回风剑派在酒楼之上也有十几人,纷纷拔出了背上的宝剑,楼下还坐着不少群刀盟和回风剑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挤上楼梯,要上二楼一看究竟,瞬间酒楼乱成了一片。

    眼见混乱局面难以收场,一道虽不响亮,但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声音却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各位聚在此处可是为了对付我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