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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九死一生

    “小兄弟!”“乌墨!”

    众人都瞧见那黄沙棘刺已经临至乌墨身前,刺尖明晃晃的刺入众人的眼球,下一瞬刺尖就要穿透乌墨胸膛,众人救之不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下一刻的血花飞落

    “公子!”

    此时离着乌墨最近的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柳樱,她从乌墨身后双手一合就去阻那棱刺

    只是那双细弱的手掌没有造成任何阻力,被倏然贯穿,腥甜的血液溅在乌墨身上脸上,如灼灼的梅花,美艳而又寂寥

    柳樱一声痛呼,忍不住咬在了乌墨的肩头

    却见鲜血泼洒之处隐隐闪过一丝幽光,柳樱伤口之处爬出一些细小的藤蔓,紧紧的缠住了棘刺

    而此时刺尖也已经穿过手掌,钉在了乌墨的胸膛

    声音如金铁交鸣,荡钟空谷,沙刺划破衣服,刺破了乌墨的皮肤,伴随着一声脆响就再也插不进去了

    “妖血锻体,御木通神?”

    行刺之人惊讶的喊出了声,声音清脆婉转竟是女声

    “柳樱妹妹!”乌墨肩头和肩膀吃痛,他一手攥住了那刺刃,竹笛也抵住了刺柄

    刺客却没有与乌墨抢夺,她一松手就又隐匿不见了

    “木城主!”乌墨望向红日:“阵眼是太阳!”

    “好!”木擎来不及多想,他手腕一抖,斧刃射出一道青光,正是木族剑法柳叶裁,这招威力并不巨大,但胜在速度快,穿透力强

    只见那红日如同春水化冰,剧烈的波动,眼看就要熄灭,众人心中一喜

    “这就想破我的幻境?”却听虚空之中一声冷哼:“永夜!”

    伴随着一声轻叱,那荡漾的红日忽然猛烈流动起来,整个世界的色彩向天空收缩,圆日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在某一时刻,世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

    铮!

    伴随着一声敲击在心上的无声的响动,众人感觉天地间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断了。

    众人抬头望去,一轮黑色的圆月正落当空,洒下黑色的月光,仿若流火,静静燃烧。

    世间的一切的色彩都被剥夺,只剩黑白,仿佛听见萧索的风声,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静默了只是一瞬,那黑月猛然收缩为一点,紧接着黑光大盛,那黑月逐渐扩大,将一切都笼罩了进去,或者说那一点如同黑洞一般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光线。

    在乌墨的眼中,一切都消失了,他看不到自己的鼻尖和身体,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风声也停止了,他闻不见味道,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手中握住的刺刃和竹笛,刺刃粗糙发烫,好似刚被火灼烧过,竹笛却冰凉温润,仿若有水渗出。

    冷与热的感觉刺激着神经,乌墨精神一振。

    他往后摸索,碰索到了柳樱冰凉的小手,她的手还被钉在沙刺上,满手的黏腻,正是未干的鲜血

    “柳樱妹妹!”

    乌墨张嘴却喊不出声音,他用指头攥住柳樱的手腕,柳樱没有任何反应

    更令人绝望的是,乌墨觉得自己身体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那种人魂剥离的感觉再度袭来

    怎么办?乌墨内心的焦急无以复加,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第一次经历如此玄幻的遭遇,实在是不知怎样破解

    就在这时空中漆黑的视野中忽然有了一点茵茵之色,那光芒逐渐扩大,隐隐有一个人影那绿光之中

    乌墨定睛瞧去,光明之中盘坐一人,年龄十七八岁,垂目闭眼,长眉若柳,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青色金蝶穿花锦衣,双手合十,眉头微蹙,竟是那晚救乌墨的殷瑜

    殷瑜肩膀上站一手掌大小形似斑鸠的鸟类,身体桃红,翅膀翠绿,双眼赤红,额首有一竖直峡缝,头顶有一撮向后弯曲的细细长毛,那鸟呼扇着翅膀,乌墨竟然能听见那只鸟的叫声

    “救命!”那鸟扑棱着翅膀叫了一声,乌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大,救命!”

    乌墨这才听清,他没时间去奇怪鸟类为什么能说话,还有为什么能看见殷瑜,但殷瑜一定比自己有办法,要想办法唤醒他

    乌墨发不出声音,他忽然想起笛声能在刚才的幻境中唤醒众人,他便死马当活马医,抄起竹笛吹奏了起来

    竹笛沾染柳樱的血迹,散发出了微微的荧光,但是乌墨看不到: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

    惊喜摇落,漫天微雨

    青丝微湿缓执剑

    乘风飒沓千山雪

    功名利禄今莫问

    一剑苍穹破九天

    ……

    “老大!老大!”那鸟在笛声中跳的更欢,叫的更响

    而殷瑜也在笛声中猛然惊醒,他的额头竟然睁开一只金色竖眼,他略一扫视,两指向着虚空的某个方向一点

    “悲鸠!”殷瑜身上青光大盛,全部汇入他肩上的怪鸟

    那怪鸟双翅一拍,带着青光如流星一般划过黑幕,照亮了沿路,落到了木擎的肩上

    “木头!”那怪鸟还在叫唤

    “哈哈哈!”木擎大笑,他抄起斧子,用斧尖在前额竖划

    一丝鲜血顺着眉间流了下来,让木擎显得有些狰狞,他笑着喝道

    “破妄!”伴随着木擎的低吼,肩上的怪鸟也厉啸一声,木擎与怪鸟额头上同时睁开一只金色竖眼,那眼中烟波流淌,射出一道金色的火焰,那光芒先照亮了周围,然后给一切都镀上了色彩

    顷刻之间,风生沙起,当空皓日

    众人坐在青犳身上,脚下是热气蒸腾的黄沙,燥热的风吹过,刚才的幻境就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有那红日之中赤色灼灼,细看过去竟是一盏油灯,那灯中燃烧着如血的妖火,妖火颤抖跳动,看起来马上就要熄灭了

    “咯咯咯,”众人面前浮现出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衣的女子,宽大的衣料遮住了全身,眼睛都没有露出了,她声如银铃,清脆婉转:“不愧是誉为沧桑巨木的东始城主,竟然能破的了我这永夜幻境,不过我还有任务在身,就不陪你们这些臭男人玩了”

    “妖女休走!”冯青拔剑便上,被木擎伸手拦了下来

    女子摆摆手,随即一转身,黑衣猎猎,露出了一对纤纤赤足,细瘦脚踝上挂着一只金铃,随着走动叮铛作响

    “你是烟南!”乌墨顿悟。

    “有缘再见啦,乌墨小兄弟~”烟南轻笑,声音细软,却好似恋人打情骂俏一般,说罢融入黄沙,消失不见了。

    火红的太阳倏然变为了黄色。

    乌墨回头望向柳樱,她趴在自己背上,身体发热、面色苍白,她的头倚靠在乌墨的后背,显然是昏了过去

    冯青检查伤口后伸手拔出扎在柳樱手上的沙刺,运起春叶决给柳樱止住流血,从怀中掏出纱布包裹住伤口,又掏出一颗一气丹塞进她的嘴里,用一点玉露送下

    “让我来吧,乌墨兄弟你身体虚弱,让我来送柳丫头回去吧”冯青伸手想去帮助乌墨

    乌墨摇了摇头:“柳樱妹妹受伤全是因为我,如果不能亲自护送她回城,我内心不安”

    冯青没有勉强,他点了点头,骑上青犳

    木擎看着柳樱,神色有些奇怪,柳樱是堂中侍女,平时羞赧内向,没想到竟然作出主动保护别人的举动

    “木城主,我……”乌墨背着柳樱,想把之前隐瞒的红发少女的事情告诉木擎

    木擎摆摆手,把肩上的怪鸟送还给殷瑜:“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埋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再说”

    “笨蛋,笨蛋!”怪鸟抓住殷瑜的肩膀,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嘴里还不住地叫着

    殷瑜脸色有点发白,他吃了一颗一气丹,无奈地摊了摊手,与众人一起乘着青犳,往那东始城的方向去了

    耀日升腾,随着一行人的离开,大漠又恢复了往日的寂寥,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柳樱鲜血落下的地方幽光闪闪,长出了小草,那翠草被干热的风一刮,藤卷叶枯,转眼就被黄沙掩埋了起来,没有留下任何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