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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义

    夜里,陈不染坐在院里给桃子开视频,在美国的桃子正在吃早饭。

    桃子说她想看看星空,陈不染举起手机,给桃子看星空。村里的灯光微弱,天上的星星却特别明亮,桃子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陈不染也哭了。可两个深爱着对方的人中间隔着整个地球。

    邓小君过来,把陈不染抱在怀里,她明白孙子的伤心,就像她与陈不染爷爷深爱着对方,可他们隔着生死。

    有时梦里陈不染爷爷会来找她,会像递给她一封情书,上面言简意赅:“珍爱!”可她并不识字,她于是跑去问父亲。父亲告诉她:遇到良人则一生相伴。

    邓小君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陈不染,她说:“两个相爱的人呢,一定会走在一起的。”他这话既是讲给陈不染,也是讲给桃子的。

    挂了电话以后,陈不染回到房间想起今天吴大勇的故事。

    陈不染去看吴大勇时,吴大勇正在田里割稻子,一片金黄的土地里有两个黑点举着镰刀,一起一伏,不一会儿,一小片稻子齐刷刷得堆在一起。偶尔有一两只胆大的麻雀,飞来偷吃地上的稻子,迅速又飞走。

    见陈不染到来,吴大勇放下手中的镰刀,忙着打招呼。一旁的女人并不认识陈不染,只好低下头继续割稻子。

    吴大勇介绍这是他还没过门的老婆——可乐。他俩打算今年年底结婚。陈不染心想:还没过门就来帮忙干农活,真贤惠啊!

    吴大勇说他们俩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两人就是一个班的前后桌,虽然隔的很近,但是两人的接触很少。与大多数少年不同,吴大勇上了初中以后,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变成了一个乖娃娃。

    然而可乐却不安分,每天上串下跳,翻围墙出去上网,喝酒划拳。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女生身上的事,却反常的让她体验了个遍。

    两人的性格差距极大,路也就越走越远。可是令人意想不到他俩居然考了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并且任然前后桌。

    上了高中的吴大勇情窦初开,他开始对眼前这个长相甜美,性格豪爽的女孩有了兴趣。吴大勇试图靠近可乐,学习可乐待人接物。吴大勇用半个的生活费给可乐买了口红,晚上陪着可乐翻围墙。

    所有人都认为吴大勇学坏了,只有吴大勇知道,他只是喜欢上了可乐,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自己的前途。

    高二的一个周六晚,吴大勇和可乐从网吧出来,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路上行人很少,路灯下还有几只扑腾的飞蛾。

    迎面走来四个不良青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黄毛扯住吴大勇的衣领,气势汹汹。

    黄毛喊道:“老子要上网缺点钱,资助点呗!”

    很明显,吴大勇遇到了打劫。吴大勇本想把钱交出去来平事儿,但可乐不愿意了,飞起一脚,把黄毛踹进了垃圾桶。

    其他三人忙去搀扶,可乐拉起惊掉下巴的吴大勇撒腿就跑,有人跑,有人追。两人跑到巷子里的岔路口,决定分头跑。

    吴大勇边跑边喊,本想吸引追兵,给可乐逃跑争取时间,但几个青年不傻,也分头去追。

    没一会儿,身材肥硕的吴大勇跑不动,被一个绿毛的瘦猴逮住。另一人也追了上来,对吴大勇一顿拳打脚踢,抢走了吴大勇身上的钱,对着蜷缩在角落的吴大勇喷射尿液。

    两人走后,吴大勇缓缓爬了起来,他虽然受伤,可是并没有哭。

    吴大勇担心可乐出事,一瘸一拐得朝可乐跑的方向走去。吴大勇最终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找到了哭泣的可乐,这是他第一次见可乐哭。

    吴大勇看着衣衫不整的可乐,旁边还有几块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烂布。可乐的绝望和无助笼罩了整个巷子,也笼罩了吴大勇的心。

    吴大勇脱下外套,裹在瑟瑟发抖的可乐身上。由于惊恐,吴大勇在碰到可乐那一刻,可乐下意识的躲闪。

    吴大勇抱住可乐,安慰着可乐。吴大勇说:“这群畜生会遭到报应的,我发誓!”

    随后几天,可乐在家里呆着,没有再去学校。而吴大勇也离奇失踪,学校见不到人,打电话给吴大勇家长,家长也联系不上,最后选择了报警。

    吴大勇用帽子挡住自己的脸,躲在网吧前的一个角落里,吴大勇等待着,每天都在这蹲点,他相信那四个不良青年一定会再次出现。

    果然,四个不良青年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带头的黄毛手里拿着一沓钱,或许又是刚抢来的。

    他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看着他们的吴大勇在向他们靠近,几个青年嘻嘻哈哈,下一刻,吴大勇从后面把匕首插入黄毛的身体,拔出再插入。

    直到吴大勇确定黄毛不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性为止。其他几个青年早已吓得脸色青白,拔腿就跑,喊着:“杀人啦!”

    吴大勇并没有掩盖尸体,他坐在一旁,给可乐发了条信息:“我说过他们会遭到报应。”随后走向警察局自首。

    当可乐知道吴大勇进监狱时,她冲出家门,跑到监狱里探望吴大勇,两人隔着一层玻璃,电话里,没有一言一语。只有双方的抽泣声。

    吴大勇父母为了能减刑,到处找了律师,托关系,最后吴大勇被判四年。在这四年里,可乐也在读完高中以后辍学打工,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良学生。她经常去看望吴大勇,她答应了吴大勇在监狱里的告白,并决定等吴大勇出来,就跟着他回老家,再嫁给他。

    可乐在吴大勇入狱后,整个人变得沉闷不语。以前的狐朋狗友假意安慰她,她不在理会,把整个人封锁起来,只有面对吴大勇时才能说出自己的心声。

    父母担心桃子想不开,带她转学,带到一个新的环境,可是面对新的环境和新的人,可乐任然无法适应,反而对一个个陌生人感到恐惧。

    在看到考大学无望以后,桃子毅然辍学,来到距离吴大勇近的地方的一个蛋糕店打工。如果说人的伤口会愈合,但是伤疤却是难以抹除。

    陈不染不知道如何评价吴大勇的爱情,他问吴大勇:“那你后悔过吗?”

    吴大勇说:“我不后悔,因为我现在可以好好的保护可乐了,我生命里如果没有可乐,那也没什么可值得珍惜的。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能保护好她。”

    吴大勇说,虽然他们的生活虽然索然无味,平淡清苦,但只要最爱的人在身边,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一点点地把生活变得更好,现在吴大勇也有了结婚的能力,能够有最爱的人陪着自己,做每一件事都充满了意义。

    陈不染想到了桃子,在大学时他们过得也很苦,但是每次自己读书时,桃子在旁边陪着他,他也感到生活的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陈不染衷心祝福吴大勇和可乐能幸福地一直走到最后,这也是他对桃子的希望。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遇见桃子,还会不会忘记桃子,但是现在,陈不染是爱着她的,既然爱,那就要一丝不苟。

    回到家的第五天,陈不染去了一趟县城。邓小君告诉他,一年前,肖雅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去,不知道现在的状况,让陈不染去县城里看一下肖雅。

    坐在去县城的车上,陈不染才想起,好多年没有见过肖雅了,这么一说还有点想她。

    陈不染想给肖雅打个电话,问她在不在,可是才发现换了几次手机以后,肖雅的电话号码早已丢失。

    陈不染在县城里买了点礼物,走到肖雅家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已经两鬓斑白,但是精气神十足。妇女一眼就认出来陈不染,这不就是当年差点拐走自己女儿的小王八蛋嘛。

    陈不染进门以后还是没有见到肖雅,赵丽说肖雅半年前病好以后就出去了,在经历生死以后,她决定不给自己的生命留任何遗憾,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陈不染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病魔让曾经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变得这么勇敢。

    赵丽说肖雅一年前在学校突然晕倒,到了医院检查才发现得了白血病,慢性的,难以治疗,如今每天都要吃药。医生本来建议肖雅在家慢慢疗养,应该还有四年的生命。但是肖雅不要,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与其绝望得等死,不如充满希望得追求。

    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要活得潇潇洒洒,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自己,死亡也不行。

    赵丽告诉陈不染,肖雅本来打算去见你一面的,但是她怕跟你说了以后你会哭。她说缘分在的话,就总会再见的。

    肖雅不在,陈不染吃过午饭以后,存下了肖雅的电话便离开了。毕竟缘分在的话,就总会再见的,肖雅如此,桃子也是如此。留下来的人总要为离开的人而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