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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教坊司啊,正好是本官这颗老鼠屎坏的第一锅粥。

    沈廷村郑重点头道;“卑职尽快去登州。”

    李银河看向黄玉,黄玉起身道;“將主,情报部门建议沈廷村管事暂缓去登州,根据情报显示,登州那里情况复杂,我们的情报力量,安保力量无法保护登州商栈及人员安全。”

    沈廷村急道;“登州一向形势复杂,各种势力都盘踞在登州,从天启朝到现在一向如此,沈某不怕,沈某读了袁可立大人对登州海防的介绍,深受感动,大明朝还是有忧国忧民,服务百姓的士大夫。

    袁可立等大人为了辽东,天津,山东海防兢兢业业,眛旦晨兴,舍生忘死,卑职觉悟了,卑职也是读书人,也要有点服务苍生的情怀,早一日建立登州据点,早一日为商行扩张出力啊!”

    “沈先生不要急!”黄玉看眼李银河道;“现在登州的形势更加危险,过去,袁可立等登莱巡抚在登州扩充了二万水军,三万陆军营兵,这两年,朝廷裁撤登莱巡抚,将登州总兵降为副总兵,朝廷认为,后金没有实力攻掠登莱,天津,所以把天津和登莱作为运输粮饷的转运基地,而不是协助作战,所以,为了节省饷银,大力裁撤登莱战兵。

    据情报人员消息,登州五万营军只留下两千多水陆战兵,四万多营军被陆续裁撤。

    这些被裁撤的营军无法谋生,只得散落在山东及周边岛屿,或开垦荒地,打鱼,或贩卖私盐,很多营军甚至当海盗。

    卑职认为,无法评估这些势力的危害性,所以建议,等茄知文,海知礼两位大掌柜到来后,为沈先生保驾护航。

    天津原有两万水陆营军,现在也被大部分裁撤,但是天津贸易发达,被裁撤的营军可以卖苦力谋生,所以,卑职认为,天津是安全的,现在可以成立天津商栈!”

    李银河制止要辩论的沈廷村道;“沈先生的勇敢精神值得肯定,但是,商行不能因为发展,把人员贸然派往险地,商行每一位管事,雇员都是兄弟,都是宝贵的人才,急于建立登州商栈是本將主疏忽了,急躁了。

    按照情报人员建议,沈管事和杜新文现在筹备设立天津商栈,等候时机再建立登州商栈。”

    沈廷村冲黄玉和李银河拱拱手,没有再争论。

    王翦起身道;“將主,其实咱们在天津有贸易渠道和据点的。”

    “哦,王翦,你详细说。”

    “卑职出身白洋淀南部水寨,白洋淀大大小小十多个寨子每年的入项大头靠白洋淀和天津的走私贸易。

    有一条水道连接白洋淀和天津,从白洋淀东部经过保定县,到达一百里外的文安县东淀,再向东可以到达天津城西的三角淀,三角淀南北连接运河,水面宽阔,是繁忙的运河商道。

    这条水道在历史上能够通行数百石大船,那时候,通过天津可以将南北货物运到白洋淀,白洋淀的走私贸易生机勃勃,辐射周边北直隶数个州县,真让人怀念啊!

    水道现在淤积严重,只能通行小舢板,贸易规模极度萎缩,白洋淀的各寨生存艰难。

    但不管怎么说,白洋淀距离天津一百多里,白洋淀的好汉们在天津江湖中有一席之地,在天津北部最繁华的北市有一些店铺和交易渠道。

    自从將主一统白洋淀,大家伙顾不上天津的买卖了,茄哥,海哥去了塞外,我们在劳动改造,卑职觉得,商行在天津建商栈,可以接收合并白洋淀在天津原有商铺。”

    “这么好的商贸基础当然不能浪费。王翦,你统计一下白洋淀在天津的商铺,这都是我们在天津发展的基础。

    黄玉,茄知文,海知礼到哪了?”

    黄玉赶忙道;“商行给塞外飞鸽传书,按照將主指示,两位掌柜应该已经到达固安,在梦幻山庄等候將主。”

    “便捷的传递系统太重要了!”李银河对冀州成道;“给农院去信,召集一些学子,配合商行在天津接收管理商栈。”

    “银河兄,在不在?小弟王朴啊!”商栈大门外传来王朴极具穿透力的秦腔询问。

    “好啦!咱们今天说到这,各位做事去吧,本官的损友王朴来了,得招待一下。”

    李银河和高手等人迎出大门,王朴牵着匹高头骏马,站在大门口,身后肃立着数十名武士。

    李银河拍拍王朴肩膀道;“王朴贤弟,你这批武士不简单啊!”

    “那是!”王朴眉飞色舞道;“小弟去昌镇见了兄长,兄长认为延绥镇民乱严重,让小弟带上了三十家丁回去。

    家兄在活动去紫荆关任职,紫荆关的武官在长城二边远离战场,还能喝兵血,收过关费用,原是肥差,大宁都司对紫荆关路的官缺默不作声,银河兄,你在易州也是欺上霸下,淫威四射,做得很好啊!

    家兄身体不好,正好去你家里调理调理,你叮嘱下医馆。”

    “没问题,咱哥就住在家里。”李银河指指肃立的家丁们道;“咱哥治军有方啊!”

    “那是,王朴脑子活泛,擅长杀良冒功,我哥脑筋死板,是榆林厮杀汉,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年纪不大,浑身伤病,何必呢!

    不客气的说,这些家丁是百战精锐,杀气凛然,他们在王朴身边,周围数百米范围,宵小避之不及啊!”

    李银河指指一旁,一名男子冲向李银河和王朴,看架势是找事的。

    两名家丁迅速护住王朴和李银河,截住冲来的男子,将其打翻在地。

    王朴黑着脸,抽出佩刀,用刀背敲敲倒地男子道;“本将军王朴,正在向银河兄显摆,你这样冒冒失失,毫无技术含量的刺杀行为,是来腻歪本将军吗!

    本将军擅长杀良冒功,说,谁指使的?”

    “小的没想刺杀大人们啊!”男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擦着嘴角血迹道;“小的急啊!找李银河大人去抢小的妹妹啊!”

    王朴冲李银河竖起拇指道;“银河兄拈花惹草的功夫精进了,人家家人上赶着请你去抢女子啊!”

    “本官一向洁身自好,官场名声极佳,在京师都没有机会去青楼,哪里认识什么女子。”李银河指着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顶着绿帽子招摇过市,诬陷本官,窥视本官行踪,好好分说清楚,否则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男子掸掸身上尘土道;“小的登州乐户琴弦,带绿巾是规定。

    李大人,您已经是士林公敌了,哪有什么官场名声啊!

    在宫内大平台,您强迫阁部大佬们签什么奖状,还违逆长官,最让清流气愤的是,你要把刘鸿训大学士打得半身不遂,拿着破碗乞讨。

    刘大人历任翰林院庶吉士、翰林院编修、翰林院侍讲、左春坊左谕德,天启七年入内阁,任东阁大学士,后官至内阁首辅,授太子太保衔,升文渊阁大学士。刘大人获罪是顶撞陛下,是有风骨的清流领袖,您太残暴了,谄媚陛下,迫害忠良,您说,您有什么官场声誉!”

    李银河摇头道;“皇宫就是筛子啊,不良信息传播光速!这些道貌岸然的阁部老头们太阴险了,三分真,七分假,把本官贬成狗屎了哈!”

    “小的登州琴弦,小妹琴韵,还得靠李大人的坏名声脱难呢!”

    “本官心情极度不爽,凭什么帮你?”

    “小的擅长音律,妹妹精通歌舞,您把我们抢到易州,小的今生今世给您做奴仆。”

    王朴撇嘴道;“乐户是贱户,你转到茂山卫变成军户,占便宜了,老实说,冒什么坏水呢?”

    琴弦悲愤道;“我们兄妹被教坊司抽调轮训,把我们派到张家湾演出,我妹子十三了,带队右司乐大人暗示我妹子自愿接客,小的如果不同意,要将我调入钟鼓司。

    李大人,您虽然被高官称为败坏京城官场的老鼠屎,但硬杠阁部大佬们,小的不想被净身入宫,也不想妹子被张家湾勋贵豪商蹂躏,您是我们脱离苦海的指望啊!

    小的愿今生今世给您做奴仆,小人的妹子也愿意给您一人做通房丫头。”

    李银河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琴弦,一头雾水道;“什么教坊司?”

    王朴道;“这个机构小弟稍微了解,教坊司隶属礼部,掌乐舞承应。

    国朝以前,教坊司一直就是个管理宫廷中演出音乐、舞蹈及戏剧的组织,可以说是高大上的礼乐机构,国朝建立之后教坊司的情况有了些变化,特别是成祖陛下时期,教坊司有了巨大变化,成祖将靖难之时反对自己的景清剥皮,铁铉油炸,他的两个女儿则发付教坊,像坚决不合作的方孝孺,就被朱棣诛十族,而死难者的女眷发付教坊司,当然,不是让她们从事音乐工作,而是做娼妓,震慑反对自己的大臣。

    因明永乐时不附靖难兵,朝廷专门编制了乐籍,世世不得为良者。”

    王朴指指琴弦道;“琴弦只是州县的乐户,归教坊司管辖。内廷奏乐演剧诸事俱隶钟鼓司,外廷宴享乐舞承应职于教坊司,教坊司兼宫廷乐舞执行机构与世俗行院两种身份,轮训各处州县籍乐户,以保持地方音乐文化与宫廷礼乐舞的一致性。

    当然了,礼部衙门是清水衙门,国朝教坊司也要为礼部创收,本司所在的东四胡同周边粉子和众姑娘胡同是教坊司掌管的妓院,教坊司为国朝外庭,祭祀服务,也小小地组织旗下人力资源为礼部衙门增收。

    银河兄去了京城,都没有深入了解京师的娱乐行业,遗憾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国朝的教坊司制度不仅杀人,还要牵连子子孙孙。”李银河对琴弦道;“起来,本官下辖不得跪拜,看你带着绿帽就长火,真是勾儿马蛋的废柴。”

    琴弦起身不以为意道;“谢大人,小的还是有些技能的,不仅掌握各种乐器,小的还拜师学习过抬杠。”

    “什么抬杠?”

    “抬杠是门技艺,抬杠不同于吵架,需要知识渊博,反应机敏,小的熟知乐器乐理,抬杠有特别加成的。”

    “滚蛋!本官要做实事,你个嘴炮有什么用。好啦!既然那几个大佬都兼过礼部高官,诬陷本官是老鼠屎,本官先从礼部教坊司找补回点好处。

    他们想搞臭本官,本官是忍气吞声的良人吗?去年,本官还是露着腚,没有一只蚂蚱能全须全尾从本官面前逃走的穷鬼,把本官搞成老鼠屎,本官就得做老鼠屎臭一锅汤的本分啊!

    道貌岸然,私下开妓院的死老头们,本官先抢了教坊司,敢找本官理论,本官就敢扒了他们的内裤。”

    李银河插着腰道;“王朴贤弟,还得借用你的家丁们。”

    王朴兴高采烈道;“小弟亲自带队,王朴最喜欢欺男霸女的活动了。”

    “好兄弟!”李银河对王翦道;“抽调两个排,务必将教坊司在张家湾的人员财物打包。”

    右司乐和管舞姑姑在张家湾租赁的宅院喝茶,张家湾商贸繁华,勋贵豪商众多,教坊司歌舞队此次在张家湾收益丰厚。

    右司乐心情愉悦,张家湾从开槽到秋季漕运繁忙季节,娱乐业繁荣,乐师,歌女大部分是征调的地方乐户,成本低廉,自己定然赚得盆满钵满。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叫骂声,接着传来护院惨叫声,右司乐霍然起身,惊疑地盯着院门。

    一名武官带着几名凶神恶煞的兵士闯入院内,右司乐抬起胳膊,王朴一闪身,李银河径直超过王朴走向右司乐。

    “大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强闯民宅,要造反吗?”

    李银河拍落右司乐的手指道;“最讨厌你们这些手握戟枪状的混账了,阉割男子,威逼幼女,干着生孩子没屁眼的糗事,偏偏装出大义凛然状,再拿手枪指着老子,本官切了你的爪子。

    本官茂山卫李银河,听说过没有?”

    右司乐龇牙咧嘴搓着手,听了李银河的名字惊讶地盯着李银河道;“你就是宫中大平台上的傻缺,让大佬们讨厌的武官吧!

    你被尊上们厌恶,不仅仕途升迁无望,你小命也快完蛋了,还不赶紧滚回易州。

    教坊司属于礼部衙门,和内府是共建关系,京师中的娱乐行首,宫中,衙门里关系磁铁,你找本官的麻烦,是不是缺心眼啊!”

    “不行啊,阴本官的老头子们大都担任过礼部高官,本官和礼部得算账。这帮坏老头把本官的大海船忽悠成船模,坏本官的名声是小事,阻碍本官的海贸就是仇敌了,本官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不要钱。

    内府曹化淳掌印也是推波助澜的帮凶啊,你教坊司既是礼部下属,又是内府合作单位,正好是本官这颗老鼠屎坏的第一锅粥。”

    管舞姑姑尖叫道;“你是土匪吗?敢劫掠官员!我们是礼部官吏。”

    王朴脱下鞋子,劈头盖脸把管舞姑姑打得缩在石凳下道;“拉皮条的掮客,敢在本将军面前臭显摆,把你卖到窑子去。”

    李银河道;“王朴贤弟,她就是妓院的。要让他们到广大乡下,去山上,去农田里,去战场为军士服务,本官说的是演出。

    当然,他们没有报酬。”

    “我们死也不同意!”右司乐气得浑身颤抖,这武官真是疯子。

    王翦将乐师,歌女赶到院内,对李银河道;“將主,十名乐师,三十名舞女,院外是王朴将军的家丁把守,全堵住了,军士们正打包他们的行礼。”

    李银河指指右司乐和管舞姑姑道;“他们说咱们是土匪,死也不跟咱们走,本官有这么可怕吗?”

    “那就砍死再带走,將主太仁慈了,交给属下解决吧!”王翦窜到右司乐面前,一巴掌将右司乐扇翻道;“老子不是土匪,是水匪,敢指着大掌柜吼叫,弄死你!

    看你肥头大耳,点你的天灯。

    还有那个卖腚的贼婆子,栽你个荷花!”

    管舞姑姑白眼一翻,软到在石凳下。

    “要文斗不要武斗,让这些拉私活的签契书,他们自愿去易州以歌舞音乐服务百姓。”

    王翦锵啷抽出佩刀,右司乐一翻白眼也晕了。

    王翦淬了右司乐一口,掏出契书,用刀割破右司乐和管舞姑姑的手指,按上手印,一巴掌扇醒右司乐骂道;“滚回去告诉礼部长官,这些人要去易州演出还债。

    敢栽赃抹黑绑票的水匪,你们礼部真是丧尽天良,李银河大人宽宏大量,如果敢纠缠,我们去礼部抹屎,扔死猫。

    你们是清贵老爷,我们是老鼠屎,敢跟我们斗!”

    固安北,梦幻农庄。

    米粒,茅七等人带着李银河视察梦幻山庄香坊,固安北农场和浑河固安段河道。

    固安地势平坦,水源充足,就是土质被浑河不断冲刷,盐碱沙化严重。

    田野中是打理农作物的妇孺,青壮被林长庚集训,李银河望着弯弯曲曲的浑河河道,掏出一盒雪茄。

    大胡子盖英豪殷勤地为李银河点燃雪茄,顺手将雪茄盒揣入怀中,盖英豪想想,又从李银河腰间解下装精酿的酒囊,打开后灌了一口道;“好酒!”

    “一两银一小袋的刘伶醉陈酿!”李银河喷出一个烟圈,瞥着盖英豪道;“本官允许你拿烟喝酒了吗?

    百姓抢劫本官也就罢了,你个军官跟着起什么哄,小心军法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