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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降龙伏虎,神豹女侠

    如今且说郭襄自华山一别后,她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知道何去何从。她牢记父母嘱托,要找到屠龙刀,继承父母遗愿。

    郭襄首先想要去的自然是襄阳城,然而连续数年来,音讯全无,百姓南迁,元兵已占据半壁江山,强制群众搬迁故土,百姓们只能从襄阳城出,而不能进襄阳城,百姓们只有南去的,却没有北来的,所以也无法打听打听襄阳城的情况。“这些元兵实在可恶,也不知道他们攻下了襄阳没有,爹娘现在好不好。我一人难成大事,不如召集些帮手来。可是我人言语轻,虽然那天这么多来给我过生日的江湖侠客,但其实都是大哥哥请来的,他们都是看的他的面子,不如找到大哥哥,问问他怎么办吧。”其实郭襄想这些完全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她一直在想重新见杨过一面,但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动了那颗少女害羞的心。

    郭襄先是来到了终南山,她虽然小时候在这里吃豹奶生活过,但年幼无知,哪里记得人间事情,又听说里面道路复杂,机关重重,她只能奔着误打误撞的心态走一趟罢了。其实当时的情况是杨过小龙女他们刚刚驻足了一会,决定去绝情谷寻找李莫愁尸首,他们前脚刚走,郭襄便来到了古墓,她看到四下凄凉,也没有入墓的口,哪像有人住的样子。即使这样,她还是不甘心,在古墓附近一连住了几天。

    他们已决定退出武林的是是非非,想必已是找了处世外桃源含怡弄子了吧,那他们肯定在绝情谷了,郭襄心里想。于是她骑着马赶到绝情谷,到处喊了半天却音讯全无,满地也是烧过绝情花留下的焦土。郭襄不甘心离开,心想虽然空跑一场,但至少知道他们不在此间,但日后若是来了呢,我不如留下个记号,让他们看到后知道我来过。于是她在石头上刻下:“郭襄寻大哥哥至此,宝祐四年春。”她转头又想,不好,如果遇到坏人呢,他们如果觊觎宝剑,岂不糟糕,我得写个暗语。于是他把字抹掉,思索良久终于作小诗一首:“三针许愿寻此处,风陵之遇不可期。一别华山两岁余,盼兄佳音昨日存。”写完后她满意地走了。而此时,杨过夫妻已回到古墓,并重新修整断龙石。

    郭襄又来到了百花谷,她的心事不知道向谁诉说,一般人又不好意思讲出来,于是她便想到了老顽童周伯通。

    “小姑娘,你能来找老头子说说话,聊聊天,真是好得很啊。”周伯通听了他的来意便高兴地说。郭襄道:“周爷爷,你说我现在该去哪呢。”周伯通道:“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现在你看,元兵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我们这里也是元兵的势力范围,那终南山也是,这里相对是安全的,反而是南宋那些百姓啊,他们正处在水深火热中,那是战争的前线,你一个女儿家万万不能去的。杨兄弟他们啊,肯定找了个荒山,开荒种地,说不定娃子都生了呢。”“他们生孩子了啊?”郭襄问道。“嗯,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猜测,你懂吗,这么说吧,总之吧,哎呀呀,我这啰嗦半天不知你听懂了没有。”

    郭襄被他逗笑了:“你什么也没说啊,我听懂什么。”周伯通挠挠头道:“噢,是吗,你刚才一打断我,我忘了说什么了,哎呀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啊,你看我都十八岁了,要是八十岁了估计都忘了自己是谁。”郭襄一看他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否是在开玩笑,也不敢打断他,只好给他提个醒:“您刚才说到杨大哥了。”“噢,是的,杨过,娶了小龙女了。你呢,也得找个人娶了才行,这样日子才滋润嘛,你像我,有瑛姑陪着,才不寂寞啊,不是吗,”周伯通忽然对他郑重地说“男大当嫁,女大当婚嘛,你这样四处游逛,哪像个女儿家应有的样啊。”

    “可是我该去哪呢,我心里还是忘不掉杨哥哥。”郭襄说出了心理话。“嗯,你要是不知道干什么啊,像我,养养狗啊,猫啊,狐狸啊,蜜蜂啊,看蚂蚁打架啊,伺候伺候花花草草的,不也挺好吗。”郭襄思索半天没有应答。“要不这样,你跟我们练练武吧,我把自己的功夫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传授于你。”“弟子很笨的,爹爹教的功夫我还没有学到十之一成呢,娘也说我不适合练阳刚的武功。”“你喜欢看书吗,读读书也好啊,我去重阳宫给你借些书来看看如何。”郭襄嘿嘿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极少有心思能坐下来看书啊,反而更喜欢江湖上那些行侠仗义的事。”周伯通道:“行侠仗义,嗯,行侠仗义,也挺好,说到这,我想起一个故事,以前啊,有位白蛇,她修道多年修成人身,为报答前世的救命之恩啊,行走江湖,做了不少善人善事,最后还得道成仙了呢。”

    郭襄一下子来了兴致:“啊,得道成仙了,我也要,我也要。快告诉我,她是怎么做到的。”周伯通本是随口一说,不料她居然追问起来,忽然感觉不好胡弄了,又怕她当起真来,他只好说:“哎呀,这是故事,故事啊,你也当真吗。传了好几代,谁知道真假,而且也可能不是白蛇,可能是青蛇、或是鱼鳖、或是阿猫阿狗也有可能啊,又或者是乌龟王八蛋也可能,俺老周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啊。”郭襄哪里满意,她嘟囔道:“我不,我不,你要讲完,你这么大岁数了胡弄小孩吗,传出去了也不怕江湖人耻笑。”这话戳到了周伯通,他说:“我周伯通是谁啊,老叟无欺,怎能让江湖人耻笑。”郭襄见这激将法可行,于是道:“那你快说,快说,那白蛇如何修道如何成仙的。”

    周伯通只好继续说:“她啊,先是修道,后是修佛,礼拜观音菩萨,后来和一个和尚打斗,被压在塔下,后来功德圆满,就得道成仙了。”郭襄认真地听着,见他又停止了,便问:“那她修道学佛的地方在哪?”周伯通继续说:“那地方在西南方向,此去千里之远,叫什么青城山,峨眉山。那里风景优美,神仙羡慕啊。只是,那里的路途极为难走。”“怎么个难走呢?”“我听说当年李谪仙都说难走,李谪仙你知道吗,天上贬下来的神仙,神仙都说难走啊。”“那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路要怎么走。”“这地方叫剑阁,那山崖数百米高,光滑得很,而且寸草不生,毫无落脚点,以前啊,完全靠绳索上下,后来有人修了栈道,栈道你知道吗,就是在悬崖上修路,脚下是悬空的,一旦失足,即落入万丈深渊。过了这地方路就平坦了,那里是平原,气候四季如春,再往南,便是汹涌的江水,过了江水啊,就是一灯大师当年的大理国了。一灯大师,是也不是。”“是啊,是啊,这一路凶险异常,民族也众多,习俗各异,有时还语言不通。”一灯大师也在听他们聊天。

    “谢谢周前辈和一灯前辈了,还有瑛姑前辈,小女子此番定要闯出一番天地来。”郭襄不由得热血沸腾。周伯通连忙道:“哎,不可以,我只是讲故事,你哪能当真啊,我本想让你知难而退,结果你竟是这样知难而进,这如何是好。”郭襄道:“周老前辈,您不用劝我了,我决定的事是一定要做到底的,您忘了我的外号叫什么吗,我是‘小东邪’您日后见到杨大哥,请转告他,我很想他,很想再见到他。”郭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小东邪,真是个小东邪,呵,也罢。郭靖长得也还行啊,怎么生了这么个奇怪女儿,真是奇哉怪也。”周伯通知道多说无益,且由她去吧,等遇到困难了,自会回来。

    郭襄辞别了周伯通等人,便来到了黄河渡口,他想起了初见杨过时的风陵渡口,此去不知何年再回来,不如再故地重游一番吧。于是她沿黄河一路走走停停,没几日便来到她熟悉的故地。她来到了当年与郭芙等人住的客店,在这里听说了神雕侠的故事,她不由得陷入沉沉的往事,然而竟是物是人非。

    忽然听到外面叫嚷,她朝窗外望去,但见几个元兵模样的人在欺辱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小女孩,但见一元兵道:“老婆子,你不值钱,这小女且随我去了,你赶快回家筹钱,一个时辰以后,我将开船去京城了。”那妇人跪在地上不断地哀求道:“大爷,求您发发慈悲吧,您放过这小女吧,我给您做牛做马报答。”那人道:“嘿,你这老妖婆,老子已发了慈悲放你,你还在这不知好歹,你要女儿,老子也给你指了路,这船一个时辰后就要开,别在这磨磨蹭蹭了,再啰嗦老子扔你去河里喂王八。”郭襄想起了杨大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事,不由得来了性子,心想,我何不做个江湖女侠,也像杨大哥一样。

    想到这里,她从窗户跳出去,一个踢脚将那元兵踢到几米远,冲他道:“喂,几个男人欺辱孤儿寡母的,天下还有王法吗!”“吆喝,这小妮可比老太婆强多了,一定值不少钱。”说着,几个元兵要上前来。“姑娘你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帮人杀人不眨眼,不要吃他们的亏,老婆子先行谢过了。”说着那妇人朝他跪下去。郭襄哪见过这阵势,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上前扶她起来,并将那小女搂到怀里,那几位元兵趁这空档,便上前捉拿郭襄,郭襄眼疾手快,一个转身,让几位元兵扑了个空,她顺势揪起一人直扔到河里,并笑道:“看看谁把谁喂了王八。”

    另几个元兵看这女子有些个拳脚功夫,有位元兵便持刀挟持了那老妇,并道:“小妮,你愿意救这老妇人吗,我们也不是不讲人情的,你只需跟我们走一趟,这母女便放他们走,两个换一个,你不吃亏。”郭襄一下竟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毕竟江湖经验少,以前都是处处得别人保护,这回想保护别人却如此麻烦,自己还陷到了里面。只听那妇人道:“孩子,快跑,不要回头,姑娘,你也快跑,不要管我了,您的大恩我在此谢过了!”说完她竟自己朝逼在脖子里的刀上抹了上去,顿时血溅当场,那几位元兵吓得一愣,郭襄也吓了一惊,正发呆时,一位元兵说:“快,别让那小孩跑了。”

    另一位元兵发足奔过去,眼看就要抓住小女孩,郭襄也追上去,抽出倚天剑,从背后刺上去,那人毫不防备,立时倒地。郭襄护住小女孩,举剑朝前格挡来敌,几位元兵各抽出刀来上前,他们仗着力大,齐刷刷朝郭襄砍过来,郭襄举剑格挡,只听叮叮咣咣几声响过,几人手中的刀均断为数截,他们吃了一惊,有人道:“这小妖女手中是把宝剑,不想法夺来,我们不是对手。”于是他们四散而开,把郭襄及那小女孩围在垓心,郭襄平日疏于练功,轻功还无法来去自如,何况带着个小女孩,她无胜算把握。

    几位元兵此时见她心慌,便有了几分主意,他们张开粗壮的大手,张牙舞爪般地朝她挥来,有抓小女孩的,有抓她衣服的,有抓她头发的,她几乎已无暇顾及许多,正在这时,有石子飞将过来,打中了那几位元兵的后脑,他们有的昏了过去,有的负痛叫声不绝。来人原来是位少年,他快步走来,三拳两脚便把几位元兵打翻在地。郭襄气愤之下举刀便要砍,元兵叫嚷:“快来人啊,刁民造反了!”郭襄持倚天剑在手,又有帮手在旁,忽然来了勇气,她一连砍死了好几名元兵。少年拉起她道;“这番动静已经惊扰了元兵,不一会他们便会大队人马过来,不如及早避开为是。”郭襄点点头,便随他而去。

    走了一段路,经过一片树林,郭襄感觉此处似曾相识,这才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喂,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住?”那少年答:“我叫史光远,就住前面那片树林里。”郭襄终于想起了什么,问道:“史伯威前辈您认识吧?”少年答:“正是家父,姊姊怎么认识的?”郭襄得意地说:“原来如此,令尊与我可是好友呢,我叫郭襄。”少年道:“哎呀,原来是姑姑,侄儿失礼了。”郭襄听到“姑姑”,又想想了杨过和小龙女,心想,以前史家兄弟可是给我献过生日礼物的,他们必然知晓杨大哥的消息,何不去打听打听一二。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路上,郭襄问小女孩:“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啊,他们为什么抓你。”小女孩刚死了娘,还在悲伤中,她说:“我叫丫头。”说完她又想起死去的娘,忍不住大哭起来,郭襄只好安慰她,不再多问。史光远道:“这些个元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见男人便杀,见妇女孩子便抓去卖了,老百姓已没什么活路了。”郭襄气愤地说:“真是可恶。”她回头又看到了丫头,感觉丫头哪是个正式的名啊,她问:“妹妹,你爹姓什么?”“我爹姓云。”“姓云?这姓倒是不多见。”郭襄想给她取个名,思索着:“姓云,云,‘云横秦岭家何在’真应了这句话,‘风陵之遇不可期’”她又想起自己写的小诗,忽然有了灵感:“云岭,云陵,不如你就叫陵儿吧,大名叫云陵如何?”“好!阿姨起的什么名都好。”小女孩高兴地说。郭襄听着她叫阿姨感觉好别扭,这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她想更加贴心照顾她,又想起了杨过的姑姑,于是道:“陵儿,你以后叫我姑姑吧。”“好的,姑姑。叫你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高兴。”郭襄高兴极了,心想,杨大哥你有姑姑,我也当姑姑了,还是两个人的姑姑,哈哈哈。

    史光远道:“姑姑,你这样一个人在江湖行走,也没有个伴吗?”郭襄四下一看,不由得有几分凄凉,说道:“没有啊,我性格古怪,脾气也不大好,只怕没人愿意和我同伴而行吧,而且来去无影,也没有目的。”“那姑姑的爹娘呢,他们怎么放心你出来啊。”“我爹娘,他们守在襄阳……”郭襄未等说完,史光远未等她说完,便道:“莫非郭靖郭大侠便是令尊?”“是啊,他们说我留在襄阳城有危险,所以让我远走。”“哎呀,我早听父亲说过襄阳城郭大侠的威名,他的降龙十八掌能与万人敌,他爱护百姓,连续几次逼退来敌,元兵们对他是恨之又恨。”原来史光远早在父亲口中听说过郭靖的事迹,还有杨过对他们家有恩,只是未听父亲说过给郭襄过生日的事,所以对郭襄的事迹了解得少。

    “光远,你可听说过神雕侠的事吗?”“听说过啊,他可还是我叔父的救命恩人呢。可惜我当时还小,没什么记性,只是后来从父亲口中得知的。”“那你后来还听说了什么,他去哪了知道吗?”“神雕侠很久没有消息了,听说他归隐了。”郭襄听后不由得一阵失望。

    他们来到了史家庄,庄主史伯威很高兴地迎接了他们,史伯威道:“妹子,当年你还是个稚气的少年,眼下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已是这样漂亮可爱了。”“史大哥取笑小妹了,刚才光远可还救了我一命呢。小妹可要谢过了。”史光远道:“哪里哪里,姑姑是行侠仗义,人人都佩服,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史伯威道:“妹子,眼下元兵已占据半壁江山,可恨我家中诸多事情需要料理,也不能像郭大侠一样报效国家,这里远离江湖的是非,也算个清静之处,妹子如不嫌弃,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驯驯野兽,打打猎。”郭襄还未答,史光远就抢着说:“姑姑,住下来吧,现在外面世道不太平,等过了这一阵,姑姑要住腻了也随姑姑去岂不好吗。”郭襄本欲拒绝,她还是想寻找杨哥哥,而且心里还惦念着白蛇仙的事,转头又看到身边的那小女孩,只好点头答应了。

    郭襄本来对以后的路还比较迷茫,在史家庄的日子竟让她找到了自己的乐趣,她对于驯养动物竟有着天分,没几日已经和庄园里的小型动物混成了一团,她就像凤凰一样,引来群鸟,还有兔子、狐狸等。她指挥些简单的手势,那些小动物便能理解并服从。她还学到了很高的骑马技术,以及骑射本领。于是这样便过了一年多。

    有一天,史伯威对郭襄说:“妹子,我看你很有天分啊,你想不想学学降龙伏虎的本事?”郭襄甚是高兴,拍手道:“好啊,好啊,我爹娘和杨大哥他们都有神雕相陪,我要有只猛虎相陪,我要做神虎侠,哈哈哈。”“哈哈哈!”史伯威和史光远都笑了。

    史伯威找了几件虎皮做的袍子给他们穿上,给每人分了个三叉钢矛以防身,郭襄拿着倚天剑说:“史大哥,我是用惯了剑的,这钢矛用着不顺手呢。”史伯威摇头道:“唉,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剑是短兵器,适合近身搏斗,这矛是长兵器,适合远距离搏斗,老虎可不比旁物,我们不能近身,它们吃人不眨眼,皮糙肉厚,只有这尖利的矛才能刺穿。”“噢。”郭襄答应着接下了,她把倚天剑别在了背上。

    他们走进了树林,渐渐进入了树林的腹地,史伯威道:“妹子,光远,你们要跟紧我了,这里可是完全的野兽圈,不比我们家里那群驯服了的,这里的狼虫虎豹可是六亲不认,一旦事情不对,你们要拔腿先跑,知道吗。”他们相对一看,会意地点点头。

    走了几步,仍旧不见有动静,郭襄道:“史大哥,估计他们被你身上的凌厉之气吓到了吧。”史伯威呵呵地笑了。忽然有沙沙的声音,史伯威作一手势,示意他们不要乱出声,他向一边闪过,靠在了一棵大树旁,并会意他们跟在后面,他手中拿出抛绳,准备好弓箭,等到那东西靠近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但见飞速闪过一个花斑巨物,赫然是只大型猛豹,它来得太快,转眼已跑出十米远,史伯威拈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中了花豹的后臀,那豹吃痛,跌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后面竟还有一巨物,竟是只白虎,史伯威命二人躲在一边,待它们相斗,以取渔翁之利。

    两巨物犹如两条恶龙呼啸着打斗起来,眼看花豹渐渐不支,它身上的箭未取下,每次打斗总能蹭到,有时更会深入几寸,它痛苦不已。那白虎却是越战越猛,这时史光远拈弓准备射,史伯威拉住他道:“慢着,我来,这白虎皮可是极品,不能射坏了。”说着他拈弓搭箭,朝那白虎眼睛上射去,叫声“着”,那白虎已中箭,箭入六分,这力度也恰到好处,再用力些,恐怕箭便穿脑而出了,虎皮脑后不免多个孔洞。

    那花豹解除了危机,准备要上前猛扑白虎,此时史伯威跳出来手持三叉矛,并命史光远抄它后路,花豹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耗尽体能,又被箭刺得鲜血淋淋,这时郭襄也持三叉矛在一边助战,于是史光远他们形成三角形围攻,花豹已无退路。它眼睛扫过三“虎”,其实是披着虎皮的人,鼻子嗅嗅,竟然朝郭襄而来,史家父子大吃一惊,郭襄也吃了一惊,史家父子慢慢逼上来准备一矛同时下去结果它性命,但郭襄也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竟一动不动地望着花豹的眼睛,那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它眼睛中露出慈爱的模样,又带着几分乞求,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竟伏了下来,也许因为负痛,它后臀高撅着,它前腿弯下,用右掌拍拍地面,郭襄竟不自主地走上前去,那花豹继续拍拍地,似乎在示意她上前去,众人不解。

    郭襄将信将疑,她竟然扔掉了三叉矛,那花豹竟然没有扑上来,史家父子又吃了一惊。郭襄双手空缺,她恍然醒悟了一下似的,从背后拔出了倚天剑,她剑指前方,心里闪过一万种应敌办法,心想,我该刺它哪里呢,动物果真与人不一样啊,如果是人的话,一剑朝他胸口去便完了,可是这豹趴在地上,它头低着,听史大哥说狼虫虎豹一类的弱点都在咽喉和腹部还有眼睛上,可这豹把自己的弱点几乎都隐藏了起来,果然是畜生,竟比人还狡猾,此豹非杀不可。

    郭襄转头又想,看来我只能刺它眼睛了,但她虽然学过骑射,但这剑不比弓箭,自己没有几成把握能刺中,倘若一剑刺不中,自己也已近前,那可坏事了,我不如用砍的办法。转头又想我若是砍的话只能砍它的头了,那背又砍不着,想到这里她已别无选择,反正倚天剑锋利得很,铜铁都削之如泥,区区血肉之躯又何以为意,她正准备砍下去时,转眼看了看史伯威,他竟摇摇头示意她后退,这令郭襄更加疑惑了,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史伯威教她的捕兽之法,面对强敌时,还有一个办法,但比较冒险,就等它凌空跃起扑上来,你要把握好时机和距离,等它靠近时,你要迅速蹲下,手持利刃划过它腹部,这样即使手持匕首或斧子一类的短兵刃也能胜过它,这是以前唐氏打虎的经验。郭襄想到这里明白了史伯威的意思,莫非让我用此险着,她一下竟没了主意,她以前做事何等干脆利索,但这面对畜生不比人,又想到畜生的狡猾更加不知所已了。

    正在这时,那花豹又嗅了嗅,然后两掌竟并作一处,举天又举地,竟是向她下拜一样,郭襄竟又像中邪一样,她竟收起了宝剑,这时史家父子已慢慢地更加逼近了,离豹只有不到五尺了,他们不敢突然下杀手,因为豹的暴发力非同一般,它能在几尺内迅速跃起或逃离,如果冒然下手,郭襄势必有危险。史家父子也不敢用弓箭,因为一个多余的动作就能引来花豹的注意,它能迅速跃起朝他们而来,这些动物的行为郭襄都听史伯威讲过。但这花豹一系列的动作令史家父子也大惑不解,这豹面对郭襄似乎并无恶意。

    郭襄竟大着胆子又上前了一步,那花豹依然用掌拍着地,脖子扭支了几下,眼睛中满是乞求,甚至晶莹得还有泪珠。郭襄感觉它就像孩子一样,就像之前在元兵手中救下的那小女孩,她不禁又生了侠义之心,她竟伸过手去,那豹子没有回避,也没有上前,它安静在等待着,郭襄摸到了它的鼻头,豹子嗅了嗅,竟伸出了舌头,史家父子一直注视着他,不禁又背上冒汗,但见它并未露出犬牙,那花豹竟然像狗一样舔起了郭襄的手,郭襄任由它舔着自己,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她蹲了下去,她解去了身上的虎皮。

    史家父子唏嘘了一口气,他们也解下了身上的虎皮,走上前来,但仍是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叉矛,郭襄仍旧与花豹嬉戏着,花豹在她身边竟像一只温驯的小猫。史伯威终于打破了这一紧张的气氛,他说:“妹子,这花豹似乎与你有缘啊。”郭襄忽然也想起了什么,她说:“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被李莫愁抓去过,她抓了只母豹,挤了豹奶给我吃,莫非这花豹竟闻了出来。”史伯威道:“是啊,动物的嗅觉很灵的,而且颇有记性,过上几年甚至十几年都能记得。”史光远道:“爹爹,我也喝过豹奶啊,我们以前不也抓过母豹,母老虎什么的,我什么没喝过啊。”

    郭襄问:“那动物们能否像我们人类一样分辨出它的家人呢?”史伯威道:“能啊,他们很容易能分辨出是否自己的同类,是否有血亲。”郭襄恍然道:“啊,那这花豹可能就是当年我喝奶的豹呢。”史伯威也放下了顾虑,走上前来摸了摸它的背,看看它的面部,看看它的爪子,说道:“据我多年经验,不过像这种年龄的花豹实属罕见啊,花豹一般四岁成年,估计这花豹年龄至少在二十岁。妹子,那年给你过十六岁生日,现在已过三年,你今年可是十九岁芳龄吧。”郭襄道:“是啊,正是十九岁。”史光远嘿嘿地笑了:“那不就对上了吗,姑姑,这花豹竟是你的奶娘啊。哈哈哈。”史伯威唬了他一眼:“胡说,对长辈如此无礼。”郭襄道:“无妨啊,我喜欢光远这样说话,况且这真是我奶娘啊。”她又接着说:“史大哥,我有个请求。”史伯威道:“你是说想放了它?”郭襄道:“是啊,它这么大年纪了,捉了去也没什么价值了,徒耗粮食。”史伯威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放了它,只怕它也难以生活,它中了箭,如果没有人给它治伤,很容易感染化脓,它很快便成为别人的口中餐。不如把它带回去吧,先给它治好伤,你要有闲工夫再奉养它一阵子。”郭襄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史大哥原来也有如此侠义心肠。”

    手中没有止血药物,史伯威想折断露出的箭柄,可是这剑柄却是精钢所制,幸好倚天剑发挥了作用,一剑便斩断了箭柄。史伯威父子喊来人手,把白虎绑缚了抬着向庄园走去,又找来网笼准备把花豹赶进去抬它走,但花豹却不进去,郭襄摸着它道:“花豹花豹,你跟我回家给你治伤啊,你这样走得多了容易失血的。”花豹却摇摇头,用牙齿咬住她衣服往一边拉,史伯威见后道:“这花豹要带你去个地方,不如我们且去看看吧。它应该没什么恶意。”

    于是他们三人随着花豹走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有软草铺的小窝,花豹指了指里面,竟有三只毛绒绒的小豹,眼睛还没有睁开,似乎刚出生不久,郭襄抱起了一只,花豹没有拒绝,他们立刻明白了什么。史光远叫道:“我们把它们母子四个一起带回家饲养吧。”史伯威点点头,他们三人一人抱一只回了史家庄。

    那受伤的花豹在郭襄的照料下渐渐恢复了伤势,有打猎来的野兽为食,所以奶水充足,小豹长得也很强壮,如此又过了两年,那小豹已成了少年豹,已经能独自狩猎,它们把打来的兔子、野猪、鹿等交给郭襄,郭襄收拾好后取一部分喂食母豹和小豹,云陵也帮忙,他们便十分熟悉起来。郭襄感觉可以把它们放生了,于是带它们到密林深处,但它们却依依不舍,几次又跟她回来,郭襄用鞭子驱赶它们,它们便后退几步,郭襄没办法,骑上快马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到了晚间,她望着平日给豹子们修的小窝,竟暗自神伤,那大花豹虽然有小豹孝敬,但年龄已大,自己几乎无法觅食,总会成为别人口中之餐,她竟有些后悔。

    第二天,郭襄照常出门射猎,却看到那大花豹和一只最强壮的小豹蹲在门口,那花豹又像最初在树林里时伏下身子,小豹也跟着伏下身子,花豹又向她作朝拜的姿势,小豹也跟着做,史光远在一旁看到了说:“姑姑,那花豹是让你把小豹收下呢。”这小豹颇有灵气,与郭襄最为亲热,史伯威也看到了这一幕,过来说道:“小妹,你想学神雕杨大侠做神虎大侠没学来,却学来了神豹大侠啊。”郭襄甚为高兴,过来搂住了小豹,那小豹不住地舔着她。

    在以后日子里,郭襄便带着小豹出门打猎,他们偶尔还会遇到那花豹和另两只小豹,他们会欢快地扑上来,有时叼来猎物,有时还悄悄把猎物叼到他们门口,郭襄他们也知道了它们的洞穴,经常去看看它们。那老花豹终究走到了生命尽头,无疾而终,小豹们很伤心,围在它身边拱拱这拱拱那,它们不明白怎么回事。郭襄找了处安静之地,把老花豹掩埋了,还立了块碑,上书:“神豹义母之墓”史家众人听闻也感叹不已。

    几日后,史伯威突然带来消息说:“襄妹,告诉你个消息,你可要有所准备。”郭襄已猜到了十有八九道:“史大哥,你说吧,是不是关于襄阳的?”郭襄也聪明如黄蓉,以往史伯威都叫他“小妹,妹子”,今天却突然改口叫“襄妹”,必然是有所暗示。史伯威点点头。“说吧,我心里有所准备。”史伯威于是告诉她道:“妹子,我听从襄阳北上来的人说襄阳城陷了,于是我派了人去打听郭大侠的消息,来人说,郭大侠夫妇还有郭破虏、耶律公子全部……”郭襄虽然有所准备,但听他话语中有所悲伤,听到这,她已经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扑到史伯威怀里,史伯威轻轻抚她背以示安慰。

    过了一会,等郭襄安定了,史伯威道:“妹子,这其中还有神雕杨大侠的消息。”“杨大哥,他在哪?”郭襄重度悲伤中还是显出一丝兴奋的样子。史伯威在说之前也经过了多方思考,不知如何告知他杨过和小龙女自废武功的事,他想还是隐瞒一下比较好,便道:“郭大侠全家尸首被杨大侠收敛了,据旁人目睹说去了桃花岛方向,有人还见到了你姊姊郭芙,似乎也去了桃花岛。”郭襄点点头,心想杨大哥武功那么高,肯定前去无阻拦,几日便可到桃花岛,我不如趁早赶了去。她又问史伯威:“史大哥,你能再详细点告知我爹娘是怎么战死的吗?”于是史伯威把郭靖如何力挡排山倒海的元兵,杨大侠和全真道士如何在后方夹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而李清泉如何叛变如何取趁火打劫的事因为在前线,外围群众没有目睹,所以细节没有流传。

    郭襄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叫道:“那屠龙刀呢,屠龙刀!”“什么屠龙刀?”史伯威似乎并不知道屠龙刀倚天剑的事。郭襄没有拿他当外人,于是把爹娘如何把遗书交于她的事给史伯威说了。史伯威道:“难怪有人说城门上有人喊什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原来如此。只是这宝刀落后奸小之手,那可是国之大害了。”郭襄道:“宝刀原本是在我弟郭破虏手中,现到了奸人之手,我得想法夺回来。”言者无意,听者有意,这话已被庄园内一个奸小之徒听了去。此人居庄中做长工,已有些时间,庄主并未注意他,他也只是做做杂活,并不参与庄中大事,眼下庄主讲述襄阳城中事,大伙都聚了过来,郭襄心无城府,也未把宝刀宝剑的秘密隐藏,如此却给自己留下了个隐患。

    郭襄迫切去寻杨过及祭奠父母,她对史伯威道:“史大哥,我想去寻我爹娘遗骸祭奠祭奠。”史伯威道:“妹子,此去路上凶险异常,不如我派人去打听打听消息,再回来告诉你如何,等消息确定了,我再派人和你同去,路上也有个照应。”“不了,史大哥,你留我住了这么久,我已感激不尽,但我去心似箭,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说着拉过云陵来,道:“陵儿是我在风陵渡口从元兵手中救出来的,她已无爹无娘,我想把她先寄养在这,等我日后有了安身之地,再来接她,史大哥看行吗。”史伯威道:“当然可以啊,只要陵儿愿意就行,等她大了,我们教她骑射和狩猎。”云陵望着郭襄道:“姑姑,我想跟着你,伺候你。”郭襄道:“傻孩子,我此去过于凶险,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哪需要伺候呢,你跟着史伯伯好好学学本领,日后我一定来寻你,好吗。”云陵道:“好,姑姑以后可一定来找我。”郭襄带着小豹上路了。

    史伯威送她到庄园外十里处,拿出几锭银子对她道:“妹子,此去路上必有用钱之处,多多益善,这几锭银子你要带上,走后要常捎口信来,如果路上遇到不顺,欢迎随时回来。如果有幸遇到杨大侠,代我向他问好谢过。”郭襄郑重地点点头。史伯威又牵出了一匹枣红马对她说:“这匹马跟我多年,虽不比关公赤兔马,但也是千里名驹,又极通人语,你带着它万无一失。”郭襄推辞道:“史大哥,您送我金银我可以收,但此马万万不能,它是您最心爱之物,我不能夺人所爱。”史伯威道:“哪有什么绝对心爱之物,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唯有像杨大侠一样的高义才是无价的。你要不带此马,我怎么放心你去呢,否则我便要史光远陪你吧。”郭襄道:“不不,小妹带上此马便是了,光远要照顾好你爹爹,姑姑以后还会来看你。”史光远依依不舍地为她牵过马并说:“姑姑,从第一眼见你行侠仗义,我便以你为榜样,我真巴不得随你去行走江湖呢,我也有了像杨过式的姑姑,哈哈。”杨过式的姑姑,郭襄害羞地笑了。他们一直又送了几里路,连庄上驯养的马儿、鹿儿、狗儿也沿路站了两排。

    郭襄别后快马加鞭,一路奔襄阳而下。那豹子也跟随她而去,她带着豹子怕伤到人,拍拍豹子的头说:“小豹,我此后要赶路,你只可远远地在山林里跟着我,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听我哨声,如果喊你再来,懂吗?”小豹会意地点点头。于是小豹便远远在跟着她,郭襄虽然骑快马,但再强劲的千里马哪比得过食肉的小豹,无论他们跑多快,小豹总能在郭襄休息时顷刻间出现在她眼前,有时郭襄赶过了宿头,只能在山洞破庙里过夜时,小豹总会守在门口,有时还会衔来野味给她。

    这一晚,郭襄住在一家客栈,那客栈里熙熙攘攘住了不少客人,郭襄谨记史伯威的警告,遇事尽量少出风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抛头露面。她早早地便吃过了饭,准备回屋休息。却见一少年走进店来,对店小二道:“请给我来一碗牛肉面,多加一份面,我明日要去襄阳,外面的马还烦请照料一下。”小二道:“好嘞,客官放心,下人已接过马去,喂饱喝足,洗刷干净,保证您明日高高兴兴上路啊。”郭襄笑道:“喂,你这店小二,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不中听啊,什么叫上路。”小二扇了一下自己嘴道:“啊呸,您瞧我这臭嘴,一不小心用错词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明日高高兴兴出门,抬头见喜,出门见财,客官您必定一帆风顺,万事如意,路路平安。”郭襄道:“你下去吧,肉得多放三两。”小二道:“那不成,多放五两!”少年道:“算了,你这打工的也不容易,哪能用错一词就这么罚,你也要养家糊口的。”小二道:“您真是好人,我遇到贵人了,您将来一定是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店小二看少年读书人模样,故而如此说。郭襄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快去吧,别让状元郎饿久了。”小二应诺退下。

    少年向郭襄拱拱手示意行礼了,郭襄好奇地过来,问道:“喂,小兄弟,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敲诈一下店小二,你怎么这么心软啊。”少年道:“唉,世道艰难,爹生娘养的,都不容易,何必呢。”郭襄道:“嗯,小兄弟,你颇有侠义之心,本姑娘最佩服这侠义正直之士,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本姑娘便是江湖上号称‘神豹女侠’的是也,听说过吗。”少年疑惑道:“没听说过。”郭襄道:“嗯,也难怪,你也就十来岁吧,本姑娘成名时,你可能还刚会走呢。”少年窃笑:“敢问姊姊芳龄几何,神豹之名又从何而说。”郭襄道:“我十,我……,我……”她想如实回答,但忽然感觉自己又说错了,说年龄太大好像不是那回事,说太小又不免被他取笑了,只好自我解围道:“小孩子家乱问,这样问不礼貌不知道吗。”少年给她作辑道:“是是,在下给姊姊赔罪了。”郭襄不想冷场,继续道:“我可真有降龙伏虎本事,你信吗。”少年只好呵呵应之。

    一会店小二把面盛上来了,果真加了不少肉,郭襄拿出一锭银子给他:“呶,这小兄弟的费用我付了,他的马,也给喂五两肉,够吗。”店小二喜出望外道:“够,够,姑娘真是侠女,只是这马,能吃肉吗。”郭襄道:“你怎么这么笨啊,让你喂你就真喂,肉……了啊。”她故意把肉字拉长音,店小二终于明白了,他答道:“明白了,明白。”郭襄翻眼道:“明白什么了?”店小二道:“要喂精料。”说完灰溜溜地下去了。

    郭襄又问小年:“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去襄阳做什么?会不会武功?厉害不厉害?”少年被她一连串问题疑惑了:“姊姊怎么一口气问我这么多,我们才刚刚认识啊。我叫杨成武,你呢?”郭襄道:“嗯,是,问的多了,哎,为什么你也姓杨?”少年道:“我姓杨怎么了,因为我爹姓杨啊,难道姑娘讨厌姓杨的?”郭襄道:“不不,姓杨好,姓杨的都是侠士。”原来这正是杨过之子杨成武,那个喜欢读书的,丘处机的关门弟子杨成武,他也听说了襄阳沦陷的事,经师父同意准备寻得大哥杨成文一去襄阳寻找爹娘。

    杨成武问道:“姊姊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郭襄毫无隐瞒地道:“我叫郭襄,正是这‘襄阳’的‘襄’”杨成武赞叹道:“好名好名,也很好听。”然而竟想不到隔墙有耳,旁边的一汉子居然听到了“郭襄”二字,竟朝她看过来,望了望她背上的倚天剑,他那一张八仙桌全坐满了人。郭襄没有注意,继续道:“那你能继续告诉我后面的问题吗,你去襄阳做什么?”杨成武很少出门,爹娘在他小时候也没有告诉多少江湖的事,虽然也讲过些郭靖的事迹,但只说有位大英雄怎样怎样,也没有提名字,因为杨过的期望就是希望孩子们远离江湖的是非,他也并不知道爹娘在江湖上的威望,以为只是武林中普通的两位,随着跟师父学文学武,他认为师父才真正是高人,但师父告诉他在外面不要提到自己师父是谁,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施展武功,他都记着了。

    于是杨成武答道:“我去襄阳去找家人啊。”家人?郭襄心里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姊夫,好不一阵伤心,她沉默了一会,便准备转移话题,随口道:“我是找朋友的。那你会武功吗?”“不会。”杨成武随口一答。“料想你也不会,成武居然不会武,那就好了。”郭襄心里笑了笑。杨成武问:“不会武功怎么就好了?”“本姑娘可以行侠仗义了。”“怎么个行侠仗义?”“等有坏人欺负你时,我好帮你啊,帮你杀坏人。”“怎么会有人欺负我,我不招惹别人,别人又怎会来烦我。”“那不一定哦。”郭襄答道。

    “对了,姊姊说人称‘神豹女侠’?神豹如何说呢。”杨成武终于主动问她一次了。郭襄挠头道:“日后你就知道了。”不一会杨成武吃完了面,他们并肩走上楼去,到了各自客房,发现竟是隔着一壁,他们互道晚安便进屋了。郭襄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她觉得杨成武颇为有趣,不如结伴而行,此去襄阳路上千里迢迢,路上也能解解闷。她跑了一天也累了,一会便呼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