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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多年前

    十年前,若仓市七星镇来了一对婆孙寻亲,婆婆是一位年仅五十多岁的妇人,孙女是一位四五岁孩童,从贵州方向过来蜀地寻访亲友。

    炎热的夏天,婆婆打听到她们寻找的亲人在七星镇后便一路奔去,那时的七星镇只有一条大路,其他都是山间小路,翻山趟溪,婆孙二人便进入到无人大山。

    婆孙二人在山间迷了路,决定沿着溪流旁的小路走下去希望能找到一户人家,以免天黑在外过夜。

    半睡的小邹梦趴在奶奶的肩头,声若蚊蝇的说到:“奶,你歇一会儿吧,我们休息一下再走。”

    拍着小孙女的屁股,楚舒芸知道小孙女心疼自己,但她看着天色变暗,不由得说到:“很快我们就到了,梦儿先睡一觉好吗。”

    山里的天黑得很快,楚舒芸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尤其是自己还带着小孙女,在这深山中过夜很是危险,并且这四下还没有人家。

    溪流下游,田埂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孩抓住一只蚂蚱塞进随身携带的瓶子中。虽然手中透明塑料瓶里面已经装了半瓶,但小胖子依旧看着青草上的蚂蚱,寻找快速出手时机,每一次他都能又快又准的抓住。

    崔子奉看着手中的瓶子,又看了看天空,希望能在天黑前抓满一瓶蚂蚱,这样晚上才能喂鸡鸭。

    田埂下,外婆正在割草,眼看背篼已经快要满了,但外婆的背篓还在装,因为家里的大黄牛很能吃,就算是这一大背篓的青草也不过是它一天的食量。

    半个小时后,外婆佝偻的背起满满一背篓的青草,堆得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青草之中,崔子奉拿着装满蚂蚱的瓶子在外婆面前说着:“外婆你看,我抓了好多蚂蚱,一会儿回去喂鸡鸭。”

    外婆慈爱的摸了摸的崔子奉的脑袋,脸上堆满笑容。

    回到家后,崔子奉将鸡鸭唤回家,将瓶子里的蚂蚱倒在地上,鸡鸭瞬间拥上来啄蚂蚱吃。

    喂鸡鸭时,拴着的一只通体乌黑的大黑狗一阵狂吠,朝着崔子奉摇尾乞怜,尾巴摆动得很快,很是欢快,像是在跟崔子奉说它也要吃。

    崔子奉抬头看向黑狗,也抓了一只蚂蚱给它,却不料黑狗闻了闻便低下头,用脑袋蹭着崔子奉的腿。

    崔子奉将蚂蚱再次拿到黑狗嘴边说到:“你不是要吃吗?吃一个看看。”

    大黑狗躲避着崔子奉递来额蚂蚱,跑到一边去,然后对着路口一阵狂吠。

    看见大黑狗叫得这么凶,崔子奉丢下手中的蚂蚱来到屋子后面,也许是临近天黑看得不清,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打了一下大黑狗说到:“什么人都没有,你瞎叫什么!”

    崔子奉很喜欢听外婆外爷讲故事,农村里那些不寻常的事,大黑狗很有灵性,若它对着没人的地方叫,肯定有什么不对劲,一般都会制止大黑狗吠叫。

    按照以往,崔子奉拍了拍大黑狗,它都不会继续叫,但今天特别奇怪,崔子奉安抚它好几次都没能让它停下,反而朝着那个方向叫得更凶。

    后背一阵发凉,崔子奉很是害怕,他想起那些可怕的故事,他不敢上前去看看是什么让大黑狗如此大叫。

    砍猪草外婆也来到大黑狗旁边问到:“奉奉,有人来了吗?”

    看到外婆来到身边,崔子奉胆子才大了一些,这才走出去查看,外婆又将墙上昏黄的电灯打开,崔子奉便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

    当崔子奉走进时,只听见很小的哭泣声,是个小孩子的声音,不过她的声音很小很小,若不是走近怎么也不会听到。

    当崔子奉看清倒地不起的老妇人,以及哭泣的小女孩,立刻转头对着外婆喊到:“外婆,有人倒在地上。”

    顿时外婆也跑过来,将晕倒的楚舒芸唤醒,搀扶着她回到家中,崔子奉则是带着小女孩一起,小女孩能走路,不然崔子奉可抱不动她。

    只是路过大黑狗时,大黑狗一直对着小女孩狂叫,一副欲要挣脱铁链似的,崔子奉不得不将它硬拽到牛圈中拴着,这才带着小女孩回到家里。

    小女孩见到大黑狗就跑过去,跑进坐在椅子上的楚舒芸怀里小声哭泣着:“奶奶,梦儿好怕。”

    外婆端着一碗温水给楚舒芸说到:“先喝口水,你们婆孙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喝下热水后,楚舒芸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脸上恢复一丝血色,这才缓缓道来,原来是来寻亲的,走错了路。

    楚舒芸自己好受一些后,立刻给邹梦也喂着温水喝下,小丫头抱着大碗,将剩下大半碗水喝的一干二净,嘴里还说着:“还要。”

    了解一些后,外婆知道着婆孙很久都没吃东西,于是进了厨房做饭,还特意切了一些腊肉做来吃。

    天色彻底黑下来,崔子奉奇怪看着眼前婆孙,眼神中很是好奇,因为她们说的话有些听不懂。

    楚舒芸也看到崔子奉,好清澈的眼睛,比自己孙女的眼睛还清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楚舒芸在苗寨也算一名苗医,而且是有传承的苗巫,看人方面也有一点点道行。

    楚舒芸笑着说到:“你叫什么名字?”

    崔子奉看着楚舒芸回答到:“崔子奉,你们呢?”

    楚舒芸笑着说到:“很好听的名字,我小孙女叫邹梦,你带着她玩会,我帮你外婆做饭去。”

    说罢,楚舒芸便走进厨房,帮着外婆烧火做饭,留下小孙女弱弱的看着崔子奉。

    看着小丫头柔弱的模样,崔子奉对着邹梦笑到:“走,我们看星星去。”

    来到夜空下,已经出现不少星星,崔子奉指着其中一颗最亮的说到:“你看它就是最亮的那颗星,还有那颗它每天晚上都在急速跑着。”

    邹梦也抬起小脑袋看着星星,身边的小哥哥说的都是真的,有一颗很亮的星星,还有很多很多,但它确实最亮的那颗。

    邹梦摸了摸肚子说到:“小哥哥,我饿。”

    听到邹梦说自己饿,崔子奉想了想便去拿几根红薯,又跑到灶屋将红薯埋在土灶下的火堆中,然后给外婆说自己要吃鸡蛋羹。

    外婆家的鸡鸭蛋从来没有卖过,都是自己吃,外爷在十里八乡都是手艺人,什么活都会,石匠、木匠、泥瓦匠、杀猪匠,甚至红白喜事的大厨都能胜任。

    这几天外爷又去给别人做帮厨,只不过距离有些远,才没有在家,但却能小挣一笔不菲的收入,以便维持家中的开销。

    小邹梦跟着崔子奉身后,无论崔子奉去那她都紧紧的跟着,看着崔子奉将红薯埋在火堆里,又看向崔子奉去屋里一个篮子里拿出鸡蛋。

    楚舒芸看着崔子奉将红薯丢进土灶下的火堆,用火钳将红薯埋好,又慈爱的看着小孙女问到:“饿了吗?”

    邹梦点着头,看到崔子奉又跑出去,然后也跟着崔子奉跑出灶屋,来到星空下看着星星。

    坐在小板凳上,崔子奉看着比自己小的小丫头说到:“你等一会儿,很快就好,我特意挑了红心的红薯,这种红薯很甜的。还有外婆做的鸡蛋羹很嫩,很好吃的。”

    邹梦听话的点着头问到:“小哥哥,你这里没有其他小伙伴吗?”

    崔子奉摇头:“这里附近就外婆一家,没有其他人,不过好玩可多着呢,要不是现在是晚上,我就带你去玩去。”

    随即崔子奉又跑到院子后面的橘子树,外祖爷是嫁接高手,好几颗橘子树都是他杰作,虽然还没有到摘取的季节,但是崔子奉还是会偷偷摘取,发现嫁接的橘子哪怕是青皮也有一丝甜味。

    借着星空的光,在橘子树下找了一会儿,终于找了一个颜色好一点的,这才摘取下来回到院子里,两人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吃着橘子。

    看着邹梦皱眉的小模样,崔子奉也吃了一瓣,不酸啊。

    不多时,外婆已经做好了饭菜,将两个孩子叫到屋子里吃饭,外婆做的鸡蛋羹很好吃,满满的一大盆,小邹梦很是喜欢。

    饭桌上,外婆又问起婆孙二人是寻何人而来?

    楚舒芸说出是一家姓白的人家,外婆看着崔子奉笑着说,就是崔子奉家附近的那一家,七星镇上姓白的很少,也只有那一家子。

    得到准确信息后,楚舒芸这才安心下来,感激的对着外婆说到:“谢谢老嫂子,太感谢你了,是你救了我们婆孙二人,你真是个大善人。”

    随即楚舒芸又目光看向崔子奉,她白天已经算过崔子奉的命运,崔子奉的命里有一道劫难,她却无法看出是否能度过,甚至算不出崔子奉将来的成就。

    楚舒芸看着崔子奉欲言又止,毕竟在她眼前的也是一对善良的婆孙,正如她们救了自己那样,不仅救了她还给她饭吃,还留她借宿在此,这份恩情难以报答。

    还在吃饭的邹梦看着崔子奉离席,立刻也停下手里的筷子,跟着崔子奉跑了出去,嘴里含着饭喊到:“小哥哥,等等我。”

    崔子奉跑到灶屋,将埋在火堆中的红薯扒出来。

    带着邹梦走到放着小板凳的地方,崔子奉吹着手里的红薯说到:“烤熟了,不过有点烫,你要慢点吃。”

    说完之后,将红薯一分为二,将一半给了邹梦,一半放到小板凳上,然后将另一个也分成两半,一半给外婆一半给了楚舒芸。

    机灵的跑回邹梦身边,看着小丫头哈着气,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崔子奉不由得笑了笑。

    吃着红薯看着星空,邹梦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红薯,不过这对崔子奉来说都是经常做的事,因为他这样已经很久很久,只不过以前都是外爷在一旁抽着烟,他在一旁看星星吃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