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梦一场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逛街的客流明显减少，外界环境的变化对店铺的生意影响很大，芝华多数时候在发呆，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空闲时间可以看书，但内心的焦虑让她静不下心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都是自己鲁莽了，要投钱至少要熬过一个冬天啊，这么着急的投进去了谁知第一个冬天生意却不尽如人意。
消沉了两天，lily也很关心店里的生意，她只要没事下班了早早来帮着变换展示，她也抱怨“TMD，这两天生意这样了，姓曹的也不来看看，你联系她了吗？”芝华非常不喜欢lily的这种盛气凌人命令式的提问，她着急难道自己不着急吗？
“联系了，这两天批发那边档口需要人盯，她在忙这边暂时让我盯着，我跟她说了最近生意不大好，她说一是让我别着急，一是考虑弄下网上店铺。”lily听了芝华的话立刻转头问芝华“你弄了吗？”“还没来得及呢？正在看网店怎么操作。”“你可真磨叽，要是你忙可以跟我说我来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店铺生意不好也不做任何补救呢？”芝华很不爱听lily的话，之前也不是没找过她帮忙，她不仅怼她还以工作忙直接拒绝，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芝华一肚子气却不知怎么撒出来好，她红着脸声柔语软地说：“那这次拜托你了，可别像之前那样了。”她原本是想硬气回怼的，但一出口变成了这样。
Lily倒是没发现芝华的不满，拍着芝华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来，三天，保证三天就弄好，你踏实的吧。”lily都已经这么说了，芝华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直以来，芝华都觉得自己是个强悍的人，她不怕苦也不怕累，但最近她慢慢发现自己的强悍顶多是虚弱的强悍，在真正遇到事情上时，她太容易陷入情绪中被情绪左右包围，很难跳出来看，而且她待人也是过于软弱，内心深处总有点害怕，害怕伤害别人，害怕跟别人发生口角正面冲突，偏偏她越客气越忍让她发现自己反倒成了出气筒，谁都可以说话不好听，搞得她非常郁闷。
Lily是搞定了店铺，可光是有店铺不行还得考虑推广，得让人知道啊，芝华又跟着lily研究怎么宣传，用她们能想到的办法尽可能地让更多人知道。
曹姐这段时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虽每天打电话过来但多数时候都是说两句挂断忙别的事情去了，芝华糟心lily也跟着糟心，曹姐的说辞无非两点：一是批发档口需要人，二是她要忙结婚的事儿。
曹姐越是推，芝华越觉得心里没底，天气渐冷她的心更冷，在她无望的时候曹姐来了，带着大箱子来的，推门进来的瞬间芝华有种见到久违至亲之人的感觉“曹姐，你可回来了。”“对啊，我能不来吗，之前是忙，我也信任你所以踏实忙那边了，谁知你这边炸锅了。”芝华满怀委屈“不是炸锅，你是老板你不来我们心里都没底。”“我知道，所以我来了。”曹姐说完拿起桌上的账本翻看起来，从记录的销售情况看，这几周销量确实不好，不用算光是看就知道是亏损的。
曹姐看完账本慢慢合上放在桌上，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点，过了好一会儿才跟芝华讲：“开店就是这个样子，刚开始都要靠养，我刚开动批第一家档口的时候在一个小角落里，头一个月只开了一单，着急的我嘴上长水泡，夜夜焦虑到睡不着，那家店里是我全部的家当，还有你姐夫投的一部分钱，那段时间真是压力山大，所以说啊，现在咱们这个店肯定要熬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和lily着急因为你们都投了钱，可我是老板占大头我不着急吗？至少咱这个店刚开业的时候生意还不错，这一阵主要是天气冷人少，熬一熬就好了，最近天黑的早生意一般你也早点下班回家休息，总坐在店里没有生意你更着急，放心吧，没问题的。”听曹姐这么说芝华心里踏实了一些，打动她的不是曹姐的安慰而是曹姐的经历。
这次和曹姐的对话基本上是芝华和她的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曹姐是5点从店里走的，芝华6点锁门回家。
后面几天生意略有起色，仍是比较寡淡，眼瞅着马上到元旦，芝华也开始考虑回家的事情，从她内心深处是不想回去的，但不回去不太可能，她给曹姐打电话，曹姐的意思很明确，春节前有一波小旺季，节后到十五前都是淡季，人们该买的都买好了，差不多腊月25、26就可以准备回家，初十后回来开始铺春装，等着天气暖和了继续好好做生意。
直到此时，仍一切正常。
芝华该忙碌忙碌，lily弄着网店偶尔成交一单，为了刷等级她找同事朋友们帮忙到时做到了三颗心，这是一段比较稳定的时段。
芝华是腊月28到家的，家里还是老样子，她爹常不在家忙出忙进，她去年的相亲对象虽说没成可人家还是很厚道地帮她哥在县里找了份工作，一个月2000块工资，她妈仍旧一天中的大多数时候待在厨房里，坐在炉灶前也不知再看什么一直坐着。
家，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家。
芝华回家带了自己仅剩下的一万块钱，她包了三个红包，每个里面1000元，三十当天给父母一人一个，剩下一个等自己走时偷偷塞给妈，她妈除了她给的红包没有一分钱收入，花钱都要跟她爹要，张口一两次行，多了就成了负担还被人嫌弃。
家里的春节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意思，初六的时候lily打来电话，芝华刚接起来电话那头的lily尖叫着“你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咱的房子被收回了。”“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说咱们住的房子被收回了？”“收回？谁收回了？”“房东啊，我这会儿在中介这里呢。”“停停停，什么意思，房子不是曹姐的吗？怎么又有房东？曹姐不就是房东吗？”“不是，她根本不是房东，她只是二房东！”“啊……”芝华懵了，她仔细回忆着明明曹姐说她是房东，她还专门跟lily求证过，lily也说是房东啊，而且曹姐说了这是她的房子啊。
“你别急，我晚上走明天到BJ，咱们细聊。”挂断电话芝华只觉一阵胃疼，她赶忙买好票，坐上晚上开往西安的大巴一夜无眠，计划给妈的另一个1000红包还是被她揣走了，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到京后，她才知道房子之前是曹姐的，不过被曹姐卖掉了，节前就办完了过户，节后新房东要收回房子自己住，芝华很震惊也很冷静，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至少两周见不到曹姐，因为她在忙着处理房子这些事儿，那所谓的批发档口呢？她没有‘姐夫’的电话，lily也没有。
她们轮番给曹姐打电话传来的永远是标准的“对方已关机”的声音，两个人都很凌乱。
芝华和lily去了店里，店里一切还算正常，她俩已经知道了事儿不好，看着铺子里的货至少还能卖点钱，可人算不如天算，刚恢复开店两天，店铺房东就来通知到期了，要么续约要么搬走，芝华说我们是去年下半年租的，不可能只租半年啊，房东很直接地告诉她是租了一年，你们不是卖百货吗，什么时候又卖服装了？芝华又是一阵眩晕。
曹姐消失了，房子住不成了，新房东拿着房本让她们搬走，她和lily两个人拖着行李箱暂时被杨艳收留，店铺还有一周的时间要收回，刚安顿好住处又要考虑货的问题，店里的货其实不多也都是冬款，本打算的春款也宣告中断了。
这段时间，lily话不多了，芝华也没精力说话，她去动批找之前认识的老板，好说歹说人家帮忙处理，芝华估算货值至少5000的货最后只拿到了2200的货款，当她拿着这点钱回家给lily分一半时，lily突然哭了。
“她为什么啊，只为了咱们俩这几万块钱？她又不是没见过大钱。至于吗，你知道吗？我的钱有一部分还是网贷来的，她跑了我怎么办啊。”芝华默默地听着，她何尝不是呢，她虽没有借钱可她投的基本是她全部的家当，可现在能怎么办？
杨艳和肖岚也是沉默不语，赶上这种时候谁又能多说什么呢？
日子就这么消沉着，lily还有工作，芝华自己有什么呢？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现在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暂时被朋友收留，她下一步又该怎么走呢？
所有烂事都处理完的当天，芝华买了些菜回家做饭，挨个通知回家吃饭，晚上吃饭时她对lily、肖岚和杨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要回家了，回家嫁人。”三个人震惊地看着她，她没再多说一句，四个人沉默着吃完饭，各怀心思地去休息。
芝华做出这个决定，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对不对，但她刚经历了这么一波，她已经没有留在BJ的心思，离开成了唯一的念想。
（全文完）
消沉了两天，lily也很关心店里的生意，她只要没事下班了早早来帮着变换展示，她也抱怨“TMD，这两天生意这样了，姓曹的也不来看看，你联系她了吗？”芝华非常不喜欢lily的这种盛气凌人命令式的提问，她着急难道自己不着急吗？
“联系了，这两天批发那边档口需要人盯，她在忙这边暂时让我盯着，我跟她说了最近生意不大好，她说一是让我别着急，一是考虑弄下网上店铺。”lily听了芝华的话立刻转头问芝华“你弄了吗？”“还没来得及呢？正在看网店怎么操作。”“你可真磨叽，要是你忙可以跟我说我来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店铺生意不好也不做任何补救呢？”芝华很不爱听lily的话，之前也不是没找过她帮忙，她不仅怼她还以工作忙直接拒绝，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芝华一肚子气却不知怎么撒出来好，她红着脸声柔语软地说：“那这次拜托你了，可别像之前那样了。”她原本是想硬气回怼的，但一出口变成了这样。
Lily倒是没发现芝华的不满，拍着芝华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来，三天，保证三天就弄好，你踏实的吧。”lily都已经这么说了，芝华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直以来，芝华都觉得自己是个强悍的人，她不怕苦也不怕累，但最近她慢慢发现自己的强悍顶多是虚弱的强悍，在真正遇到事情上时，她太容易陷入情绪中被情绪左右包围，很难跳出来看，而且她待人也是过于软弱，内心深处总有点害怕，害怕伤害别人，害怕跟别人发生口角正面冲突，偏偏她越客气越忍让她发现自己反倒成了出气筒，谁都可以说话不好听，搞得她非常郁闷。
Lily是搞定了店铺，可光是有店铺不行还得考虑推广，得让人知道啊，芝华又跟着lily研究怎么宣传，用她们能想到的办法尽可能地让更多人知道。
曹姐这段时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虽每天打电话过来但多数时候都是说两句挂断忙别的事情去了，芝华糟心lily也跟着糟心，曹姐的说辞无非两点：一是批发档口需要人，二是她要忙结婚的事儿。
曹姐越是推，芝华越觉得心里没底，天气渐冷她的心更冷，在她无望的时候曹姐来了，带着大箱子来的，推门进来的瞬间芝华有种见到久违至亲之人的感觉“曹姐，你可回来了。”“对啊，我能不来吗，之前是忙，我也信任你所以踏实忙那边了，谁知你这边炸锅了。”芝华满怀委屈“不是炸锅，你是老板你不来我们心里都没底。”“我知道，所以我来了。”曹姐说完拿起桌上的账本翻看起来，从记录的销售情况看，这几周销量确实不好，不用算光是看就知道是亏损的。
曹姐看完账本慢慢合上放在桌上，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点，过了好一会儿才跟芝华讲：“开店就是这个样子，刚开始都要靠养，我刚开动批第一家档口的时候在一个小角落里，头一个月只开了一单，着急的我嘴上长水泡，夜夜焦虑到睡不着，那家店里是我全部的家当，还有你姐夫投的一部分钱，那段时间真是压力山大，所以说啊，现在咱们这个店肯定要熬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和lily着急因为你们都投了钱，可我是老板占大头我不着急吗？至少咱这个店刚开业的时候生意还不错，这一阵主要是天气冷人少，熬一熬就好了，最近天黑的早生意一般你也早点下班回家休息，总坐在店里没有生意你更着急，放心吧，没问题的。”听曹姐这么说芝华心里踏实了一些，打动她的不是曹姐的安慰而是曹姐的经历。
这次和曹姐的对话基本上是芝华和她的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曹姐是5点从店里走的，芝华6点锁门回家。
后面几天生意略有起色，仍是比较寡淡，眼瞅着马上到元旦，芝华也开始考虑回家的事情，从她内心深处是不想回去的，但不回去不太可能，她给曹姐打电话，曹姐的意思很明确，春节前有一波小旺季，节后到十五前都是淡季，人们该买的都买好了，差不多腊月25、26就可以准备回家，初十后回来开始铺春装，等着天气暖和了继续好好做生意。
直到此时，仍一切正常。
芝华该忙碌忙碌，lily弄着网店偶尔成交一单，为了刷等级她找同事朋友们帮忙到时做到了三颗心，这是一段比较稳定的时段。
芝华是腊月28到家的，家里还是老样子，她爹常不在家忙出忙进，她去年的相亲对象虽说没成可人家还是很厚道地帮她哥在县里找了份工作，一个月2000块工资，她妈仍旧一天中的大多数时候待在厨房里，坐在炉灶前也不知再看什么一直坐着。
家，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家。
芝华回家带了自己仅剩下的一万块钱，她包了三个红包，每个里面1000元，三十当天给父母一人一个，剩下一个等自己走时偷偷塞给妈，她妈除了她给的红包没有一分钱收入，花钱都要跟她爹要，张口一两次行，多了就成了负担还被人嫌弃。
家里的春节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意思，初六的时候lily打来电话，芝华刚接起来电话那头的lily尖叫着“你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咱的房子被收回了。”“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说咱们住的房子被收回了？”“收回？谁收回了？”“房东啊，我这会儿在中介这里呢。”“停停停，什么意思，房子不是曹姐的吗？怎么又有房东？曹姐不就是房东吗？”“不是，她根本不是房东，她只是二房东！”“啊……”芝华懵了，她仔细回忆着明明曹姐说她是房东，她还专门跟lily求证过，lily也说是房东啊，而且曹姐说了这是她的房子啊。
“你别急，我晚上走明天到BJ，咱们细聊。”挂断电话芝华只觉一阵胃疼，她赶忙买好票，坐上晚上开往西安的大巴一夜无眠，计划给妈的另一个1000红包还是被她揣走了，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到京后，她才知道房子之前是曹姐的，不过被曹姐卖掉了，节前就办完了过户，节后新房东要收回房子自己住，芝华很震惊也很冷静，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至少两周见不到曹姐，因为她在忙着处理房子这些事儿，那所谓的批发档口呢？她没有‘姐夫’的电话，lily也没有。
她们轮番给曹姐打电话传来的永远是标准的“对方已关机”的声音，两个人都很凌乱。
芝华和lily去了店里，店里一切还算正常，她俩已经知道了事儿不好，看着铺子里的货至少还能卖点钱，可人算不如天算，刚恢复开店两天，店铺房东就来通知到期了，要么续约要么搬走，芝华说我们是去年下半年租的，不可能只租半年啊，房东很直接地告诉她是租了一年，你们不是卖百货吗，什么时候又卖服装了？芝华又是一阵眩晕。
曹姐消失了，房子住不成了，新房东拿着房本让她们搬走，她和lily两个人拖着行李箱暂时被杨艳收留，店铺还有一周的时间要收回，刚安顿好住处又要考虑货的问题，店里的货其实不多也都是冬款，本打算的春款也宣告中断了。
这段时间，lily话不多了，芝华也没精力说话，她去动批找之前认识的老板，好说歹说人家帮忙处理，芝华估算货值至少5000的货最后只拿到了2200的货款，当她拿着这点钱回家给lily分一半时，lily突然哭了。
“她为什么啊，只为了咱们俩这几万块钱？她又不是没见过大钱。至于吗，你知道吗？我的钱有一部分还是网贷来的，她跑了我怎么办啊。”芝华默默地听着，她何尝不是呢，她虽没有借钱可她投的基本是她全部的家当，可现在能怎么办？
杨艳和肖岚也是沉默不语，赶上这种时候谁又能多说什么呢？
日子就这么消沉着，lily还有工作，芝华自己有什么呢？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现在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暂时被朋友收留，她下一步又该怎么走呢？
所有烂事都处理完的当天，芝华买了些菜回家做饭，挨个通知回家吃饭，晚上吃饭时她对lily、肖岚和杨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要回家了，回家嫁人。”三个人震惊地看着她，她没再多说一句，四个人沉默着吃完饭，各怀心思地去休息。
芝华做出这个决定，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对不对，但她刚经历了这么一波，她已经没有留在BJ的心思，离开成了唯一的念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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