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孤狼
男人终于怕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不停地用手推开比克的头，但是比克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思维，留下来的只有本能。
比克一口一口地撕咬着，身下的男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犹如一只倒在狮子身下的羚羊，恐惧使他全身颤抖，只能徒劳地发出哀嚎。
“够了！”坐在土炕上的中年男人终于再次发声，一瞬间，土炕下的人一拥而上，将比克从男人的身上拉起。
比克吐掉嘴里的残肉，鲜血溢满了他的整个口腔，将他的牙齿染得鲜红。
比克看向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娇艳欲滴的微笑，鲜血顺着他的下巴缓缓地滴落，他伸出舌头，将它们全部舔舐干净，就像是已经吃饱喝足的野狼在盯着自己接下来的猎物。
坐在土炕上的其他人终于收回了笑容，停止了欢呼，他们呆若木鸡地看着比克，眼神中藏满了惧怕。
中年男人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他先是将目光扫向正在地上不住嚎叫的男人，男人的脸庞已经被鲜血涂满，五官也有些看不真切，鼻子与脸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还有些粘连，松松垮垮地吊在脸上，随着男人的抖动而不住地在脸上打滚，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男人的嘴唇已经彻底消失了，露出了残破的牙龈，还有上下两排森白的牙齿，此刻它们正上下开合，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男人瞪着一双有些过于圆大的眼睛看向中年男人，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很努力地眨眼，但是非常可惜地是，他的眼皮已经失踪了，只有一双眼珠在滴溜溜地乱转，突兀地暴突在眼眶外面。
男人脸部唯一还算完整的便是他的耳朵，虽然另一只已经不知去向，但是仅存的一只仍旧在发挥着它最后的作用，配合着自己的声带，使自己嘶哑颤抖的声音能够及时地传递到自己的耳朵中。
“给我杀了他！”
男人疯狂地向人群大吼着。
人群畏惧地看向比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最终将目光一致投向一直端坐在土炕上的中年男人，请求他来做最后的定夺。
中年男人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比克，看了良久。
突然，中年男人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就像是得了癫痫一样，然后，他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打！”
人群得到命令，立刻一拥而上，再次将比克围在中间……
……
瘦小老人紧皱着眉头，盯着显示屏中的画面。
疯子也是一言不发，随后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窗口前，打开窗户，晚风吹拂，送来些许寒意，他裹了裹身上的夹克衫，点燃一根烟。
没想到瘦小老人却“咔”地一下关闭了显示屏，气冲冲地走到疯子身边，一边用手中拐棍敲打着地面，一边怒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那套管理模式，最终只能造就像你一样的疯子！”
疯子没有说话，将烟递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神情有些茫然地望着远方。
瘦小老人开始在地上转起圈来，在他转圈的同时，拐棍也在地上不断地寻找着新的支点。
“你看看现在的比克，他把人命当什么？！刚刚进入改造营就开始大开杀戒，竟然还把你们审讯室里对付邪魔的那一套用在人类的身上，那可是他的同胞啊！”瘦小老人又开始愤怒地用拐棍敲打着地面。
随后他又将拐棍高高举起，指着疯子骂道：“我tm的现在真是后怕，我怕以后比克也会变得像那些残忍的邪魔一样，变成一个滥杀无辜、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我更怕他变成一个不是邪魔的邪魔！”
瘦小老人手中的拐棍又在地上“笃笃笃”地猛敲了三下。
疯子全程只是默默地吸烟，望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对瘦小老人的叱骂置若罔闻。
瘦小老人终于停止了抱怨，坐回到沙发上生着闷气。
疯子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熄，随后抬起头，再次望向窗外，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慢慢地升腾起一抹哀伤。
“你以为是我让比克变成这样的吗？”疯子轻声说道。
瘦小老人一愣，看向疯子，不知为何，他竟然从疯子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落寞，于是他选择没有接话。
疯子轻叹一声，苦笑一下，再次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第一次遇到比克的时候，是在一个垃圾堆，那一年他只有五岁，正躺在垃圾堆最顶上睡着午觉，鼾声如雷，热辣的太阳直射在他的身上，他的小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毒辣的阳光晒得黝黑……”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的时候，疯子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觉得这个小孩儿很有趣，加上我当时也并不急着赶路，于是便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观察着他……
中途有一辆垃圾车来过几次，不知为何，卸垃圾的人没有叫醒他，也许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吧……
他终于睡醒了，先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从垃圾堆顶上爬下来，小小的身体非常矫健，像一只小猴子，他在新送来的垃圾中翻找了半天……
我看到他将一些剩余的食物都找出来，放在一边，等到夜幕降临，他便用一张塑料纸将这些食物都包起来，向远处走去……
我那时已经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我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他走了很久很久，也走得很快很快，从城市走到乡村，又从乡村走到荒漠，最后他来到一只母狼的身边，将自己搜寻来的食物都堆放在母狼的嘴边……
那只母狼也许是受伤了，也许是太老了，明显命不久矣……
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被狼群包围了，我赶紧找了一个隐蔽地点，隐藏身形，很明显狼群不是冲着我来的，它们的目标是那头母狼……
比克当时就像一只狼一样蹲坐在母狼前面，龇牙咧嘴地看着狼群，发出怪叫……
狼群中的首领慢慢地走出来，凶狠地注视着比克……
比克毫不畏惧，于是他们一人一狼就互相盯着对方转起圈来……
最终，狼头领率先出击，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类像一头狼一样战斗，尽管他已经被狼头领咬得遍体鳞伤，但是他毫不畏惧，拼死挡在母狼面前……
后来，我救下了他……”
疯子默默地将剩下的烟吸完，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当时比克不光生生地把狼头领咬死，甚至还在群狼的围攻下将它们全部咬死，然后喝着它们的血，吃着它们的肉……
瘦小老人已经彻底陷入了惊诧，他急忙问道：“这为何与你当初递交给我的比克资料不一样？”
疯子苦笑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说道：“这有什么影响吗？”
瘦小老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高声怒斥道：“当然有影响！至少我们可以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个……人……”
瘦小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再一次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然后缓缓地低下头，眼睛盯着桌面，轻声说道：“对不起……”
疯子再一次苦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苦笑之余，眼中已经掺杂了泪光晶莹。
疯子缓缓地将头仰起，使马上要流出的泪水流回到眼中，轻声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为比克编造一份虚假资料的原因啊……”
……
这场殴打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比克被人群踩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嘶吼。
突然，人群中的一个人感觉脚下一滑，似乎是被人拖倒，顷刻间，他也被人群吞没，只不过当他倒下的一瞬间，便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脖子咬来……
那个被拖倒的人在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可喊声很快便被喧闹的人群吞没……
然后，便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当处于人群最前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开始拼命地向后挤去，但是后面拥挤的人群又再一次将他试图逃跑的路线完全堵死，并向前推搡着将他送入死亡的深渊……
直到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瞬间盖过所有人疯狂的呼喊声，人群终于不自觉地停下一切动作，纷纷向后退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男人像狼一样四肢着地，眼睛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嘴里叼着一截还未被完全咬断的脊椎，从喉咙间发出“呜呜”的狼嗥，而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已经躺着十几具失去了生机但仍在抽搐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喉咙被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有的正在向外汩汩地流淌着鲜血，有的则是在向外喷溅着血液……
人群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像一群受惊的羊群一样纷纷向后退去，为这名少年留出一大块足够宽敞的场地……
比克一口一口地撕咬着，身下的男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犹如一只倒在狮子身下的羚羊，恐惧使他全身颤抖，只能徒劳地发出哀嚎。
“够了！”坐在土炕上的中年男人终于再次发声，一瞬间，土炕下的人一拥而上，将比克从男人的身上拉起。
比克吐掉嘴里的残肉，鲜血溢满了他的整个口腔，将他的牙齿染得鲜红。
比克看向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娇艳欲滴的微笑，鲜血顺着他的下巴缓缓地滴落，他伸出舌头，将它们全部舔舐干净，就像是已经吃饱喝足的野狼在盯着自己接下来的猎物。
坐在土炕上的其他人终于收回了笑容，停止了欢呼，他们呆若木鸡地看着比克，眼神中藏满了惧怕。
中年男人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他先是将目光扫向正在地上不住嚎叫的男人，男人的脸庞已经被鲜血涂满，五官也有些看不真切，鼻子与脸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还有些粘连，松松垮垮地吊在脸上，随着男人的抖动而不住地在脸上打滚，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男人的嘴唇已经彻底消失了，露出了残破的牙龈，还有上下两排森白的牙齿，此刻它们正上下开合，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男人瞪着一双有些过于圆大的眼睛看向中年男人，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很努力地眨眼，但是非常可惜地是，他的眼皮已经失踪了，只有一双眼珠在滴溜溜地乱转，突兀地暴突在眼眶外面。
男人脸部唯一还算完整的便是他的耳朵，虽然另一只已经不知去向，但是仅存的一只仍旧在发挥着它最后的作用，配合着自己的声带，使自己嘶哑颤抖的声音能够及时地传递到自己的耳朵中。
“给我杀了他！”
男人疯狂地向人群大吼着。
人群畏惧地看向比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最终将目光一致投向一直端坐在土炕上的中年男人，请求他来做最后的定夺。
中年男人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比克，看了良久。
突然，中年男人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就像是得了癫痫一样，然后，他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打！”
人群得到命令，立刻一拥而上，再次将比克围在中间……
……
瘦小老人紧皱着眉头，盯着显示屏中的画面。
疯子也是一言不发，随后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窗口前，打开窗户，晚风吹拂，送来些许寒意，他裹了裹身上的夹克衫，点燃一根烟。
没想到瘦小老人却“咔”地一下关闭了显示屏，气冲冲地走到疯子身边，一边用手中拐棍敲打着地面，一边怒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那套管理模式，最终只能造就像你一样的疯子！”
疯子没有说话，将烟递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神情有些茫然地望着远方。
瘦小老人开始在地上转起圈来，在他转圈的同时，拐棍也在地上不断地寻找着新的支点。
“你看看现在的比克，他把人命当什么？！刚刚进入改造营就开始大开杀戒，竟然还把你们审讯室里对付邪魔的那一套用在人类的身上，那可是他的同胞啊！”瘦小老人又开始愤怒地用拐棍敲打着地面。
随后他又将拐棍高高举起，指着疯子骂道：“我tm的现在真是后怕，我怕以后比克也会变得像那些残忍的邪魔一样，变成一个滥杀无辜、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我更怕他变成一个不是邪魔的邪魔！”
瘦小老人手中的拐棍又在地上“笃笃笃”地猛敲了三下。
疯子全程只是默默地吸烟，望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对瘦小老人的叱骂置若罔闻。
瘦小老人终于停止了抱怨，坐回到沙发上生着闷气。
疯子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熄，随后抬起头，再次望向窗外，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慢慢地升腾起一抹哀伤。
“你以为是我让比克变成这样的吗？”疯子轻声说道。
瘦小老人一愣，看向疯子，不知为何，他竟然从疯子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落寞，于是他选择没有接话。
疯子轻叹一声，苦笑一下，再次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第一次遇到比克的时候，是在一个垃圾堆，那一年他只有五岁，正躺在垃圾堆最顶上睡着午觉，鼾声如雷，热辣的太阳直射在他的身上，他的小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毒辣的阳光晒得黝黑……”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的时候，疯子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觉得这个小孩儿很有趣，加上我当时也并不急着赶路，于是便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观察着他……
中途有一辆垃圾车来过几次，不知为何，卸垃圾的人没有叫醒他，也许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吧……
他终于睡醒了，先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从垃圾堆顶上爬下来，小小的身体非常矫健，像一只小猴子，他在新送来的垃圾中翻找了半天……
我看到他将一些剩余的食物都找出来，放在一边，等到夜幕降临，他便用一张塑料纸将这些食物都包起来，向远处走去……
我那时已经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我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他走了很久很久，也走得很快很快，从城市走到乡村，又从乡村走到荒漠，最后他来到一只母狼的身边，将自己搜寻来的食物都堆放在母狼的嘴边……
那只母狼也许是受伤了，也许是太老了，明显命不久矣……
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被狼群包围了，我赶紧找了一个隐蔽地点，隐藏身形，很明显狼群不是冲着我来的，它们的目标是那头母狼……
比克当时就像一只狼一样蹲坐在母狼前面，龇牙咧嘴地看着狼群，发出怪叫……
狼群中的首领慢慢地走出来，凶狠地注视着比克……
比克毫不畏惧，于是他们一人一狼就互相盯着对方转起圈来……
最终，狼头领率先出击，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类像一头狼一样战斗，尽管他已经被狼头领咬得遍体鳞伤，但是他毫不畏惧，拼死挡在母狼面前……
后来，我救下了他……”
疯子默默地将剩下的烟吸完，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当时比克不光生生地把狼头领咬死，甚至还在群狼的围攻下将它们全部咬死，然后喝着它们的血，吃着它们的肉……
瘦小老人已经彻底陷入了惊诧，他急忙问道：“这为何与你当初递交给我的比克资料不一样？”
疯子苦笑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说道：“这有什么影响吗？”
瘦小老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高声怒斥道：“当然有影响！至少我们可以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个……人……”
瘦小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再一次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然后缓缓地低下头，眼睛盯着桌面，轻声说道：“对不起……”
疯子再一次苦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苦笑之余，眼中已经掺杂了泪光晶莹。
疯子缓缓地将头仰起，使马上要流出的泪水流回到眼中，轻声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为比克编造一份虚假资料的原因啊……”
……
这场殴打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比克被人群踩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嘶吼。
突然，人群中的一个人感觉脚下一滑，似乎是被人拖倒，顷刻间，他也被人群吞没，只不过当他倒下的一瞬间，便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脖子咬来……
那个被拖倒的人在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可喊声很快便被喧闹的人群吞没……
然后，便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当处于人群最前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开始拼命地向后挤去，但是后面拥挤的人群又再一次将他试图逃跑的路线完全堵死，并向前推搡着将他送入死亡的深渊……
直到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瞬间盖过所有人疯狂的呼喊声，人群终于不自觉地停下一切动作，纷纷向后退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男人像狼一样四肢着地，眼睛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嘴里叼着一截还未被完全咬断的脊椎，从喉咙间发出“呜呜”的狼嗥，而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已经躺着十几具失去了生机但仍在抽搐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喉咙被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有的正在向外汩汩地流淌着鲜血，有的则是在向外喷溅着血液……
人群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像一群受惊的羊群一样纷纷向后退去，为这名少年留出一大块足够宽敞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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