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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半日闲

    左丘羽和青阳谦离开京城十天之后,西南传来军报,郁林、苍梧和贵州三地的守军不愿开门迎接援军,甚至劝鹰扬将军展鹏和他们一起造反。燕明帝知道左丘羽赢了,朝堂之上却也没人敢提起这事。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燕明帝身心俱疲,决定带上钟离牧和太傅戚凉往东边出游散心,国政由大皇子主持,大皇子虽然还不是太子,但已是燕明帝心中的不二人选,恭亲王和宰相徐进负责辅佐大皇子。

    “妹妹,这些天的伙食也太差了吧,不是没放油就是放了太多盐,好妹妹啊,你啥时候能恢复过来呀?”钟离未抱怨道。

    “就你意见多,夜寺和小月不是吃得挺香的嘛!”钟离千碧反驳道。

    “夜寺,你难道就没吃出来吗?油呀盐呀什么的,这些味道总能吃出来吧。”钟离未问道。

    “少爷,油盐的味道小人不是很在意的,小月说小姐做的饭菜就要认真吃,小人觉得能吃饱就很满足了。”

    “喂,夜寺,干嘛都推到我身上呀!”小月抗议道。

    “夜寺,你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钟离未无奈道。

    钟离千碧此时却是抿嘴笑了一下。

    “啊!妹妹你终于笑了!这就对了嘛,要多笑笑才行。”

    “千碧妹妹!千碧妹妹!我来看你了!”夏侯玄依走了进来。

    “郡主姐姐,你怎么来了?”

    夏侯玄依拉着钟离千碧的手,说道:“听说千碧妹妹最近总是以泪洗面,我心中不忍呀,就过来看看你了。”

    “谁以泪洗面了!净瞎说!”钟离千碧气道。

    “哈哈,千碧妹妹,我帮你把青阳逊揍了一顿,替你解解气。”

    “啊!郡主姐姐你怎么能这样,青阳公子现在怎么样了?”钟离千碧急忙问道。

    “骗你的啦,看你紧张成个什么样。”

    “哼!郡主姐姐老拿人家开玩笑,不跟你说话了!”钟离千碧转过身去。

    “千碧妹妹别这么小气嘛。皇帝陛下不是跟令尊出去游玩了吗,你也该出去散散心才行呀。”

    钟离千碧叹了口气,“爹爹总是说走就走了。”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的,这次他们只去一个月就回来,是去游玩又不是去打仗。”夏侯玄依安慰道。

    “钟离未,千碧的婚事没了,总得来点喜事来让大家高兴一下,不如你娶妻吧,给千碧找个嫂子,这样千碧就多个人陪伴了。”夏侯玄依又说道。

    “啊?郡主,你真是霸道,一会让人别成婚,一会又让人娶妻。就算我想娶妻,估计也没有哪家大人会让自己的千金嫁过来吧,我在京城什么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钟离未说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对于很多大人来说,女儿的幸福并不是最重要的,自身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下就没了。若是能嫁入将军府,那位大人岂不是前途无量了?走,千碧妹妹,我带你出去走走,顺便帮钟离未物色一个合适的妻子。”夏侯玄依拉着钟离千碧出门去了。

    “这郡主真是的!”

    汴城北郊的一处凉亭里面,大理寺卿段千、吏部尚书侯芳和兵部尚书贺杰三人正在闲谈,三人都没有穿官服。

    “侯大人,”段千说道。

    “诶,”侯芳摆了摆手,“今日我们不称大人,只以兄弟相称。”

    “就是,就是。”贺杰应和道。

    “好,”段千继续说道,“侯兄,陛下出去游玩了,你也可以歇口气了吧。”

    “是呀,”侯芳说道,“左丘羽在我门下做事,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我还真担心陛下什么时候就会拿我出气了!”

    “不过,左丘羽跟陛下打的那个赌,他倒是赌对了,郁林、苍梧和贵州三地是真心要跟着那骆一阁造反呢。”贺杰说道。

    “幸好目前只在于西南边陲之地,骆一阁的兵力也还不是很多。”段千说道。

    “实在想不通,为何青阳谦会为了那个甚至都不认识的左丘羽,放弃了自己的一切。”贺杰说道。

    “你们应该还记得那件事吧,”段千说道,“是在先帝在位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三个都还没有今日之地位,那时我朝在与大蒙国打仗,青阳谦的同窗好友被迫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了今日北镜之安宁。”

    “是呀,自从那以后,青阳谦就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了。”侯芳说道。

    “我想,青阳谦是在左丘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公孙墨的影子,所以,他不想让左丘羽就那么死去。”段千说道。

    贺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那日左丘羽在太极殿上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可这亘古传下来的东西,怎能说变就变了呢?”

    “那就把它当做一个理想吧,理想总是要高于现实的。也许以后会实现,但我们应该看不到了。”侯芳说道。

    “是呀,人生苦短,人力有限,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段千说道。

    三人互敬了一杯茶。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近来发生太多事情了,我们三人能有这闲暇也实属难得。”贺杰感叹道。

    “是啊。其实呀,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最受罪的莫过于青阳谦的那个儿子也就是这次的状元郎青阳逊了。”侯芳说道,“严格来说,左丘羽并非夫子的学生,他只不过是进京之后才遇到夫子的,而青阳逊呢,与夫子可是有着超过十年的感情的呀。这次,青阳逊不仅失去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师,自己的父亲也丢了官,听说青阳逊与左丘羽还是好友,他这好友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也许只能在他的长沙老家教书了。”

    “你们听说了没?”贺杰说道,“青阳逊与将军府千金的婚事作罢了,是青阳逊主动提出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无心婚事也是正常,”段千说道,“只可惜了,这京城第一才子与这京城第一美人无缘了。”

    “看在青阳谦的面子上,我们以后多帮帮这个苦命的孩子吧,反正,青阳逊肯定不会像左丘羽那样做那种冲动鲁莽事情的。”侯芳建议道。

    段千与贺杰一同点头称是。

    “其实有件事情,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当讲不当讲。”段千说道。

    “诶,都是自己人,有啥不能讲的。”侯芳说道。

    “就是,就算是比较敏感的事情,我们今日说过了,明日还不照样该干嘛干嘛。”贺杰很干脆地说道。

    段千饮了一口茶,说道:“这件事情我本想跟青阳谦谈谈的,不过他还是老样子,都见不到他。我觉得这京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动这大燕的风云。”

    “什么事呀,说得那么神神秘秘的。”侯芳问道。

    “下面我说的事情有部分是出于我办案多年的经验猜测,有部分是有真凭实据的。首先是工部尚书赫连孤的案子,那间失火的宅子是赫连孤名下的,被烧死的总共五个人,其中两个是看宅子的下人,另外三个分别是赫连孤的儿子赫连霸,宰相的儿子徐连,梁琦的儿子梁坤。除了那间地下室,那间宅子真的很普通,为何赫连霸会带着徐连和梁坤去那间平平无奇的宅子玩耍,那么多豪宅不去,我猜徐连和梁坤也早就知道那个地下室了,既然这两人早就知道了,那他们的父亲能不知道吗?”

    “你是说梁琦和宰相也牵扯在内?”贺杰问道。

    “是的。”段千点了点头。

    “那你说的看不见的手是什么意思?”侯芳问道。

    “因为地下室的事情,大家都忽略了失火的原因。我检查过,那间宅子没有明显的易燃物品,而且就算是失火,那五个人至少能逃出那么一两个来,不可能全被烧死,除非他们全都睡着了或者失去了意识。睡着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认为应该是人为的纵火。那三个人平日了都干了些什么坏事想必两位都有所耳闻了吧。我觉得他们被人盯上了,走进宅子之后被人打晕了,那人对赫连霸三人恨之入骨,所以打算烧死他们。但他没料到,宅子里面有间地下室,所以他就是这么侥幸地逃出了众人的视野。”

    段千再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再说户部尚书贾应的案子。这个案子的起始点在于沉船。沉船既可能是人为的又可能是船本身的问题。贾应说他偷换粮食是为了谋取私利,我觉得也许还会有别的目的。偷换赈灾的粮食去卖,真的很大胆,还要卖到海上去。费时费力,一个不小心就会露馅的。他一个户部尚书,下面的人给他送的钱还少吗?而且他完全可以去压榨那些富商,这多简单。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是重罪。还有就是,我查不到那伙海盗究竟要把粮食卖到哪里去,从海盗手里买粮食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那伙江湖人士为什么要把海盗全部杀光,绑起来交给官府查案不就好了嘛。海州知府虽然自杀了,并且承认了自己这些年与海盗们勾结,将海州搞的民不聊生。户部尚书、海州知府与海盗这三方勾结,真的只是为了卖点粮食吗?我总觉得缺少了些重要的线索。后来我将工部尚书与户部尚书的案子结合起来看,终于看出了一点点眉目。”

    “什么眉目?快说!”侯芳被激起了极大的兴趣。

    “工部尚书的案子起始点火灾乃是人为,案子背后有人没法查。因此,我假设户部尚书的案子起始点沉船也是人为,那这个人肯定知道贾应偷换了赈灾粮食,我觉得贾应背后也有人,贾应偷换粮食乃是有人指使,卖赈灾粮并不是贾应为了那点钱财,只不过是贾应在执行别人给他的命令,卖赈灾粮的真正目的应该就是背后那人想要达到的目的。不过,这个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因为查不到粮食到底卖给了谁。”

    “贾应的案子,宰相与梁琦也牵扯在内?”贺杰问道。

    “不确定这两个案子背后是不是同一个人。由赫连孤的案子推出贾应的案子背后有人,相反,从贾应的案子推出赫连孤的案子里的那个纵火人一定知道那间宅子有地下室!我认为挑起这两件案子是同一个组织,就是这只看不见的手将赫连孤和贾应楸了出来。”段千很肯定地说道。

    “那这只手肯定知道这案子背后是什么人咯?”侯芳问道。

    “肯定知道。”段千答道。

    “那这个组织,这只看不见的手,他到底想干什么?”贺杰问道。

    “我觉得也许是江湖人士组成的组织,大概是想替百姓做些事情吧。”

    三人又举杯互敬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