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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冤家来包工

    刘老师老了,身体每况日下,他很想多活几年,多看看同学们的发展。但岁月不饶人,老天不长眼。我去看望他后不久,他的胃病复发了,并引发多种疾病,医治无效逝世了。

    对于他的逝世,我们都感到非常的悲痛。我迅速通知了所有的同学,准备隆重悼念刘老师,以表示他多年来给我们的教育和关怀。但遗憾的是刘老师留下遗嘱,丧事一律简办:不鸣爆竹,不做道场,不开追悼会,不收礼金,不大摆宴席,只接受亲朋好友的吊唁。一切都在简朴、庄重、肃穆、平和的气氛中进行。

    学校的老师们来了,他的生前好友和学生也来了。院坝里站满了人,摆放了很多花圈。刘老师的灵堂就设在他家对门的院墙下,拉上了幕布,正中挂着他的遗像,旁边桌上低声放着哀乐。人虽然多,但没有过多的走动,也没有大声的喧哗,只有人们默默哀悼的声音和家人的低低哭泣的声音。

    听到刘老师逝世的消息,我们班的同学都来了。我和陈勇、罗忠红首先赶到杨老师家,本想策划和组织同学们给刘老师举行一个庄重的告别仪式,但为了尊重刘老师的遗嘱,只好向他的遗像默默哀悼,向他的亲属表示安慰。黄龙、何飞、郑少强等同学是晚上赶到的,他们本想向杨老师送份厚礼,放几封爆竹,表达敬意,但未能如愿以偿。很多同学是刘老师葬礼那天才赶到的。

    刘老师只有一个孩子,近处的亲戚也没有及时赶到,办事的人手显然不够。我们积极行动起来,充当半个主人家。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分配任务:我和陈勇负责主持人们的吊唁活动。何飞和罗忠红负责接待客人。杨得志、黄松林等同学负责接物品和摆放花圈。郑少强也放下架子陪领导和老师们谈话。女同学们则烧水泡茶,洗涮桌凳,安慰悲伤者。大家各就各位,活动进行得井井有条。

    刘老师平时很节俭,待人随和,教书认真,对待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我们已把当成了亲人,至今“爱生如子”的匾牌仍然挂在他家客厅的墙壁上。当过往的人们看到它时,就会对刘老师肃然起敬,夸赞我们的班集体。刘老师说过,我们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我们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其实,刘老师教过很多届学生,他们与他感情也很深厚。今天他们也组队来了,一群一群的,举着花圈,戴着白花,个个心情沉重,花圈纸带上清楚地写着某某届学生。我们看着他们感到特别的亲切,他们看着我们也无比的敬佩。刘老师一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却未能看到学生们的大汇集的情景,令人感伤遗憾。

    刘老师上山的那天,我们全班同学都到他家门前集中。胸佩白花,臂戴黑纱,跟着送葬的队伍走在后面。虽然有几位同学开来了小车,但大家统一步行。我们穿过了几条街,绕过了几个村庄,再由大路走到小路,由小路走到山坡上,最后一直走了很远很远……

    那天乌云布满了天空,但没有风,没有雨,周围的景物依旧清新可见,树木静立,群山无语,有几只鸟儿在低空飞行。送葬的队伍缓慢地移动着,走走停停,最后在四周都是一片松树林的山坡上停下来,刘老师的家人跪成一片……

    刘老师就这样在祥和、温馨、幽清的气氛中走了。平平淡淡,无声无息。他像微风吹过水面,柔和而不喧嚣;他像雨露滋润大地,清爽而不显露。但他留给我们的却是无尽的思念。

    这次聚会,同学们心情都很的沉重,彼此间都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个个表情严肃,目光呆滞,有几个同学相拥而泣。

    特别是唐晓曼,哭得比较伤心。可以说她得到杨老师的关心最多。过去,她成绩不好,刘老师找了很多同学帮助她,使她学习有了进步。平时她爱玩爱耍,爱穿着打扮,刘老师提醒她,注意生活细节,做人不要太浮躁。就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她遇到了困难,刘老师也来鼓励她,安慰她,叫她勇敢面对。但她没有很好听刘老师的话,也没有认真去做,她辜负了刘老师的希望。现在刘老师走了,这怎么不叫她哭泣呢?

    还有韩玉梅,她的眼圈也红红的,她对刘老师也感谢不尽。过去,她家生活困难,母亲不让她读书,是刘老师领着同学去把她喊回来的,后来有了工作,与王飞结婚闹矛盾,是刘老师亲自去开导说服,挽救了他们的婚姻。如果后来不是刘老师的鼓励,何飞也不会东山再起。现在她一切都变好了,她很想好好感谢刘老师,但刘老师却这样走了,她怎么不伤心呢?

    伤心的还有王常乐,她觉得刘老师这辈子太辛苦了,没得好的吃,没得好的穿,晚年却忍受疾病的折磨和痛苦,而她作为一个医生,对他却无能为力。在过去读书的时候,她当班干部,刘老师总是关心她,支持她,使她的能力得到发展。特别是在她和黄龙的婚姻上,要不是他的理解和支持,他们不可能走在一起,不会有今天美好的生活。她曾经邀请刘老师去她家玩,刘老师说病好了再去。但刘老师现在却走了,叫她如何不落泪呢?

    一个顽强的生命,一副慈祥的面容,一颗宽大的心怀,说走就走了,说没就没就没了,一切都在一瞬间,不可挽回,这怎么叫人接受得了呢?

    那天,把刘老师安葬后,我们都坐在山坡上休息。大家半躺着,都默默无语。虽然天气转晴了,温度升高了,四周的景色很美丽,远处景物也一望无际,但谁有心思去欣赏呢?反倒是心里更加难过起来,眼里酸酸的,都想哭出声来。

    那天,我们在山坡上呆了很久,很久……

    我想,我们现在都年纪不小了,以后我们都会有走的一天,但我们会不会像刘老师一样给人们留下点什么,会不会让人怀念呢?尤其是在以后没有刘老师的日子里,大家还能聚在一起,还能像以前那样团结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