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红宝石行动 » 第十二章 冰山美人

第十二章 冰山美人

    大学校园。第二天中午,因母亲生病回上海探望的肖家姊妹俩回来了,她们和陈一鸣一样,同是学校大三的学生,陈一鸣学的是理工科。

    她俩人特地带来上海有名的小吃,脚步轻快地直奔陈一鸣住的储藏室。

    令她俩惊愕万分的是储藏室大门被跺开了,房间里翻得乱七八糟,陈一鸣的被褥衣服和书籍作业本扔了一地。

    肖二杏说:“姐,离开的短短几天中,这里一定发生了特别重大的情况。能够找谁了解清楚?”

    肖一凤低下身子,两眼热泪汪汪把散落一地的书本和衣物一一捡起,重新归放到原处。

    恰好总务处来了人修理被跺坏的房门。肖二杏上前询问说:“师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修门的师傅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实人,他只是摇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出口。

    姊妹俩人惶惶不安地拖着象灌了铅似的双腿,无精打采地回到楼上自己的宿舍。推开房门时,肖二杏眼尖,说:“姐,地上有纸条。”

    肖二杏弯腰捡起纸条,纸条上写的清清楚楚:有人告陈一鸣是共产党,宪兵来抓他,他已经逃走了。纸条上没有落款。

    肖一凤呆住了,她深深地哀伤的同时恨死了告密者。

    肖二杏此时不仅摇头叹息了,说:“有人讲,学校是战争期间仅存的一座象牙塔,也是仅存的一方净土。嗨!这方净土根本不存在。”

    肖一凤深情地说:“和陈一鸣在一起的校园生活,就此结束了吗?不!我不甘心。我坚定认为,陈一鸣是最好的,让人十分怀恋难忘。我胸口被浓重的悲哀之情堵塞了。”

    肖二杏说:“上哪去找陈一鸣呢,他到哪里去了呢?”

    肖一凤说:“一对玉佩中雄凤凰在自己身上,雌凤凰陈一鸣带走了吗?刚才整理房间时,没有看见玉凤凰,陈一鸣一定带走了,我稍微放了一点心。我在祈祷,一鸣哥,纵使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要忘了把雌凤凰时刻带在身上呵。我在等你,我们能尽快见面吗?”

    了解情况的学校总务处主任赵冰寒后来说:“肖一凤的祈祷一时半会没有能够实现,陈一鸣为了躲避日本人的迫害,只有离开大学校园,经舅舅丁保国介绍,为了安全化名东方江河加入了新四军,勇敢地战斗在太湖上。如果不是军情的特殊需要,陈一鸣必须奔赴上海,肖一凤可能再也没有和陈一鸣见面的机会。同样,如果不是军情的特殊需要,陈一鸣肩负重任来到了上海,张怡宁也可能和陈一鸣再也没有机会相逢。”

    晚间。陈府后院二楼上。

    金童关心地说:“老板,你真的要去会见张怡宁?”

    陈一鸣说:“我决定去会会张怡宁,双方的身份彼此已经清楚。今后都在上海滩对抗日本人,很想看看今日的张怡宁和三年前的张怡宁有什么样的差别,知己知彼才能运筹帷幄嚒。”

    成功地约定了陈一鸣,张怡宁非常高兴。她把车停在路旁,迈着欢畅轻快的脚步,不紧不慢地朝蓝妖酒吧走去。

    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会看到,冰山美人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一身黑衣着装的精壮年轻人,俩人是军统上海站站长李继轩特意挑选出来为张怡宁安排的私家保镖,俩人鼻梁上同样气派十足地架着金丝眼镜。

    张怡宁被一些上海滩阔少戏称为“冰山美人”。她身穿一件特意按照自己身材设计的紫色无袖旗袍,领子下面镂空处也做了大胆尝试,贴身开放而又优雅别致。

    路旁两位一起走路的中年男人看见她,惊诧地同时停住脚步。一个人说:“耀庭兄,你搞服装生意这么多年,应该知道紫色是所有颜色中最复杂也是最神秘的,一般女子根本不敢穿。瞧,她倒好,大胆的很哩,你觉得她穿在身上如何?”

    他身旁的孟耀庭两眼上下紧紧盯住张怡宁不放,啧着嘴说:“梦升老弟,紫色像那浩瀚无边的宇宙一般,给人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和浪漫力。所以,往往能穿好紫色衣装的女子,才是骨子里的高贵。我做服装生意有近二十年,第一次发现这女子不简单哩。她的身材真能够驾驭旗袍,不仅穿出了华夏古典美的优雅,更突出了自身的大气,让身材和气质做到了完美的体现。今天,我要仔细察看这个女子。梦升,我要把这个女子身上的无袖旗袍琢磨透,我们回去立即赶货。”

    三句话不离本行,俞梦升说:“是啊。耀庭兄,你准备衣料,我来安排制作。我敢说,不消两天她的这身充满了无限魅力的紫色无袖旗袍,准会引起上海无数年轻女人的追捧,那些追求新颖别致和轻松韵味的年轻女人会紧随着穿起来。我们旗袍商店肯定能够大掙一笔。”

    孟耀庭说:“有眼光嘛。这个女子就是我们不花钱,到处游走的模特!”

    俞梦升说:“这个女子脸旁的耳坠也是充满了小心思,一边一只白玉小圆圈既美妙又夸张,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亮光。再好的首饰,有人佩之显得俗气,她却独具高贵和清纯。”

    孟耀庭说:“梦升,这件紫色旗袍太棒了。我敢说她上过许多年学校,所以才能够将古典艺术和现代时尚,进行了最完美的结合,完全能和上海滩上任何女子比气质。还有,她浓厚乌亮的秀发似黑色瀑布倾泻而下,用一根发卡拢起披在肩后别是一番滋味,显示了东方美女天生的端庄和美丽。这种质朴与优雅,同时在一个身穿紫色旗袍女子身上如此展现,在大上海也确实很少见到。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她是否上过学?她并没有猩猩作态哗众取宠,在紫色无袖旗袍衬托下,却在不经意间将天生的一副丽资,天下无双的春风佛翠柳的美艳绝伦的风度,风姿卓然地展示在路人的眼前。”

    俞梦升说:“相信,相信你的判断。这件紫色旗袍,将她的美丽清纯中藏着的性感袒露出来,在上海滩这也是一种经典。哟,不好了,你看呀,有人要使坏了。”

    孟耀庭说:“我看到了。上海滩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弱肉强食是不变的规律,所以就是有人敢色胆包天。”

    一辆时髦新款的美国别克轿车从张怡宁身后追上来,“吱”地一声嚣张地停在张怡宁的身旁,车上跳下两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保镖。保镖刚刚想走过去伸手揽住张怡宁,就被张怡宁的两个跟班一个箭步冲上前。其中一个跟班肩膀一耸,就将对方抵开三四步远,这个家伙龇着牙捂着被撞疼的胳膀,再也不敢上前。还有一个家伙被另一个跟班飞快地一脚狠狠踢在小腿上,跌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接着,一个跟班金丝眼镜后面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盯着张怡宁的四周,容不得任何人恣意妄为。另一个跟班一双眼睛紧盯小车,两手握紧拳头严厉地警告说:“滚开!要不然我把你的小车掀翻底朝上。”

    别克轿车里面的人很识相,不再前行反而很快向后退去。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瞬间结束了,马路上没有来得及上前的两个巡警摇着头露出满腹疑惑。一个胖巡警对另一个巡警小声地嘀咕说:“谁家的女子,在上海滩敢如此张狂?真是有派头!”

    张怡宁似乎没有在意身旁发生的这些事情,信步在三叉路口拐了弯,这里是是蓝妖酒吧。

    张怡宁走进蓝妖酒吧。她没有料到,今天蓝妖酒吧里面的人特别多。她天使一般的脸上极致到了完美无瑕的五官,立即引起所有的人关注。一身紫色无袖旗袍的张怡宁打扮得漂亮极了,美得让每个见到她的人个个感到惊诧,个个对她刮目相看。

    酒吧气氛很乱。尤其是这里所有的女孩子,全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狠狠地盯住她不放。张怡宁不知道自己太美也会带来烦恼,同样会让这里自愧不如的女孩子们嫉妒地发疯。

    张怡宁白净高挑的个子,飘洒的长发,红色的高跟鞋,飒爽的步履显得妩媚多姿极有诱惑力。在上海滩大千世界,张怡宁把自身的优点无形中展示在众人视野里。只是她的目光过于犀利,全身在无形中焕发出高冷优雅的傲气,仿佛在无言地向外界表白,小心,最好别招惹我。

    张怡宁独自斜靠在酒吧座椅靠背上。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微微笑了笑露出诡秘的神情,似乎很有信心地在等待着什么。她双手抱在胸前,两座原本高耸的山峰,此刻更加沟壑显赫。

    站在蓝妖酒吧对面的俞梦升有点懊恼地说:“嗨,她进了蓝妖酒吧,但是蓝妖酒吧会让走进的人狠狠地睁大了眼睛。酒吧内部装修比门面还要豪华阔气,布置讲究档次超高。全世界所有的名酒你只要有钱愿意挥霍,在这里都可以品尝到它的味道。梦升,我们怎么办?我可没有钞票在这里挥霍,没有办法再紧跟着研究这个女子身上紫色无袖旗袍了。”

    孟耀庭说:“呀,我看到了。你仔细打量,她就坐在窗下,她此时身上旗袍的姿势也好美哩。冰山美人的架势,让四周的人睁大了眼睛。”

    俞梦升说:“耀庭,做买卖一定要有耐心,我敢断定她马上就会出来。闲来无事,我来和你聊聊蓝妖酒吧。这里又可以叫蓝妖人吧,中国有钱人进去的不少,外国人进去的也不少。尤其是全世界各大洲各种肤色的妙龄女郎,只要你需要,在这里都可以领略到她们的美妙风姿和浓郁唇香。大厅里的女人五花八门的穿戴,各自摆弄着身姿,在不停地用笑声勾引着钱财。进去的男人沉于烟雾缭绕中的肆意挥霍和浓烈的纸醉金迷,男人和女人极其糜烂的场景,全被香艳的美妙包裹着。今日有酒今日醉,这里是大上海呀。”

    孟耀庭说:“她马上会出来吗?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余梦升淡淡地一笑,说:“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等等看吧,就知道我判断的是否正确。”

    酒吧一张沙发上,大个头阔少大腿翘在二腿上,锃光瓦亮的三尖头皮鞋在空中摇来晃去,神气的不得了。他说:“高少,哇!你看,一个绝代美人。喂,你们一群漂亮妞,谁能过去跟她比一比,赢了,我出五块大洋。”

    高少爷咽下贪婪的口水,说:“球!你们几个哪个上?比一比,你们谁胜了,我比他汤少给的多,我出双倍钱!”

    大厅里,仰慕和嫉妒的目光混杂在一起。钱!几个女孩眉飞色舞,自认妖艳无比。

    汤少爷提醒说:“汪小姐,徐小姐,还有你,露丝小姐,担心啊,她是一棵带刺的玫瑰!女人越漂亮越有刺。”

    “我不信。”张怡宁听到背后一个年轻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卡、卡,冲她走来,但是走几步停了。

    张怡宁独自斜靠在酒吧座椅靠背上,要了一杯路易十三白兰地慢慢呡着。酒的琥珀色让人感到一种欣慰,酒本身拥有的丰富而余味悠长的口感她在细细品尝。尤其,张怡宁那休闲慵懒和全身从上到下富有韵味的层次感,格外让人惊叹。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微微笑了笑露出诡秘的神情,似乎很有信心地在等待着什么。

    她轻声细语地说:“这里我原本不想来,但还是来了。我有我的目的,那就是很想听听这个超级场合里的人对自己的品价,然后再去和要见面的人相会。如此精心打扮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司马迁在《报任安书》里曰:‘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陈一鸣你别忘了,我张怡宁本来就是南京大学三朵校花中的姣姣者呀。”

    “我来,哼!”一个充满媚意的外国女孩,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卡卡”地大步走来,竟然一屁股坐在张怡宁的桌旁,美滋滋地大声问:“这位小姐,请问你和我比谁更漂亮?”

    高少爷大声鼓励说:“好!露丝,有胆量!我再加倍,和她较量个高低!”

    露丝小姐是美,鼻梁上却有三四个细小雀斑,不仔细看不出。仔细一看显得丑了。大厅里很多人都看到张怡宁站起身,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光转身要走。

    洋妞露丝不愿意了,她读出了对方眼里的鄙视。大厅里面的人们看到,她气得睁大眼睛,要凭借高大身体,起身伸出她的双手,要狠狠抓住张怡宁的手臂,为了钱她开始耍泼不想让对方离开。

    张怡宁在军统特训队学过近身搏斗击打技能,又在舅舅不断指点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人们并没有看到张怡宁怎么动的手脚。“哎吆!”一声惨叫,惊呆了酒吧大厅里的所有的人,洋妞露丝扑嗵一声仰面跌坐在地上,疼的她吸溜着嘴哭了起来。

    一片刚刚响起的口哨声和哄笑声嘎然停住。

    娇俏高贵的张怡宁挺身站立片刻,特意正面臻首微抬,神情冷漠看着酒吧里的客人和他们身旁的一个个女孩。她的一双修长的美腿,玲珑的五官仿佛经过世上最顶级的雕工精心细致加工,洁白肌肤本能地显示出怡人的光彩,她的气质冷幽逼人,活脱脱一个冰山美人。尤其她那有别于她人的雍容大气所焕发出的美艳,真正惊呆了蓝妖酒吧里所有的男男女女。尤其她露出的淡淡一笑,美得到了让人目眩神迷的境地。

    张怡宁转身袅袅婷婷地向外走,就连她的脚步声仿佛也留下了醉人的芳香。蓝妖酒吧的落地大钟是九点五十分,张怡宁抬腿跨出了蓝妖酒吧。

    大厅里高少爷手一挥,带着汤少爷还有一群好奇的女孩子,蜂拥到酒吧大玻璃窗前。高少爷大声说:“难以理解,冰山美人既然来到蓝妖酒吧,一句话没有说又走了,为什么呀?嘿,她站在路旁等谁?那个男人有如此福气?”

    一直站在蓝妖酒吧对面的余梦升说:“她果然出来了。”

    孟耀庭高兴地说:“抓紧时间,我们再仔细将她身上紫色旗袍琢磨一遍。”

    十点钟,陈一鸣坐车准时赶到蓝妖酒吧附近。悠闲的张怡宁已站在蓝妖酒吧旁边等他。陈一鸣坐在车里,望着她没好气地说:“穿着不能普通一点吗?”

    金童听到后仍然是笑而不语,这是他的习惯。陈一鸣摇下头自己走下车。

    张怡宁是一个高傲到极致的姑娘,不仅智商高,情商也很高。她一脸雍容大方地迎过来,巧笑兮兮地说:“学长,你果然按时来啦,真让我高兴。”

    张怡宁主动和陈一鸣握手的时候,陈一鸣感觉她的手掌温热腻滑。同时注意到了她的一点变化,手握的比较紧,这肯定是她情绪的体现。陈一鸣发现这位美女的手,完全没有她脸面那么温柔动人。虽然保养的不错,关键的地方还是有一层老茧,一双玩枪很随意的枪手的手。只是她今天不象昨天,今天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自由和轻松。

    对于张怡宁主动伸过来的娇手,陈一鸣轻轻一握,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旋即放开,如同没有接触一样。

    张怡宁心中一凜,敞开地说:“你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镇定自如的男人。若是换了一个男人,肯定会把握住机会,乘机多停留一会,美女的玉手难觅呵,你倒好!”

    陈一鸣善意地提醒说:“你搞什么名堂,能不能别招摇过市,穿着不能普通一点吗?”

    张怡宁把头一甩,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要普通?话说回来,我一个姑娘家再欠你的,你也应当对人家客气一些呀,干什么一见面就训人?”

    “你这身打扮,还趾高气昂地路口一站,亮相哇,我说的对不对?”

    委曲求全的张怡宁妥协了,说:“学长,我给你一点面子,你的话供我参考吧。”

    嗨,张怡宁眼睛里仍然充满明媚浪漫风情万种,主动而亲密地挽起了陈一鸣的膀子,这个动作在上海滩司空见惯,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最可能是俩人相依太近,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不时浸入陈一鸣的鼻孔。

    不过,陈一鸣告诫自己不要因此想入非非。他没有忘却自己是红宝石突击队队长。

    张怡宁当然能够感觉到这一点。分手三年了,出于一个有着高学历的女孩子特有的谨慎,握手是她对陈一鸣小小的人品测试。满意的笑容瞬间从她眼中流露出来,脸上绯红的媚态极其诱人,甜甜地告诉陈一鸣说:“学长,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准备告诉你,不知道你是否高兴听?”

    已被对方架住膀子,面对的又是一口一个“学长”的,看不出什么恶意,陈一鸣能怎么办呢。他无语地望着张怡宁,看看昔日的校友今日搞什么名堂再说吧。

    今天,陈一鸣能准时到来,张怡宁心里十分满意。她心神愉悦,露出醉人的娇笑。她一高兴毫无顾虑地多了一个七窍玲珑心,生出一个鬼点子,似乎下决心要捉弄一下陈一鸣。她轻飘飘地说:“一鸣哥,知道现在去哪儿吗?嗯,我们不去蓝妖酒吧。我刚才已经进去,今天里面乱糟糟气氛太差。你跟我走吧。”

    “呵,去哪?”

    “你怕了?也难怪,你这么精神帅气人见人爱,你是怕我把你卖掉了吧?”

    陈一鸣有点烦了,说:“都说女孩子富有报复心,而且随时随地都可以体现出来。昨天我说过的一句戏言,今天被你拾起回敬我了。有什么话明讲不行么,别让我抽出膀子调头离去。自己的事情很多,要不是我们之间还有必须要解开的谜团,谁有闲空跟你磨蹭时间。分别已有三年,世事往往无常呵。”

    张怡宁坦率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是国民党军统上海站副站长,一旦翻脸了可能会给你和你的家族企业带来何等坏处,是非常清楚的事情。我不是存心威胁你,不能耐心一点吗?我也告诉你,要是换了一个人,谁稀罕哟,我还不愿意搭理呐。你应该记得李站长请客时,那时你是化装成另一个男人,我刚刚坐下不就走吗?现在,你随我走吧,还会让你吃亏?笑话了,我的一鸣哥。”

    俩人一边走路一边毫无顾忌地说话。

    蓝妖酒吧不远处,青山香茗茶叶店走出一个身材高高的女孩子。她手里拎着两包茶叶,笑靥如花的俏脸自由地绽放着,无拘无束不知有多么妩媚有多么倩丽。她是肖氏远洋贸易公司总裁肖海安的三千金肖三桃,一个十分招人喜爱的女孩。

    肖三桃头一昂的时候,恰恰看到陈一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一起肩并肩走路。肖三桃登时眼气红了,脸也涨红了,恼恨地说:“你还让姑娘用手紧紧挽着你的膀子,多亲热呵!我要追上去狠狠踹你一脚。呵斥你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这家伙竞敢背着大姐,又和别的女孩子好。这还了得,简直就是背叛!要知道我三桃多么喜欢你陈一鸣,还从来没有挽过你的膀子,如此亲密地在大马路上明目仗胆地招摇过市。”

    肖三桃瞥眼看到了小车里的金童,便把自己迈出的脚收回,说:“金童不好惹,听说这家伙会武功手脚快,对陈一鸣忠心耿耿。”

    她没有迟疑转身回到青山香茗茶叶店,把买好的茶叶包往柜台上一放,说:“老板,用电话。”

    她拨通电话后,气呼呼地说,“呵,我要找大姐。二姐,找你一样。是这么回事,陈一鸣又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被我撞见,快来呀!我在青山香茗茶叶店,哎呀,快告诉大姐呀。我在跟踪他。”

    陈一鸣被张怡宁拽上车,他耐着性子问:“我们现在去哪?”

    含笑的张怡宁一脸神秘的样子,还不忘自卖自夸地说道:“你不要把我想歪了哟,当然去家中吃饭。放心吧,我的家就在这条马路前面,我可是言而有信的好学妹呀。告诉你吧,我对你做一点点回报,我有义务为你准备丰富的午餐。”

    陈一鸣话中带刺,说:“你做好饭菜,说明你本来就不是要在蓝妖酒吧见面。”

    “莫多心。我是有备无患哩,你嫌我家中的饭菜千篇一律没有味道?”

    “看你得意的,好像是你自己在家中亲手准备好了美味佳肴。你这样的大小姐,哼!是个吃喝不操心,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有下过厨房,拎过菜刀的女孩子。少吹吧,一身娇里娇气,饭菜都是在饭店订好送到的。”

    “哎哟喂,你再呛我,我也不会生气。学长,你今天能来我就非常高兴,但是你的结论下得太早,错了。告诉你,是我自己在家中亲自动手做了一桌酒席。呶,为了赶时间,手没有洗净就忙出来接你。”

    说着,张怡宁突然伸出一只手捂在陈一鸣的嘴上,小车里空间有限,陈一鸣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来不及避让,他果然嗅到了张怡宁手上散发的菜香。

    张怡宁感到非常舒服和满意。忍不住多瞅了陈一鸣一眼,嘴上却换了一个腔调说:“我身边的共产党人,在搭救军统站站长李继轩时雷厉风行,果敢无畏的做事风格令人十分敬佩。不知怎的,在女孩子面前却是这副拘谨诚实的样子。瞧你刚才的样子,就是不想信我的能力,我很生气。”

    陈一鸣很想看看这个国民党军统站副站长家中的情况。为缓和气氛,他说:“能到你家吃你亲手做的饭菜,也好么。”

    张怡宁一直在仔细观察陈一鸣的细小神情动态,刚盛开在俏脸上的笑容,又从甜变成了苦。她轻吁一口气说:“哼,学长,我已经尽心了,你还是瞧不起我,从门缝里瞧人。待你到了家里,用一句简单的话说,你一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尽管小车开的很慢,也不过一眨眼功夫,张怡宁驾车在距离青山香茗茶叶店的不远的地方,一栋两层小楼带院子的门前停住。

    金童开车一直在后面跟着,并在张怡宁家附近的地方把车停住。

    走进小院,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望着满桌菜肴,陈一鸣不由地说:“你还真的不简单。我有点想不通,横看竖看你这个千金大小姐,那里是做饭给男人吃的人呢?在这个花花世界里,千金大小姐懂厨艺,饭菜香气扑鼻敢想象吗?如果讲出去给别人听,必定被看成是奇谈,让人觉得完全不可相信。了不得,值得我向你看齐。”

    张怡宁歪头瞅着陈一鸣,说:“你满意吗?一鸣哥,谬赞了。我还要继续努力,以后我们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好为你做可口饭菜,你怎么不说话?在军统特训队,我的厨艺水平也是高分。我的目的是为你做好饭,我们在一起好过日子呀。”

    等不到陈一鸣的回话,张怡宁并没有生气,一点霸道蛮横的样子都没有,像一向乖巧的女人,体贴而温柔地面对着心爱的男人。

    陈一鸣无言相对,望着满桌香喷喷菜肴还是感觉自己小看她了。

    张怡宁讨好地说:“我没有学会挖苦身边男人的习惯。因为我知道此刻让学长有个好心情,才便于仔细商谈我们俩人之间的事情呀。”

    待陈一鸣洗好手,张怡宁笑着说:“我在厨房忙了一身汗,没有来得洗,就忙着去接你了。我得洗一洗才有面子陪学长吃饭,等我哟。”

    陈一鸣首先看到房间西墙上挂着的一幅图画,上面有众多彩衣飘飘的女子在空中飞舞,他辨认出是名为《飞天》的神话传说。

    他转过身时,被摆在窗台上的一盆美丽的花儿吸引住了,对如此美丽的花卉来说,人们养的或许不是花,而是一种很好的心情和生活方式。

    时间不长,张怡宁沐浴出来热情地说:“请学长上坐吧。”

    张怡宁坐在陈一鸣的侧面,她身上弥散在空气里沁人心脾的体香,带着温暖和柔情扑向陈一鸣,倒是十分醉人,让人热血一阵阵往上涌。

    张怡宁问:“知道窗台上是什么花?这是一盆盛开的香水百合花。香水百合别名天上百合,原产地为喜马拉雅山区。香水百合是百合花中的女王,经常在百合花朵上见到的斑点,在香水百合上完全看不到,纯白的花瓣开的十分自傲。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是圣洁的象征。”

    陈一鸣转过身坐定,望着张怡宁不禁眼光有些凝固了,含蓄地说:“难怪窗台上有盆香水百合,你让我看到的又是一番情景。”

    张怡宁情恳意切要求说:“现在就我们两人。告诉我,什么样的一番情景?”

    陈一鸣不由自主地说:“老同学,你刚沐浴过,此刻犹如一朵绽放的香水百合花那么亮丽娇艳。整个人显得格外醒目和妖娆。”

    张怡宁徐缓从容地说:“你是在说,这里的主人和花儿一样漂亮,人魂花魂相辉映,可是谁能够把花香和画魂留住?看来一夜过去,大学里那段时光,肯定已经唤醒了学长的美好记忆。”

    在张怡宁举杯盛情邀请下,陈一鸣也端起酒杯,他呡了一小口红酒,酒儿不错清爽干甜,醇厚绵柔回味可人。

    张怡宁说:“从大学那天晚上开始,一别三年了。今天没有别人打扰我们,多好哇,我们终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仔细地交谈了。”

    吐出简单的一句话,张怡宁便把话语停住,满满一桌子菜没有人夹起一筷子。俩人只是在静静地相互对望,仿佛都有许多话想说而没有说出。

    长时间的静寂之后,张怡宁独自倒下满满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只见她脸色慢慢地变得酡红而粉彩可人。美眸中泪水汪汪,口唇也红的娇艳异常。

    陈一鸣说:“少喝一点,瞧你,一副多喝了的模样。也一改日前军统站站长李继轩设宴时的一脸冷漠,完全换了一个人,真可谓精变!”

    张怡宁说:“你在糟贬我。你为什么不喝酒。自古以来许多人会借酒浇愁,你不会吗?酒是什么做的?在我看来,好像不是粮食。而是天神用天边的云和雨,还有那王母娘娘瑶池里无尽的苦水造出的忧愁。天神把酒洒向人间,命令天下人必须天天都要喝。忧愁也就在人间漫延开来。是不是?”

    陈一鸣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感觉到了张怡宁身上辐射过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热度,非常不愿意让自己陷入情感的纠葛之中,尤其他如今肩负红宝石突击队重大任务的时候。

    张怡宁继续说:“你感觉到没有,室内越来越宁静,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唯有你我俩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荡漾。我的脑海里尽是三年前的南京大学里,你奋不顾身救下我的那一幕。你的英姿,无畏和刚强,一直在我眼中不停地再现,三年中也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要我不顾一切地去寻找救我的你。我现在感觉到有一种声音在搅动着共鸣着。这种声音一个沉重有力,一个轻盈欢快,这就是我们两个年轻人心脏的跳动声。南京大学的那段时光,难以忘却啊。一鸣哥,我的话可能触动了你的心,我也似乎摸到了你的心跳。”

    张怡宁一脸梦幻爱慕地看着陈一鸣,色艳艳的嘴唇轻嗫。她一个外表秀美可人的女孩子在此时忽然开始变得急躁,用更加深邃的眼睛盯住面前坐着的人,她口中说出的话完全是一个女孩子凄凉的声音在呐喊。她说:“一鸣哥,我再次告诉你,相信不相信,我苦苦追寻三年,历经千辛万苦和重重磨难,全为了能够找到你!”

    陈一鸣听得挠头不已,难以相信地说:“用三年时间找我,言过其实了吧。”

    青山香茗茶叶店门前,肖三桃很快等到了开车到来的大姐肖一风和二姐肖二杏。

    肖三桃走近姐姐身前,凤目张扬小嘴丰润之极格外有个性,急切切地告诉说:“大姐,你看马路前面就是陈一鸣的车,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进了那个小楼。走吧,我带你们去。”

    三人并排走着,肖二杏问:“金童呢?”肖二杏那一对灵气活现的漆黑眸子,总带着一种冷峻的神色,让人欲近不得,这可能和她的苦难身世有关。一个不敢接近的地方让她心中冰寒彻骨,“妓院”差一点使她跌入万丈深渊之中啊。

    肖三桃回答说:“那就是,他在车里。”

    走近小车,肖三桃有点顾忌金童,肖二杏可不怕,大声地说:“金童,出来!”

    金童一听话音知道是肖家二姑娘清冷的声音。他从轿车后视镜里看到了肖家大小姐也来了,赶忙推开车门站出来,恭敬地说:“大姐,你来了。”

    大小姐肖一凤平静地望着金童说:“一鸣在哪?你带路,我见他。”

    马路上很安静,金童领路来到张怡宁住处。肖二杏伸手一推,院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几个人静静地走进去。

    他们的身后马路对面的一座院门缓缓打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背靠在门框上慢慢地磕着瓜子,无声地朝这边望着。他是张怡宁小舅刘鸿记安排的人,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每日在悄悄监视着张怡宁家中的动静。

    金童返身把院门轻轻关上。张怡宁家房门并不十分严实,他们刚走到房门口,立即听到房门里面传出的激烈的对话。

    室内。张怡宁俏脸一沉,不悦地说:“你竟然说我言过其实?三年前,在南京大学的那个晚上,我写下求婚血书亲自交到你手中,难道你忘了?你这么没有良心,我的心都要碎了。你知道吗?当时,总务处赵冰寒处长在场,也就是在你住的储藏室后窗外,我对赵处长说过你我之间的事情。”

    “你?”虽然昨天晚上陈一鸣找出了丝帕血书,上面有张怡宁用自己的鲜血写出的誓言,他还认真地看了许久。今天,话从张怡宁口中说出,陈一鸣仍然不由得有些愕然,说:“张怡宁,那场突发事件已经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三年呀!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件事情?”

    人们在门外都能听到陈一鸣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到他显得不安的神情。接着,大家同时感觉到了张怡宁饱含无限叹息的倾述中,浓烈的情感里有太多的忧伤。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张怡宁接着说出让人意料之外的话,大家都为之一怔。

    “无声无息?你不要忘了也就是那天晚上,你抱我的时候,我把我的初吻献给了你。并且告诉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啊!肖三桃恨不得跳起身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大声斥责陈一鸣无耻。

    陈一鸣急忙解释说:“事情是这样,日本宪兵来抓我,房门已经出不去。事情紧急我不想连累你,必须带你一起离开储藏室,储藏室窗台太高,你过不去所以抱你翻窗逃走。是你——”

    张怡宁激愤地说:“是我主动吻了你,又该怎么样?一鸣哥,你休想耍赖。当时有赵处长做证,你答应我不会让我找不到你,有没有这回事?”

    陈一鸣点头了,说:“有。”

    “转眼间岁月匆匆,上千个日子在指缝中流逝。你如同一滴水落在大海中,没有声响,没有影子。当时,你还说过你不会不理我,有没有这回事?”

    “我没有不理你呀,现在我们不是正坐在一起说话么。”

    张怡宁幽幽地叹口气,愤慨地说,“你在诡辩。我对赵处长发过誓,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今生今世一定要找到你陈一鸣,今生今世要和你相伴终身。不要不相信,我可以陪你一同到南京大学问问赵冰寒处长呀。哼!你知道吗,我为了当初对你许下的这个心愿,为了我一生的真爱,也就是为了能够找到你,我去了蒋委员长的总统官邸——”

    “什么,你能够进蒋委员长的总统官邸?你不是在逛大街压马路,这样说话太随便了吧?”

    不仅是陈一鸣感到诧异,就连院中的几个人同样感到惊奇,谁也难以相信张怡宁说出的话是真实的。

    张怡宁不加任何掩饰地说:“那有什么了不得,我还去了戴笠的军统局,才成了现在的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能够找到你。你说我一颗这样的痴心对你,难道还不够真诚实在吗?三年来,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我很想问你,你找过我吗?”

    院中,肖三桃小声说:“二姐,张怡宁在掏心剖腹地叙述着他们俩人之间的往事!张怡宁质问的话语中,深深地袒露出几年来的求而不得的遗憾和愈演愈烈的眷恋,还有那种被命运仿佛打了节的无奈与挣扎,又让我闻之揪心了,他们到底怎么一回事情呢?”

    肖二杏轻声对身旁的金童说:“金童,让我格外惊诧不已的,张怡宁原来是国民党军统局上海站副站长。你清楚我为什么这样说吗?不能光听她说什么!你给我放明白一些,军统是一些什么人,你决不可有一丝大意。”

    金童回答说:“明白,老板是我的生命的一部分。”

    肖一凤也担忧地说:“陈一鸣是共产党红宝石突击队队长!虽然是全民抗战时期,国民党顽固派仍然坚持反共,甚至不顾一切制造了震惊中外的血洗新四军的皖南事变,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谁能想到今天国民党军统局上海站副站长张怡宁和共产党红宝石突击队队长陈一鸣居然坐在了一起,怎么理解啊?”

    金童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悄悄地摸摸怀中暗藏的手枪以防万一,屏气凝神细听着室内的动静。

    对肖三桃来说,突然听到陈一鸣是大闹上海滩的红宝石突击队队长,妈呀,一鸣哥多厉害呀!

    室内。张怡宁在问:“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一种挺难忍受的尴尬在室内蔓延着,折磨着人的大脑神经。室外的人听到了张怡宁在泣不成声,仿佛看到张怡宁的眼泪象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而下,真是止不住呵。

    肖三桃说:“大姐,张怡宁话语里有些很不耐烦哩,还有点阴晴不定。她浓烈的情感里含有无限的忧伤,她的倾述好像是黄埔江水在岁月里申诉自己的过往,吐露自己一路的哀痛,不由得令人揪心。”

    室内。

    张怡宁神色悲戚地望着对面的男人说:“我给你的求婚血书,你当时收下了,你也肯定扔掉了!”

    陈一鸣无言,空气似乎凝结住了。一时间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应该诚恳地说“没有丢”还是违心地说“是的”?

    悲愤至极的张怡宁,懊恼和伤心全拥挤在胸膛。说话的时候,脸上现出隐隐的杀气。

    陈一鸣看在眼里,不由得想一般情况下,这么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不应该有这样的神色呀。张怡宁突然间伸手从大桌下掏出暗藏的一把手枪,在腰间一撑子弹“呼”地上了膛,随即抬起手枪口直指自己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枪机。

    幸亏陈一鸣眼快手疾,一只手扣在张怡宁腕上的手指遒劲有力,另一只手夺下枪。他深情而严厉斥责她说:“张怡宁,你要干什么?这是枪不是烧火棍。你打开保险对着自己脑袋,不要命哪!”

    张怡宁怒气未消,大声咆哮说:“我要命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夺我的枪?上次,在南京大学大门内,面对四个手中持刀,凶恶异常的日本浪人,你为什么要救下我?”

    院中。大家听到这里都面面相望,个个都惊讶的不得了。

    肖一风和肖二杏互相诧异地对望。

    肖二杏说:“姐,当初从上海返回南京大学后,曾经听说过陈一鸣从四个日本浪人手中救下一位女同学,那时听到的不过是只言片语。今天听张怡宁这样亲口说出,这才真正对上了号,陈一鸣救下的竟然是张怡宁。”

    室内。

    张怡宁说:“在大学里你奋不顾身救了我。我万分感激你,我自愿许下终身要跟随你,你当着赵冰寒处长的面答应过我的祈求。天知道你今天竟然不想搭理我,为什么还要夺下我手中的枪?”

    哭泣中的张怡宁继续说:“过去的日子里,大上海真大,每天的人潮人海,苍茫中的我一个人默默在寻找你,我多么希望早早看到你的身影。”

    “停。虽然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座城市?”

    “我就知道了!你家乡是南京丁家庄,丁家庄武馆旁边老奶奶告诉说,‘一鸣在上海’,这句话时时响在我耳边。现在是战争年代,我或许不该寻找这样太难寻找的爱。但是,我心中就是不甘!古今多少人笑谈梁山伯与祝英台,争议贾宝玉和林黛玉。九天可以为我作证,面对我心目中的救命恩人,我还能再有别的什么企望和顾盼吗?没有了啊!”

    室外,肖三桃不停地摇头,有点感伤地说:“这个张怡宁,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她清新和率真的话语,饱含着催人泪下的醇厚的绵绵情意。她简单质朴但又是烧痛的沸血的话语入耳入心,深深触动人哩。这是女人心中交织了许多年的情感,再次碰撞后产生的耀眼的火光,我发现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二位姐姐,我不允许她死死缠着一鸣哥,我要冲进去把一鸣哥拉走!”

    肖一凤制止说:“你不要动。”

    室内,张怡宁说:“我抱着一个信念,就是要与你生死相依。所以我痴心不改开始苦苦寻找你。我发过誓,如果今生不能与你结伴成双,我绝不做他人妻!我不问你是共产党,我是什么国民党。到总统府和进军统完全是为了找到你。三年来,我受的种种苦和别样的罪,谁会相信全都在我一个权贵人家的小姐身上发生了。这些苦难完全不是别人强迫我去承受,是我心甘情愿在寻找你的过程中担当。几年来,对你的爱和对日本人的恨重复了千百回,总是忘不了你,我能怎么办呢?我终于明白生死相依的真正含义,我的根已经深深扎在了你的身上,你现在能够相信我说的话吗?”

    陈一鸣不得不重重地叹口气。

    张怡宁在继续说:“我身在大上海,倒觉自己身陷在沙漠里。四野茫茫风卷沙起,没有阳光,看不见星辰。冰冷的黄沙慢慢掩没我的脚面,掩没我的膝盖,还在继续掩没我。我陷入求救的呐喊中,向空寂的长空发出一声又一声呼唤。一鸣哥,我深爱的人,你究竟在哪里?我们还能相见吗?天呵,真是梦太寒生死苦等,我无法知道梦落在那里,试问青春能有几个三年?”

    张怡宁的真情哭泣,不仅陈一鸣忍不住唏嘘感叹,还深深感染了门外的每一个人。

    肖二杏的眼睛红了。说:“张怡宁执着的爱和她不顾一切寻梦的追求轨迹,表明爱情的韧性是惊人的。她一番自我表白,着实令人荡气回肠。情到深处自然真吧,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

    听到这里,金童为陈一鸣的安全放了心,不由得眼睛开始红了。

    肖三桃竞抱着肖二杏肩头叽叽地小声哭了。她恳切地说:“二姐,有个诗人的诗写的好,没有想到写的就是现在的她。”

    肖二杏眼中泪水朦胧,耳语般询问:“呵?”

    “诗中这样说,她如一支摇曳的花,含苞待放,花香散四野。意忧忧,惹人怜。”

    一向个性刚强的肖一风的眼中,泪水也在晃动,说:“眼前就是这样,为爱殉情并不是遥远的古老传说。只有让人心碎了,才能够真正懂得。二杏,我在拿自己和张怡宁相比较,相对于陈一鸣而言,自己和张怡宁之间谁比谁付出的更多呢?”

    室内。陈一鸣为了分散张怡宁的注意力,有意提醒她说:“有人进到院子里了。”

    其实,张怡宁已经敏感到室外有人来了,是谁?她抹了一把泪站起身拉开房门,吃惊地看到,院中陈一鸣的助理金童和另外三位不相识的姑娘正要匆匆离去,他们听到了陈一鸣说的话。

    张怡宁轻叹一口气,碍着陈一鸣的情面,含泪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说:“既然来了,进了院门,怎么要走呢?”

    金童和肖家三姊妹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本来就不想走。

    张怡宁回头望着陈一鸣,陈一鸣说:“怡宁,她们是我的朋友。”

    张怡宁不得不说:“一鸣哥,是你的朋友?好吧,你们既然是陈一鸣的朋友,那、那,金童和大家都请进吧。一鸣不让我死,我再没有什么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