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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是我的布娃娃

    陈一鸣十分关切地问:“大姐,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吗?南京丁家庄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养父养母辛勤劳动哺育我的地方,舅舅丁保国更是教我武功和千方百计保护我。别的不说,我在南京大学逃离日本宪兵追捕后深夜回到丁家庄,从后门进入丁氏武馆,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舅舅丁保国。是舅舅当机立断把我送到太湖新四军驻地宋庄,让我参军报国杀敌。为了稳妥起见,舅舅要我改名更姓为东方江河。”

    赵冰寒说:“日本人已经把南京当作聚宝盆。太平天国覆灭后,盛传南京天朝宫殿下埋有天朝大量财宝,日本人耗费众多人力物力探寻和抢夺。如今,日本人为了传说中的明朝国宝藏匿案又开始动起了歪脑筋。我和南京地下党在密切联系,高度注意日本人的动向,保护当地的民众免遭祸害。现在告诉大家,是为了思想上有所准备吧。”

    赵冰寒继续指出:“日本在中国、南洋及与美国的战况吃紧,日本国内财力日益困乏。日本人深知明代财宝中那枚克什米尔之荣耀巨钻的经济作用,真正是价值连城啊!地下党正在密切注意敌人活动动向,以免发生措手不及的事情。”

    乔明柱充满疑虑地说:“一群蠢东西!传说就是传说,此事不可能是真的吧?”

    陈一鸣说,“人们得知镶嵌在英国女王权杖上的巨钻,曽号称世界第一巨钻名为‘非洲之星’,也就是“库利南”一号,重达530.2克拉,琢磨出七十四个面。它华丽高贵的气质,更彰显着它的稀有独特。它征服了无数的达官显贵。库利南钻石是1905年1月25日在南非普列米尔金刚石矿山发现,被称为“非洲之星”。原重3106克拉。它的发现纯属偶然,矿山工作人员威尔士看见地上半露出一块闪闪发亮的东西,他用铁锹挖掘出来,是一块巨大的金刚石宝石。但这块宝石不便于一体加工,后经切割分体琢磨成9粒大钻石和96粒小钻石。其中最大的一粒为水滴形,被镶嵌在英国皇家的皇权的权杖上。”

    乔明柱说:“世界上的人们都晓得,大颗钻石从古至今,始终象征着权利和财富。”

    陈一鸣说:“日本人自然更清楚,克什米尔之荣耀巨钻的经济价值非常高,用它去换得的巨额钱财可以用于支撑日本的对外侵略战争。常言道战争是战争,商场是商场。但是,往往战争和商场还会紧紧勾连在一起。商人逐利而生,实际上在战争中进行投机买卖是商人的本性,他们十分清楚日本帝国的虚弱本质,更十分清楚日本会穷尽一切办法和力量搜刮到克什米尓之荣耀巨钻这枚希世珍宝。已经得知,国际上富有眼光的商人,在黑市上放话愿以高价收购克什米尔之荣耀巨钻,这个富商很想大发战争横财。他深深知道战争进行的过程中,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价格很低。他还相信再大的战争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大姐赵冰寒说:“等到硝烟四散,世界和平的日子里,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价格会一路

    上扬。这要比囤积黄金,获得的利润要大的多。中国是世界最有名的文明古国,凭五千年的历史各种宝藏极为丰富。这个精明的商人叫施密特,把他的手下派进中国境内到处刺探情报,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日本军方已派员与相关国际富豪施密特先生洽谈有关事宜。日本政府派遣的这个人,就是号称帝国樱花先生的人。”

    陈一鸣说:“又是帝国樱花先生!一个念头忽地在我头脑里闪过,心头一颤后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想法,何不利用日本人急于寻宝的心态将计就计保护丁家庄。”

    乔明柱称赞说:“老板向来足智多谋。好么,你如果拿出一个连日本人都认为是那么回事的方法,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让日本人不知不觉地跟着跑,可以更好地保护丁家庄父老乡亲们。”

    赵冰寒说:“我同意你们的想法。”

    到了夜晚,霞飞路上万盏灯火光明,一栋栋高楼大厦披上了各种宝石色的霓虹灯光,连马路上行驰的骄车车身上都反射着别样的光彩。

    大华贸易公司内。一条用打磨平整的石板铺成的道路静静地躺在陈府中间,把陈府前面营业大楼和后面内宅院落一分为二,又将陈府连为一体。

    陈啸山有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一处内宅。几处内宅院落并排而建,院落各自独立。打开院落的前门,是整洁的大块石板铺就的石板路。宽宽的石板路两旁种有许多月季花,红的黄的白的花色繁多浓香漫溢。还有众多的茉莉,栀子花以及兰草等等花儿,许多蜜蜂在花丛中不停地穿梭。一个年长的花匠每日里都在精心修剪照应这些花儿。从这里可以直接走进营业大厅,也使得院落之间相互联系十分方便。

    各个院落的后门和市区道路相通,打开后门汽车可以通畅出入。这样的布局有它很大的好处,大家即能方便沟通,生活上又不会互相干扰。

    陈府后宅的第三个院落是陈一鸣居住的地方,是一栋三层楼房。

    今天是星期天。天黑以后,坐在二楼房间里书桌前正在看书的陈一鸣,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彷徨中,以至于他恋恋不舍地放下正在看的《百战奇略》一书。这是一部好书,以致他在桌前站起时两眼仍盯住这本旷世奇书不放。

    金童坐在他旁边的桌上学习,问:“老板,你看的是怎样的书?如此专心致志。”

    陈一鸣感叹地说:“我看的是《百战奇谋》,作者刘伯温。刘伯温辅佐一个四处流浪和尚朱元璋取得了帝业,开创明朝,而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他和姜太公、诸葛亮一起并称为历史上的‘三大军师’。有人评价曰:诸葛亮能够三分天下,刘伯温却一统大明,可见刘伯温军事谋略的高超。《百战奇略》是大军事家刘伯温论述作战原则和作战方法为主旨的中国古代军事理论专著。如何把中国圣贤的智慧与现代战争的纷争熔铸在一起,构筑对敌斗争的基石。也就是说,把战争从军事力量的大小转化为领导者指挥艺术的斗争至关重要。”

    金童说:“刘伯温,老百姓都知道他是一代伟人。来到上海,你肩上的担子比以前更重了,仍然坚持学习。你是我的榜样。”

    “正因为现实严峻,肩上有重担,我才常常自励不敢有怠心。集薄而为厚,聚少而为多。久而久之,能够引起精神世界的共鸣,可以排除不良情绪,减轻压力获得灵感和启迪,不也是精神上的收获吗?”

    金童仿佛得到了人生秘诀,连连地点头。他又关心地说:“老板,此刻还在考虑什么,这么伤神?”

    陈一鸣说:“嗨,是张怡宁太令人伤神。我思索如何处理好自己同张怡宁之间的关系,一个前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到肖一凤。”

    陈一鸣在床上躺下。金童站起身,他担心自己翻动书页的声响会干扰老板的思绪,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老板,下楼到自己房间。

    楼下,金童坐在桌前自怨自艾地说:“在部队上都说老板赛伯温,原因是老板肯努力学习。我得跟在老板后面好好学学。不跟着学能行吗?自从来到上海,还有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老板也好,双飞燕姊妹俩也好,还有百变狐张怡宁也好,一个二个都是满腹学问,一开口都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和她们相比自己差的太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行,要下决心,要加倍努力自学,要争这口气,别让肖二杏看不起自己。”

    金童忽然又想到,说:“肖家两姊妹在南京大学上学,张怡宁也在南京大学上学,上就上呗,怎么都和老板陈一鸣有这么深的交往?肖一凤、张怡宁还都和老板之间爱的死去活来。是姻缘的神话,还是自然的魔力?南京大学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自己如果有机会,也要到南京大学去深造一番,一则长学问,二则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我要不论白天黑夜,有空就埋头看书学习。不信,我就是个大笨鸟。不过,我有个有利条件,老板就是老师。平日只要有空老板仍然在刻苦看书学习,他亲自买了那么多的书籍,堆满了两个书柜,好在老板也很愿意教自己学习文化知识。”

    求知欲望十分强烈的金童,已被南京大学深深迷恋上了。他又一心一意地认真地看书学习。

    这时候,肖氏远洋贸易公司大小姐和二小姐来到陈一鸣院子后门口。

    肖二杏抬手敲响沉重的木院门,金童独自住在一楼,他从院门窗口看清楚是谁后,立即把院门打开热情地说:“大姐,你们请进。”

    “二杏,你在楼下。”性格细腻的肖一凤把肖二杏放在楼下金童的房间里,独自上楼要找陈一鸣算账。

    金童似乎发现了异样,问:“二杏,大姐怎么啦?”

    肖二杏斜眼盯着他说:“没有你的事,别瞎操闲心。”

    肖一凤快步上了二楼,一颗芳心已经开始纠结,脸上掩饰不了心中浓重的忧色,没有等到陈一鸣起身,她已经坐在陈一鸣身旁床上。她意味深长地说:“又一个学妹深深爱上了你,艳福不浅嘛。让天下男人都羡慕死你了。”

    陈一鸣和气地说:“能不能不要熏我,好话坏话都是话,何必不说些好听的话?”

    肖一凤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说,“不行。我心中还有气呢!天下已有了林黛玉,为什么凭空又跑出来了一个薛宝钗?不管什么原因,这件事情都气到我了?”

    “谁是林黛玉,哪来的薛宝钗?说话不着边际,可笑了吧。”

    “告诉你,我是林黛玉,张怡宁就是薛宝钗呀。”

    “你哪能这样比喻?”

    “哼!不愿意?你想退货都不行了。”

    “为什么这样讲?你又扯远了。”

    “因为我早已经摽上你了。告诉你,这辈子你想跑都来不及了,谁叫你又回到我的面前。”

    仍在为张怡宁烦躁的陈一鸣有意地顶上一句,说,“今天我俩的话已经无法继续再谈。哬,有句话讲对了。”

    “那句话呀?”

    “你不懂的,好男不娶红扶桑嘛。”

    “你在说谁是那些外表光鲜靓丽,内心蛮横无理的女人。在古人眼中,绝对不能把她娶回家,那要掉入美丽的陷阱里。”

    “嘿嘿,没有想到你懂得真多。历史上惹事生非的美女不计其数,比如妲己、宝丝、貂蝉、杨玉环、赵飞燕等等。所以,认真成家的男人是不会娶这种女人的。”

    “得,你竟敢指桑骂槐!一鸣,我发现今天你对我的情绪不对嘛。你用人可前,不用人就扔到一边。你想干什么,你想和我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她话说得谦卑而含蓄,含有十足的体面和暧昧的巧辩,一种渐深的情愁在肖一凤的眼中流露。

    “不是。我是说我们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凭什么要说可以赖上我?外面的人听到会怎么想?”

    肖一凤悠然地拍拍自己上衣胸前那个带蕾丝花边的小小衣兜,脸上的郁闷开始飞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反而舒心地笑着说:“我可不管什么外面的人!今生今世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学张怡宁那样把你抓回来。哎,你就是我装在上衣兜里的小小的布娃娃,我呀,决不能让别人吹翻了我的梦。”

    陈一鸣不好理解了,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情,问:“我是一个布娃娃?我记得你上天讲过布娃娃。为什么?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嗨,各有各的想法罢了,你爱怎么想就随你自己吧。对我来说,你就是我衣兜里的布娃娃,不相信,我拿出来给你看?”

    肖一凤从自己上衣的衣兜里果真掏出一个精工细作的布娃娃。布娃娃很小,用几层红色丝绸剪裁,有三个手指高,二个手指宽,巧手细针缝制十分玲珑剔透。她对陈一鸣说:“你看布娃娃不仅有头,鼻子眼睛俱在。大大的眼睛里黑黑的瞳孔,好漂亮哩。你看,它像谁呀?”

    陈一鸣被小小的布娃娃吸引住了。他出神地说:“布娃娃上有一根用各种彩色丝线编成好看的长长丝带环,套在你的颈上,表明你十分珍惜这个布娃娃。”

    肖一凤问:“我当然珍惜。漂亮吗?”

    陈一鸣点头表示称赞,说:“好看。”

    肖一凤说:“你没有闻到香味?”

    陈一鸣再次点头。

    “不想拿去看看?”

    陈一鸣刚想说什么又摇头了。

    “为什么摇头?”

    “丁家庄的妈妈告诉我,女孩子的贴身之物,我一个男子汉不能随便触摸,犯忌讳。”

    “我亲口同意,没事的,而且你必须看。”肖一凤把手中的布娃娃往前送。陈一鸣刚伸出手,肖一凤“簌”地把布娃娃收了回去,说,“把你的手给我。”

    她抓起陈一鸣的手,用鼻子仔细闻闻,脸上现出鄙夷神色,不满地说:“都是手汗味,别把我心爱的东西玷污了。哼,你给我洗手去。听到没有?快去哇。”

    满腹疑惑的陈一鸣听话地去洗手。他回来时肖一凤已经把布娃娃的丝线带解下,递给了陈一鸣。布娃娃里面放的香料很好闻,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陈一鸣说:“想到屈原《离骚》诗曰:‘扈江篱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每每到了端午节,大人小孩多会佩挂香包,这是超越千年而余绪未泯的中国传统文化的遗存和再生。端午之前,大家缝各种式样的香包。你到好,现在又没有到端午节,缝一个布娃娃有什么用呢?”

    “你看好了吗?还给我。”

    肖一凤将布娃娃收回,疼爱地放在自己脸上,又问道:“你除了闻到了香味,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看到什么,你自己做的?”

    “当然是我自己做的。你真没有看到什么?”

    陈一鸣坦白地回答:“没有。”

    “笨死了吧。布娃娃背面这么大的字,没看到?”

    陈一鸣刚才只看了布娃娃正面,布娃娃在肖一凤手中翻了一个身,背面上有蓝色丝线绣出的三个字:陈一鸣。

    陈一鸣忽地沉下脸,责怪地说:“一凤,你这是干什么?”

    肖一凤乐不可支地说:“怎么样?你是我的布娃娃。”

    陈一鸣不高兴了,寒下脸,说:“太不像话了。”

    他伸手去夺肖一凤手中的布娃娃,哪里想到肖一凤早有防备,把布娃娃搂在胸前,两眼毫无畏惧地盯着陈一鸣,说:“有胆量你来抢哇。”

    哪知,陈一鸣伸出的手在半路上停住了收了回去。气呼呼地把脸磨开。

    肖一凤眼神变得复杂了,至少有二层意思,她说:“相信你不敢触碰一个女孩子的身体,这是禀性使然吧。告诉你,我也想到,如果有人无意之中一旦触摸到我身体的话,怎么样呢?能够轻易放过他这个‘大色狼’?一个怪念‘呼’地袭上心头,好嘛,你只要触碰到我的身体,我就地逮住你成全此生!谁再也抢不去你了。”

    陈一鸣吃惊了,说:“呵?你会如此想?”

    肖一凤诚心诚意地说:“我就这么想。人间的一男一女被月老用一根红线牵引,人家害怕月老的红线太细,一不留神红线扯断了,爱的两个人就不会在一起了。”

    陈一鸣说:“不对!怎么说我不会离开你,你应该放心。”

    肖一凤舒心了,说:“男子汉大丈夫,爱生气多没出息哇。脸转过来呀。”

    陈一鸣要求说:“把那个小东西交给我处理。以后不许这样,别人知道不好。”

    “我贴身带的小宝宝,没有人知道哇,你说不好我看到很好。”

    “你还敢说很好?”

    “就是嘛。你听我说,你以后要是对我好,让我高兴,我会把布娃娃从衣兜里拿出来亲亲它。你要是惹我生气。生气就会不高兴,不高兴我会把布娃娃拿出来,用手狠狠地‘啪啪’打它两下撒撒气,扔到床头冷淡它两天。等我心情好了,拾起来再装回我这衣兜里。”

    “啊,我成了你的出气筒?”

    “就是,怎么样?不过,你没有瞧这儿离我的心儿最近呀,任谁也抢不去,它时刻牵动我的梦幻和思恋。”

    “随你怎样说吧。”

    发现陈一鸣不开心,肖一凤改口宽慰地说:“你要是哄我开心,我也会把布娃娃捧在手心,好好亲一亲。你高兴了吧。”

    肖一凤的真情深深感动了陈一鸣,他不由得笑出了声,笑得还很爽快。

    肖一凤也笑了,双手放在身旁上下动了动,学古时女人作揖的模样,说:“你同意做布娃娃了,小女子有福了,谢谢。”

    但是,陈一鸣转而现出一脸的郁闷,说:“这个张怡宁让我都愁死了。怎么办呢?”

    正在兴头上的肖一凤并不搭他的腔,坐在床边伸手推推他,说:“你往那边睡睡呀。”

    陈一鸣诧异地问:“你要干什么?”

    张怡宁毫无顾忌地也在床上躺下,说:“一张床这么大。我来了你凭什么目中无人,要占那么大的地方?你看我只有一点点地方,我会掉到地上。你不心疼啊。”

    陈一鸣两眼深情地看着她,提醒说:“我们俩人共睡一张床,不怕别人看到惹闲话?”

    “谁敢?我撕他嘴。”

    “你真厉害,二杏看到呢?”

    “我妹不会,她巴不得我俩今天睡在一起,明天就——”情有独钟的肖一凤又忽然紧紧地把嘴闭上了。

    “明天怎么啦?”

    她说:“明天就抱出一个小娃娃,你觉得怎么样?”

    肖一凤鼓足勇气说罢,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陈一鸣心中一惊,他决没有想到这话会从肖一凤口中讲出。他接着问:“是二杏亲口说的?我难以理解,二杏为什么要这么说。”

    “二杏有担忧哇。”

    “什么担忧?”

    肖一凤两眼里又变得忧愁不堪,冷着脸说:“她是害怕有人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为了缓和气氛,陈一鸣突然含蓄地笑了,说,“你要当心咯,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漂亮女孩子撩我。”

    肖一凤多么敏感,她撇嘴说:“量你不敢使坏,我借给你个贼心,你也没有那个贼胆。哼,自古就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美谈,值得人人效仿。告诉你这中间是楚河汉界,敢过界你就找打!”说着,肖一凤伸出双手用劲把陈一鸣往床外推,“你往那边去去么。”

    “哎哎,我马上要掉地上了。”

    “掉地上更好。”

    “为什么?”

    “哈,你要是从床上‘咕嗵’一声掉在地上,那声音才好听吶。求你了,一鸣,你摔地上试一试好听不好听嘛。”

    陈一鸣起身坐在床边,说:“岂有此理!我让你睡行了吧。”

    肖一凤格外高兴地说:“你离开我又可以一人独占一张床了。我恍然间产生了错觉,回到了三年前的南京大学,多有意思哇。不过,说起来有点儿丢人,那天我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呀,独自睡在你床上的被窝里,二杏回宿舍拿衣服不在房间,当时房间里只有我们俩人。问你,那天你怎么不敢趁机碰我呀?”

    “丁家庄的妈妈告诫我,女孩子的身体是圣洁的,我是万万不能触及的。”

    肖一凤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相信你心地正直善良,才敢那样大胆地钻进你的被窝。那天,我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浇透,没有办法啊。”

    陈一鸣说:“呵,我怎么面对张怡宁呢?胸膛里还在充溢着张怡宁那一句句滚烫烧心的话语。因为张怡宁的缘故,往事如一丝万变的空气,似乎是那么遥远和陌生,又似乎如此亲近和熟悉。这种忽远忽近让人产生了极大的茫然,同时让我的心被折磨得不安起来。”

    觉得嬉闹够了,肖一凤款款相劝说:“伤感不能解决问题,你愁什么呢?嗨,生活本来就不会事事如意。相反会有许多纠集,有曲折有意外和有波折。”

    “嗯。让我细细思量。”

    肖一凤柔情款款地说:“你眼下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心放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这不是你曾经对我讲过的话吗,忘了?张怡宁的出现,从心底里讲,我倒是很敬佩她这个人的执着。”

    陈一鸣感到愕然,说:“你也会敬佩她?你刚才说的话和现在说的话不是一个调门。”

    肖一凤心诚地说;“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心仪中的人,不惜完全抛弃优越的家庭生活,走上自己认定的寻爱路。张怡宁不仅是柔情如丝,而且是铁骨铮铮,很不容易哩。这些年,她追寻心中敬仰的男人表现出了惊人的执着。我和怡宁相比说来惭愧,只知道在上海家中焦急地等待你来到身边,我不如她那么勇敢,穷尽天涯追寻你。”

    稍停,肖一凤无限感概但又是酸酸地说:“每一个女人的路完全不同,她这条路确实千辛万苦,又是总统府,又是军统局。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到你吗?”

    陈一鸣不由得频频点头,坦诚地说:“难为她了,谁叫我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是我不好对不起张怡宁吧,需要上门向她当面道歉吗?”

    肖一凤又不乐意了,说:“什么,你还道歉?你不用道歉她都追到大门口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肖一凤侧过脸狠狠地回了他一个白眼,弄得陈一鸣怪不好意思的。他似乎看不懂面前的肖一凤了,说:“同情和敬佩张怡宁的是你,为了自己的爱而吃醋生气的也是你。”

    肖一凤说:“从大学同学到现在商界同仁,我们两人成功地恢复了往日大学校园里结下的情意。可人家还是怕有的人心底筑起的那道堤坝,堵不住情感洪流的倾泻。所以么——”

    陈一鸣感兴趣地问:“这么说?”

    肖一凤斜着眼瞄瞄陈一鸣,继续说:“人家要再筑起一道更高的堤坝,把那个人的堤坝圈在自己筑的堤坝之内,这样,那个人的情感无论如何倾泻,都在自己筑起的堤坝之内流淌,只有这样人家才能安心。象布娃娃一样紧紧地搂在怀里,决不允许别人把布娃娃抢走。人家的愿望才真的可以实现呦?懂不懂?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呵哈,我真的累了。”

    望着她脸上露出的倦容,陈一鸣关切地问:“你怎么啦,身体哪儿不舒服?”

    “公司从国外进的一批价值不菲的高等级棉花昨天到岸,爸要我仔细查验,整整忙了一天。”

    “不要睡在床上,别人看见确实不好。我扶你到沙发上休息,那里更舒服。”

    陈一鸣双手扶起肖一凤在大沙发上坐下,眼中柔情无限,祈求说,“布娃娃,你给我坐近一些。”

    “好。”陈一鸣把自己坐的椅子往肖一凤身边移近。

    “不能抱抱我吗?”说着,前倾的身体已经歪向陈一鸣怀中,陈一鸣担心她栽倒在地,赶忙用双手把她扶在怀中。肖一凤头一歪已靠在陈一鸣肩头,她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惬意和满足,说:“我已经睡着了,不要打扰我哟,睡得好舒服哩。”

    陈一鸣转头望望房门,门外没有动静,他放心了,说:“你睡着了,还能讲话?你真能调理人。”

    肖一凤回答说:“我是在梦游呐。”说完,她笑了,把陈一鸣也惹笑了。

    肖一凤没有睁开眼,嘴里含情脉脉地说:“哎,此刻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陈一鸣自然有所感触,故意逗她说:“一个大女孩,身子全靠在男人身上,啧啧!”

    一反以往,肖一凤好象没有听到,抬起头说:“哎,你闭上眼,让我好好看看你长的丑不丑。”

    陈一鸣吃惊地说:“天天见面,难道我是一个丑八怪?没有这么说话的吧。”

    “听话,听话,听话呀。”肖一凤象微风一样轻轻的话语,如同催眠曲一样,陈一鸣乖乖地闭上了眼。楼下,二杏打开了金童的留声机,莫扎特的四十交响曲传到楼上,轻快的旋律在缓缓荡开。肖一凤站起身纵情地吻了一下陈一鸣,提议说:“他们在楼下跳,我们也开始跳吧。”

    “听你的。”俩人依偎在一起跳起来时,陈一鸣心中一收,肖二杏对金童如此心态,开始发起了情感上进攻,小辣椒余容儿放在什么位置?说:“楼下的金童不会跳舞呀。”

    “有二杏,你不用担心,二杏自然会教他。其实,不要看平日里二杏对金童凶巴巴,她对金童还是很有好感的。你呀你我对你这么好,什么都在满足你,你要枪我给你枪,要子弹我给你子弹。你还要什么,要人吗?”

    面对肖一凤紧逼的眼神,陈一鸣不得不安慰她说:“放心吧,到了时候我一定娶你。”

    “真的?”

    “你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吗?”

    肖一凤嘴角弯弯的月牙般弧线,淡而引人的笑容,蕴藏着她与陈一鸣之间多少辛酸和甜蜜的往事。她的这种情感直接渗透进了陈一鸣的心中。陈一鸣不是木头人,能够体会到肖一凤至深的情感。这种情感如同春天的甘露,凝聚到了一块流进他的心中,这是一种甜美的味儿好滋润呵。他强忍住心中的澎湃,深情地说:“日本侵华战争快到了尽头,鬼子日子很不好过。再等等吧。”

    这一句回答,让肖一凤神色黯然了,眼中企求的神色更浓烈了。肖一凤带着恳求的神情望着陈一鸣,说:“一鸣,你就不能——”

    陈一鸣仍然不紧不慢地说:“你说。”

    见他如此神情,肖一凤气呼呼地大声说,舞也不跳了拔腿就走。走到门口,她停住脚发狠地说:“本来,我今天来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秘密要告诉你。是荷花告诉我的事,还是天大的事情,想听?但是,凭什么非要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让你自己猜,我也叫你急!”

    “事情可能不太重要,如果真是重要你肯定会告诉我。”陈一鸣很想知道肖一风要讲的话。因为我家的一凤,懂得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

    肖一凤把脚一跺,返身急步奔到陈一鸣面前,质问说:“谁是你家的人?开口就胡言乱语伤人。布娃娃,当心我打你一顿!”

    陈一鸣笑嘻嘻地小声说,“没有胡言乱语呀。你我都是红宝石突击队成员,不是一家人吗?”

    肖一凤不走了,气得往沙发上一坐,扭过脸再也不想搭理陈一鸣。她伤感地说:“我面前的人太会自我辩解,没办法,我说不过他呀。”

    但是肖一凤望着书柜里堆积满满的各种各样的书籍时,她的眼光突然停在了摞在前面的三本书上后,起身走上前连声说:“一鸣,你这里居然有这三本奇书,不得了哩,难怪你做事把握得如此精准。”

    陈一鸣望着她,把头摇摇,说:“我离你所说还差的远呐。红土坡一战给我的教训够深刻的了,我永远不会忘掉此事。”

    肖一凤看到三本书,说:“这是《六韬》、《三略》和《百战奇略》,这三本书是千年奇书。”

    陈一鸣赞叹说:“一凤,你都知道这三本书呀!这三本书确实是集纵横家、兵家、道家、仙家和阴阳家于一体的权谋理论著作,都是流传久远的经典谋略之作呀。是传世绝学,是中华国学的巅峰成就之作。习之可利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我听说无数的帝王、权臣和名将都因拜读它们而收益非浅。”

    “我们现在是站在残酷的生死天平之上。为了生存,必须提高自己的谋略水平。汲取古代先哲的智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才能看得更高更远。”

    “我听说在过去,这三本书一直被皇室封禁,导致它门无法示人,为什么呢?”

    “皆因为它们蕴含的谋略、智慧与感悟,在同类书籍中都堪称巅峰!它立足社会的方方面面,把人情世故解剖得入木三分,细细读之令人醍醐灌顶分外清醒明白。所谓成大事者必有谋略。略,就是对人性的认识和利用,针对敌人的长短和禀性做出谋划,方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于世事人情,若想见人所未见,察人所未察,则不可轻视谋略。正因为如此,统治者害怕清醒的人多了对他的统治不利,所以被皇室封禁。”

    肖一凤把三本书摞在一起,说:“我把这三本书带回去读读。”

    陈一鸣笑着说:“这三本书你可以看。只是三本书你不能一起都拿走,一本一本看吧。”

    肖一凤不乐意了,说:“你太抠门,拿我的武器,你为什么不一件一件拿,甚至不告诉我你去干什么。红土坡一战,你一下子拿走我那么多武器,我都没有说过二话。你这么多的书,我不就拿了三本吗?”

    “一凤,不能这样比较。这三本书,我也在看,我们俩人共同轮流看,不是都有收益吗?”

    “就你有理由,听你的吧。”肖一凤同意了,把陈一鸣每天正在看的《百战奇略》一书放在身旁的桌上。

    陈一鸣望着《百战奇谋》,为了缓和俩人之间感情上的纠结气氛,端起香茶双手送到肖一凤面前。他含笑说:“你千万不要心急。一凤,说实话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上礼品,主动上门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

    肖一凤脸上登时乐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登时湿润了。她说:“真的?布娃娃,你说的是心中话?”

    “一凤,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在南京大学,那个星期天我们之间曾经许下的诺言。”

    肖一凤激动地双手搂住陈一鸣的脖颈,出其不意地又吻了他一下。她情深意切地说:“现在听到你能亲口说出这话,你没有辜负我的期盼。我不生气了,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记得几天前,有人开始故意调理我,神龙见首不见尾,撩个话头没有下文了。”

    肖一凤很聪明,调转话题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笨。上天告诉你的事情,我可没有怠慢,已经安排荷花用心在做。”

    陈一鸣极为关注地问:“是关于南洋华侨捐款?”

    “南洋华侨捐款有二十万银元。值得尊敬的是在敌人面前,为了保护这笔巨款,赵荷花的父亲路清项慷慨就义了。”

    陈一鸣说:“路清项同志是地下党交通站站长,负责接收南洋华侨捐款转交到新四军。因为是单线联系,他的牺牲使得线索断了,让我们的这项工作变得困难。情报显示由于叛徒出卖,七十六号、特高课、宪兵队和警察局都在忙碌起来。甚至军统站也得知了消息蠢蠢欲动卷了进来,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重新派人到延安党中央联系获取同南洋送捐款人的联系方法,不是不可以,一去一来需要更多时间。情报显示护送这笔南洋华侨捐款的华侨近日可能到上海。”

    肖一凤提议说:“用无线电联系不是很快吗?为什么不用?”

    “上海敌人已经警觉到这件事情,他们的无线电监控搜索日夜不停地进行,他们的设备十分先进,技术人员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们切不可大意。”

    “那怎么办呢?”

    “我们正在多方面想办法。不过,荷花这条线索要继续努力。一凤,请你和荷花多想想办法。”

    肖一凤说:“一鸣,你放心,南洋二十万银元抗战捐款,我会和荷花加倍努力!”

    可是,肖一凤没有料到,张怡宁也没有想到,陈一鸣事先也不知道,大华贸易公司突然热闹起来,一个女孩气愤地对阻拦她走进公司的门卫领班周孝民说:“我是陈一鸣媳妇,你敢不让我进?”

    上午,人山人海的霞飞路上热闹得很。

    一位十六岁的乡下姑娘,手挽着一个土蓝色的小布包独自走路。她身材灵巧,长得眉清目秀,有着扑面而来的美丽,一个典型的江南农村俏女子的俊模样。她衣着淡雅,从上到下土蓝色衣裤,一根乌黑亮泽的大辫子在脖后轻松地甩在胸前。辫子是细心扎好的,又结实又好看。她从南京乡下农村一下子走在上海繁华的霞飞路上,她心里还是有点怵。

    霞飞路上商店门口招揽生意的俄国姑娘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两眼发热不由得感叹地说:

    “哪来的这女子,清清爽爽,长得不同于众哩。”

    突然,乡下姑娘警觉地把左手挽着的布包往怀里收拢。

    一个年轻男人油腔滑调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说:“咦吆吆,小女子不简单嘛。你是哪里来的漂亮妞,交个朋友好吗?”

    他没有想到女孩子柳眉高挑,警告似地说:“我不认识你。告诉你离我远一点,最好不要招惹我。”

    男人说:“我招惹你,是你的福气哇。嘻嘻,你不要这么说嘛,女人不让男人碰,还叫女人吗?”

    见姑娘根本不愿意搭理他,这个从左侧靠近的瘦猴精似的年轻人,众目睽睽之下索性来硬的,伸手用力抢夺女孩的布包。

    乡下女孩厌恶之心不由得提起。气愤地说:“你是个混球!”她收起的左手臂猛然用力向外捣,胳膊拐利索地击中瘦猴胸口。将左手的布包夺回放到右手中。

    瘦猴哪里料到女孩竟有这么厉害的一手,胸口的疼痛剧烈难忍,手捂着胸口大咧着嘴巴连连向后退了三四步。

    马路上登时热闹了,有人大声说道:“瘦猴天天在这条路上横行霸道,今天该倒霉了。”

    瘦猴红着脸高声大叫道:“王利,武强,这丫头耍野,抓住她弄回去给她好看!她长得漂亮,值得我们要好好享受哇!”

    他的同伙中一个胖墩墩汉子大声说着:“哥,小弟得令。小丫头,跟我走吧,伺候伺候我们仨位大爷。”

    两个年轻汉子一边一人冲上,凶神一般张牙舞爪要抓住乡下姑娘。

    很多人停住脚看热闹,自然有不少人替姑娘担心,怕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吃亏。商店门口的俄国姑娘吃惊地说:“谁也没有料到,面对三个无赖,人们看到这个飒气满满,非常漂亮的乡下姑娘脸上毫无畏惧哩。”

    乡下姑娘身体灵敏地一闪躲过右边的人,把布包重新放回左手中,扬起的右手极速重重抽打在右边男人脸上。这个男人半个脸刷地一片红肿,变成了阴阳脸。

    女孩子并没有停止身体象旋风似地“呼”地一转,返身冷不丁纵身抬脚高高一踢,带着风声的脚尖骤然落在胖墩墩汉子的一侧脸上,胖墩墩汉子仰面从口里向外喷出一股鲜血。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高声喊叫:“他的牙掉了,瞧,地上有两颗!”

    “哈哈,坏东西,满地找牙吧。”

    事情就发生在俄国女人商店门口,俄国姑娘看得真切,拍着手兴奋地大声叫起来,说:

    “啊哦,好哇,没有想到这女子好样的!”

    第三个汉子吓熊了,怕女孩子再打他,一边捂住脸一边跑着大叫:“警察,警察!快来呀,不得了,有人行凶杀人啦!”

    刹时警哨响了,附近的两个警察挥舞着警棍大步跑来,高声叫道:“怎么了,是谁杀人?”

    报警的汉子添油加醋大声说:“苏警官,刘警官,就是她,野极了,无缘无故耍横。我告诉她这里有警察,她说她不怕。”

    苏警官看见是一个女孩,咧嘴嘿嘿地笑了,不以为然地摇头,说:“小武子,就这么一个苗条女孩,她再野还能斗过你们三个男子汉?”

    人群中走出一个衣帽整齐的男人,二十四五岁,用严厉的神色看看两个被打伤的人,然后目光落在报警的武强脸上,说:“小武子,谎报案情是要受到严惩的,知不知道?”

    苏警官见到他,立即恭敬地说:“傅探长,你也来啦。”

    警局傅金盛探长说:“今天办事情路过这里,情况我已经看到一会了。这三个无赖要抢乡下姑娘的包袱,没有想到姑娘颇有身手,他们吃亏了才报了警。”

    “混蛋,敢给老子添麻烦!”苏警官说着举起警棍劈头盖脸给了武强两警棍,打得吴强抱头逃窜,另外俩个家伙见势不妙赶紧钻进人堆里不见了。

    看热闹的人们哄笑着散开。

    傅探长对乡下小姑娘说:“小妹妹,上海马路上乱,自己多留神还是对的。”

    女孩子捋好身上衣服,弯腰深深一躬,笑容可掬地说:“谢谢大哥仗义直言。”

    傅探长说:“功夫挺好嘛,你从哪里来?”

    女孩诚实地说:“南京丁家庄。”

    傅探长赞叹地点头,说:“南京丁家庄名声在外,名门出高手,难怪你身手好。现在要去那里?”

    “这里不是霞飞路吗,我到大华贸易公司。”

    “大华贸易公司不太远。”傅探长认真地看看女孩,抬手招来一辆黄包车。他掏出一张纸币给车夫,说:“送姑娘去大华贸易公司。”

    不等姑娘感谢,傅金盛探长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是一个有经验有威望的探长。

    大华贸易公司大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乡下姑娘坐黄包车来到附近,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说:“师傅,打听一下,大华公司的老板是姓陈吗?”

    黄包车夫告诉说:“当然是姓陈了。大华公司挺有名的,有谁不知还怪了!一看就知道,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的。”姑娘放心地轻吁了口气,道声谢转身向大华贸易公司大门走去。

    黄包车到来的同时,一辆漂亮的蓝色轿车轻驶过来,停在大华贸易公司门口附近。

    大华贸易公司门卫申俞飞见了,忙报公司门卫领班说:“领班,那辆蓝色轿车来了,今天来的好早呵。”

    领班是个头脑灵光的年轻人,叫周孝民,二十岁刚出头。周孝民说:“你没有发现大华贸易公司和肖氏远洋贸易公司近来往来频繁。原因呢?你不知道吧。听说陈一鸣和肖一风早在南京上大学时,就已经定下生死恋情。所以才发生了不久前的趣闻,肖一风出阁的当天敢把即将成为夫婿的上海警察局副局长李齐万撩到了一边,肖一凤逃婚了,她的所做所为一下子轰动了整个上海滩。”

    “哇,是呵。第二天大报小报连篇报道,各种新闻满天飞,闹得满城风雨。不知为什么隔了一天,人们热切期待的相关话题突然全停了。”

    “很简单,肯定是钱呗。肖府掌舵人肖海安是大名顶顶的富商,有的是钱。还有身为警察局副局长的李齐万肯定也出手了,碍着脸面他也得出手制止。对报馆来说,里子面子都有了。所以,人们也就眼巴巴地失望了。”

    两个姑娘从蓝色轿车里下车,走在前面的是肖一凤,后面的是肖二杏。

    周孝民面对肖一风姊妹俩人,万万不敢有一点儿不敬。周孝民殷勤地三步并两步跑下台阶,笑脸相迎说:“二位小姐到。”

    “一鸣呢?”肖二杏开口问。

    “老板出门时已经交代,他很快就会回来。”

    领班周孝民说完话转过身,拦住了挎蓝布包的乡下姑娘。他嫌弃地瞟了一眼全身上下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孩,面孔冷冷地说:“找谁?”

    乡下女孩一口悅耳的南京口音,说:“这里不是大华贸易公司吗,我找陈一鸣,”

    领班周孝民堵住了门不让她进,问:“找我们陈老板,你又是谁?”

    刚进城市的乡下姑娘,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她见到如此势大气粗的陌生男人挡住去路,有一点不知所措,小脸儿泛红,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她说:“我是秦喜妹。”

    领班周孝民并没有瞧进眼里,他摆起官腔再次冷冷地问道:“和我们家老板有预约吗?”

    “预约?”秦喜妹不得不摇摇头,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十分有神。她那发至内心的有点甜的笑容,别有自己特有的味儿。

    领班自己缓了口气,摆动着一只手,不耐烦地说:“没有预约,我又不晓得你来干什么,可不敢随便放你进公司。”

    “刚才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找陈一鸣。”

    “快告诉我,你找老板到底要干什么!”

    秦喜妹亮晶晶的两眼毫不含糊地直视领班周孝民,嘴角一抹笑容淡去了,反问说:“我找陈一鸣干什么,凭什么非要告诉你?你是谁?”

    周孝民大咧咧地说:“我是公司门卫领班,我不会让你进的,哪来的小丫头?口气倒不小!”

    秦喜妹来气了,质问说:“小丫头?哼,你在看不起人!你敢不让我进?”

    冷目灼灼的领班周孝民不耐烦的摊开双手,没有好腔地说:“是呀。不清楚你的来历让你进,老板会打掉我的饭碗。”

    “你!”年轻的秦喜妹看见对方没有道理的生硬腔调,心中不高兴了。她脸上浮出神秘的色彩,“哼”了一声有意地顶上一句,说:“你不讲理,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