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红宝石行动 » 第十六章 嘻嘻 小看人

第十六章 嘻嘻 小看人

    陈一鸣认真地点头,说:“你讲的对。这件事情没有确定前,我不会轻易放弃,因为叛徒的危害太大。如果这是日本山本太郎指使敌人内部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一心要迷惑我们,希望我们放松警惕性,以便大肆捉拿共产党人。”

    “笨!”秦喜妹忽然用手一一指着前面俩人,没有好话地说,“他笨,你也笨。”

    陈一鸣说:“耶,这是什么话?”

    “说你倆笨,还不承认?”

    “有话说话。”陈一鸣不高兴的啧啧嘴,又很想听她的想法。

    那知,秦喜妹又挤出一个敷衍的微笑,把嘴抿的更紧就是不说话,样子到分外憨丽动人。

    陈一鸣批评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现在很固执,不听话。”

    秦喜妹反驳说:“不对,是执着。”

    陈一鸣真生气了,严肃地批评说:“喜妹,我们现在是在谈工作,要端正态度。”

    秦喜妹头脑转的飞快,振振有词地说:“我已经长大成人,为什么看不起我,还说我是小朋友?既然看不起我,何必要来问我!”

    陈一鸣不想和她发生争执,劝说道:“好,你不是小朋友,已长成大人。我现在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秦喜妹满脸疑惑地望着她心爱的男人,说:“看在你承认错误的态度诚恳,也算及时,我给你一点面子吧。哥,我不相信他会跑到东北去。”

    “为什么,日本人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可能?”

    “哥,我问你,如果你是特务头头,难道你会认为,叛徒在东北比在上海作用大?”

    陈一鸣佩服秦喜妹分析的有道理,他思虑万千地说,“对呀。放到东北只能保住叛徒的命,叛徒可就是一钱不值。放在上海,他仍然可以指认他认识的地下党人。”

    “不就是一个叛徒么,对于特务头头来说,不可能那么疼他,关心他。我说就是他!”

    “谁?”

    秦喜妹眼神坚定地看着陈一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说:“赵风看到的那个人。”

    陈一鸣摇摇头,不满意地转回身,说:“还是没有根据。”

    “哥,告诉你,我肯定有根据!而且根据很充分。就看你相信不相信喜妹了。”

    “啊?”秦喜妹坚定的话语让陈一鸣深深地感到震惊,但是他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秦喜妹的下文,开始不耐烦地转回头,看到秦喜妹两只眼睛在街面上东张西望。陈一鸣有点不高兴地问她:“为什么又不说话呀?我想听听你的根据是什么。”

    秦喜妹不仅要强而且太聪明,眼珠转了两圈又有了新的话题,说:“哥,我闻到了什么香味?是糖炒栗子,我想吃。”

    “我们先谈工作吧,糖炒栗子什么时候都能买到。”

    “哥,你又不高兴我了。”秦喜妹把小嘴撅得高高的。

    “没有哇。”

    秦喜妹眼中尽是诡异和傲气,说:“你说我没有根据,我说我有根据,这样撕扯不清,让金哥听到多不好。我有个提议,我俩人之间现在有东西可以交换,你高兴听吗?”。

    陈一鸣感到挠头了。他发现秦喜妹把心思不声不响地掩藏起来,自己一时半会也似乎看不透她,说:“交换?什么样的建议?”

    “我的建议很简单,就是我拿我的根据,换你的糖炒栗子。你不要瞪眼呀,就说愿不愿意吧?”

    “为什么把工作和吃沾到一起,不要这样么。”

    懂事的金童笑着打圆场,他把车停在路边,说:“不错,糖炒栗子好香。喜妹你和老板谈事情,我去买糖炒栗子。”

    卖糖炒栗子的店铺就在车旁,浓郁的香味钻进小车里,金童动作很快跳下车去买糖炒栗子。秦喜妹只是把眼盯住陈一鸣,仍然是一言不发。时间不长金童双手捧一大袋糖炒栗子回来,热腾腾的栗子散发着特有的香味,刹时在小车里弥漫开来,好诱人啊!

    不等金童坐稳,秦喜妹躬起身,伸手把金童手里买来的一袋栗子抢在自己手中,口中嚷嚷说:“烫,烫。”她飞快地捡了两个栗子给金童,又捡了两个栗子给了陈一鸣。

    秦喜妹神气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今天和你们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你们要是不想知道我的根据就算了,要想知道我讲话的根据就跟我走吧。”

    秦喜妹十分得意地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陈一鸣问:“哎,你上哪去?”

    秦喜妹一手拎着包装糖炒栗子的袋口,一手象佛家弟子将手掌立在胸前,妙目流转似笑非笑,说:“佛曰:不可言,不可言。”

    “喜妹,不可以淘气呵。”

    秦喜妹一甩头,又黑又长的辫子轻柔地甩到胸前,加上她一脸灿烂的笑容美的不得了,已经转身离开了小车。

    陈一鸣大声说:“你不能乱跑,要迷路!”

    秦喜妹回答说:“这栗子,我要给爸妈先吃。”

    秦喜妹毫不犹疑地往回走,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陈一鸣忍不住想发飚,说:“这个喜妹太任性了,才来上海没有几天竞然敢独自乱跑,这还了得。”

    “老板,怎么办?我们出来已经跑了几条街,她一人回去肯定要迷路。我每天开车都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道路,无论如何不要开错路了。她是第一次出门呀。”

    陈一鸣发狠地说:“小丫头简直无法无天,我一定把她送回丁家庄!也省得我多操心。”

    金童只得将轿车掉转头,远远地跟在秦喜妹的后面。

    陈一鸣满腹疑惑地说:“哎,她怎么能认识路了?她来过上海?”

    金童惊讶万分,说:“回去并不是一条直路。我记得左拐了一个弯,右拐了一个弯,跟着电车道跑了三条街道又拐了一个大弯。”

    在一个五叉路口,常人都要细看看,秦喜妹居然毫不犹豫,象一个老上海一样,两脚没有丝毫停顿,自顾自地向前走。偶尔还有闲心歪过头,瞧瞧马路上的热闹,脚下的路却没有走错。

    金童吃惊地说:“喜妹对坐车走过的路简直就是过目不忘,感知力极强。她有超乎常人的记忆。老板,她一路上根本没有回过头看我们。”

    在一条路口,有三个年轻人搭膀勾背闲逛着,迎面和秦喜妹相遇。没有想到,三个年轻人惊吓得不得了,慌里慌张象老鼠见到狸猫一样调回头就跑,躲开秦喜妹钻进一条弄堂里。

    坐在小车里的陈一鸣和金童看在眼中,不由得互相投过一个询问的眼光,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情。

    秦喜妹安步当车昂着头回到霞飞路大华贸易公司门口。

    这次大华贸易公司没有人再敢拦她。公司门卫领班周孝民看到她,立即跑下台阶躬着腰满脸笑容说道:“大小姐回来啦,请进。”

    秦喜妹站住脚,含笑问:“周哥,不怕我打掉你的饭碗了?”

    心中充满尊敬的周孝民恭维地说:“才不会呢,那是大小姐和我开玩笑。”

    “放心,好好干吧,我哥不会亏待你。”

    “是,大小姐,你说的话我相信。”

    周孝民和公司许多人已经清楚,秦喜妹在南京丁家庄是老板陈一鸣家中从小养大的童养媳,已经十年只差拜堂成亲了。

    轿车已到大门口,陈一鸣心里的气还鼓鼓的,说:“和喜妹的账,一定要算。”

    他下车跟在秦喜妹后面往里走,

    金童坐在车里在暗暗笑,不无担心地说:“老板想得好,可是,天往往并不随人愿,原因是秦喜妹实在太聪明。”

    大厅里,响起秦喜妹又脆又甜的声音:“爸,妈,你们看,哥让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热的糖炒栗子,香不香?我来剝给二老吃。”

    “爸先尝。”说话间秦喜妹已剥开一枚栗子,轻轻放进陈啸山嘴里。她又剥开一枚栗子,放进姜沁婵嘴里,问:“妈,香不香?”

    姜沁婵说:“香,老爷,你说呢?我说香得很哩,好,好,一鸣孝顺,是我的好儿子。”

    陈啸山赞同地说:“栗子不大饱含亲情,我不缺吃喝穿戴,每天坐在轮椅上就盼望身边有亲情围绕,热呼呼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吃在嘴里,让我对一鸣很满意。”

    陈一鸣还没有走进厅堂,在天井里已经听到了这些话。

    姜沁婵向他招手,说:“儿,快来,你爸好长时间没有这样高兴了,还夸你呐!你家的喜妹真好。为了让我们吃到热的糖炒栗子,你看她脸上都是汗,她肯定是跑步回来的,太可人疼了,我和你爸都喜欢她。告诉你要对她和气,更不许欺负她!能做到吧?”

    让陈一鸣心惊的是,很快发现如今的秦喜妹,再也不是一年前在丁家庄最后一次见到的秦喜妹。秦喜妹不仅仅身体长高了一头,她的眼神早已发生了变化,在沉静中显露出阅尽世事的犀利。生活的磨难,已经让她过早地成熟了。

    “能。”对父母一向尊敬的陈一鸣不愿意扫母亲的高兴,不得不点点头。他瞥了一眼自顾自的秦喜妹心里恨得发痒,这个小丫头头脑转得太快,精明得不得了。她的内心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清纯简单,而是一个挺有心计的人。他于是说:“她就知道讨好爸妈。”

    听到儿子这么说,两位长者反倒高兴地笑了。

    秦喜妹心不在焉地“哼哼”了一声。她堂而皇之言笑不拘,坐在陈啸山身旁的一张椅子上,慢慢地剝着糖炒栗子。陈一鸣冷眼看着她,刹时觉得她嫣然是一个千变万化的小妖精。

    秦喜妹仿佛已摸透陈一鸣此刻的心境,脸上不无得意的带着灿灿的笑容,竟然扬起头一双妙目毫无顾忌地瞅了陈一鸣一眼。看到她这样放肆,若不是爸妈在跟前,陈一鸣真想上前好好训她一顿。

    陈啸山有意叮咛了儿子说:“一鸣,你给我听好了,在外面不要花花肠子,我相信你能做到。”

    “爸,知道。”

    “你还有什么事?”陈啸山问。

    “我想要喜妹到办公室,有点事和她商量。”

    姜沁婵小声地说:“喜妹,有事找你呐。”

    “妈,我听到了。哥,我马上就去。”秦喜妹含笑立即点头,她的温柔听话博得姜沁婵的满意。

    俗话说,儿子好,不如媳妇好。作为长辈,姜沁婵很自然地这样想。

    三楼办公室。

    秦喜妹轻盈地端着一个绿色花瓶走了进来,花瓶里插着几株正在盛开的含娇牵羞模样的茉莉花,她把花瓶放在桌上。窗口涌进的小风中,茉莉花带着馨人花香轻轻摇曳,让整个房间霎时都显得活泼生动起来。这是秦喜妹从自己房间取来的,她很想讨到陈一鸣的欢心。

    这是秦喜妹第一次走进陈一鸣办公室,不由得高兴地说:“哥,你的办公室真大,还有这么多房间。呀,这儿里面还有一间。哇,柜里的书真多,我有书看啦,可以吗?”

    陈一鸣问:“喜欢书吗?”

    秦喜妹如同一个清纯的学生飘然出尘,清丽的不可方物。她说:“喜妹从小爱读书,觉得书是灵动的生命。我喜欢沉醉于书中丰富的内涵,深奥的哲理。尤其有的书中那超前的思维,往往让人浮想联翩,美好的意蕴久久不停地在脑子旋转发人深思。”

    “呵,知道了。金童,把门关上。”

    金童将办公室门关好,三人分别在沙发上落座,陈一鸣脸色严肃地说:“刚才我们在车里谈的是目前工作中的第一件大事,不能有一点含糊。喜妹不是说你的话有根据吗?先讲讲你的根据吧。”

    陈一鸣的要求,秦喜妹好像没听到一样,抿紧嘴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秦喜妹特别精神的眼睛上,有长长的微微上翘的睫毛。平日里,她睫毛抬起时好似在向你招手。睫毛低下去静幽幽,好像是在发出警告不想搭理你,此时她正是如此。

    一股心火涌起,陈一鸣刚要发火自己又想到了什么,缓和地说:“是我忘了,柜上的书你可以拿去看,不要生气,行了吧?”

    秦喜妹的嘴角露出她那惹人喜欢的笑容,眼睛里别有一种特别的含意,一下子扎进陈一鸣的心中。她毫不犹豫地说:“哥,我问你的话,你不理我。哼,你问我的话,我也可以不理你。”

    金童眼中一股别样的暖流出现在心底,是羡慕也有期待,还有一种强烈的对比,想到师妹余容儿,同时不知为什么还想到了肖家二小姐肖二杏。

    陈一鸣难以憋住心里的不满,开口告诫说:“喜妹,你不能任性。你来之前难道舅舅没有告诉你,你我之间谁听谁的?”

    秦喜妹立即反对说:“哥,你讲的不对。”

    “怎么不对?难道我说错了?”

    “你忘了?现在的女权运动讲男女平等。还有你是党员,我也是党员。党组织活动会上讨论工作,各司其言也是平等的。”

    “你才多大,你入党了?”陈一鸣问。

    “是呀,你才多大?”金童吃惊地问。

    “你刚刚提到舅舅,可以去问问。你们俩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住我,喜妹到觉得好笑。”

    她淡定地向上竖起食指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后,用炽烈的眼光瞟瞟陈一鸣,又瞟瞟金童,真切地说:“二位,嘻嘻,小看人了吧!”

    “金童,我想起来了,我正是十六岁的那年入的党,入党介绍人是丁保国。好,好,请喜妹先讲讲你的根据吧。”

    秦喜妹认真地说:“一开始赵风认定那个人就是叛徒,凭的是人的直觉。他两家本是紧邻,俩人一起从小长到大,生活细节互相非常清楚。就象哥清楚我,我也清楚哥一般,这是一。第二,人的面孔可以易容,易容后能让熟悉他的人,面对面认不出来他是谁,所以这个家伙很容易就欺骗了大家。”

    秦喜妹这番话,显示了她超乎其年龄的成熟。

    “易容?”金童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疑虑满怀地双手放在一起搓动,不停地摇着头。

    陈一鸣和金童一样怔住了,陈一鸣心中荡起巨大的波澜,立即问:“你是如何想到的?”

    秦喜妹不紧不慢地说:“在丁家庄,舅舅常带我去会客。会客时我站在舅舅身后,听他们谈古论今,纵横经纬太热闹了。我记得一天有人谈起一件事,和叛徒的情况非常相同。”

    陈一鸣被深深震动,立即说:“是吗?你讲仔细一点。”

    “丁家庄东面有个韩水村,那儿半年前发生一件怪事。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一天突然失踪了,两个月不见人影,家里人都急死了,四处打听也没有任何线索。两位老人伤心得很,终日喊着儿子名字,盼望儿子回家喊声爸妈。一天,老人可盼到儿子推开家门高声喊着‘爸,妈。’老人却不敢相认,恐惧地叫起来:‘妖怪,妖怪!’”

    陈一鸣问道:“这人的脸被易容?”

    “是的。此事问舅舅,他可以证实我的话。”喜妹每个字似乎都是在斟酌后说出,语速显得很慢,但颇有些分量。

    “请继续说。”

    “后来,儿子被老人痛苦地相认。原来,儿子是在田里独自插秧苗时无缘无故被几个人绑架抬上车,蒙上眼睛带到一处秘密地点,强迫做易容手术。他记得前后有六个人,死了五个人,算他命大只有他一人活着。不知什么原因又重新把他蒙面,用车送他到自家稻田附近扔下车,放他回了家。至今那些人为什么把他放回,谁也不知道,还是个迷。”

    金童说:“那些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的手术效果,事情是日本人干的!也只有日本人能干出这样缺德的事情。”

    陈一鸣站起身走到窗前,思索秦喜妹介绍的情况,说:“喜妹提供的情况非常好。行了,我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找到他!”

    他转身走到秦喜妹面前,诚恳地说:“喜妹,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况。是我小看你了,我检讨对不起!”

    “太见外了。哥,我要借书看。”秦喜妹定睛注目地露出纯净的一笑。

    “可以,你随时都可以。”

    “哥,谢了。”此时,秦喜妹脸上荡起她那独有的甜甜的笑容,把睫毛扬得高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却一针见血毫不含糊地说,“我相信,哥不会再想着撵我回丁家庄了吧。”

    这句话把陈一鸣噎得够呛,半天才缓过神来,陈一鸣疑惑地反问:“谁说的?”

    他的眼光瞟了一眼金童。

    金童立即摆动双手,回答说:“请相信,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秦喜妹昂起下巴,不容分说带着警告似的神情告诉陈一鸣,说:“哥,我是你肚里的虫虫!”

    陈一鸣想起了路上遇到的情况,不解地说:“喜妹,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回来的路上,路口有三个年轻人,为什么一见到你拔腿掉头就跑?”

    “那是三个地痞无赖,谈他们干什么,没劲。”

    陈一鸣关心自己的小妹妹,问:“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秦喜妹爽快地把来上海的第一天遇到的不平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一鸣,陈一鸣和金童都放心地笑了。

    秦喜妹说:“哥,这里是繁华,我感到没有我们丁家庄好。”

    陈一鸣说:“其实,我也很怀念往日在丁家庄那段美好时光。那时在乡下,没有过多的欲望和烦恼,自由欢乐地生活在蓝天下。虽然清贫,但可以享受人间天堂般的幸福生活。有妈妈和妹妹的关爱,有舅舅教授武功砺炼体魄,有家乡洁净的青山绿水和明清时期白墙黛瓦的映衬,多好哇。金童,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一起去看看丁家庄。”

    金童高兴地说:“好哇,顺带看看师伯丁保国,可以向丁伯父请教哩。”

    陈一鸣说:“现在,为了一个叛徒,让大家伤透了脑筋。还有,粉碎敌人帝国樱花计划,使我日思夜想倍感焦虑,时间不等人呀。舅舅丁保国派喜妹来告诉日本人可能要对丁家庄动武,自己又应该怎么办才能真正解除丁家庄的危急呢?前几天闪过的念头再次出现,对付日本人,不能投其所好借力还击吗?”

    秦喜妹一下子来了精神,问:“哥,什么样的念头,告诉我。”

    陈一鸣回答说:“念头,仅仅是一晃而过,还没有清楚呐。不过,我觉得就应该顺着这条思路去考虑!再有,做事情不能过于单纯地只考虑一步棋,还应该有第二步,第三步棋。要谨慎再谨慎,我还要提前准备好一件事情。金童,明天我们再出去一趟。”

    秦喜妹不愿意了,问:“我呢?没有我的事情了?”

    陈一鸣说:“不,我要吸收你参加新四军红宝石突击队,高兴吗?”

    秦喜妹乐坏了,说:“当然高兴。哥,我知道,你一定是红宝石突击队队长。”

    陈一鸣和金童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秦喜妹了。

    秦喜妹离开后,陈一鸣感叹不已地对金童说:“好聪明的女孩呵,别看喜妹才十六岁,她的智商,绝不是用这个年龄能够衡量的。这个六岁就孤苦伶仃成了童养媳的女孩子,她用一副倔强的神色看你的时候,倒给人一种别有情趣的惊艳,更是平添了一份刚刚成熟女性靓丽的风韵,说不出多么动人。喜妹长大了,她再也不是记忆中丁家庄那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小丫头。”

    金童同意地说:“难以相信她才十六岁。”

    陈一鸣和金童坐车行驶在马路上,一直将目光投向小车车窗外。

    一栋栋现代气息的大厦,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构筑着大城市的繁华。路面上各种各样的车子,川流不息奔腾着。在一条马路上,陈一鸣注意到了一家店铺门头招牌上有上海水晶珠宝行几个大字。招牌上水晶两个字是后添上去的,水晶两字的地方有油漆涂改的痕迹。

    为了达到心中的一个期望,陈一鸣轻声说:“这个水晶珠宝行能不能满足?下车看看吧。”

    小车停在水晶珠宝行附近。金童说:“要进这家店?老板,你看这家水晶珠宝行极为贫寒。日本占领下,已经没有几个人会留恋水晶这样的饰物,生意清淡。前面柜台和后面货架上都没有什么货,我们还要进去吗?”

    陈一鸣问:“为什么不进去?”

    金童说:“担心进去是耗费时间。”

    陈一鸣说:“看看再说吧。”

    对水晶珠宝行老板李三贺来说,今日忽然有客登门,踏进破旧不堪的水晶珠宝行大门,实在很难得。他暗自祈祷说:“多盼望能做成一份生意,好给一家人带来衣食之用。来客就是救世主,或许能做一小笔生意救救饥饿中的孩子。”

    李三贺连声说:“欢迎,欢迎。请进请进,今日来贵客了呀。”李三贺迎面看到,陈一鸣闪闪发亮的搜寻目光似乎给人一种神秘感。

    陈一鸣完全想不到这样一个店面里,身体虚弱的李三贺老板,待客时心态好的实在让人心痛。陈一鸣看到站在店铺一角的李三贺三个孩子一双双饥饿的大眼睛,心中很是难过。他递过一个眼色,金童会意地转过身走出了店门。

    陈一鸣在店里柜台里面的各种水晶物件仔细搜寻,甚至后面货架上的水晶物件都察看了,似乎有些失望。跟在他后面的店老板李三贺不得不陪着小心,询问说:“先生,您需要的东西,能不能讲出来?”

    “你的货都在这里?”

    感到一无所获的陈一鸣,手指着柜台里面和货架上零零散散毫不起眼的各种颜色的水晶饰品,诚恳地说,“这些东西也太普通了,有好的没有?拿出来看看么。”

    李三贺的妻子站在一旁,很是愁苦地说:“这条街上,鬼子兵经常来。我们家没有什么背景,柜台上有点好的,也被他们抢跑了。”

    女人的一番话,立即遭到李三贺的训斥,说:“女人家胡扯什么,传出去不要命哪!”

    陈一鸣好心劝慰说:“讲就讲了吧,不会有人使坏。”

    金童已大步跨进店门,他把左手提的布袋子放在地上,说:“这是米,家中没有粮了吧。”

    他走到三个孩子面前,把右手捧着的荷叶包放在桌子上,疼爱地说:“饿了吧?里面全是肉包子,要趁热吃才好。”

    金童买的真不少,打开荷叶包一眼看去足有三十多个肉包,一大堆腾腾地冒着热气,飘起的肉香真馋人。三个孩子里女孩最小,肯定饿极了,伸出小手抓起一个包子要往嘴里塞,却被男孩子中较大的哥哥一把夺下,小声地说:“包子太烫。爸没有说话,不要吃。”

    金童感到鼻孔里一酸,多么懂事的孩子。

    陈一鸣含笑对李三贺说:“李老板,你还不开口吗,非要我把包子带走?孩子吃饭要紧,不能这样要强。”

    李三贺十分感动地说:“初次见面,生意还没做,怎能让你们如此破费!不可以,不可以。”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孩子饿了,今天让孩子吃口饭,这事我能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一家之主,孩子们等你发话哪。孩子饿成这样,看了真让人心痛。”

    陈一鸣话语诚恳到了家,字字都戳在李三贺的心窝,他朝满脸期待他松口的老婆点点头。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起抓起肉包子大口吞咽起来。孩子妈妈脸色发黄,没有正常女人应有的颜色,她拿起一个包子交给女孩,说:“爸最疼小小,你送去爸准吃。”

    果不其然,李三贺任由女儿小小把包子塞进嘴里,这个刚强的汉子眼里有点点泪花,也有惨淡笑容。他的泪花和笑容深深感染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一个小小的包子!

    李三贺匆匆把包子咽下肚,弯腰从货架后面的旮旯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他手指伸进布包里取出一团纸,再将纸团一层层剥开,一个光亮无比的物件出现在他手掌上。大小似一颗杏子,杏子是红色,这物件无色透明,有很多极为对称的亮面,而且这些亮面会随你的眼光移动而变幻。做工极为精巧,晶莹剔透璀璨夺目,可称为宝石中的佼佼者,谁拿在手中都会爱不释手。

    “先生,不知能否看在眼里?”李三贺的两手骨节分明,布满老茧,手背上青筋凸暴,上面每一个细胞都凝聚着岁月的匠心,也让人感悟到生命的张力。

    陈一鸣接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细欣赏,开口问:“李老板,你的水晶店也做钻石生意?这枚钻石有多少面?”

    “六十四个面。”

    陈一鸣手中物件的界面,切割工艺十分完美呈现出夺目的光芒,让人叹为观止,肯定也深深震惊见过它的人。陈一鸣轻轻倒吸一口气,宝石里面居然没有看到一丁点瑕疵,不由得说:“好东西!老板,这是你——?”

    李三贺默默地笑笑,诚恳地说:“先生,你是个好人。请勿见笑,我这里常常七八天没有见到一份生意。家中能当的物件当了,能卖的卖了度日如年。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天天喊饿,一天只有一碗稀饭吃,孩子睡醒后一张嘴就要吃饭呀。我实话实说,这不是钻石是水晶石。怎么样,我的手艺能看上眼吗?”

    “这是水晶石?”金童好奇地问。

    “是的,我从不诳人。它不是钻石,是水晶石。”

    “是你亲手制作?”金童不胜惊讶地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相信?我七岁跟师傅学徒,已经二十五年了。在上海滩珠宝界,没有一个人敢在我的宝石切割手艺面前夸口。”

    陈一鸣有点疑惑地说:“手艺了得!李老板,你做过钻石加工吧?”

    “先生眼光厉害。我和师父本来是做钻石加工生意,那些有钱的中国人,还有外国人从南非带来料坯,都找上门要我加工,店里生意也红火。日本人占领上海后,我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撑腰,我这店里的珠宝钻石被日本兵一次次洗劫,生意一天天衰败。不得已做起了水晶生意,难呀,门头上招牌也不得不改了,将钻石改为水晶。”

    陈一鸣连连赞叹着,“李老板,做水晶生意手艺要精,材料好更是关键!不然,那有如此精致的如同钻石一样的水晶物件!今天,李老板让我大开了眼界!一技之长在手,关键时候就是立身保命的根本。你应该是一个手艺精湛,上海滩十里洋场数一数二的匠人。”

    李三贺应道:“先生懂行。没有好料绝对没有这样的精品,先生真要吗?请开个价吧。”

    陈一鸣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说:“李老板,你有同样上乘的大料吗?”

    李老板张大眼睛问:“要大料?做什么?”

    陈一鸣从身上掏出二十块大洋放在柜台上,笑着说:“从李老板眼神里已经断定,你手中藏有大料。一个做了二十五年活计的手艺人,敢于说手艺名冠上海,如果手中不藏些好料,以供不时之需多挣些钱养家活口,那才奇怪呐。”

    李三贺瞅瞅柜台上的大洋,很长时间期待的大生意今天可能真来了。他用舌尖舔舔嘴唇,说:“你是买主,请坐吧。”

    生性谨慎的李三贺挥手要老婆把店门关上,恭敬地请客人在方桌旁坐下后,转身把柜台上客人放下的二十块大洋拿起,认真地重新放在客人身旁的桌上。

    望着着上二十块大洋,李三贺这一点点细小动作很让陈一鸣心中满意,对金童说:“这是一个正当的生意人才有的品行。不似有些见钱眼开狡猾的商人,立马将二十块银元先塞进自己腰包,成为和你往下谈生意时要挟的手段,跟你云里雾里抬价。”

    李三贺坐下含笑期待着。

    陈一鸣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并用下额示意桌上的水晶宝石,紧跟着说:“我要这么大的。有料吗?”

    没有想到李三贺很快地点点头,说:“先生请稍等。料有,我拿出给你看。”说完,他大步向后院走去。

    金童趁空拿起桌上水晶宝石细细察看,说:“不得了,东西虽小做工真精致,我佩服他的手艺。不过,切割宝石这么复杂工艺,肯定要有极高的技术。老板,我猜的对不对?”

    陈一鸣在大学里学的是理工科。他指着金童手中的水晶宝石,缓缓地说:“水晶是一种稀有矿石,在地下历经万年在高温高压下形成。具有莹如水坚如玉的质地,古称为水玉,水精,有“千年冰”的美誉。一般说,水晶颜色愈纯,愈光亮,净度和折射率会愈高,其价值就越高。水晶和钻石,两者外观极为相似,往往让人难以分辨。你看,这颗水晶石非常干净,通体透明。它无裂痕,无晶界,无气泡,雕工精美,是一颗非常完美的作品。知道吗,一般说水晶无色,也有浅黄、深紫、深褐、黄绿、纷红等等。不同颜色有不同的佩戴效果,也有不同的含义。”

    金童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问:“粉红色呢?”

    “粉红色象征浪漫爱情,比如,肖家二小姐经常的穿着就是这种颜色,别看她外表一副冷面孔多于笑容,心中却一片热心肠,我和一风的相识相恋就是她促成的。”

    被陈一鸣一点,金童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心中常常恋想肖二杏。谁知今日口随心动讲漏了嘴,他忙改口问:“那黄色呢?”

    “黄色象征财富。”

    俩人说讲着,李三贺走过来招呼道:“两位贵客请到里面看。老婆,快带孩子大门外守着,谁也别让他进来!尤其要提防那些日本人!”

    “知道,放心吧。”李三贺老婆顺从地领着三个孩子出了店门,反手把店门关上了。

    院里。一张方桌上,用一块蓝布盖着下面的东西。

    李三贺掀起蓝布,一块和小茶壶大小的水晶原石映入眼中。主人以前已将原石做了仔细处理,现在基本是方柱体。

    陈一鸣认真地仔细盯住桌上摆放的水晶原石,它纯洁度极高。他惊叹地说:“成色这么好!居然都没有发现一丝尘埃,它宝光内蕴,透明度极高。”

    陈一鸣绕着桌子左看右看。他心中在悄悄做分析盘算,暗暗思考如果在这家店里能够实现自己的心愿,下一步应该怎样做才更好。身为红宝石突击队队长陈一鸣的心中,同时在继续精心构思着自己下一步的对敌行动计划。

    陈一鸣尽量地把话讲的诚恳讲的明白,说:“李老板,你能保证物件做成后和这枚小的水晶宝石的效果完全一样?因为我必须拿到极品,否则对我来说这些东西没有一点用处。我的要求请你认真考虑。”

    李三贺认真思考片刻后答应说:“我保证效果会更好。我做不到的,绝不敢乱接活。我一家人宁可饿死,也不做诳人的事!”

    陈一鸣思绪连连,考虑着对方的话语中有多少可信度。他说:“这块料,你最多能切割琢磨出多少面?”

    “最多七十四个面,保证面面相等。”

    陈一鸣说:“李老板说的很简单,其中的制作过程肯定相当复杂。水晶是一种硬度很高的宝石,它的硬度类似钢铁,雕刻水晶时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

    李三贺说:“手艺求精,是我的本分。”

    陈一鸣点头,说:“好。谈谈价格吧。”

    李三贺挠挠头,有点为难的半天说不出话。

    “我买货,你卖货。历来卖方标价么,有什么不好说的?”

    “不是,不是。我的手艺,那个小的水晶宝石已经可以作证。只是,这块料石质地太好,还是七年前师傅临终时传下。这样吧,战乱时期我家已到了这步田地。你们今天到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买来了大米,买来了热包子。不是你们搭救,一家人可能要饿死了。可以的话,给两百块大洋,你们能接受吗?”

    陈一鸣点头同意,对金童说:“这里已有二十块,再给他八十块,一共一百块大洋做定金。”

    金童正要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钱,不想到李三贺红着脸说:“这二十块算是定金。活做完后你们检查满意再付余款。只是,先生在时间上要的紧吗?”

    “自然越快越好,关键还是你制作的东西品相一定要为极品。李老板,你需要的时间是多少天?”

    “精品需细活,这期间我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做,抓紧时间连天加夜做你要的活,我至少得一个月时间。”

    陈一鸣望着桌上水晶原石凝神在小院内度起方步。他沉思良久后站住脚,果断地对李三贺说:“时间上就这样,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陈一鸣告诉说:“二十块大洋做订金,做完验收合格,我再给你两百块大洋,一共两百二十块。”

    李三贺一下子楞住了,没听错?怎么回事,真是天上掉馅饼。我开价两百块大洋,他不还价,反过来还加价二十块大洋。

    “你想知道为什么?很简单。我的要求是,你必须保证活做得精细之外,这段时间你不能开门营业。不能让任何外人进来看到你做的这件活,你和你的家人也不能把你做的这件活告诉任何人。总之,一切都需要保密。”

    李三贺呆了,不由得问:“这是为什么?”

    “我是真心实意买你的货,也非常不想让外面任何人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你,请你能够理解。这也是我们之间这笔生意能不能做成的前提,请李老板认真考虑。”

    “非要这样?这会给我和家人进进出出带来很多不便呀。”

    “知道。这正是我主动加价的原因。”

    站在旁边一直心存疑虑的金童,此时完全明白了老板的用意。他暗暗伸出大拇指,悄悄地说:“老板就是厉害,做事早把关键之处考虑到了前面,而且把握得当,让人不得不跟着他的思路走。”

    李三贺完全同意了。

    临走时陈一鸣特意交代李三贺,说:“对外应该这样讲,我们俩人过去是非常好的朋友。今天专门来看望,知道家中困难送来了粮食,以后还打算带你一起做事。我这样安排,李老板觉得合适吗?”

    李三贺心中十分明白和佩服,说:“这样讲考虑的确很周到,邻居问起今天的事,我和家人就有了很好的回应。”

    金童一一看在眼中,不由得暗自看了李三贺一眼,暗自问自己说:“李三贺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可是我的老板为什么非要花大钱定制它,又有何用呢,这和我们红宝石突击队的任务有什么关联?到是一个谜团。”

    走出水晶珠宝行,陈一鸣坐在车里忽然有一种忧愁现在眉头,被金童发现。金童关心地问:“老板,水晶石的定制已经商谈好,心情为什么这么沉重?和我们红宝石突击队任务有关?”

    陈一鸣长叹一口气,说:“肯定有关。又想到了张怡宁,烦死人了。她父亲是国民党部队中将司令官,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中国人。为了团结抗战,张怡宁居然引起了党中央的关注,还要求我们注意保护她。对我来说深不是呵浅不是。”

    金童深有感触地说:“老板,不知我想的对不对。张怡宁要的是你这个人呀,你呢,不能只要任务,你不能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