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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1 儿童节番外

    潘德历某年六月一日,银湖镇。

    酒馆里一片嘈杂,劣质麦酒的味道随着鼎沸的人声沉浮飘荡,腰臀粗壮的女仆们在醉醺醺的佣兵中穿行着,没过多久围裙上就铺满了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印。

    “不好意思,”酒馆的老板从外头走进来,他不得不重复了数遍才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了酒馆中鼎沸的人声,“小店今天被人包场了,各位的酒钱我今天垫了,请改日再来吧。”

    “肥杰克你什么意思啊?”有人重重地将酒杯掼在桌子上,“我们像是差那点酒钱的人吗?”他的话引起了大片的附和,脾气暴躁的佣兵们有样学样地将酒杯掼在桌子上,暗黄的酒液与浮沫流淌在木桌上。

    “这……不是我的意思。”肥杰克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不住地哆嗦着嘴唇,两颊的赘肉摇来荡去。他似乎要哭出来了,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哭腔:“是别人包了场。”

    “那就让那人进来!我要亲自跟他说说理!”

    “好。”有人应声走了进来,那居然是一名英气十足的女孩,一头裁剪利落的金色短发。她的身后跟着一名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两人的眉眼颇为相似,但男孩的发色是暗淡的栗木色。他沉默地站在女孩身后,右手警惕地扶着剑柄。他的个头比起女孩要稍矮一些,两人想来应该是姐弟。女孩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孩童,他正睁着好奇的眼睛环顾整座酒吧。孩童额头上生着厚厚的、与他年龄极其不符的一字眉,尤为引人注目,像是有人用手指沾了墨水在他额头上抹过。女孩男孩身上都穿着为他们量身打造的骑士团纹章甲,胸口的纹章却不尽相同,女孩的铠甲上是腾飞的猎鹰,而男孩的铠甲上则是一条展开翼膜咆哮的飞龙。

    闹事的人轻蔑地笑了笑,走到女孩面前。他一边走一边毫不在意地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还算雄壮的腱子肉。等他停下脚步时上身已经是赤条条的,浓密的胸毛几乎要顶到女孩脸上。佣兵刻意地挤了挤自己的胸肌,笑容猥亵起来:“瑞文斯顿的贵族娃娃,到这里来作甚?”

    女孩面无表情,反而是那名生着一字眉的小孩抬起了头,冷冷地注视着他,。那一刻佣兵毛骨悚然,没来由地想要拉开距离,但小孩已经劈手揪住了他的胸毛,撕下一大片连皮的血肉,然后将其狠狠地按在佣兵的脸上。这时女孩也动了,她的膝盖抬起,狠狠地撞击在佣兵的胯下!

    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喀嚓”,像是有人用力折断一根大棒骨。佣兵惨叫起来,翻滚在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裆部,血污从指缝间渗出来。他一边惨叫一边发出不堪入耳的咒骂。女孩挑了挑眉,刚要有所动作,男孩已经沉默地上走上前,踩住佣兵,对准他的嘴狠狠踹了几脚,很快佣兵的惨叫便变成了痛苦而含混的呜咽,可他已经没有手去捂自己的嘴了,只能不停地将断裂的牙齿和着血咳出来。男孩又踹了一脚,那佣兵便软软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也有可能是死了。

    “事情没必要进一步闹大,”女孩环顾酒馆,心平静气,她的脸上还未完全摆脱孩童的稚气,但是举手投足间俨然已有父辈生杀予夺的风度。“酒馆外还有二十名龙骑士,四十名猎鹰骑士,但我更希望你们是自行离开,而不是被提着两脚拖出去——瑟坦达别什么都往嘴里塞!”她伸出手从小孩的嘴里抽出几根黝黑的胸毛。

    良久的静默之后,第一个佣兵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躺在地上的佣兵也被他们的同伴架了出去,不多时酒馆里空无一人,那些女仆大概在第一时间就躲进了后厨。

    “肥杰克,带我们去你最好的包厢。”女孩说。

    包厢里已经有了人,穿着狮子纹章甲的男孩在女孩掀起帘子时微笑着朝她举杯致意:“非常精彩的演出。自我介绍一下,莱昂·乌尔里克·阿尔弗雷德。”

    “厄休拉·格雷戈里。”女孩在他对面坐下,“你们萨里昂人孤身出现在这里的勇气让我有些惊讶。”

    “你们能够在北境附近带着一队龙骑士与猎鹰骑士护卫左右的本事同样也让我们惊讶。”莱昂说,“而且严格来说我并不算孤身一人,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两位是文森特与施耐德。”他指了指身后跟他年纪相仿的两个男孩。文森特生硬地朝厄休拉点了点头,施耐德圆滚滚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记下他们的名字和脸——这是瑟坦达·格雷戈里,他以后会是全瑞文斯顿——乃至全潘德最强大的战士,”厄休拉骄傲地扬起头,“以后在战场上你们或许会相见,不过他应该不屑于杀你这种第三顺位继承人。”

    莱昂安静地笑了笑:“潘德哪有什么顺位?任何一个人都有称王的资格,不论是我,还是你最亲爱的弟弟。”

    “家姐已是王储。”厄休拉身后的男孩低声辩解。

    “王储而已,潘德死掉的王储还少吗?我父亲当年也不是王储,但他现在却坐在白银王座上统治萨里昂。”男孩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冲厄休拉挤眉弄眼,“要不要我向你复述一下我父亲当年政变的光荣事迹?”

    “阿尔弗雷德的后代的德性跟他本人都差不多,天生对权力充满了贪欲,无论是第几个阿尔弗雷德,手段与崛起的过程又与第一个有什么区别?”厄休拉耸了耸肩,“故事就算了,表明你的来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莱昂给厄休拉又满满地斟了一杯麦酒,“就是想来看看潘德首位女王储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耀眼。”他说着又笑了笑,“确实是蛮耀眼的金发,这样的发色在萨里昂可不多见。”

    厄休拉不耐烦地拍开莱昂的手:“我已经受够你们萨里昂人的弯弯绕了。”

    “好吧好吧。”莱昂收起了玩笑的神态,认真地看向厄休拉,“嫁给我如何?萨里昂跟瑞文斯顿,中部大平原与北境你我共治。”

    “如果在我面前的是莱姆·乌尔里克亦或者是莱斯·乌尔里克,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二。”厄休拉站起身,举起酒杯,将麦酒斟在莱昂面前的桌子上。极其无礼的举动,文森特愤怒地想要上前,却被施耐德按住了。“可惜是你,莱昂·乌尔力克。走吧厄尔多,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厄休拉说完,走出了包厢。

    “你不明白,格雷戈里小姐。”莱昂在她身后说,“我是在避免一场战争。”

    “瑞文斯顿从不畏惧战争。”厄休拉撂下这句话,离开酒馆。

    一时无言,莱昂接过施耐德递过来的手巾,缓缓地擦拭着溅到铠甲上的酒液,他一边擦一边苦笑:“谈判失败了啊……”

    “你管这叫谈判?那我在商会里打个哈欠也是谈判了。”施耐德耸了耸肩,“我怎么感觉你一直跟个小丑一样。”

    “谈判你得有资本,我现在哪里有什么资本?我的哥哥们才有。但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拿来内耗。”莱昂握紧了手巾,酒液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幸好现在矛盾还不是很尖锐。至于没有资本的我,也只能暂时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了。”

    “要打仗了吗?”文森特说。

    “还有一段时间。”莱昂耸了耸肩,“萨里昂与瑞文斯顿之间必有一战——我可不是在说一场小小的领地争端,而是以吞并消灭为目的的连续大会战,只会比先祖当年抗衡奥萨时更加惨烈。我要是父亲的长子就好了,”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哥哥们不敢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向弟弟痛下杀手,但我可是敢的。”

    上一次写千古一帝的番外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这次心血来潮,突然想写一些千古一帝中潘德的旧事,于是便有了这篇六一番外,切莫严肃考察出场人物的年龄,因为这段往事根本不在大纲之中,只是随性而写,而且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来原版厄休拉的发色,索性继续沿用了私改版的金发设定。这段话我本来是想放在作者的话中的,但又想到有些读者可能会看不到,正好这是不计费的公众章节,便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