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我在此说这件事，并不是想为刘老师开脱。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学校其实想让刘老师休息一段时间，恢复之后，再进行教学的。但是刘老师坚称自己没问题，学校才让她担任咱们班班主任的。对此学校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平的交代。只是希望大家能理解，身为一个母亲，在遭此变故之后，无法控制情绪的过激行为。”
曹主任说完，看向讲台下的同学。
很多同学红了眼眶。
“老师，我不生气了。”
一些同学眼眶泛红道。
几名男生也是快速眨着眼睛，不在意的摆着手。
“我们可都是各自初中最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刘老师几句话就丧失信心呢，我们会证明给她看，我们行不行的。”
“谢谢大家的理解。大家先自习吧，我联系别的任课老师过来。”
说完，曹主任怔了一下，随后说道。
“你们可能也面临这样的情况。如果有，请及时和老师们沟通，如果可以，我可以出面，和你们的父母沟通，尽量帮你们争取自己喜欢的发展方向。还请在座的各位同学，不要出现你们那位学姐的情况。”
曹主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缓步走了出去。
班级里除了一些女生的抽泣声，久久无人言语。
他们是懂得那位素未谋面的学姐的悲伤的。
作为特长生，大部分并不是因为爱好，而是父母逼迫。
他们能明白那位学姐在本来想要做体育生的情况下，却被逼着学钢琴的痛苦。
放弃自己的爱好，选择一个无感的东西，并持续三年时间。
这是一种折磨。
而对于刘老师而言，她全心全意的为女儿做发展规划，辛苦三年之后，却迎来这样的结局，同样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或许，从高一开始的那个选择，就是个错误。
……
门外的刘老师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教室内部。
然后迈开腿，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回想着女儿的音容笑貌。
回想着初中那个爱跑，爱跳的丫头。
那个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的姑娘，此时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面色浮肿，双眼紧闭。
“妈，我拿了校运会100米银牌，我们组都是体育生，我竟然能拿第二名，哈哈哈哈！”
“妈，我这次是校运会长跑冠军！同样是体育生那一组的，她们又没有跑赢我，嘿嘿。”
“妈，我和你说，现在我的成绩也还算不错，我打算高中报体育生。我们体育老师和我分析过，我的运动神经很发达，成绩也还算不错，是很有开发潜质的。”
“妈，我不想报钢琴！我一点都不喜欢钢琴，我喜欢运动，我喜欢体育，踢足球，打篮球，羽毛球乒乓球网球游泳我都喜欢，但是你为什么要我报这个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东西？”
“妈！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来干涉！我喜欢在田径场上肆意奔跑！我未来的志向是国家队，我想参加奥运会，站在世界的赛场上，为国家拿下金牌！你为什么不理解我呢！”
“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是这是我的目标啊，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进国家队，谁能保证自己能参加奥运会？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你凭什么否认我的现在，否定我的未来？”
……
“我知道了。我报钢琴。”
“嘟嘟……”
“喂，宝贝，妈妈给你报了补习班，初中没学习钢琴没关系，咱们多补补就好了，你要勤加练习啊，你记着……”
“我知道了。”
……
“嘟嘟……”
“喂，宝贝，寒假你过来田市吧，我在这里给你报了兰兰大家的提高班，兰兰大家你知道吗？就是国际上很知名的那位钢琴家，她……”
“知道了。”
……
“宝贝，妈妈给你热了牛奶。晚上咱们再多练两遍考试曲目吧，下周考级还是要再努力一点的。”
“嗯。”
……
“喂，宝贝，你……”
“正在练琴，挂了。”
“喂……喂！”
“嘟嘟……”
……
“宝贝，暑假就要结束了，妈妈准备订百花园的票，明天出去走走吧。”
刘老师看到女儿七点就起来练琴，纤瘦的身体即使是连衣裙也无法遮住，她的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白皙。那是长久待在室内，不见阳光的模样。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我要练琴。”
……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刘老师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在英语考试结束之后，把自己锁在琴房里，如同发了疯一般弹奏着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弹奏着卡农……
刘老师并不知道，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女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并不是因为太过于开心。
她趴在地上，轻轻钻入床底，从最深处掏出了一个尘封已久，上面落满灰尘的盒子。
她把书架上摆着的钢琴相关的奖杯全部扔到一边，缓缓地摆上了从盒子里拿出的东西。
摆上了几枚镀金的奖牌。
摆上了一双开胶了的钉鞋。
摆上了一件篮球球服。
她看着那些东西，无声的哭泣着。
“嘿嘿……嘿嘿嘿……”
她躺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感受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感受着完全的黑暗和寂静的压抑感。
“哈……哈！”
她仰起头，大口的呼吸着，眼睛中充满了血丝。
抽泣着，轻笑着。
她把书架上的东西一个个重新装回盒子里。
她撇着嘴，抿着嘴，咬着嘴。
她忽然拿起那双钉鞋。
她想在开始新的人生阶段之前，再回忆一下自己的梦想。
她小心翼翼的穿上那双鞋子。
所幸，这三年来，她的身体发育变化并不是很大，虽然有些挤脚，但是还是可以容纳的。
她感受着这紧致的包裹感，脚趾挨着脚趾的感觉。
她惊喜的站起来，在木质地板上来回走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她跳了起来，落了下去。
她的脚趾露了出来。
她怔在那里，呆呆地低着头，看着脚尖。
脱胶的钉鞋在三年的时间磨砺后，不复曾经的坚韧。
从脚尖处，完全分裂开来。
本就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她也是如此。
她脱下鞋，紧紧地抱在怀里，大张着嘴巴，无声的大哭起来。
再出来时，便是众多亲朋好友齐聚家中，千呼万唤始出来。
她面色平静如常，惨白惨白的。
屋子里的欢呼声和祝福声如同她在钢琴房里弹错的音符，显得刺耳极了。
她想静一静。
她坐在楼顶，阳台边缘，吹着风。
“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曹主任说完，看向讲台下的同学。
很多同学红了眼眶。
“老师，我不生气了。”
一些同学眼眶泛红道。
几名男生也是快速眨着眼睛，不在意的摆着手。
“我们可都是各自初中最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刘老师几句话就丧失信心呢，我们会证明给她看，我们行不行的。”
“谢谢大家的理解。大家先自习吧，我联系别的任课老师过来。”
说完，曹主任怔了一下，随后说道。
“你们可能也面临这样的情况。如果有，请及时和老师们沟通，如果可以，我可以出面，和你们的父母沟通，尽量帮你们争取自己喜欢的发展方向。还请在座的各位同学，不要出现你们那位学姐的情况。”
曹主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缓步走了出去。
班级里除了一些女生的抽泣声，久久无人言语。
他们是懂得那位素未谋面的学姐的悲伤的。
作为特长生，大部分并不是因为爱好，而是父母逼迫。
他们能明白那位学姐在本来想要做体育生的情况下，却被逼着学钢琴的痛苦。
放弃自己的爱好，选择一个无感的东西，并持续三年时间。
这是一种折磨。
而对于刘老师而言，她全心全意的为女儿做发展规划，辛苦三年之后，却迎来这样的结局，同样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或许，从高一开始的那个选择，就是个错误。
……
门外的刘老师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教室内部。
然后迈开腿，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回想着女儿的音容笑貌。
回想着初中那个爱跑，爱跳的丫头。
那个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的姑娘，此时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面色浮肿，双眼紧闭。
“妈，我拿了校运会100米银牌，我们组都是体育生，我竟然能拿第二名，哈哈哈哈！”
“妈，我这次是校运会长跑冠军！同样是体育生那一组的，她们又没有跑赢我，嘿嘿。”
“妈，我和你说，现在我的成绩也还算不错，我打算高中报体育生。我们体育老师和我分析过，我的运动神经很发达，成绩也还算不错，是很有开发潜质的。”
“妈，我不想报钢琴！我一点都不喜欢钢琴，我喜欢运动，我喜欢体育，踢足球，打篮球，羽毛球乒乓球网球游泳我都喜欢，但是你为什么要我报这个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东西？”
“妈！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来干涉！我喜欢在田径场上肆意奔跑！我未来的志向是国家队，我想参加奥运会，站在世界的赛场上，为国家拿下金牌！你为什么不理解我呢！”
“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是这是我的目标啊，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进国家队，谁能保证自己能参加奥运会？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你凭什么否认我的现在，否定我的未来？”
……
“我知道了。我报钢琴。”
“嘟嘟……”
“喂，宝贝，妈妈给你报了补习班，初中没学习钢琴没关系，咱们多补补就好了，你要勤加练习啊，你记着……”
“我知道了。”
……
“嘟嘟……”
“喂，宝贝，寒假你过来田市吧，我在这里给你报了兰兰大家的提高班，兰兰大家你知道吗？就是国际上很知名的那位钢琴家，她……”
“知道了。”
……
“宝贝，妈妈给你热了牛奶。晚上咱们再多练两遍考试曲目吧，下周考级还是要再努力一点的。”
“嗯。”
……
“喂，宝贝，你……”
“正在练琴，挂了。”
“喂……喂！”
“嘟嘟……”
……
“宝贝，暑假就要结束了，妈妈准备订百花园的票，明天出去走走吧。”
刘老师看到女儿七点就起来练琴，纤瘦的身体即使是连衣裙也无法遮住，她的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白皙。那是长久待在室内，不见阳光的模样。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我要练琴。”
……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刘老师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在英语考试结束之后，把自己锁在琴房里，如同发了疯一般弹奏着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弹奏着卡农……
刘老师并不知道，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女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并不是因为太过于开心。
她趴在地上，轻轻钻入床底，从最深处掏出了一个尘封已久，上面落满灰尘的盒子。
她把书架上摆着的钢琴相关的奖杯全部扔到一边，缓缓地摆上了从盒子里拿出的东西。
摆上了几枚镀金的奖牌。
摆上了一双开胶了的钉鞋。
摆上了一件篮球球服。
她看着那些东西，无声的哭泣着。
“嘿嘿……嘿嘿嘿……”
她躺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感受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感受着完全的黑暗和寂静的压抑感。
“哈……哈！”
她仰起头，大口的呼吸着，眼睛中充满了血丝。
抽泣着，轻笑着。
她把书架上的东西一个个重新装回盒子里。
她撇着嘴，抿着嘴，咬着嘴。
她忽然拿起那双钉鞋。
她想在开始新的人生阶段之前，再回忆一下自己的梦想。
她小心翼翼的穿上那双鞋子。
所幸，这三年来，她的身体发育变化并不是很大，虽然有些挤脚，但是还是可以容纳的。
她感受着这紧致的包裹感，脚趾挨着脚趾的感觉。
她惊喜的站起来，在木质地板上来回走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她跳了起来，落了下去。
她的脚趾露了出来。
她怔在那里，呆呆地低着头，看着脚尖。
脱胶的钉鞋在三年的时间磨砺后，不复曾经的坚韧。
从脚尖处，完全分裂开来。
本就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她也是如此。
她脱下鞋，紧紧地抱在怀里，大张着嘴巴，无声的大哭起来。
再出来时，便是众多亲朋好友齐聚家中，千呼万唤始出来。
她面色平静如常，惨白惨白的。
屋子里的欢呼声和祝福声如同她在钢琴房里弹错的音符，显得刺耳极了。
她想静一静。
她坐在楼顶，阳台边缘，吹着风。
“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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