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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击第一步

    迎着朱由校宠溺的目光,朱慈烺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

    不管他适才如何狰狞凶恶,但有朱由校在此,他都动不得客氏分毫。

    更何况阉党乃是制约东林党的利器,他又怎会当真自断一臂。

    适才所言不过怒急攻心之下,脱口而出罢了。

    一旦心情平复,他或许会选人取代魏忠贤,却绝不会屠尽东厂番子。

    念及此处,朱慈烺无力的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向着张皇后走去。

    既然事已至此,再与客氏作口舌之争也无益处。

    至于木匠皇帝朱由校,就他那绵软的性子,不仅不会牵连无辜,便是罪魁祸首也定然无事。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右寸细而无力,乃肺经太虚……”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走到张皇后面前,胆怯的躬身说道。

    张皇后闻言,脸色沉重的问道:“林太医,永宁可还有救?”

    林太医想了想,叹息着说道:“回娘娘,长公主毒入脏腑,下官也无甚把握。

    若非太子殿下施以救治之法,想必已是回天乏术。

    如今下官唯有尽力施针,再辅以药石医治。

    长公主若能熬过今夜,或可保住一命。”

    “林太医,你是当真无甚法子,还是不敢尽力施为?

    如今永宁命悬一线,你大可放心施救。

    便是用药过猛永宁受不住,事后父皇母后也定然不会责怪你。”

    朱慈烺深知太医为求稳妥,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想要太医尽全力救人,必须事先打消他心中疑虑。

    林太医闻言,顿时老脸一红,低垂着头说道:“若是放手施为,或可……

    或可一试。”

    “嗯?”

    朱慈烺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这老太医是当真胆小,还是有意戏耍自己。

    眼见他急切间欲要解释,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林太医,本宫若是未曾记错。

    在本宫年幼之时,也是你每日前来替本宫诊脉。”

    林太医腼腆的笑了笑,拱手回道:“太子殿下天资不凡,当初的确是下官替殿下诊脉。

    只是长公主中毒太深,下官只能以金针逼出余毒,再辅以药石汤剂医治。

    至于能不能成,下官当真无甚把握。

    还请殿下……”

    “好了,不必再说。”

    朱慈烺闻言皱起眉头,眯着眼睛说道:“林太医,本宫听闻你家中有一独孙女。

    今日永宁危急,还需你彻夜看护。

    想必她独自一人留在家中,你在宫里也不甚放心。

    既如此,本宫这就命人将她接进宫来。

    永宁康复这些时日,便留她在宫中与永宁作伴吧。”

    “殿下!”

    林太医心神一震,咬着牙急声哀求道:“下官孙女年幼,进宫多有不便。

    且下官家中亦有侍女长随,定可保幼孙安危。

    殿下只管放心,下官定会尽心医治,绝不会有分心之举。”

    朱慈烺闻言只当不知。

    转头看了眼神不守舍,至今未曾稳定心神的张皇后,摇着头说道:“只可惜今日未曾屠尽东厂番子。

    否则以上万条人命,定可在阎王处换回永宁一命。

    如今也不知一命换一命,阎王爷是否会答应。”

    林太医闻言一怔,如何不知这是朱慈烺在威胁自己。

    看着他深邃阴沉的双眼,无力的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定保长公主无恙。”

    “如此便好。”

    朱慈烺点头应了一声,唤过王安吩咐道:“即刻带人将东宫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全数捉拿。

    再护送永宁去慈庆宫,除了父皇、母后与林太医,任何人不得靠近。

    若有擅闯者,不问缘由——杀无赦!”

    说罢,朱慈烺转过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朱由校,正色问道:“父皇以为如何?”

    “好!好!

    一切皆由烺儿安排便是,无需向朕请示。”朱由校闻言,满脸欣慰的说道。

    他遇事向来犹豫不决,也从未将皇权看得太重。

    如今有朱慈烺这个太子替他分忧,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若非朱慈烺太过年幼,他或许早已退位让贤,安心研究他的木工大业。

    ……

    慈庆宫,东宫太子所居之地。

    朱慈烺一行人归来,已然过去半个时辰。

    在将所会之事尽皆教给林太医之后,便心情沉重的向着偏殿走去。

    “殿下,刘若愚已在殿内等候多时。”王安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朱慈烺点点头,深吸口气看着天空,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

    此番皆因他太过大意,方才连累永宁受苦。

    若是小永宁有个好歹,他定然过不去自己那关。

    而且如今既然与魏忠贤撕破脸皮,自然要全力阻止他独揽大权。

    一旦失去手中权势,魏忠贤也不过是一个皇室家奴罢了。

    到时候自己即使将他捏成一条狗的模样,他也唯有陪着笑应着。

    上前一步推开偏殿大门,朱慈烺看着欲要下拜的刘若愚,摆手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回话。”

    刘若愚闻言,止住身形恭敬的站在殿中,一言不发的垂手而立。

    永宁公主之事早已传遍整个京城,他实在不知朱慈烺此时唤他前来所谓何事。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此事绝非他能参与的。

    朱慈烺见状,满意的看了眼刘若愚一眼。

    自顾自的走到上首坐下,笑着说道:“刘若愚,原名刘时敏。

    生于万历十二年,祖籍南直定远,世居京师延庆。

    家中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父亲官至辽阳协镇副总兵。

    十六岁时因感异梦自施宫刑,乃至十七岁时被选入皇宫。

    初时隶属司礼监陈矩名下,因擅长书法博学多才,司礼监批红一事多由你代劳。

    天启初年,因不满魏忠贤排除异己独断朝纲,遂改名为若愚,借苦心二字以自警。”

    刘若愚闻言一怔,委实不知自己心中所想,为何会被朱慈烺探知。

    这改名的因由,他可从未对旁人提起。

    难道这三岁太子果真天赋异禀,能看穿人心不成?

    眼见刘若愚不自觉的捂住胸口,朱慈烺哑然的笑了笑。

    若非刘若愚日后在狱中写下《酌中志》,这部反应明朝宫廷的杂记。

    谁又能知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微微翘起嘴角摇了摇头,朱慈烺转动着方才从朱由校手里,扒来的玉扳指,说道:“刘若愚,你今日所报之事甚为重要。

    待会儿便与东宫侍卫一同前往司礼监,将李永贞、王体乾、涂文辅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你此番立下大功,这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便由你接任。

    不过父皇的玉玺本宫还未玩腻,你日后若需批红用印,便来慈庆宫寻本宫吧。”

    “殿下!”

    刘若愚闻言,惊讶的问道:“奴婢今日一直身在司礼监,从未与人交谈。

    更不曾与人举报李公公……”

    刘若愚说着,眼见朱慈烺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躬身说道:“奴婢明白了。

    奴婢亲眼所见李永贞、王体乾、涂文辅假造圣旨意图谋反。

    殿下若是需要物证,奴婢也能想想法子。”

    “哈哈哈~”

    朱慈烺闻言,满眼通红的大笑出声。

    双拳死死的捏着座椅,咬牙切齿的说道:“刘若愚,你何曾听闻死人需要物证?

    今日若不能杀尽这宫中阉党,本宫心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