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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男人的酒

    男人拿起酒壶,倒满了酒,一杯酒一杯酒的喝,仿佛此刻在他眼中只有酒,只有无尽的忧愁。

    但是无论怎么喝酒,都无法赶走他内心的苦闷,只是面上染上了红霞,双眼眼白已变得赤红。

    浓香的酒,苦闷的男人,借酒消愁却消不了愁。

    女人看在眼里,嘴上却不敢说什么,拿着筷子夹菜喂孩子。

    茶水的浓香,酱牛肉的扑鼻香气,也未让道人摆脱忧愁,尤其这酱牛肉更已勾起了他的回忆。

    青儿爱吃酱牛肉,和道人携手游玩时青儿总是点名要一盘酱牛肉,有了酱牛肉,别的菜,青儿几乎都不吃。

    她附在桌面上,旁若无人地一口口吃着酱牛肉。

    她的模样,她的姿态,可爱极了,像天使,像来收割道人生命来的……

    耸动着粉红粉红的腮帮子,蠕动樱桃似的小嘴,眼帘低垂着,忽闪着长长的仿佛毛刷子般的眼睫毛,眼睛盯在瓷白盘中的酱牛肉上。

    酱牛肉是青儿的最爱,也是道人的伤。

    因为青儿爱吃酱牛肉,所以每当道人看到酱牛肉时,总能回想起青儿当初吃酱牛肉的样子。

    想起过去,道人的情绪就越加复杂。

    愉悦、痛苦、心疼、无奈、悔恨,复杂的情绪,像是交织在他脑海中的乱麻,缠绕在一起,理不清,想还乱。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了味,变成了痛苦和悔恨。

    道人愁苦,想喝酒,对面的男人一杯杯酒在喝,道人仰脖饮光了杯中的浓茶,瞅着男人说道:“给我倒满一杯酒。”

    男人默默地拿起酒壶,为道人斟满了一杯。

    男人的酒,酒中有男人的苦,此时苦和酒似乎已融合在一处。

    两个男人默默地举起酒杯,象征性地对举,然后无声地你一杯我一杯。

    酒香,人苦,杯中酒没了香味,似是断肠酒,也似麻醉药,但是无论怎么喝,却还是解不开两人的心结。

    沉闷的酒,不知喝了多时,后堂门帘子被掀开,掌柜端着装着清粥小菜,馒头的托盘,从后堂走了出来。

    道人,夫妇俩不约而同地看向掌柜,这时他们才知道,掌柜浑身为什么脏。

    材禾的灰烬,汗水沾染在掌柜的脸上、身上。

    走到桌前,掌柜将托盘放到桌面上,一一将托盘中的清粥小菜放在桌上。

    他说道:“仙家慢用。”

    半个时辰。

    午时。

    日头当空。

    夫妇俩,道人走出了庆酒馆。

    两个孩子,在道人和女人背脊上的孩子,都已吃饱喝足沉沉地睡着。

    夫妇俩领着道人回家。

    又是孤独的街,孤独的街上薄雾已经散去,街道的情景已然清晰,可街上没有人影,一如既往,像是死了一般。

    一只瘦骨嶙峋饿极的野狗突然从街道的尽头露出身影,只看到道人和夫妇俩就停下脚步,在街口瞅着他们哀鸣吠叫了起来。

    犬吠惊扰了几只屋顶上的麻雀,它们扇动翅膀啾啾地鸣叫着飞走了,飞向远方,飞向了渐渐变得蔚蓝的天空。

    野狗哀鸣地吠了几声后转身跑开,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也消失在道人和夫妇俩的视线里,街道尽头又空无一物,没有动物,也没有人类,就像是又死了一次,死一般的沉寂。

    孤独,漫无边际的孤独,在道人的生命中已习惯了漫无边际的孤独,他守着青儿的尸体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了,孤独的街又算得了什么,道人最怕的是夜深人静时那漫无边际的悔恨和痛苦。

    此时孤独的街,不过是道人人生中的另一缩影罢了。

    他跟着夫妇在孤独的,没有人影的街上走了许久许久,孤独的街上渐渐变得破败,渐渐变得萧瑟、了无生机。

    显然,这已然到了如意镇的郊区地带,不少房屋都是茅草房,与镇中心的青砖瓦房有很大的区别,甚至有的茅草房已经坍塌,院落里连一只野狗野猫也没有,荒草凄凄肆意生长。

    男人在一处茅草房前停下脚步。

    被水锈侵蚀的门板上,有水痕,也有腐烂的木头,还有硕大的门缝。

    门上,铁首环已然生锈,辨别不出铁首环上当初的造型,有的只有锈迹模糊地铁块。

    但是两个环状拉环还可以辨别的。

    铁环上赫然拴着一把铜锁。

    粗糙的手,手上拿着一把铜钥匙,男人的手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笨拙。

    出乎意料外,男人的手灵巧地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门被打开,同时天边的风也吹拂而来。

    尽管风很轻柔,尽管午时的风带着热浪,但是这茅草房屋顶上少许质量轻盈的茅草还是被风吹起,轻飘飘地飘在屋顶上旋了一会儿就随风飘走了。

    午时太阳的光线强烈,院落里一切都显得刺眼。

    院落两旁排排种植的蔬菜叶面上反射出的光是刺眼的,院落中间地面上青砖也是刺眼和滚烫的。

    男人当先走到茅草房中,女人和道人跟着。

    茅草房中陈设简单,一个火炕,一个有些年头的炕柜,一个摆放炕边的小桌,除此外,就没什么了。

    道人坐在炕边,扫视着屋中。

    夫妇站在道人对面。

    道人看向男人说道:“你家里可有笔墨纸砚?”

    男人道:“有。”

    道人道:“拿来。”

    男人走到炕边,先将炕桌摆放在道人身边,然后又上到炕上,打开炕柜,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摆在炕桌上。

    紧接着他又去了厨房,舀了一瓢水回来,将水倒入到砚台里后拿着水瓢向厨房走去。

    女人走到炕桌前研墨。

    “仙家此时研墨为何?”女人疑惑的眼神里充斥着忧愁,似乎有些不相信道人。

    因为笔墨纸砚似乎与她的孩儿丢失无甚大关联。

    “你稍等片刻便知。”道人说着,便拿起炕桌上的毛笔,沾满了砚台里的墨汁。

    毛笔笔尖上沾满墨汁时,男人回到炕边上,惊奇地看着道人。道人将毛笔擎在宣纸上,扭头看着男人和女人说道:“你们家的孩儿长相和打扮如何?”

    女人蹙眉头,男人也蹙眉头,男人和女人都很困惑,只因为道人不像是修炼之人,到像是一位画师。

    男人和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道人看出他们心中的疑惑,补充着说道:“你们只管说来,贫道自有妙法。”

    女人看向道人说道:“我家的孩儿与他爹有相似之处,头大,手大,脚大,模样还未长开,显得稚嫩,脸圆乎乎的,浓眉,挺鼻,大眼,扩嘴厚唇。”

    道人又问道:“当初你们夫妇将孩子扔在家中,你家那孩儿可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