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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小公子哭啥

    三更半夜,金陵王府的大门“呯呯呯”地敲响,路过的打更人见着了都要绕远了些。

    影卫自然是不会给醉翁开门的,一个个倚在屋檐上睡得香沉,只是这耳朵太过灵敏,听得喧扰多了就受不住了。

    “几位兄台,老夫真是大夫!快放我进去吧!”

    刘崔看着这位仙风道骨,颇有知书气质的蓝衫中年人陷入沉思,眼前之人分明打扮得文质彬彬,带有几分书生文弱的神韵,可手里却捏了个酒壶,一走一动踉踉跄跄,身上的酒气都能飘到九霄云外了,却说自己是个大夫?

    他无奈道:“老先生,你喝多了,回去吧。”

    “什么喝多了?”蓝衣老头眼睛一瞪,挺直了腰板,呵斥道:“这么点酒算什么?老夫没喝多,休要胡言乱语!快让我进去!”

    “好好好,没喝多。”刘崔扶着额头,把着他让他在台阶坐下,这道门再结实,再踢一晚上都要报废,“老先生,你家住何处?可要我送你回去?”

    “老夫哪来的家?”蓝衣老头毫不客气揶揄了一句,拾起酒壶又豪气地饮上一嘴,溢出嘴角的酒水用袖子一擦,一字一顿道:“老夫这是,四海为家。”

    刘崔有些不耐:“那老先生也不能来敲别人家的门不是?”

    “什么别人家?”蓝衣老头嚷嚷着,冷笑了一声,“把老夫大老远接过来长安,都找到你们府上了,却说这是别人家进不得?你们讲不讲理的?要不是看在昔日皇后娘娘那点情面上,老夫看都不看你们一眼。”

    “什么皇后?”刘崔微微蹙眉,心道这老头喝得不少,都开始胡乱臆想了,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可不是办法。

    正苦思冥想良计之时,屋里的乐有初终于闻到了风声。

    一出院子,倒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那蓝衣老头不是蓝风眠道长还能是谁?

    乐有初晓得他嗜酒成性,但从未见过这番景象。蓝风眠穿的还是那一身道士服,似乎是春冬两款,一袍一衫接替着穿,脸上却不是昔日那样精气神的样貌,似乎是颓丧极了,脸上的泪痕都未消逝。倒不曾听说风眠道长在世有什么亲人,又怎么如此颓丧?

    “风眠道长。”

    “乐有初!”蓝风眠抬起眼来,登时就从台阶上站起身,随即瞧向刘崔惊奇的表情,嘿嘿一笑,“老夫就说是大夫,你还不信!”

    刘崔尴尬一笑,拱手道:“小生多有得罪。”

    “外边风凉,都进来吧。”乐有初被这空气里弥漫的酒味就得太阳穴酸涨难忍,抬手揉了揉,对刘崔道:“帮忙准备一间厢房,先让道长沐浴一番,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刘崔点头应是。

    虽说乐有初不是他的主子,但楚晏交待过,不在期间一切听从乐有初的命令。另一方面,他总觉得乐有初的身上总有种诡谲的气场,像是天生就要让人不得不去臣服,有时被她凌厉的眸光一扫,甚至会有跪下请罪的冲动。刘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是最近忙得多了,精神失常出现幻觉。

    第二日,料想蓝风眠定是要赖床的,乐有初没去打扰,反倒是一大早揪着聂九歌起床,来到了长安城的逍遥楼。

    聂九歌不禁感慨:“生意不错啊。”

    此处与关竹县不同,格局委实大了不少。闲汉与纨绔日夜把这当成家,晌午时分就有成群结队来一楼赌上几局,夜幕降临就要起身到二楼听曲看戏小酌清酒,将近破晓时便有醉翁被掏空了身上金银丢出去。这日进金斗,盆满钵满可不在话下。

    今时身在长安,此处又太过招摇,乐有初踏进逍遥楼时左右扫了两圈。

    奇怪的是,竟寻不着一个管事的人。

    近在咫尺的柜台上,坐着一个小公子,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着一袭暗紫长衫,眉宇恹恹,面色苍白,薄唇干裂,一看便是常年指染病气。五官倒生得周正秀气,手里端着本《中庸》,看得津津乐道,时而咳嗽得面红耳赤,才放下书饮两口温水,余光中似乎是发现了最旁边放的一碗中药,犹自起身将中药倒了,面不改色地坐回原位。

    乐有初走过去敲了敲柜台,冲他笑问道:“小公子,你可是掌柜?”

    小公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埋头看书。

    聂九歌问:“那你可知掌柜身在何处?”

    “不知道。”

    乐有初挑眉一笑,又问了一句:“真不知道?”

    小公子显然是被问得不耐烦了,将手中的书一甩,抬起眸看着她,语气揶揄:“都说了不知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大人都听不懂话的吗?”

    “没关系,既然不在,倒也不急于一时,便在这等上一等。”乐有初笑着坐在离柜台最近的地方,道:“等掌柜回来,我就告诉他,小公子把他煮的中药全给倒了。”

    小公子面色一变,抿了抿嘴,恼羞成怒:“休要胡诌八扯!我爹才不会信你的!”

    “信不信就不知道了。”乐有初把玩着手中折扇,笑道:“反正这药渣全在水桶里。”

    小公子深吸了一口气。

    他哪有被人这样威胁过?还偏偏被人捉着了辫子,动弹不得!而且看对方那神韵就是胸有成竹了,等会他爹要是回来,知道他又没喝药,指定要挨上一顿毒打了。这么想着,他就觉着屁股上的肉隐隐作痛,就好像他爹正拿鞭子抽打着,“呜啊”一声就哭了起来。

    聂九歌坐他旁边被吓了一大跳,眉毛都跳了起来,手也不知该往哪放了,“啊啊啊啊?祖宗?哭什么?”

    小公子抽抽搭搭地噘着嘴,委屈又执拗道:“不许告状!”

    聂九歌拿出手帕给他擦脸,吐槽乐有初:“你就不能把官话那套收敛收敛?屁大的小孩都要被你吓死了喂!姑奶奶!”

    乐有初一脸懵……

    她可没怎么与小孩沟通过,儿时至多也是与乐沥晟打打闹闹,而乐沥晟比她还要少年老成,身边的人要么是铁骨铮铮的侍卫,要么是一句话能绕十八道弯的宦官贵爵子弟。她刚刚不就是随口威胁了几句,怎么就……还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