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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谁才是懦夫

    “谁?!”

    青年抱紧了他的几条小蛇,另一手死死护住一夜艰辛刨出来的黑花,腾不出手去握剑,左右上下逡巡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影,突然跳下来一道白影却把他吓得不轻。

    乐有初手挥折扇,打着哈欠,轻笑道:“还真是小看你了。”

    “你…你跟踪我?”青年一脸茫然,不明白罗校尉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这里,难道不应该躺在营帐里,悠闲自得地与其他几个校尉饮茶用饭么?

    “这就叫跟踪了?”乐有初挑了挑眉,“小子,有目的性的才叫跟踪,这顶多叫尾随。换个人跟踪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年脸一黑,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怕自己再冲撞几句眼前这人再罚他十圈,现在这身子状况再跑还真是顶不住了。

    乐有初的目光肆无忌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淡道:“二十八,你这反应完全不行,气力比文弱书生还要差劲,不过,体能还能勉强。”

    能被乐有初说上一句勉强,已经是莫大的称赞了,他从昨夜超负荷的体罚后,在林中竟撑了一夜没倒,乐有初跟过来原先只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晕过去,怕这深更半夜被野兽给叼了过去,却不想这人居然撑到了天亮,还跟没事人似的去给花接水。就他现在这个状况,即便真倒下了,乐有初也不可能真再罚他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听在青年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听人把自己的所有贬得一文不值,唯一一个说能勉强的居然还是体力,在他听来就像是在嘲笑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

    青年哼了一声,清明的眼睛里布满着休息不足而留下的红血丝,情绪有些嗔怒,可看上去却像是挥动爪子的猫幼崽,毫无半点威胁震慑力。

    他道:“你什么时候跟的我?”

    “自己猜。”乐有初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既然天亮了,潜伏在暗处的危险野兽大多也该回去巢穴之中了,也就不需要她的保驾护航了。

    在林中,大清早最适合吃些猎肉了。

    乐有初边走边捕着猎,她不擅厨艺,但简单地把生肉烧成熟肉还是会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抓到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恰巧寻到处没有人的小山洞,便在里边支起了火堆,把鸡和兔子的毛用刀子处理干净,在溪边洗了一遍,随后串起来在火上烤。

    这里的烤肉香气很快顺着山洞飘洒出去,无独有偶,青年的鼻子灵敏得很,几条黑蛇也机灵,闻这股诱惑性十足的焦香走了过来。

    青年在穴口处往里探着头,发现是罗校尉时却迈不出步子了,总不能说他是来蹭饭的吧?可这一夜将他的体能几近榨干,腹中早已空无一物,咕噜咕噜地回响着,犹为刺耳。

    乐有初斜了一眼,自顾自地咬起了鸡腿肉,那鲜嫩肥美的鸡腿香气几乎疯狂地在青年的鼻息间徘徊,他忍了又忍,咽了咽口水。

    “报!”

    乐有初勾起唇角,假装没听见。

    青年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拳头,硬着头皮又提高了音量:“报!”

    “哟?这么巧?”乐有初这才抬眸看向他,似乎并没有分食的打算。

    “那个……罗校尉……”青年搓了搓手,扯出个笑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火堆上正在烤着的野兔。

    “怎么了?”乐有初张嘴又咬了一口鸡腿肉,嚼得十分优雅,宛如在吃什么宫宴之中的玉盘珍羞。

    青年兀自坐在她对面,暗示地指着兔子,道:“你会不会吃不完?”

    “这么小一只鸡,不够吃,再加一只兔子刚刚好。”乐有初微微一笑,“你有什么事么?”

    青年咽着口水,手捂着频频哀嚎的肚子,把几条黑蛇往身后按好,怕他还没吃上兔子,这几条蛇就把他虎视眈眈的肉给抢了,他道:“我有点饿,罗校尉……分我一些可以吗?”

    “凭什么?”乐有初笑问。

    “我……你!”青年皱起眉,没料到罗校尉居然这么没有眼力劲,或是对方根本就对他有意见,他怒不择言:“这么多,分我一些怎么了?”

    “哦?我若偏不呢?”乐有初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要与东虎那几人一样,同我抢上一番么?”

    青年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认识自己做的事情有错,平日里东虎本就恃强凌弱,常常挤兑他,不过是几条蛇,各凭本事,他又有何错?

    他道:“东虎与我又不是同一队的人,我凭什么帮他?”

    “二十八,你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乐有初摇头失笑,“你与我是同一队么?我为何要帮着你?”

    青年冷笑道:“我若是饿死,累死了,你也难辞其咎。”

    “瞧你这话说的。”乐有初用手帕将手指擦干净,扬眉一笑,道:“我又不是你的资金父母,不过是一个授你们武艺,管制你的校尉,一条与我关系不大的命罢了,死了又如何?指不定哪天我与人茶余饭后,谈的是你的笑柄,难道你的命,比得过我饱餐一顿么?”

    青年额角青筋一跳:“……你!”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乐有初淡淡笑道:“你是重要的人么?有重要的作用么?有什么能拿得出的东西?没有,不是的话,那么你与那些与尘埃一样平凡的人有什么不同?做不到让我高看一眼,你如何千死万死,都没办法牵动我的一根神经。”

    青年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被人烙印上平凡的字眼而他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甚至认为对方说的话没有半点错误,这是最要命的。

    他没有东虎那样庞大同时具备强劲的体魄,也没有在擂台战中脱颖而出,他不能做到被谁高看一眼,他的存在就像一粒尘埃一般平凡。

    他无法承认这种事实,以至于他想要逃离,远离这个给他下了犹如诅咒的事实的女人,像是一面镜子,被看了个精光,所有一切无一例外的展露在对方的面前。无论是弱点还是软肋。

    青年刚踏出第一步,乐有初眸光一沉,抬手将鸡腿的骨头一丢,狠狠击中他的后脑勺。

    她道:“不是懦夫就该承认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