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交错的心（二）
痛感传来，叶凌砸了砸嘴。他忍住涌上的痛感，将无法使用的枪朝谢末灵的脸扔去。谢末灵只是轻轻动了动左手就把手枪挥开了。但是，这段时间内叶凌已经拔出刺进手背的小刀，迅速地拉近了和谢末灵的距离。
虽然近身战不是他的强项，但那只是相对他的枪术而言。为了杀人而锻炼出来不只是枪术，刀术也得到了充分的进步。
他不想和谢末灵交手，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
刀锋相撞时发出的清响在此刻成了两人间唯一的语言。谁也不甘示弱，谢末灵没有再玩魔术般动作的空闲，叶凌也只能靠着手中的小刀。花哨的动作带来的只有败北，战斗中需要的只是一击必杀的动作。他们的每一击都对准了对方的要害，挥刀迅猛有力。不管是谁，只要被击中一次，这次战斗就结束了。
两人的动作充满了血腥暴力的美感，挥舞的刀刃反射出一片清叶凌的光。
叶凌手里拿的只是投掷用的小刀，在无法回避攻击时想要挡住谢末灵的刀并不是容易的事。他必须在精确到厘米的角度上以恰当的力度击中谢末灵的刀锋，稍微偏一点，力度大了或者小了，谢末灵的下一击就会击中他的身体。这样的极限操作并不轻松，但叶凌没有慌张，每一次格挡和反击的角度力度时机都完美无缺。
爱着日本刀的大和抚子，谢末灵展现着一个女子难以拥有的惊人的技术。她的挥刀充满力量，攻击的时机和速度无可挑剔，气势也丝毫不比叶凌弱。这么多年来最清楚她的挣扎和努力只有手中的刀，此刻那冰冷的刀是她唯一可以信赖之物。
她的每一击都带给叶凌沉重的压力，近身战容不得疏忽和多余的思考。两人在十几秒内已经交手了几十次，刀锋相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空气越发冰冷。
谢末灵躲开叶凌的刀锋一步踏进，手中的刀寒光一闪，准确无误地攻向叶凌的颈动脉。这一击注入了充分的速度和杀气，是必杀的一击。
但叶凌已经看穿了攻击，他身体下沉向侧面踏出一步，谢末灵的刀几乎是擦着颈动脉掠过。叶凌紧盯着她的眼睛，视线交错的一刹那他心里一动。为了让刀刃缩短，叶凌用指尖捏着投掷用小刀的刀刃，选定地方挥过，切开肉的感觉传了过来。
伴着小声的哀鸣，谢末灵手腕处的血小小地喷了出来。伤口并不深，但即使继续战斗下去，结果也不会改变。谢末灵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似乎不单纯是因为手腕的伤。她踉跄着拉开距离，叶凌没有追击。尽管手腕不住地滴着血，她还是紧紧握着刀，眼神冰冷，看不出喜怒哀乐。
虽然还不能说已经夺去了她的战斗能力，但叶凌知道，这一刻，胜负已分。
“你是故意留手的吧。刚才何止手腕，你完全可以刺到腹部。而且以你的能力一开始的一发子弹就可以把我杀掉才对，为什么？为什么啊？”谢末灵无视手上的伤，抱着刺人的杀意盯着叶凌，“明明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杀人机器，现在竟然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是啊，到底为什么？叶凌思考着，谢末灵到底对什么如此憎恨，到底对什么如此生气。本该冷静交战的场合却像新人一样激动起来，如果真的饱含杀意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失态。
“难道移情到我身上了？那么我看错你了。你让我太失望了，叶凌准尉。”谢末灵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感情，像是烈火般灼热。
“我不知道你对我期待到这个程度，真是抱歉啊。”叶凌轻声说，挥动投掷用小刀，把刀刃上沾着的血液挥开。
这样的一把短刀就能够杀人了。人这种东西，有印象的只是杀过的数字，叶凌深刻地理解到这一点。谢末灵很强，已经相当地习惯修罗场。但是还不够，如果在战斗的时候无法祛除心中的疑问，顺从对胜利的渴望，她就永远无法胜过自己。
一开始交手时她的气势很足，表情也很冷静。但叶凌知道，她的刀在微不可见地颤抖。那是只有和她达到了相同境地的人，交手时才能察觉到的动摇。即使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能改变她无法坚定杀意的事实。
对于叶凌来说，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决定谢末灵的失败。
叶凌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做到这个程度。谢末灵不可能不知道叶凌的实力比她强，但她即使强压着内心的动摇也要和叶凌战斗。对她而言这是一场没有胜机的战斗，叶凌很清楚，谢末灵也很清楚。她为什么要逼自己做这么痛苦的事？季寒辰没有下令，一切都是她的意愿，她的心里究竟苦恼着愤怒着什么？
为什么那么悲伤，也要挥起手中的刀？
“抱歉，打断你们。两人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谢末灵和叶凌循声而望。明明是一副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没有血气的脸，千雪还是保持着微笑，“别这样了哦，我不想看到叶凌君和谢末灵酱打打杀杀的样子。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就是因为你吧！因为你！我也不想和叶凌厮杀……但是，因为你，因为千雪小姐你！”谢末灵声嘶力竭地吼着，泛红的脸上有着复杂难明的表情。
“啊，小姐两个字回来了呢。”千雪语调明快，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其实稍微有些打击哦。因为谢末灵酱一直叫我千雪小姐，刚才忽然不这么叫了。”
听到这话，谢末灵吃了一惊后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叶凌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捡起来，谢末灵的杀气已经消失，这里的事情想必已经结束。但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因为……因为，千雪小姐，就像姐姐一样，没办法不这样称呼你。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谢末灵手上的刀掉落在地，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千雪，一脸悲伤。她咬着嘴唇，用像快哭出来的声音说着，“我喜欢千雪姐姐，叶凌准尉也是教会我如何变得坚强的人。这种状况，很讨厌啊，我很讨厌啊！”
“谢末灵酱什么都没做错。我呢，实在太任性了，这不是谢末灵酱的错。”千雪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即使传达感情的声音变小了，她依旧不改往日的温柔。
叶凌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扰两人。谢末灵是个军人，忠实于自己的任务。但是，比起军人来说，她首先是个人类。因为是个人类，所以她无法不丢下手中的刀。她一直夹在两种冲突的想法之间，既想当个称职的军人，又想要变得温柔。也许从很久以前开始谢末灵就这样苦恼着，自己的出现反而让她的状况更加糟糕。
叶凌本想通过季寒辰强行把谢末灵调离这个地方，即使这是软弱的逃避，也好过继续受到伤害。但季寒辰拒绝了。因为这是谢末灵的事。所以季寒辰和叶凌都没有权力插手。这个办法行不通，叶凌已经无计可施，他只能在一旁观看着，即使内心焦急也找不到方法。在决定帮助千雪时叶凌也考虑了谢末灵的事，但时间紧迫，他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谢末灵来到了这个地方。再次见面时，她的身影就像布满裂纹的玻璃一样。他不想杀谢末灵，也不想和她战斗，谢末灵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但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交战了。在刀刃相交的一瞬间，她彻底崩溃了。
每一次刀锋相撞，每一次视线交换，谢末灵的心情都随着沉重的攻击传了过来。那份心情远比她的攻击沉重，沉甸甸的像是堵上了一个人的所有。
叶凌第一次见到谢末灵如此失态的样子，如此狼狈，如此悲伤。他知道自己的无力，所以只能沉默。接下来的事，他已经不能插手。
这也许就是千雪和谢末灵，最后的告别。
好痛啊，果然还是输了。谢末灵捂住手腕，呆呆地想着，果然还是输了。
即使早就知道，在拉开距离的情况下叶凌一开始就可以杀死自己，她还是冲了上去。也许在心里她隐隐不是为了求得胜利，而是为了求得解脱，哪怕是死亡。叶凌没有对她下死手，她不知道该是懊恼还是愤怒或者高兴于叶凌的温柔，她只知道本就动摇的决意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真是讨厌啊，明明快点杀了自己就好，杀了无情地伤害了千雪姐姐的自己。那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挣扎，这么揪心的痛着却无法诉说。还要这样拿着刀，和那个人刀剑相向。
自己果然是个笨蛋，谢末灵满是心酸地想着。
千雪姐姐真是温柔，可她却伤害了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千雪。虽然无意识地避开了致命的地方，但她甩出飞刀的那一刻并没有留情。明明被自己伤害了却还是原谅了自己，她说这不是谢末灵的错，只是因为她太任性了。
虽然近身战不是他的强项，但那只是相对他的枪术而言。为了杀人而锻炼出来不只是枪术，刀术也得到了充分的进步。
他不想和谢末灵交手，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
刀锋相撞时发出的清响在此刻成了两人间唯一的语言。谁也不甘示弱，谢末灵没有再玩魔术般动作的空闲，叶凌也只能靠着手中的小刀。花哨的动作带来的只有败北，战斗中需要的只是一击必杀的动作。他们的每一击都对准了对方的要害，挥刀迅猛有力。不管是谁，只要被击中一次，这次战斗就结束了。
两人的动作充满了血腥暴力的美感，挥舞的刀刃反射出一片清叶凌的光。
叶凌手里拿的只是投掷用的小刀，在无法回避攻击时想要挡住谢末灵的刀并不是容易的事。他必须在精确到厘米的角度上以恰当的力度击中谢末灵的刀锋，稍微偏一点，力度大了或者小了，谢末灵的下一击就会击中他的身体。这样的极限操作并不轻松，但叶凌没有慌张，每一次格挡和反击的角度力度时机都完美无缺。
爱着日本刀的大和抚子，谢末灵展现着一个女子难以拥有的惊人的技术。她的挥刀充满力量，攻击的时机和速度无可挑剔，气势也丝毫不比叶凌弱。这么多年来最清楚她的挣扎和努力只有手中的刀，此刻那冰冷的刀是她唯一可以信赖之物。
她的每一击都带给叶凌沉重的压力，近身战容不得疏忽和多余的思考。两人在十几秒内已经交手了几十次，刀锋相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空气越发冰冷。
谢末灵躲开叶凌的刀锋一步踏进，手中的刀寒光一闪，准确无误地攻向叶凌的颈动脉。这一击注入了充分的速度和杀气，是必杀的一击。
但叶凌已经看穿了攻击，他身体下沉向侧面踏出一步，谢末灵的刀几乎是擦着颈动脉掠过。叶凌紧盯着她的眼睛，视线交错的一刹那他心里一动。为了让刀刃缩短，叶凌用指尖捏着投掷用小刀的刀刃，选定地方挥过，切开肉的感觉传了过来。
伴着小声的哀鸣，谢末灵手腕处的血小小地喷了出来。伤口并不深，但即使继续战斗下去，结果也不会改变。谢末灵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似乎不单纯是因为手腕的伤。她踉跄着拉开距离，叶凌没有追击。尽管手腕不住地滴着血，她还是紧紧握着刀，眼神冰冷，看不出喜怒哀乐。
虽然还不能说已经夺去了她的战斗能力，但叶凌知道，这一刻，胜负已分。
“你是故意留手的吧。刚才何止手腕，你完全可以刺到腹部。而且以你的能力一开始的一发子弹就可以把我杀掉才对，为什么？为什么啊？”谢末灵无视手上的伤，抱着刺人的杀意盯着叶凌，“明明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杀人机器，现在竟然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是啊，到底为什么？叶凌思考着，谢末灵到底对什么如此憎恨，到底对什么如此生气。本该冷静交战的场合却像新人一样激动起来，如果真的饱含杀意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失态。
“难道移情到我身上了？那么我看错你了。你让我太失望了，叶凌准尉。”谢末灵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感情，像是烈火般灼热。
“我不知道你对我期待到这个程度，真是抱歉啊。”叶凌轻声说，挥动投掷用小刀，把刀刃上沾着的血液挥开。
这样的一把短刀就能够杀人了。人这种东西，有印象的只是杀过的数字，叶凌深刻地理解到这一点。谢末灵很强，已经相当地习惯修罗场。但是还不够，如果在战斗的时候无法祛除心中的疑问，顺从对胜利的渴望，她就永远无法胜过自己。
一开始交手时她的气势很足，表情也很冷静。但叶凌知道，她的刀在微不可见地颤抖。那是只有和她达到了相同境地的人，交手时才能察觉到的动摇。即使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能改变她无法坚定杀意的事实。
对于叶凌来说，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决定谢末灵的失败。
叶凌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做到这个程度。谢末灵不可能不知道叶凌的实力比她强，但她即使强压着内心的动摇也要和叶凌战斗。对她而言这是一场没有胜机的战斗，叶凌很清楚，谢末灵也很清楚。她为什么要逼自己做这么痛苦的事？季寒辰没有下令，一切都是她的意愿，她的心里究竟苦恼着愤怒着什么？
为什么那么悲伤，也要挥起手中的刀？
“抱歉，打断你们。两人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谢末灵和叶凌循声而望。明明是一副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没有血气的脸，千雪还是保持着微笑，“别这样了哦，我不想看到叶凌君和谢末灵酱打打杀杀的样子。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就是因为你吧！因为你！我也不想和叶凌厮杀……但是，因为你，因为千雪小姐你！”谢末灵声嘶力竭地吼着，泛红的脸上有着复杂难明的表情。
“啊，小姐两个字回来了呢。”千雪语调明快，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其实稍微有些打击哦。因为谢末灵酱一直叫我千雪小姐，刚才忽然不这么叫了。”
听到这话，谢末灵吃了一惊后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叶凌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捡起来，谢末灵的杀气已经消失，这里的事情想必已经结束。但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因为……因为，千雪小姐，就像姐姐一样，没办法不这样称呼你。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谢末灵手上的刀掉落在地，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千雪，一脸悲伤。她咬着嘴唇，用像快哭出来的声音说着，“我喜欢千雪姐姐，叶凌准尉也是教会我如何变得坚强的人。这种状况，很讨厌啊，我很讨厌啊！”
“谢末灵酱什么都没做错。我呢，实在太任性了，这不是谢末灵酱的错。”千雪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即使传达感情的声音变小了，她依旧不改往日的温柔。
叶凌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扰两人。谢末灵是个军人，忠实于自己的任务。但是，比起军人来说，她首先是个人类。因为是个人类，所以她无法不丢下手中的刀。她一直夹在两种冲突的想法之间，既想当个称职的军人，又想要变得温柔。也许从很久以前开始谢末灵就这样苦恼着，自己的出现反而让她的状况更加糟糕。
叶凌本想通过季寒辰强行把谢末灵调离这个地方，即使这是软弱的逃避，也好过继续受到伤害。但季寒辰拒绝了。因为这是谢末灵的事。所以季寒辰和叶凌都没有权力插手。这个办法行不通，叶凌已经无计可施，他只能在一旁观看着，即使内心焦急也找不到方法。在决定帮助千雪时叶凌也考虑了谢末灵的事，但时间紧迫，他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谢末灵来到了这个地方。再次见面时，她的身影就像布满裂纹的玻璃一样。他不想杀谢末灵，也不想和她战斗，谢末灵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但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交战了。在刀刃相交的一瞬间，她彻底崩溃了。
每一次刀锋相撞，每一次视线交换，谢末灵的心情都随着沉重的攻击传了过来。那份心情远比她的攻击沉重，沉甸甸的像是堵上了一个人的所有。
叶凌第一次见到谢末灵如此失态的样子，如此狼狈，如此悲伤。他知道自己的无力，所以只能沉默。接下来的事，他已经不能插手。
这也许就是千雪和谢末灵，最后的告别。
好痛啊，果然还是输了。谢末灵捂住手腕，呆呆地想着，果然还是输了。
即使早就知道，在拉开距离的情况下叶凌一开始就可以杀死自己，她还是冲了上去。也许在心里她隐隐不是为了求得胜利，而是为了求得解脱，哪怕是死亡。叶凌没有对她下死手，她不知道该是懊恼还是愤怒或者高兴于叶凌的温柔，她只知道本就动摇的决意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真是讨厌啊，明明快点杀了自己就好，杀了无情地伤害了千雪姐姐的自己。那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挣扎，这么揪心的痛着却无法诉说。还要这样拿着刀，和那个人刀剑相向。
自己果然是个笨蛋，谢末灵满是心酸地想着。
千雪姐姐真是温柔，可她却伤害了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千雪。虽然无意识地避开了致命的地方，但她甩出飞刀的那一刻并没有留情。明明被自己伤害了却还是原谅了自己，她说这不是谢末灵的错，只是因为她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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