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再见（二）
“秋黎，我有东西要给你。”
秋黎转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叶凌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盒子，默默地递给了秋黎。秋黎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啊，叶凌，这个是……”
叶凌点头肯定了秋黎的猜测。秋黎伸出手，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她的手却一直在颤抖。而后，她的手终于碰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里面装着千雪的一缕头发。
“姐姐……”秋黎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颤动，“果然，千雪姐姐已经不在了……”
秋黎拿起头发，用手握紧后放在了胸前。明明是那么悲伤的事，她却一脸的平静，就像她背后的湖水一样平静，只有时不时泛起的波纹证明她心里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那么平静。秋黎很坚强，但是现在的她绝对不坚强。尽管她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我都知道的，姐姐已经走了。可是，可是……”
可是，心里依旧十分难过。秋黎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流泪。只有那个身影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崩溃一样柔弱。
她绝对不会倒下，她绝对不会哭泣，她一直坚强着。
明明是听着那么美好的事情，明明是会让人羡慕、让人歌颂的品质，但是看到秋黎那么倔强的样子，看到秋黎偏执地忍住了眼泪，点点滴滴的酸楚就从心里泛起。
她到底想把悲伤忍到什么时候呢？是不是如果没有人说出来，那就会是一直一直的事，一直到她死去。
放不下啊，放不下这样的秋黎。他怎么可能放着秋黎一个人逃跑，他怎么可能离开秋黎而一个人活下去，他怎么可能让秋黎一个人寂寞地生活在这里然后寂寞地死去。是的，不可能，他无法离开。
这样是不对的吧，这样也许既对不起秋黎也对不起他的人生。
可是，人不总是需要正确答案的，人不总是需要选择正确的道路的。对此刻的他而言，留在这里，和秋黎一起，就是最好的道路，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这一次的选择。
人总是会死的，就算逃到宇宙中又怎样，不过是多活了一段时间。比起带着悲伤和后悔多活那么一段日子，他更想自己在最后一刻，可以笑着回忆自己的一生。他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理解那些不想离开这颗星球的恐怖分子，因为这一刻，他和他们一样。
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人是会发光的。
“秋黎，已经够了吧。”秋黎诧然地抬起头。“不要再忍着了，不要再逞强了，不要再掩饰了。千雪已经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没有掩饰什么……”秋黎咬着嘴唇，声音越来越小。
关于千雪的事，洛汐知道的也不多，她仅仅提到少校在被逮捕前安排好了千雪的葬礼，并将遗发交给了谢末灵。对秋黎而言，事情的前因后果怎样都好，她知道的只是，千雪已经死了。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也没有比这更需要关心的事。
“千雪离开了你，”秋黎闭着眼，身体在微微摇晃，像是下一刻就会崩溃一样。“但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么寂寞的世界里，秋黎，我不会走的。”
“还要重复同样的话吗。”秋黎轻轻地说，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不是在重复同样的话。如果你还是执意要我走的话，那我就在这里结束一切吧。”叶凌拔出手枪，直直地对准了前方的秋黎。
只有几米的距离，秋黎是明白自己绝对无法从枪下逃走的吧，叶凌也绝对不会失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结束掉秋黎的生命。与其让她这么寂寞地活着，倒不如由叶凌来杀了她。既然是生不如死的生活，不如现在就死去。
今夜的气温也依旧很低，风吹过时身体会涌起一股寒意。两人无言相对，死寂的无言中连空气都似乎冻结了。叶凌眯了眯眼，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慢慢用力，扳机一寸寸地移动着。
这是他射击前的动作。
秋黎面色不改，对那正威胁着她生命的武器视而不见，只是紧紧地盯着叶凌的眼睛，像是要一直看到叶凌的心里。即使被秋黎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看着，叶凌的手也在慢慢用力，握枪的手没有动摇。
剑拔弩张的对视中，秋黎突然开口。
“要吓人的话，应该更细致地练习一遍，叶凌真是个差劲的演员。向我开枪之后，枪口接下来又会对着谁呢？”
“那不关你的事。”
“真是的，带着那样伤心的眼神又能打中什么？就算开个几十枪也没用，现在的你一个人也杀不了。”秋黎轻声说。
“开个玩笑。”叶凌苦笑着放下了枪，“但我没有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选择，这件事是真的。我已经不会犹豫了，我已经发现了自己该做的事。”
“叶凌，”秋黎温柔地合起捧着遗发的手，像是感到不可思议似的睁大眼睛，“你知道的吧，留在这里就是自杀。”
“‘世界的毁灭’这种模糊不明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我可是为了你口中模糊不明的事而工作了一百年。”
“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失去了，秋黎。”叶凌一字一顿地说。
“即使失去了我也没什么吧。如果留在这里的话，你毫无疑问会失去全部。”秋黎皱了皱眉。
“不对，不是一切啊。秋黎，你还在这里。”叶凌伸出手，在秋黎惊讶的眼神中抱紧了她的身体。暖洋洋的感觉传了过来，这就是秋黎还活着的证明。和秋黎一起度过的平静的时光，是他最重要的宝物，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存在。“我不能把你丢下，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吗？”
“不觉得，叶凌不是那样的人。”叶凌感觉秋黎的身体在自己的胸口处晃了一下，大概是在摇头。“觉得非我不可，这是叶凌的真实想法吗？”
“是的，我想要守护的人是你，秋黎。”
此时此刻，名叫叶凌叶凌的人，只为了守护秋黎而存在。为了一直困在牢笼中，即使获得了自由也依旧寂寞着的秋黎。是了，说不定叶凌和秋黎有一点相似。在他们的生命里，都有过这样一段寂寞的时光。而他们现在也依旧寂寞着。
“我想要一直呆在这里，想要在千雪长眠的星球上长眠。”秋黎抬头，她清澈得像是可以看透人心的眼里有着莫名的色彩，叶凌没有移开视线，“我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的身旁，直到我的长眠到来。”
吹来的风弄乱了湖面的平静，岸边的草木摇曳着。扰乱两人之间寂静的，只有风声和秋黎的呼吸声。
想要留在这里，愿意留在这里。不是作为谁的替代，不是为了赎罪，只是为了守护秋黎，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她。
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也只是个笨蛋啊。叶凌用力地抱着秋黎，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叶凌，我一个人果然不行。一个人，连自己的坟墓都挖不好。”叶凌笑了笑，心里一片苦涩。“我死了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啊，放心吧，都交给我。”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叶凌闭上眼，在心里祈求着。
她的行为完全在意料之中，想来她本人已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去吧，但是发现自己被看穿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秋黎转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叶凌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盒子，默默地递给了秋黎。秋黎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啊，叶凌，这个是……”
叶凌点头肯定了秋黎的猜测。秋黎伸出手，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她的手却一直在颤抖。而后，她的手终于碰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里面装着千雪的一缕头发。
“姐姐……”秋黎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颤动，“果然，千雪姐姐已经不在了……”
秋黎拿起头发，用手握紧后放在了胸前。明明是那么悲伤的事，她却一脸的平静，就像她背后的湖水一样平静，只有时不时泛起的波纹证明她心里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那么平静。秋黎很坚强，但是现在的她绝对不坚强。尽管她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我都知道的，姐姐已经走了。可是，可是……”
可是，心里依旧十分难过。秋黎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流泪。只有那个身影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崩溃一样柔弱。
她绝对不会倒下，她绝对不会哭泣，她一直坚强着。
明明是听着那么美好的事情，明明是会让人羡慕、让人歌颂的品质，但是看到秋黎那么倔强的样子，看到秋黎偏执地忍住了眼泪，点点滴滴的酸楚就从心里泛起。
她到底想把悲伤忍到什么时候呢？是不是如果没有人说出来，那就会是一直一直的事，一直到她死去。
放不下啊，放不下这样的秋黎。他怎么可能放着秋黎一个人逃跑，他怎么可能离开秋黎而一个人活下去，他怎么可能让秋黎一个人寂寞地生活在这里然后寂寞地死去。是的，不可能，他无法离开。
这样是不对的吧，这样也许既对不起秋黎也对不起他的人生。
可是，人不总是需要正确答案的，人不总是需要选择正确的道路的。对此刻的他而言，留在这里，和秋黎一起，就是最好的道路，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这一次的选择。
人总是会死的，就算逃到宇宙中又怎样，不过是多活了一段时间。比起带着悲伤和后悔多活那么一段日子，他更想自己在最后一刻，可以笑着回忆自己的一生。他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理解那些不想离开这颗星球的恐怖分子，因为这一刻，他和他们一样。
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人是会发光的。
“秋黎，已经够了吧。”秋黎诧然地抬起头。“不要再忍着了，不要再逞强了，不要再掩饰了。千雪已经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没有掩饰什么……”秋黎咬着嘴唇，声音越来越小。
关于千雪的事，洛汐知道的也不多，她仅仅提到少校在被逮捕前安排好了千雪的葬礼，并将遗发交给了谢末灵。对秋黎而言，事情的前因后果怎样都好，她知道的只是，千雪已经死了。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也没有比这更需要关心的事。
“千雪离开了你，”秋黎闭着眼，身体在微微摇晃，像是下一刻就会崩溃一样。“但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么寂寞的世界里，秋黎，我不会走的。”
“还要重复同样的话吗。”秋黎轻轻地说，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不是在重复同样的话。如果你还是执意要我走的话，那我就在这里结束一切吧。”叶凌拔出手枪，直直地对准了前方的秋黎。
只有几米的距离，秋黎是明白自己绝对无法从枪下逃走的吧，叶凌也绝对不会失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结束掉秋黎的生命。与其让她这么寂寞地活着，倒不如由叶凌来杀了她。既然是生不如死的生活，不如现在就死去。
今夜的气温也依旧很低，风吹过时身体会涌起一股寒意。两人无言相对，死寂的无言中连空气都似乎冻结了。叶凌眯了眯眼，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慢慢用力，扳机一寸寸地移动着。
这是他射击前的动作。
秋黎面色不改，对那正威胁着她生命的武器视而不见，只是紧紧地盯着叶凌的眼睛，像是要一直看到叶凌的心里。即使被秋黎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看着，叶凌的手也在慢慢用力，握枪的手没有动摇。
剑拔弩张的对视中，秋黎突然开口。
“要吓人的话，应该更细致地练习一遍，叶凌真是个差劲的演员。向我开枪之后，枪口接下来又会对着谁呢？”
“那不关你的事。”
“真是的，带着那样伤心的眼神又能打中什么？就算开个几十枪也没用，现在的你一个人也杀不了。”秋黎轻声说。
“开个玩笑。”叶凌苦笑着放下了枪，“但我没有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选择，这件事是真的。我已经不会犹豫了，我已经发现了自己该做的事。”
“叶凌，”秋黎温柔地合起捧着遗发的手，像是感到不可思议似的睁大眼睛，“你知道的吧，留在这里就是自杀。”
“‘世界的毁灭’这种模糊不明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我可是为了你口中模糊不明的事而工作了一百年。”
“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失去了，秋黎。”叶凌一字一顿地说。
“即使失去了我也没什么吧。如果留在这里的话，你毫无疑问会失去全部。”秋黎皱了皱眉。
“不对，不是一切啊。秋黎，你还在这里。”叶凌伸出手，在秋黎惊讶的眼神中抱紧了她的身体。暖洋洋的感觉传了过来，这就是秋黎还活着的证明。和秋黎一起度过的平静的时光，是他最重要的宝物，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存在。“我不能把你丢下，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吗？”
“不觉得，叶凌不是那样的人。”叶凌感觉秋黎的身体在自己的胸口处晃了一下，大概是在摇头。“觉得非我不可，这是叶凌的真实想法吗？”
“是的，我想要守护的人是你，秋黎。”
此时此刻，名叫叶凌叶凌的人，只为了守护秋黎而存在。为了一直困在牢笼中，即使获得了自由也依旧寂寞着的秋黎。是了，说不定叶凌和秋黎有一点相似。在他们的生命里，都有过这样一段寂寞的时光。而他们现在也依旧寂寞着。
“我想要一直呆在这里，想要在千雪长眠的星球上长眠。”秋黎抬头，她清澈得像是可以看透人心的眼里有着莫名的色彩，叶凌没有移开视线，“我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的身旁，直到我的长眠到来。”
吹来的风弄乱了湖面的平静，岸边的草木摇曳着。扰乱两人之间寂静的，只有风声和秋黎的呼吸声。
想要留在这里，愿意留在这里。不是作为谁的替代，不是为了赎罪，只是为了守护秋黎，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她。
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也只是个笨蛋啊。叶凌用力地抱着秋黎，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叶凌，我一个人果然不行。一个人，连自己的坟墓都挖不好。”叶凌笑了笑，心里一片苦涩。“我死了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啊，放心吧，都交给我。”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叶凌闭上眼，在心里祈求着。
她的行为完全在意料之中，想来她本人已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去吧，但是发现自己被看穿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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