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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混乱

    无风的夜晚。

    摇摇昏沉的脑袋。

    随着音乐,左手盲目的拍打向电脑桌。

    右手扶着头靠着桌,仿佛不再在意一切。

    紧接着,闭上双眼。

    下坠,下坠,下坠!

    在空中加速再加速。

    再接着,在咚!的一声后睁开已经炸裂的双眼。

    用本不存在的视角看着自己的头颅在水泥地上分崩离析。

    再然后,闭上双眼。

    等待着剧痛袭来……没来?有点失望,但,这其实无伤大雅。

    终于,又是睁眼。

    当五彩斑斓在黑暗上调制,无法描述的奇特声音在耳边回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死了。

    最后。

    瞬间失重,逐渐上升。

    …………

    阿维西打响一个一个响指,像是,庆祝自己活了过来。

    是的,他醒了过来,但是一种强烈的凌乱感与无助感使他无法正常思考。

    所以迷迷糊糊地,他没有在意面前的惨状就走到自己的房间,没有脱掉衣服,拖鞋就飞到了天花板上。

    嗯,并且也丝毫没有在意客厅倒在血泊里的养父和自己左手紧紧攥着的刀。

    意料之中,他睡得很死,比死了还要死。

    直到阳光把他染血的白色衬衫晒的温暖,阿维西才醒来。

    突如其来多出来的十多年人生和死亡的体验没有给阿维西带来别的影响。

    现在看来,看似是这样。

    好像恢复了理智的阿维西平静的走到客厅处理血泊中的……自己养父的尸体。

    呐,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不大点怪不好意思的。

    养父的名字叫吴声,给自己取的名字叫吴间。

    但现在,自己叫阿维西,叫自己吴间的人就那几个,养父死了,这名字也没必要用了。

    是啊,既然他死了,那就用回了老孤儿院院长给自己起的名字吧。阿维西,照耀风星的那颗恒星的名字。

    ‘浪潮’已经爆发一年了。

    除了不符合要求的,其他全都被那莫名的东西筛选出来了。

    呵,剩下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

    昨天晚上在客厅吃饭,因为保姆感染‘浪潮’失控了,所以养父亲自下厨。

    吃饭前还笑着问他,闻到香味了没,已经拿到尤克特拉希尔的登入证件了,这可能是你在风星上最后的晚餐呢。

    怎么,就失控了呢……让那顿牛排成为你最后的晚餐了……

    吴声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喜欢安排他人,临死前阿维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你的未来……

    回忆起来,阿维西从八岁开始被吴声领养,直到他死,从没喊过他父亲。

    这也许是悲哀,但现在看来或许能够减少一点亲手杀死自己养父的愧疚吧。

    客厅那透过窗帘的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的理性之光辉照耀着愚昧混沌的孩童,让他勉强可以面无表情的收拾养父的尸体。

    对了,两天后,‘尤克特拉希尔’亚述级殖民舰将在卡罗尔和温德米尔和临安各升空三分之一,月球同一轨道绕风星运作。

    对了,养父最欣赏的成理应该就在温德米尔。

    对了,如果没有自己,应该是成理继承养父的事业吧。

    阿维西将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坐在沙发上回忆着过往,记忆可能还是混乱。

    八岁,告别玛伊孤儿院和蔼的老院长。

    十二岁,被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大哥哥告知将会继承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但是却一直生活在感觉是中产的家庭里。

    十五岁,看着大人们在未知的‘浪潮’面前措手不及。

    十六岁,杀死自己被‘浪潮’感染的养父。

    嗯,这是过往,在养父的安排下,自己只会有过往,因为被注定而无法改变的都是过往,现在,该想想未来了。

    而未来仍然被安排着,登上尤克特拉希尔,然后继承家产。

    或者在地面上等死。

    一个声音像是在嘲讽他,呶,就这俩,选一个吧,我赌你选择登上尤克特拉希尔。

    抬起左手摸摸乌黑的头发,阿维西笑了起来,笑了出声:“就像谁没死过一样,留下,当然是留下啦。”

    他站起来了,开始准备两天后进入亚述级殖民舰‘尤克特拉希尔’收拾行李。

    是的,他妥协了,毕竟死过一次了,谁愿意短时间内重复体验相同的苦楚呢。

    想了想‘浪潮’。

    那是一年前爆发的,如同瘟疫一般却没有任何的病毒存在的天灾。

    有人说是灵魂的瘟疫,有人说是末日的前奏,也有人说是近十年人类科技大幅度发展触碰到了神灵的领地。

    离地面越近的人和机械感染和失控的可能性越大。

    感染的失控的人类和机械会无差别的去攻击任何活着的人,感染的机械同样。

    远离地面,远离感染者,不要试图与感染者交流,这是唯一的预防之法。

    ……

    摇摇头,试图把这些清理出自己的大脑。

    阿维西换了身衣服,走到落地镜前。

    牛仔裤,白衬衫,衣角不塞进裤子里。

    凌乱的黑发,精致的面容,如同湖泊般墨绿的瞳孔。

    豁,少系了了一个扣子。

    嗯,看见了,但是现在不想系。

    右手扶着右腰别着的木质武士刀。

    养父告诉他,这把刀,叫摩珂钵特摩。

    说是传家宝呢。

    很奇特,陈旧的绷带包裹着刀柄,刀镡……是很多个紧密挨在一起顺时针排列掌心朝上的左手,嗯,木质的。相较而言,红褐色的刀刃反而普通。

    并且,由于奇特的原因,养父请的家教教的是左手刀……

    在意这些干嘛。

    阿维西笑了笑,还能在意什么。

    他本来认识的人就少,养父,家教,成理,老院长,保姆。

    死的死,找不到的找不到。

    呵呵,原本还好的,不感受热闹,还不会有寂寞的感觉的。

    啧,那段相对美好的记忆,还不如没有呢。

    摸出从养父口袋搜出的车钥匙,准备下楼。

    提着行李箱走进电梯的阿维西,想起了不好的东西。

    下坠,比如说,坠落。

    到了一楼,扶着墙吐了一会。

    电梯不快,只是阿维西回忆起了脑浆的温热。

    啧,迟来的痛苦。

    提防着可能会突然出现的感染者,懒散的拉着行李箱,走向地下停车场。

    打开因为‘浪潮’而被迫使用的燃油车。

    随着油门踩下。

    在空旷的马路上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