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米盐库胡同
进了宫的小太监陈矩，恪守本分，任劳任怨，还爱读书学习，很快就司礼监秉笔太监高忠的赏识，成了他的心腹。后来，在万历皇帝登基后，办事正直公道的陈矩被万历皇帝肯定，职位一路上升，于万历三十三年担任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东厂提督，一时权倾朝野。
但陈矩和其他宦官不一样，他是一个以“祖宗法度，圣贤道理”为内心操守的贤宦，任内处理了不少案情。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震惊朝野内外的“妖书案”。许多人是无辜的，更有人想因为权力斗争而被牵连进去的，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臣不断给陈矩递话，让其处理某人，又让其关照某人。陈矩自然毫无例外地予以拒绝，他心中自有一杆公正的秤。
经过缜密侦察与策划，陈矩把目标锁定为早应该因为伪造诗句判死刑的京城无赖皦生光，并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处了皦生光凌迟之刑。此案的处理，保护了一大批正直的官员，防止了有心人借机打击异己的企图，获得了朝廷上下的一致肯定。
他那个奇葩老爹陈虎似乎在把大儿子阉了做太监里尝到了甜头，陈虎后来又如法炮制，成就了小儿子陈万策，当然不是阉割，那样会让他断子绝孙的，他是万万不能这样干的。
原来，陈矩入宫不久，他在军中当差又得罪人了。这次得罪的不是太监，而是一名进士。
陈虎不小心冲撞了进士，很快就换来了一顿暴打。挨打的陈虎还不明就里，太监打俺，俺知道他来自宫中，你又是谁，也敢打俺？这名进士嘴一撇，乜斜着眼睛看着陈虎，不屑地说道：我，乃当朝进士也，打你不行吗？一听对方是进士身份，进士和太监一样厉害，自己这顿打是白挨了。
陈虎想起了入宫的大儿子，这个儿子还是让其多读书，考取个和进士一样牛的功名，这不是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吗？陈虎开始让自己的小儿子陈万策发奋读书了。
这陈万策也算下劲，经过多年苦读，终于在万历二十年，中了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常云说完，洛宁心里笑道，要是陈虎不小心被万历皇帝打了一顿，他的下一个儿子会不会去接万历皇帝的班？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也吃不惯我这里的食物，还是回去歇着吧，记住，这几天不要乱跑，能在监里待着，就在监里待着，不愿意在监里，就在家里待着，记住了吗？”常云郑重地交代道。
“常翁，你放心吧，我肯定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对了，我回来时忘了家在哪儿，直接在保大坊那里买了一处宅子，是皇上赐给商周祚的，商周祚现在去福建了，家里就把宅子卖了，正好被我赶上了。”
“那是个好地方，赶上了好啊，不过你小子没有从家里拿钱，你哪来的钱啊？”常云问道。
“我在洛阳认识了几个走镖的人，他们镖局现在没了，非要跟着我，我就先把他们安置到那里了。钱也是他们挣得，是打掉了一个土匪的老窝。”
“你看看，外面多凶险啊，万一出点事，就是掉脑袋的，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外出了，老老实实地在京城里待着，知道吗？”常云满脸忧愁地说道。
“您放心，我以后就是监里，家里，你这儿，其他地方绝对不去。”洛宁知道这个靠山的意思，现在的局势越发诡异了，常云自己又犯了点儿小错误，他们能多低调就要多低调。
这正合洛宁的心意，一个魏忠贤就够吓人的了，他可不想再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洛宁的住处，离内官监也不算远，他骑着马从北安门那里绕行，都比他穿胡同要快得多。
洛宁站在家门口正看着门当和户对，门口一对小石印章，这个是文官的住宅，还有一种是小狮子的，那是武官的门当。门楣上面有六个六边形的木雕，这是一到五品文官的户对，六品和七品是四个，大户人家是两个。要是圆形形状的，那是武官的户对。
他现在是太监，就算假冒的，也只是他自己知道，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太监。他也不知道太监应该按文官还是武官来排列，反正这些太监们都不大讲究，只要是院子，管它什么门当户对，他们都敢买。门当户对那是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找婆家时才用到的，他们太监哪来的那玩意，所以门当户对都他们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就是看着好看。
万历元年，在农村买一座占地半分的小宅院，是二两纹银，城里得用五六两；万历四十二年，正房三间、厢房三间、门面三间的大宅子，纹银五十两，在这个地段，少说也得二百两。
洛宁也不知道那官牙为什么敢要四百两，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御赐的宅院吧，要不是放官到外地，也不可能把这里卖给他。
第二天，杨兴带着洛宁来到米盐库，这是洛宁负责管理的地方，里面都是各种提供给皇宫的米粮，还有从各个盐场收上来的精盐。
这时从库里跑出来一个中年太监，连忙给洛宁行礼说：“小祖宗，您回来了，怎么不派人来说一下，奴婢也好去迎接您啊？”
洛宁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杨兴连忙接腔说：“小祖宗，这就是米盐库的管库太监李思，要说这家伙还真是能干，操持着店铺里的事，还得照管库里的事。”
“哎呀，杨公公您是抬举奴婢了，也就跟着老祖宗和小祖宗做点儿事，能不给小祖宗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称不上能干。”李思向杨兴行礼，笑着说道。
“库里和店里的进项如何？”洛宁找了一个话题。
“小祖宗，咱们进去说。”李思弯腰生出右手，示意洛宁进家里。
“小祖宗，那奴婢就回去当值了，我一会儿下了值再过来。”杨兴见洛宁知道了李思，后面的事有他安排就行了。
“那行，等下值了，我在这儿等你。”洛宁看着杨兴跑前跑后，虽然杨兴比他大个十岁，也才将近三十岁，这眼力见洛宁还真是学不来。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认识了朱由校、杨兴、魏进忠和常云，李思也是刚见面。
他总不能让朱由校领着他介绍人吧，那家伙不一定有他认识的人多。常云更不行了，他一介绍都是高级别的老太监，要不就是在前朝当官的，像李思这样的是绝对记不得的。杨兴很机灵，这样的人认识的人也多，可能别人不认识他，他也知道人家的名字，洛宁现在正是需要他这样的。
“那奴婢就先告辞了。”杨兴向洛宁行了个礼，还向李思使了使眼色，让他伺候好这位小祖宗。这是难得的跟小祖宗搞好关系的机会，平时小祖宗的眼睛只是看天，没有正眼瞧过他们这些小人物。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杨兴觉得大家都误会小祖宗了，不是他高傲地看不起人，而是大家都不敢跟他接触，真正相处下来，小祖宗还是蛮有趣的一个人。
洛宁跟着李思盘查了一下米盐库，这里就是一个大仓库，这里有个可以报损耗的数字，就是米盐库可以操作的灰色地带。
李思看着洛宁盯着那个损耗数字半天不说话，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万一查出点儿什么，他的脑袋可就完了。
洛宁看完之后，合上账簿，没有说话。转完了库房，他心里也算是有数了。
“小祖宗，在咱们这个胡同有一户宅子要出售，您有兴趣吗？”李思低声问道。
“什么样的？”洛宁随口回道。
“是一个税使的，听说被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咬着不放，最后皇上还是把他查办了，现在这个宅子就是胡同一号，目前还在咱们内官监，要是还没卖出去，就会移交官牙了。”李思说道。
“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没有人买啊？”洛宁不解地问道。
“小祖宗，不是没人买，而是他们还不知道，这宅子目前归咱们内官监，也就咱们监里能买得起的人知道，这买不起的，就是知道也不管用。咱们的人还没问完呢，就轮不到别人了。”李思说道。
“你呢，不差这俩钱吧？”
“奴婢不行，攒的俩钱已经买了一处宅子了，这个就买不起了。”
“去看看？”
“奴婢带路。”
两人来到米盐库一号院，一个姓张的掌家出来了，他就是这个院的管家。前院的五间倒座房是门店，现在空着了。前院东西两处是张管家和下人住的地方，垂花门两边还有两处房屋，张管家说里面存放着货物。
这个垂花门的门洞有点儿深，抄手游廊做工很精致，看来原主也是个雅致的人。院里布置的简洁大方，没有什么花花草草，青石砖铺的院子，让洛宁感觉到了什么是古香古色。
靠近东厢房的一间屋子是厨房，那靠近西厢房的那间就是厕所了。东西厢房没有人住，西厢房做了客房，东厢房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陈矩和其他宦官不一样，他是一个以“祖宗法度，圣贤道理”为内心操守的贤宦，任内处理了不少案情。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震惊朝野内外的“妖书案”。许多人是无辜的，更有人想因为权力斗争而被牵连进去的，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臣不断给陈矩递话，让其处理某人，又让其关照某人。陈矩自然毫无例外地予以拒绝，他心中自有一杆公正的秤。
经过缜密侦察与策划，陈矩把目标锁定为早应该因为伪造诗句判死刑的京城无赖皦生光，并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处了皦生光凌迟之刑。此案的处理，保护了一大批正直的官员，防止了有心人借机打击异己的企图，获得了朝廷上下的一致肯定。
他那个奇葩老爹陈虎似乎在把大儿子阉了做太监里尝到了甜头，陈虎后来又如法炮制，成就了小儿子陈万策，当然不是阉割，那样会让他断子绝孙的，他是万万不能这样干的。
原来，陈矩入宫不久，他在军中当差又得罪人了。这次得罪的不是太监，而是一名进士。
陈虎不小心冲撞了进士，很快就换来了一顿暴打。挨打的陈虎还不明就里，太监打俺，俺知道他来自宫中，你又是谁，也敢打俺？这名进士嘴一撇，乜斜着眼睛看着陈虎，不屑地说道：我，乃当朝进士也，打你不行吗？一听对方是进士身份，进士和太监一样厉害，自己这顿打是白挨了。
陈虎想起了入宫的大儿子，这个儿子还是让其多读书，考取个和进士一样牛的功名，这不是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吗？陈虎开始让自己的小儿子陈万策发奋读书了。
这陈万策也算下劲，经过多年苦读，终于在万历二十年，中了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常云说完，洛宁心里笑道，要是陈虎不小心被万历皇帝打了一顿，他的下一个儿子会不会去接万历皇帝的班？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也吃不惯我这里的食物，还是回去歇着吧，记住，这几天不要乱跑，能在监里待着，就在监里待着，不愿意在监里，就在家里待着，记住了吗？”常云郑重地交代道。
“常翁，你放心吧，我肯定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对了，我回来时忘了家在哪儿，直接在保大坊那里买了一处宅子，是皇上赐给商周祚的，商周祚现在去福建了，家里就把宅子卖了，正好被我赶上了。”
“那是个好地方，赶上了好啊，不过你小子没有从家里拿钱，你哪来的钱啊？”常云问道。
“我在洛阳认识了几个走镖的人，他们镖局现在没了，非要跟着我，我就先把他们安置到那里了。钱也是他们挣得，是打掉了一个土匪的老窝。”
“你看看，外面多凶险啊，万一出点事，就是掉脑袋的，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外出了，老老实实地在京城里待着，知道吗？”常云满脸忧愁地说道。
“您放心，我以后就是监里，家里，你这儿，其他地方绝对不去。”洛宁知道这个靠山的意思，现在的局势越发诡异了，常云自己又犯了点儿小错误，他们能多低调就要多低调。
这正合洛宁的心意，一个魏忠贤就够吓人的了，他可不想再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洛宁的住处，离内官监也不算远，他骑着马从北安门那里绕行，都比他穿胡同要快得多。
洛宁站在家门口正看着门当和户对，门口一对小石印章，这个是文官的住宅，还有一种是小狮子的，那是武官的门当。门楣上面有六个六边形的木雕，这是一到五品文官的户对，六品和七品是四个，大户人家是两个。要是圆形形状的，那是武官的户对。
他现在是太监，就算假冒的，也只是他自己知道，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太监。他也不知道太监应该按文官还是武官来排列，反正这些太监们都不大讲究，只要是院子，管它什么门当户对，他们都敢买。门当户对那是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找婆家时才用到的，他们太监哪来的那玩意，所以门当户对都他们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就是看着好看。
万历元年，在农村买一座占地半分的小宅院，是二两纹银，城里得用五六两；万历四十二年，正房三间、厢房三间、门面三间的大宅子，纹银五十两，在这个地段，少说也得二百两。
洛宁也不知道那官牙为什么敢要四百两，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御赐的宅院吧，要不是放官到外地，也不可能把这里卖给他。
第二天，杨兴带着洛宁来到米盐库，这是洛宁负责管理的地方，里面都是各种提供给皇宫的米粮，还有从各个盐场收上来的精盐。
这时从库里跑出来一个中年太监，连忙给洛宁行礼说：“小祖宗，您回来了，怎么不派人来说一下，奴婢也好去迎接您啊？”
洛宁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杨兴连忙接腔说：“小祖宗，这就是米盐库的管库太监李思，要说这家伙还真是能干，操持着店铺里的事，还得照管库里的事。”
“哎呀，杨公公您是抬举奴婢了，也就跟着老祖宗和小祖宗做点儿事，能不给小祖宗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称不上能干。”李思向杨兴行礼，笑着说道。
“库里和店里的进项如何？”洛宁找了一个话题。
“小祖宗，咱们进去说。”李思弯腰生出右手，示意洛宁进家里。
“小祖宗，那奴婢就回去当值了，我一会儿下了值再过来。”杨兴见洛宁知道了李思，后面的事有他安排就行了。
“那行，等下值了，我在这儿等你。”洛宁看着杨兴跑前跑后，虽然杨兴比他大个十岁，也才将近三十岁，这眼力见洛宁还真是学不来。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认识了朱由校、杨兴、魏进忠和常云，李思也是刚见面。
他总不能让朱由校领着他介绍人吧，那家伙不一定有他认识的人多。常云更不行了，他一介绍都是高级别的老太监，要不就是在前朝当官的，像李思这样的是绝对记不得的。杨兴很机灵，这样的人认识的人也多，可能别人不认识他，他也知道人家的名字，洛宁现在正是需要他这样的。
“那奴婢就先告辞了。”杨兴向洛宁行了个礼，还向李思使了使眼色，让他伺候好这位小祖宗。这是难得的跟小祖宗搞好关系的机会，平时小祖宗的眼睛只是看天，没有正眼瞧过他们这些小人物。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杨兴觉得大家都误会小祖宗了，不是他高傲地看不起人，而是大家都不敢跟他接触，真正相处下来，小祖宗还是蛮有趣的一个人。
洛宁跟着李思盘查了一下米盐库，这里就是一个大仓库，这里有个可以报损耗的数字，就是米盐库可以操作的灰色地带。
李思看着洛宁盯着那个损耗数字半天不说话，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万一查出点儿什么，他的脑袋可就完了。
洛宁看完之后，合上账簿，没有说话。转完了库房，他心里也算是有数了。
“小祖宗，在咱们这个胡同有一户宅子要出售，您有兴趣吗？”李思低声问道。
“什么样的？”洛宁随口回道。
“是一个税使的，听说被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咬着不放，最后皇上还是把他查办了，现在这个宅子就是胡同一号，目前还在咱们内官监，要是还没卖出去，就会移交官牙了。”李思说道。
“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没有人买啊？”洛宁不解地问道。
“小祖宗，不是没人买，而是他们还不知道，这宅子目前归咱们内官监，也就咱们监里能买得起的人知道，这买不起的，就是知道也不管用。咱们的人还没问完呢，就轮不到别人了。”李思说道。
“你呢，不差这俩钱吧？”
“奴婢不行，攒的俩钱已经买了一处宅子了，这个就买不起了。”
“去看看？”
“奴婢带路。”
两人来到米盐库一号院，一个姓张的掌家出来了，他就是这个院的管家。前院的五间倒座房是门店，现在空着了。前院东西两处是张管家和下人住的地方，垂花门两边还有两处房屋，张管家说里面存放着货物。
这个垂花门的门洞有点儿深，抄手游廊做工很精致，看来原主也是个雅致的人。院里布置的简洁大方，没有什么花花草草，青石砖铺的院子，让洛宁感觉到了什么是古香古色。
靠近东厢房的一间屋子是厨房，那靠近西厢房的那间就是厕所了。东西厢房没有人住，西厢房做了客房，东厢房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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