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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以为大学会轻松一点的她发现要学的东西更多,本来基础就一般还要考这考那,光英语就听她抱怨了好几回,我只能在后面默默安慰她。往后的日子形成了一个模式,周一到周五基本看不到她,周末她会出来找我聊天吃饭和洗衣服,基本除了内衣内裤其他都是在我这洗,特别是袜子,感叹女生的袜子是真的多,偶尔她陪同学出去玩也会先告诉我,不过来我这住的机会却不多,一个月能有一次就不错,我也不多问,毕竟我们什么都不是,毕竟还有一次两次。

    寒假很快就到,一天周末她跑来找我“你说我寒假不回去就到这里打工可以吗?”

    “不回去?你爸妈不会说你吗”我问。

    “就是因为他们我才不想回去”

    “因为不知道去哪个家吗”

    “因为哪个都不是我家”

    “……”

    “所以你说我就到这赚点零花钱不是更好吗,还离你近,除夕我陪你过”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想起去年除夕在爷爷家一个人坐在角落孤独落寞的感觉,眼角里泪水情不自禁的流出来,她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我感动的张开手忽然想抱她,艰难的忍住,无奈的摇摇头,她主动的走进我怀里先抱着我“就这样决定”

    我还是没有勇气用力抱她,只是把手放下搭在她的肩膀上拼命点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流泪,这么点小事就可以让我泪崩也太弱了。

    于是这个寒假她真的留下来,找了份酒店的服务员工作,离学校有点远,包吃住。她很忙,联系我的机会比在学校时还要少,我有点失落,可我没有抱怨,毕竟我们没有身份,我没理由要求她对我做任何牺牲,我会在空闲的时候跑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下班一起吃个饭,然后两个人像普通情侣一样看电影,吃东西,看夜景,她冷会把手放进我的口袋,她渴会喝我水杯里的热水,她会抢我碗里的菜,会要我帮忙洗厚重的衣服,会和我说各种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有时候我真以为她就是我女朋友,可每每想到自己这么无能就伤感起来,我不敢表白,我怕给不了她幸福,我愿意就这样挂着,只要能陪在她身边,有没有身份根本不重要。

    过年那晚所有酒店都热闹非凡,我打工的地方全部预定满,我不敢和她说,我怕她生气不能陪她吃年夜饭,结果她自己先打电话我“对不起,明天我们没有放假,酒店比平常的客人还多,所有人都要加班”

    “没有没有,我在的店子也是满的,我还想怎么跟你解释,我都不敢联系你”我连忙小心的说。

    “你也是呀,真可惜,我们不能一起过年了”她失落的说。

    “你们几点下班,我大概八九点左右可以忙完,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见面吗”我期待的问。

    “当然可以,我们应该也差不多那个时间可以收工,到时候我去找你”她开心的说。

    “你来找我?太远了,我们还是去找个热闹的地方吃吃逛逛吧”我说。

    “过年是全家团聚的时间,谁会在街上闲逛,又冷”

    “那我们到房间里包饺子看春晚?”

    “可以呀,我还从来没包过饺子,南方人没这习惯,挺有意思的,边看电视边吃饺子”

    “房间会不会太小了”

    “小才有气氛,东西你准备,我明天下班了就过来找你”

    “嗯嗯,我明天一定准备好”,挂掉电话我心里还忐忑不安,和她一起过年,这可是我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本以为会遗憾和无奈的错过结果被这种默契弥补。我很喜欢这种被在乎的感觉,越来越觉得陪她到这里打工是最正确的选择,未来怎么样不重要,我要把握现在,未来事要未来的我去做。

    今天是除夕,我站在菜场一点都感觉不到孤独和寂寞,不会有去年一样坐在亲戚群中却觉得自己很多余的感觉,我奢侈的买了牛肉、虾肉和她喜欢吃的素菜,还有大瓶的可乐和气球彩灯,下班后她大概要一个小时才能过来,我在这个空隙时间布置好了所有一切,然后跑去她下车的站台等候,果然没有那么多意外,她带着微笑下车,我马上把烧得暖暖的热水袋递过去,“哇,你好暖心,正是我的手被冻得冰凉的”她激动的接过热水袋。

    “我还带了围巾和帽子,虽然有点多余,但我更喜欢自己是白带的”我看着穿得严严实实的她说。

    “我可怕冷了,这天气不包得跟狗熊似的谁敢出来是吧”

    “要吃什么零食,饿了吧”

    “马上就包饺子,还吃什么零食,浪费”

    “明天上班吗”

    “明天休息,就轮休一天,我选的明天”

    “我明天也休息,不过可以休三天”

    “真好,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热闹一下了,哈哈”

    “晚上,晚上到我那住吗……”我小心的问。

    “你这不废话吗,难道要我吃完了又回去?”她瞪了我一眼。

    “不是不是,我巴不得呢”我连忙解释。

    “真不会说话,有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

    “我的错我的错,等下我洗碗打扫卫生”

    “知道就好,这次就原谅你”

    雪下的不大,但路上还是很滑,我小心的走在她身后,随时准备扶着,她一进门就被我整理和准备好的房间吓到“哇,这么多气球,还有这彩灯,哇哇哇,你终于买沙发了,我靠,这么大一瓶可乐,那得上多少次厕所呀”

    “这沙发可花了我一个星期的工资呢”

    “不错,是我喜欢的款,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她跳到沙发上用力蹦了几下说。

    “那不行,沙发太冷,你睡会感冒”

    “哟,这么关心我,肯定有什么阴谋”她指着我笑着说。

    “对,阴谋就是让你把这些饺子都包好吃完”我拿出准备好的面粉和菜说。

    “都是我喜欢的,你真有心,好感动”她撒娇的说。

    “也是我喜欢的”

    两个人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在本不空阔的房间里看着春晚包起饺子来,边玩边包,弄得到处都是面粉和青菜,完全感觉不到饿,一直搞到十一点多才开始煮,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视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除夕的铃声响起两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举杯相互祝福“干杯,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我先说话。

    “不不,我不要学业有成,我要漂亮美丽,鹤立鸡群”她连忙摇头说。

    我笑了,从口袋悄悄摸出一个红包双手递给她“祝你越来越漂亮,成为市花校花村花”

    “哇,还有红包呀,谢谢老板”她笑着接过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祝你早日出师,越来越帅气”

    我犹豫了一会,不想接她给的红包,她还是个学生,但我又想如果不要她肯定会生气,别让我的矜持破坏了这份年味,我也开心的接过“太好了,谢谢美女大红包”

    这个红包我不会拆更不会用,这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一个红包,是一份感情,一份期待。

    其实我也不太吃饺子,因为是她包的,所以我变得喜欢吃,每一个每一口都包含着她的气息和味道,吃在嘴里,暖在心里。吃完饺子我约她出去逛,拿出准备好的烟花带着她跑到街上,“现在这个时间街上好安静,一没人二没车,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是的,放假了学校也没什么人,周围都好冷清,只有我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她兴奋的说。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多么浪漫的世界,我带她走到马路中间放起烟花来,偶尔有车路过也开得很慢,她大声的对司机喊“新年快乐”,司机也开心的回她,这种平时会挨骂的行为在过年的渲染下变得充满热情,充满年味,我也被她带起来,两个人在马路上边走边喊,边喊边叫,就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和放肆。我牵着她的手狂奔,她捡起地上的雪扔我,我们一起对月亮学狼叫,一起摔倒在楼梯间,一起挽着回家,一起喘着气坐在沙发上休息。

    晚上她睡在床上,我睡沙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又不敢动和发出声音,生怕吵到她,过一好久她说话了“你怎么还不睡,是冷吗”

    原来她也没睡“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

    “上来睡吧,还有很多位置”

    “啊,我们没喝酒呀”我有点诧异。

    “要你睡床上,一人一床被子,你想哪里去了,色鬼”

    “噢噢,不用不用,我在沙发睡得着”

    “还害羞啦,机会难得哟,指不定等下我就后悔了,快过来,沙发又冷又短”

    我没有说话,有点犹豫,激动伴随着骚动,心里一万个想去,可怎么也迈不出这双腿。“哎,纯情的小男生啊,别多想了,睡吧,我好累,晚安”她轻声的说。

    “晚,晚安”我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真是个不争气的自己。就这样我在挣扎中不知道怎么睡着,在迷糊中不知道怎么迷失。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睡,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她还在睡,我不敢起身,生怕一点声音把她吵醒,于是我就这样真勾勾的望着她,她的侧脸真好看,胸口伴着呼吸一上一下,我不由多看了两眼,然后马上又回到她的脸上,干干净净,白里透红,怎么都看不腻,如果能和这样的女生结婚,全世界跟我换都不要,我笑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了,看着我一个人在傻笑她瞪着我说“一个人傻笑什么,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

    “噢,咦,你醒啦”我有点手足无措。

    “被尿憋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起床上厕所,其实我也憋了好久,只是不敢动。

    “今天几点回店呢”我大声的问。

    “晚上八点前”

    “那我们还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是的”

    “你想吃什么,我们买菜回来做还是出去吃”

    “随便”

    “大年初一呢,不能随便”

    “哎呀,你好烦啊,不要在我上厕所的时候说这么多话,我听不清楚”

    “噢噢,对不起”我尴尬的说。

    她出来还踢了我一脚,我笑着准备去上厕所“不许去,你忘记了吗”她凶狠狠的说。

    是的,我忘记了,每次只要她上完大厕所在气味消失前都不许我进厕所,她会尴尬,我只好再忍一忍。

    “今天我们去吃火锅吧,冬天,过年,吃点火锅才够意思”她说。

    “可以呀,我正是好久没吃过了”我双手双脚赞成。

    “我打工附近有一家火锅店还不错,你送我去上班,我们去那里吃,然后你再回来”她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遵命,一切行动服从指挥”我敬礼道。

    大年初一的公交车真的是冷清,跟包车似的两个人坐在上面,平时要坐一个小时的这次只花了四十分钟,一路畅通,两个人一边看着街道上各种春节的装饰,一边聊着小时候过年的种种幼稚行为,小时候大年初一早上我爸爸会带着我挨家挨户的拜年,每家都会拿出准备好的小吃小礼品给我们这种赶早的小孩子,运气好还可以分到小红包,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慷慨的让我打打电子游戏,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她说她小时候亲戚比较少,过年都只去姑妈家坐一下,没什么太多走亲戚的活动,我说起这些她都很羡慕的样子,现在,我的新年只有她,父母走后我在亲戚面前显得格格不入,爷爷他们已经很努力的想让我融入进去,可我心里总在排斥,我不想演得自己很喜欢他们营造的气氛,我宁愿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漫画。

    不得不说,火锅店的年味还真的浓,贴满了对联、灯笼和各种装饰,我和她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在人群中才热闹,不得不说,火锅店的菜还真的是贵,比我打工的位置起码贵一倍,不过端出来那种仪式感满满,吃在嘴里味道也浑然不同,不得不说,这个分量还真的是感人,我觉得这牛肉我一个人可以吃四盘。

    我舍不得吃太多肉,都夹给她,一开始她还没注意,见我只吃青菜后她有点生气“什么意思,你想把我喂成猪是吗”

    “没有没有,你太瘦了,得多吃点肉,冬天耐寒”

    她生气的把肉又夹回给我“你不吃我也不吃”

    “好好好,我吃”

    一顿火锅吃了我一个星期的工资,而且感觉还没吃饱,我是不会再来第二次,当然如果她还想吃的话。她要出钱被我拒绝,AA也不肯,我说下次再要她请她才同意。就这样我们结束了新年的团聚,一直看到她消失在酒店宿舍我看不到的地方才离开,她对我挥手,我对她微笑,我知足,我也失望,知足她能百分百的陪我,失望自己还不够主动,我太害怕失去她,我怕自己连做普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回来我没有马上坐车,我想走走,一个人顺着回去的路上在街上走着,看着街上不多行人,望着明亮的路灯和招牌,还有这宽阔的马路,我觉得世界好大,我却好渺小,只是一顿火锅就把我吃得叫苦,以后我还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满足她,我还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