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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重影

    自从单一鸣被带回家思过之后,那些跟着他的小混混也不怎么出现在班上,教室里的氛围难得变得轻松不少,而经常被欺负的阎明川只感觉仿佛一直压在身上的大石头终于被人搬开,无比的轻松,虽然时间短暂,但也足矣。

    由于冥无也不能来学校,为保证这一个星期阎明川的吃饭问题,冥无让王贤彬将自己的学校饭卡交给阎明川,卡里充值了足够用一个月的饭钱。阎明川一开始依旧习惯性地拒绝了,但拗不过王贤彬的软磨硬泡,还是收下了。每次吃饭他都点便宜的菜,毕竟这是冥无的钱,虽然是他主动给自己的,但用的时候心里总有愧。

    不过从那以后,阎明川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自己的视野开始出现了重影,并且这些重影只有在有机生命体身上才有,物品却一如往常。这些重影离本体并不远,半透明,但总比本体的动作快上一两秒。

    不会是被单一鸣电出了什么后遗症吧?阎明川时不时这样想着,而且他也开始好奇单一鸣当时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没有人给他答疑解惑,想到最后他也便放弃继续深究了。好在这些重影对基本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阎明川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裁决司有关单高勇的调查,进展却不是很顺。

    裁决司内负责该任务的成员只能查到比较浅显的信息,基本上都是有关单高勇正面的事迹。更深层一些资料却总被各种原因阻拦,使得工作进度停滞不前。

    此时正值傍晚,天空被太阳染红,月亮隐藏在夕阳下,与太阳一起俯视着大地。宽敞的办公室内,膀大腰圆的赵万德坐在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虽然每天他都因公事需要会见不少人,谈话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可现在面对眼前坐在不远处的男子,他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紧张。

    自这个男人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办公室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灵,无法与外界联系,就连原本开着的灯也突然莫名其妙的灭了。虽然男子表现出和善的态度,但他不怒自威的气场让赵万德不寒而栗。他赶忙让秘书出去倒茶。刚想上前迎接来人,对方却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男子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衬托出挺拔的身姿,又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他翘着二郎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相扣轻放在膝腿上。虽然已临近晚上,但阳光依旧能够照亮大半个办公室,唯独男子所在的位置,却正好隐没于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长相。

    赵万德正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对方先打破了沉默:“之前本想来拜访您,但公务缠身,迟迟没有时间。今天正好清闲了一些,特此前来,有些突然,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难得管理奇人的裁决司首领光临我这个小地方,我可不敢有半分怨言。”赵万德忙不迭地说道。

    “奇人......官方对我们的称呼还蛮有意思。”西装男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你身为官方的人,想必也知道我们与官方是有合作协议的。我们配合官方的一些秘密行动,保证社会安全;相应的,官方给我们最大限度的调查权限,包括不可公开的秘密信息。”

    “是,我们知道的,上面都通知下来了的。您现在有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相助。”

    “好,那么请你跟我解释一下。”西装男的语气微冷,带着一些质问的味道,“你三番两次的阻挠我们调查单高勇的信息,是因为什么呢?”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赵万德心中一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慌乱,他依旧微笑着,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办公室再次陷入寂静,西装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赵万德。赵万德只感觉,眼前的男人,如同一个随时捕猎的野兽,隐藏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等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不,也许对方早已发现了破绽,只是想玩弄猎物。

    “我也不是没有指向性证据就来找你的,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西装男说道,“和和气气的与你谈话,是出于对官方的尊重,你明白吗?”

    话说到这份上了,赵万德再傻也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若没有与官方的协议在,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悄无声息的取了自己的性命。他咽了咽口水,一边想着该如何回答,一边抬眼看向墙面上挂着的时钟,似乎在等什么。

    西装男也注意到了赵万德的目光,他也转头看向时钟,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你的秘书好像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了。”

    赵万德的心猛地一滞,顿感不妙。男子回过头,微微一笑。这时,他身后的空间突然出现一道两人宽的裂隙,冥无从里面走出,他来到西装男身边,手上拽着一个人的衣领,朝前一甩,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赵万德猛地站起身,看向躺倒在地的那个人,正是消失多时的秘书。此刻秘书躺在地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倒茶需要打车出去吗?”冥无看向赵万德,笑问。

    一股寒意从赵万德的心中升腾起来,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咬着牙,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我知道被你们盯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活不了。单高勇参与了很多项目,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不希望这样的人才就这么没了。所以刚才看到你之后,我就让秘书去告诉单高勇......”

    话还没说完,又传来了一声闷响。冥无从裂隙里又拽出一个人,扔在秘书边上。那人身穿一身黑色运动装,身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但和秘书一样,眼睛微睁,却没有神采,如同失了魂一般不省人事。见到此人,赵万德身子猛地一颤,他张着嘴,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这个人,昨天鬼鬼祟祟的去单家,中途我给拦下来了,他全都招了。”冥无指了指那个人,对赵万德说道,“包括你跟单高勇之间的勾当。”

    赵万德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沉默不语。半晌,突然恶狠狠的咒骂道:“亏我给他这么高的待遇,竟然这么对我......”

    “跟官方如实招供,或者负隅顽抗,你选吧。”西装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西装。

    赵万德二话没说,转身便准备跳窗逃跑。粗胖的脚刚踩上窗台,便再也不能再向前一步,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办公室的大门猛地被打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将赵万德拉下来,给他扣上手铐。

    剩下的事情由官方处理,所以现在不需要冥无他们继续留在在场。于是西装男转过身,缓步走进裂隙,消失在裂隙中的星河里,冥无紧随其后。随后,裂隙闭合,恢复如初。

    关于调查以及其他相关事宜,官方很快传来消息,已派新人来接手并妥善处理,不会耽误裁决司的调查工作。排除掉问题后,调查速度也变快了许多,一大堆档案堆积在了资料库,调查员们在以最快的速度检索信息。王贤彬看着这些堆积资料,都有点为调查员感到头疼。

    找到关键证据还需要时间,王贤彬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下午六点,正是晚饭时间。想找个饭搭子,思来想去,王贤彬还是决定去找冥无。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刚从首领办公室出来的冥无,他快步走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冥爷,晚上好呀,您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吧?”

    冥无一脸的无语:“你饿傻了?找谁都不该找我,我又不吃饭。”

    “哎呀,你就当是出去透透气吧。”王贤彬搂住冥无的肩膀,说道,“走吧走吧,我开车,我知道有个商业街,那里有家饭馆蛮好吃的。”

    冥无轻轻叹口气。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由着他吧。

    星期五,也是一周里最后一天上学,学生们都按耐不住向往自由的心情,整个教室里都隐隐有躁动的声音。一些老师也在上课期间,不停的让学生们安静。

    终于熬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迅速收拾书包,离开学校。阎明川坐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儿后,才起身去了食堂。等他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教室里早已人去楼空。他不急不慢的将作业和需要用到的课本一个个放进书包后,正准备离开教室。突然,几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学生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要去哪呀,小瘟神?”带头的黄毛一脸的痞子相,吊儿郎当的对阎明川说道。

    阎明川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几人来到了校外某处人烟稀少的小道上,阎明川被围在他们当中,但时刻观察着周边的环境,想要找准时机逃走。走着走着,前面的黄毛停了下来,突然一个黑影闪出,直冲阎明川面门。阎明川来不及反应,左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阎明川只感觉眼前发黑,一时间没办法站起来,手撑着地,身子不断往后挪。那群学生围在他的身边,脸上挂着戏谑的笑,黄毛抬脚踹向阎明川,说道:“几天不见,你害的老大在家被关禁闭,自己过得倒挺滋润啊。”

    阎明川没有作声,在他的视线里,黄毛和那些人身上的重影越发清晰,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本体和影子了。他甩甩头,不断眨眼,想要让眼前的重影消失,但都无济于事。黄毛却以为他是在否认,冷哼一声,准备再次对阎明川拳脚相加。

    见拳头挥了过来,已经近在咫尺,阎明川自知躲不开,但依旧本能的往边上一闪。本该有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劲风从他脸颊边划过,黄毛的拳头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一拳落空,黄毛有些震惊。愣神之际,阎明川抬脚踹向黄毛的裤裆。一声闷响,力道之大,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某个地方在痛,纷纷露出狰狞的表情。黄毛顿时疼的失去意识,摔倒在地。阎明川趁此机会使出浑身的力气,从地上暴起,猛地推倒靠他最近的一名学生,迅速向后跑去。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想要抓住他。

    阎明川疯狂跑向小道的岔路口,身后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就在快要到达岔路口时,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右侧的岔道出现,阎明川有些惊喜,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看到了王贤彬,对方突然从墙边探头往小道看来,好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阎明川没时间多想,刚想喊救命,王贤彬的影子就被一个人影的出现冲散了。阎明川与那人四目相对,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不由得吓了一跳。

    来人的长相和冥无极其相似,可以说简直是他的成年版。

    那人的确是冥无,只不过并没有变成初中生模样。冥无和王贤彬去的商业街正好在这个小道附近,王贤彬吃完晚餐,拉着冥无散步消消食,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碰巧经过这个小道口。

    冥无看到了朝他奔来的阎明川,立刻身子一转,走进小道。与阎明川擦身而过,挡在那些学生面前。

    王贤彬从墙边探头出来,他不明白冥无为什么突然走进小道,直到看到冲他跑来的阎明川,心里顿时了然。他上前一把抱住来不及停下的阎明川,将他护在身后。

    追上来的学生们纷纷停了下来,缓过来的黄毛也跟了上来,拨开人群,骂道:“你什么人,别挡道!”

    冥无微微勾起嘴角,一步一步朝黄毛走去,说道:“我挡着你能怎么样呀?”

    黄毛被冥无这番话激的有些恼怒,他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指向冥无,叫嚣着:“看到了吗?赶紧让开,不然没好果子吃。”

    冥无丝毫不惧,伸出一只手攥住黄毛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和疼痛感顿时从手腕处传来,黄毛吃痛,惨叫一声,手中的刀顿时落地,冥无这才松手,学着黄毛的语气说道:“识相点就赶紧走吧。”

    黄毛立刻将手抽回,他捂着通红的手腕,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王贤彬身后的阎明川,左右权衡下,他示意其他人离开,自己则对阎明川放狠话:“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看着他们逃命似的离开,冥无轻笑几声,转身来到阎明川面前。王贤彬已经给阎明川做了初步的检查,除了昨天有些红肿,其他没什么大碍。

    “谢......谢谢。”阎明川向两人道谢。虽然他认识王贤彬,但成年模样的冥无他从未见过,所以有些拘谨。

    “害,客气什么,你是冥无的朋友,我们岂能不帮你。”王贤彬拍了拍阎明川的背,示意他放轻松。

    阎明川的目光投向冥无,王贤彬这才想起来冥无此时的形态。糟了,忘了这茬了,他不会已经猜到了吧?王贤彬心想着,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解释:“啊,这位是......”

    “冥无的哥哥,冥天,初次见面。”冥无接过王贤彬的话,给自己胡编了一个身份,他冲阎明川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寻问阎明川。“你的脸要不要去上点药?”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阎明川连忙回答。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吧?”王贤彬问道。

    “不用......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走......”

    “那些人可能没走远,等我们走了,他们还会来找你。”冥无说道,指了指王贤彬,“跟我们说你住哪吧,他开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