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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激战(1)

    “报!毫侯,磁侯和绵侯又各自后撤二十里,避开清军的迂回包抄!李成栋部,王光泰部,新参战的承天府和德安府八千绿营兵,逢山开道,遇水塔桥,趁势猛追!

    王光泰部在黑龙山遭威武将军李友伏击,死伤千余!”

    “报!天干‘甲’字方位汉江郝龙王率三千义师,在罗家渡阻击承天府参将赵志桓,一日激战,歼敌一千五!

    地支‘酉’字方位,归德府豹子山李豹子,承天府老虎涧周老虎,率四千人在九连山伏击科巴图的一千八旗军,歼敌三百,却自损一千八!”

    “报!承天府野猪岭朱叫天,荆门黑云寨赛张飞领三千人马,侧击李成栋部右侧,却遭遇五百八旗重甲,一触即溃,落荒而逃;绵侯部右侧因此遭重创,折损人马两千……”

    ……

    随着大战如火如荼进行,各处战报也陆续传回来,有喜有忧。

    刘芳亮和袁宗第边撤退,边设伏,边阻击……天干地支配合着诱击,伏击,侧击,尾击……各种战斗交相缠绕,纷繁复杂。

    夜间则继续扰乱对方生物钟,此类活多由义师们来干,这些人平素占据山林水域要道,昼伏夜出,干着抢劫谋财,收买路钱的营生,打硬仗不行,干这等活算是专业对口了。

    苦恼不已的清军,不得不加大暗哨人数,加大夜巡范围,尽最大可能保证睡眠时间。

    否则,熬不了多久军心恐就会崩掉。

    不让人好好睡觉,这玩意儿是最折磨人的。

    一连近十日下来,刘芳亮和袁宗第已西撤六十来里;与此同时,两侧天干地支部也相应整体西撤四十来里。

    毕竟“诱敌深入,后退决战!”才是天炉战法最精髓所在。

    少撤的二十里,自是方便火候一到,即进行合围包抄。

    此时,联军的意图已非常明显了。

    但王命在身的阿济格根本没得选。

    关于八旗军的惯用战术,其实在努尔哈赤起兵初期,后金建立后,黄台吉军政改革时,改国号大清后,多尔衮率师入关后,因为兵种结构,武器装备配置等的变化,也随之再演进。

    比如阵地野战,努尔哈赤时期因战马不足,多倚仗重步兵。

    到了黄台吉在位后期,清军已形成轻骑,重骑,重步,乌真超哈四位一体的混合兵种体系。

    山海关之战时,面对顺军步兵阵型,清军先用火炮轰,再派出重甲骑兵,迅速接近目标,下马后先用火铳攻击,然后持宽刃朴刀,锤,斧等重器,猛攻顺军阵地一到两个点位。

    待撕开阵地缺口后,第二波重骑兵杀至,利用战马冲击力,趟过人群,将阵地彻底搅乱,撕碎。

    第三波才是轻骑兵,先远距离放箭,再下马操长矛,大刀,大戟等猛干。

    而对付顺军骑兵,则派重骑正面强突,轻骑绕击左侧,使顺军两面不能兼顾。

    即便如此,此战以步兵为主,以七万人马对抗十几万吴清高(山海关总兵高第)联军,顺军仍顽强抵抗了整整四天!

    比如攻城战,后金八旗军是靠推楯车,凿城墙,堆土山……辛苦又玩命,效果还差,更多还是靠耍间谍战,反间计,行贿赂等阴谋。

    但到了黄台吉后期,便是集中火炮直接轰破城墙(清军火炮与明军火炮不同,以重炮为主,就是为了攻城破关),然后在火炮箭矢铳弹的掩护下,清军从城墙缺口蜂拥杀入。

    数十年征战下来,清军的战术体系已相当成熟,尤其擅长迂回包抄,以逸待劳,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围点打援等;一场战役中,各兵种,各战术相互搭配,灵活运用。

    比如攻城战,先围而不攻,于敌援军必经之地设伏,或野战围歼。

    城内敌军久盼援军不至,粮草耗尽,便只得献城投降。

    松锦大战中,祖大寿就是在这般绝境下,降清的。

    但在李立的天炉战法前,清军的战术根本发挥不出来,反倒一步一步被牵着鼻子走!

    阿济格屡屡攥紧拳头,却屡屡锤不到实处,反倒损兵折将。

    那份恼怒和焦躁自是不肖说的。

    “邪门了,此等战法比预料中的还要难搞!难道一只虎背后真有高人指点,还是很高很高的那种!”征战二十几年,经历过各种恶战险战的阿济格,也不免有些怀疑人生了。

    “报,督师大人,堵巡抚搜集的最近三日战报送达!”鄂州府郊外四十来里,临江一处旷野上,简衣便服的何腾蛟正与一众部属惬意的踏青漫游,指点风物着,有探马飞驰而至。

    何腾蛟连忙驻足,看完战报后,忍不住赞叹道:“这天炉战法,果然精妙啊,当初阿济格打得李自成一路落荒而逃,如今却被赵立小儿耍得焦头烂额,昏头转向,一筹莫展啊。

    此子天下第一奇才,当真实至名归也!”

    “唉,可惜他不能为督师所用啊!”一旁的傅上瑞感叹道。

    何腾蛟黯然叹息,恨恨跺了跺脚,怒瞟了一眼章旷,自是怪他那夜没成功策反李立,反倒被对方套出了绝要机密。

    章旷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道:“督师,趁清顺熬战之际,我大军是否可以趁机下江南了!”

    “莫急,时机尚未到!”何腾蛟却摆了摆手。

    章旷又道:“可昨日刚刚收到天子御信,言本月十八,即御驾亲征,挥师北伐;以黄光辉部为先锋,出金华,衢州,该部十几日便可抵达南京城下!催促我等相机而动,以便顺利会师。

    咱们若出发晚了,怕被黄光辉抢了头彩啊。”

    何腾蛟嘿嘿几声,冷笑道:“黄光辉,不是老夫瞧不起他,他能否进入南直隶地界,尚未知也,还敢跟老夫抢头彩?此番收复南京之千秋伟业,天子最能倚仗的,还得是我何从云,各位到时等着瞧便是!”

    “那是,那是!”众人连忙恭维道。

    “督师,可我军所带军粮只剩三十余万石,只够全军吃三个月了。”一位负责后勤军需的文官皱眉插话道。

    “此事宜办!跟将士们讲,现在就开始省着吃,待拿下南京,自有数不清的好酒好肉犒劳他们!”何腾蛟当机立断道。

    停顿半晌,又森然道:“必要时,可以沿途强征军粮嘛!”

    说完了,转头遥望了望西面方向,自信满满的笑道:“待阿济格和李过缠斗至武昌城西面两百里之遥时,就该是老夫和各位大出风头的时候了,呵呵。”

    “督师目光如炬,坐观虎斗,实在高明啊!”众人立刻拍马赞道。

    “哥,现在各处打得热闹,俺们却还闲着,俺实在憋不住了啊!”李过大帐旁,数百步外一条河流边,百无聊奈挥舞大刀,劈砍无辜灌木荆棘的李来亨,唉声叹气道。

    李立手持大斧,猛的劈断一根手臂粗的树桩,收势后摇了摇头,“阿济格现在处处被动,怕没有咱俩一展身手的机会了!”

    说完,又得意的自美道:“唉,怪就怪咱的天炉战法,实在太精妙了!”

    李来亨顿时急了,“那该如何是好,如此一场精彩大战,没有俺俩参与,怎么行!”

    “哥,要不索性违抗军令,纵使受罚俺也认了,好歹过足一回手瘾!”

    “你这叫匹夫之勇!”李立翻了翻白眼,鄙夷道。

    “那你说咋办!”

    李立仔细想了想道:“除非……阿济格改变战术!”说完,又冷笑道:“如此境况,如果他一点改变都没有,那这当世满洲一等一名将的名头,未免也太水了。”

    说完,迈出几步,又猛的一斧砍下,一棵碗口粗的桃树拦腰而断,树杆仆地,震碎了一地桃花。

    他束斧而握,手轻轻抚摸锋利锃亮的斧刃,喃喃道:“好快的斧子啊!”

    李来亨哈哈一笑,拖刀疾行,连砍七八根手臂粗的树木后,持刀而立,傲然道:“好快的刀!”

    随即,又黯然叹息:“可惜,砍的不是清军的脖子!更不是阿济格,博洛,李成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