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雨声，之细之密，宛若那人心深处的思量，丝丝缕缕，牵牵连连，颇费捉摸。

    “你想弥补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艾尼诺点头，“不论什么代价。“

    漪兰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我要求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哪怕做奴隶也可以吗？“

    艾尼诺沉默片刻：“我答应你。“

    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过这种承诺，他不知道自己的承诺能否实现，但这些话已经说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很好，那么......“漪兰抬手抚上艾尼诺的脸颊，“吻我！“

    艾尼诺愣了愣，随即，缓缓俯下身，温热的唇落在漪兰的额前，轻柔的摩挲着。

    漪兰闭上双眼，睫毛微颤，泪水顺着睫毛滚落。

    艾尼诺感受到漪兰的反抗，停下动作，伸手捧住漪兰的小脸。

    然后，她忽然拿出一瓶毒药凑到他唇边。

    他没有躲避，任由毒药顺着嘴角滑落下来。

    毒性并不烈，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弱，但是......艾尼诺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被浸泡在冰窖里一般。

    “这毒药，会让我死嘛？”他问。

    “比死更可怕，”她说，“它会让你身体上魔族的一部分死去，巫族的一部分觉醒。”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凝视着漪兰，似乎想要将这张脸记牢。

    漪兰将毒药收回瓶中，又将毒粉撒向空气。

    她的毒粉，只是普通的迷情粉，只需片刻时间，他就会失去自我。

    “艾尼诺......“她唤他名字，却无法继续。

    她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她觉得好热，全身都热得快爆炸了。

    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

    “你以为，一瓶假药就可以吓倒我，那你错了。”艾尼诺喘着粗气说。

    她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魔族王子，其实和普通的人亦没有区别。

    阴暗的冲动点燃了火，房间里卷起黑暗的风暴。此刻他理智缺席，持续的狂躁，促使他加快速度。各种感觉持续地侵蚀她的神经。她不知不觉被他恶意地破坏着。

    “总是你的荣誉排在我前面，总是你的王子身份，你的魔族…没有人可以让我倾诉，就算倾诉了，也不会听进去…”

    毒药是假的，可迷情粉是真的。

    “说说看，你杀过多少巫族人？人人都称呼你为无毒的柔弱私生子。你表面上柔弱，实际上暴戾又易怒，在床上时尤其凶猛！”

    他没有的表情，只有粗鲁地碰撞着她的身体，晃动着她，手臂攥紧她的肌肤。他是刺向她的刀尖，搅动着她的躯体，他一直没有拔出武器，一直停留在深处。

    扑哧，漪兰笑得更欢，她是醉恶的诱惑，他在引诱的甜头下，碎了、破了、死了。

    这时他吻了她。

    一副嘴唇扣在她的嘴上，动也不动，就那样扣住她。

    漪兰企图挣脱这个一边吻她一边该做什么的人，被他吻同时被他占有，她缩紧了自己。无所适从中，突然感到一股新鲜，一股她从未感觉过的屈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蓦然逃不开那吻，那是迷情粉所用下的一瞬。开始没什么两样，但在他的身体倾向她时，出现一个停顿。接着整个动作缓慢了。她感觉他两只手掌落在她颊边，手掌细腻冰冷，拂开她一脸的头发。

    “你不怕死，漪兰，“他说，”我也不怕。“

    艾尼诺没有将他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而是将他的感情一样流淌在心中。

    刹那间，漪兰的心好像裸露在野外，被下坠的雨水打得生疼。她用力咬住下唇，将悬在眼角的泪水拼命挤回去。

    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

    “艾尼诺！“漪兰推开他，“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艾尼诺低声重复她的话，“既然你无法做到不爱我，那就把我捆绑在身边，永远都不许离开！你也不许离开我身边！“

    漪兰苦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吗？别忘了，你是我的奴隶，不是反过来。“

    艾尼诺看向漪兰，眸色幽暗深邃。

    漪兰闭上双眼。

    “听闻，你的父亲是死于一条人鱼床上，他的死是魔族最大的笑柄，他与人鱼的爱情本身就是一场笑话。”她的声音低沉沙哑。

    “那又如何？“艾尼诺问。

    “我诅咒你，就像你父亲死在一条人鱼床上一样，你也会死在我床上！你生前得不到爱，死后沦为笑柄！“她睁开双眼，眼睛红肿，“艾尼诺，我恨你......“

    艾尼诺却笑了。

    她说：“你笑什么？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是，”他也不生气，只是笑得悲凉，“如你所愿，我会死在美丽爱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