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可能的牺牲
“盘泥，你可知道姬家的斑斓宫？”空谷走到窗边，背负双手俯视着窗外的世界。
“徒儿听说过。”盘泥答道，她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说到斑斓宫了，她隐约记得，那是大铭帝国的皇宫。
“斑斓宫名副其实，五彩斑斓，它由北白宫、西红宫、东蓝宫、中极宫和南青宫五座宫殿群构成。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明白，他们这样修建宫殿的寓意。”空谷神女说。
山下吹来一阵风，她的花白头发随风飞舞。“大铭帝国是唯一一个从不忘记一统天下之野心的国家，他们总是幻想着复活昔日那个君临整个大陆的强大帝国。”
“在这方面，贪婪如陆锁群岛的鱼人，和他们一比也相形见绌。我还年轻的时候，他们曾经提议合谈。你知道他们的条件是什么吗？”空谷转头看了盘泥一眼，“他们妄想我嫁给他们的皇帝姬钧剑，一个老头子，现任皇帝姬泽水的先父。”
“那时我已经是首席弟子，注定要成为神女，而神女是不能婚嫁的，更勿论远嫁给世仇了。何况，我早已……”空谷神女目光闪动，神情凄楚，终于没有说出后半句。
何况你早已心有所属，盘泥早就察觉到师父对大祭司那种隐秘的情感，在长老大会上更是确认了这点。她虽然还小，却也是女人，对于自己师父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东西更是了然于心。
只要师父不说破，她也乐得装聋作哑，她爱师父，却不代表她认同她身为神女却动了凡心的违背教规的行为。
盘泥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聆听，她知道此刻师父需要她话语上的安慰和支持。但是，不认同就是不认同，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马虎。
空谷神女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爱徒，“盘泥，你将来会是个比我更称职的神女。”她落寞地低下了头，看向别处。“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黑令没有连年饥荒。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拒绝他们。现在，黑令从蛊教创立以来，从没有如此虚弱过。”
“它面临生死考验。我们的粮食即将告罄，有情报显示馒头山一带有强大妖兽出没，甚至他们提到了铁尸……这种在古代传说中差点灭绝人类的怪物。如果这次他们提出同样的要求，恐怕。”空谷神女深吸了一口气，“恐怕我们不能再轻易地拒绝了，我们需要他们的援助，刻不容缓。”
盘泥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长老会后师父看向她的复杂的眼神，学化妆，好看的服饰。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把自己打扮包装好，给大铭帝国展览，一旦他们看上，就像卖头猪一样把她卖给他们。
她不能嫁人，她要继承神女的衣钵，她还要找出十年前屠杀她族人的凶手，她还要改造黑令。如果嫁到大铭帝国，一切就会变成幻梦泡影。
那时她会变成什么？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在斑斓宫里孤独、悔恨、思念故乡直到老死？
“师父，教规不允许我嫁人，你和大祭司难道要违背二神定下的教规吗？”盘泥捏紧了拳头看着师父，她绝不同意。
“如果人都饿死了，如果妖兽横行黑令，如果铁尸真的存在。”空谷神女说。“蛊教将不复存在，到那时，教规又有什么意义？”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可以向佑罗毗恩求援，可以向陆锁群岛，甚至向永冬王国求援。”盘泥大声说道，“他们也不一定会要求联姻对不对？”
“佑罗毗恩太远而且交通不便，陆锁群岛和永冬王国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粮食也没有多少。”空谷神女指出，“不过，你说得对，他们不一定会提曾经被拒绝过一次的要求。”
师父朝她宽慰地笑笑，只不过笑得很勉强。“盘泥，过来，再好好地看一遍我们美丽的圣城，我们即将远行，一次艰难的远行。而归期难料。”
盘泥走到窗前，依山而建的七星坡城在她眼前铺展开来，连绵不绝的黑瓦是圣城主要的颜色，如同一块覆盖七星坡的黑布。木屋一幢接一幢，一层紧挨着一层，密密麻麻地依附在山坡之上，有几处屋瓦之上有青烟袅袅升起，早饭时间快到了。
下方不远处的广场上，小央和伊儿在明朗的晨光中朗诵《蛊经》，更下方的青石街道上，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在玩捉迷藏游戏。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天蓝得像刚洗过一样。
盘龙河流过山脚，即使它很宽，然而从盘泥所在的位置看下去，它也只有拇指大小，像一条玉带掉落在山川之间。往日里被云层遮挡的地方，今天也都清晰可见。
二神垂怜，知道她于今日将要启程，赐给她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既让她最后好好地饱览一遍故乡的瑰丽山河，又方便她出发远行。
盘泥朝对面沉默的蛊神巨像看去，蛊神巨像依山而建，由一整座石山雕刻而成，蛊神宫便建在它的体内。
蛊神巨像经过几千年的风雨，表面已有些模糊不清，遍布坑洞，有些地方甚至长满了杂草。但它的身姿仍是那么伟岸，脸庞仍是那么俊朗。它神态从容地坐在宝座之上，少了一颗宝珠的宇宙权杖握在左手中，横亘在它的大腿上。它右手撑着脸颊，带着柔和、眷念的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蛊神真的在照看她、保佑她。当然，她明白，蛊神巨像注视的是她所在的女神卧像，女神宫所在之地。
几朵白云流散过来，挡住了它的头部，蛊神巨像变成了一座无头雕像。她不是蛊教最虔诚的弟子，但她此刻虔诚地祈祷——二神，保佑你的子民。保佑师父，保佑我。
因为，灾难已至，考验来临，我们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我们即将远行，去遥远而陌生的国度，为了您的土地和子民。
蛊神，请赐予我力量，战胜一切未知的强敌。女神，请赐予我明智，让我知道，面对可以预见的即将到来的艰难抉择时，该怎样做。
师父出去了，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仿佛一站就是永恒。风从蛊神巨像那边吹来，吹乱了她的短发，吹乱了她的心，令她泪眼婆娑。
“徒儿听说过。”盘泥答道，她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说到斑斓宫了，她隐约记得，那是大铭帝国的皇宫。
“斑斓宫名副其实，五彩斑斓，它由北白宫、西红宫、东蓝宫、中极宫和南青宫五座宫殿群构成。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明白，他们这样修建宫殿的寓意。”空谷神女说。
山下吹来一阵风，她的花白头发随风飞舞。“大铭帝国是唯一一个从不忘记一统天下之野心的国家，他们总是幻想着复活昔日那个君临整个大陆的强大帝国。”
“在这方面，贪婪如陆锁群岛的鱼人，和他们一比也相形见绌。我还年轻的时候，他们曾经提议合谈。你知道他们的条件是什么吗？”空谷转头看了盘泥一眼，“他们妄想我嫁给他们的皇帝姬钧剑，一个老头子，现任皇帝姬泽水的先父。”
“那时我已经是首席弟子，注定要成为神女，而神女是不能婚嫁的，更勿论远嫁给世仇了。何况，我早已……”空谷神女目光闪动，神情凄楚，终于没有说出后半句。
何况你早已心有所属，盘泥早就察觉到师父对大祭司那种隐秘的情感，在长老大会上更是确认了这点。她虽然还小，却也是女人，对于自己师父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东西更是了然于心。
只要师父不说破，她也乐得装聋作哑，她爱师父，却不代表她认同她身为神女却动了凡心的违背教规的行为。
盘泥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聆听，她知道此刻师父需要她话语上的安慰和支持。但是，不认同就是不认同，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马虎。
空谷神女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爱徒，“盘泥，你将来会是个比我更称职的神女。”她落寞地低下了头，看向别处。“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黑令没有连年饥荒。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拒绝他们。现在，黑令从蛊教创立以来，从没有如此虚弱过。”
“它面临生死考验。我们的粮食即将告罄，有情报显示馒头山一带有强大妖兽出没，甚至他们提到了铁尸……这种在古代传说中差点灭绝人类的怪物。如果这次他们提出同样的要求，恐怕。”空谷神女深吸了一口气，“恐怕我们不能再轻易地拒绝了，我们需要他们的援助，刻不容缓。”
盘泥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长老会后师父看向她的复杂的眼神，学化妆，好看的服饰。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把自己打扮包装好，给大铭帝国展览，一旦他们看上，就像卖头猪一样把她卖给他们。
她不能嫁人，她要继承神女的衣钵，她还要找出十年前屠杀她族人的凶手，她还要改造黑令。如果嫁到大铭帝国，一切就会变成幻梦泡影。
那时她会变成什么？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在斑斓宫里孤独、悔恨、思念故乡直到老死？
“师父，教规不允许我嫁人，你和大祭司难道要违背二神定下的教规吗？”盘泥捏紧了拳头看着师父，她绝不同意。
“如果人都饿死了，如果妖兽横行黑令，如果铁尸真的存在。”空谷神女说。“蛊教将不复存在，到那时，教规又有什么意义？”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可以向佑罗毗恩求援，可以向陆锁群岛，甚至向永冬王国求援。”盘泥大声说道，“他们也不一定会要求联姻对不对？”
“佑罗毗恩太远而且交通不便，陆锁群岛和永冬王国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粮食也没有多少。”空谷神女指出，“不过，你说得对，他们不一定会提曾经被拒绝过一次的要求。”
师父朝她宽慰地笑笑，只不过笑得很勉强。“盘泥，过来，再好好地看一遍我们美丽的圣城，我们即将远行，一次艰难的远行。而归期难料。”
盘泥走到窗前，依山而建的七星坡城在她眼前铺展开来，连绵不绝的黑瓦是圣城主要的颜色，如同一块覆盖七星坡的黑布。木屋一幢接一幢，一层紧挨着一层，密密麻麻地依附在山坡之上，有几处屋瓦之上有青烟袅袅升起，早饭时间快到了。
下方不远处的广场上，小央和伊儿在明朗的晨光中朗诵《蛊经》，更下方的青石街道上，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在玩捉迷藏游戏。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天蓝得像刚洗过一样。
盘龙河流过山脚，即使它很宽，然而从盘泥所在的位置看下去，它也只有拇指大小，像一条玉带掉落在山川之间。往日里被云层遮挡的地方，今天也都清晰可见。
二神垂怜，知道她于今日将要启程，赐给她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既让她最后好好地饱览一遍故乡的瑰丽山河，又方便她出发远行。
盘泥朝对面沉默的蛊神巨像看去，蛊神巨像依山而建，由一整座石山雕刻而成，蛊神宫便建在它的体内。
蛊神巨像经过几千年的风雨，表面已有些模糊不清，遍布坑洞，有些地方甚至长满了杂草。但它的身姿仍是那么伟岸，脸庞仍是那么俊朗。它神态从容地坐在宝座之上，少了一颗宝珠的宇宙权杖握在左手中，横亘在它的大腿上。它右手撑着脸颊，带着柔和、眷念的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蛊神真的在照看她、保佑她。当然，她明白，蛊神巨像注视的是她所在的女神卧像，女神宫所在之地。
几朵白云流散过来，挡住了它的头部，蛊神巨像变成了一座无头雕像。她不是蛊教最虔诚的弟子，但她此刻虔诚地祈祷——二神，保佑你的子民。保佑师父，保佑我。
因为，灾难已至，考验来临，我们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我们即将远行，去遥远而陌生的国度，为了您的土地和子民。
蛊神，请赐予我力量，战胜一切未知的强敌。女神，请赐予我明智，让我知道，面对可以预见的即将到来的艰难抉择时，该怎样做。
师父出去了，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仿佛一站就是永恒。风从蛊神巨像那边吹来，吹乱了她的短发，吹乱了她的心，令她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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