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充满香味的教室，他们其乐融融
午休结束，下午有一节家政课，A班和C班合上。
神奈川县立高中的家政课内容丰富，有烹饪、洗衣服、泡茶、扫地拖地，甚至连收纳和缝纫也包含在内。
今天是烹饪，具体来说是制作咖喱。
一走进家政课的教室，刹那间，牛奶、奶油、料酒、番茄酱、香精、黑醋……混杂了各种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白色的榉木质漆面工作台上，玉米、土豆、洋葱、新鲜的鸡腿等食材被人堆放整齐。
微波炉插上电源，随时可以使用。
洗干净的、被头顶的灯光照的铮亮的瓷器盘摞在一起，杂七杂八的厨房用具摆放在旁边。
等家政课的老师进来，简单演示了一遍制作咖喱的流程，又强调完使用刀具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之类的事情，便让大家自行组成家政小队。
“岛村，咱俩一组。”人群还没散开，高桥谷树便立马找过来。
“好。”
岛村原原本的料理水平就还不错，再加上前些天完成任务，获得了一个进阶级的烹饪技能，做个咖喱自然不在话下。
他给土豆洗净、削皮，又把洋葱切成合适的大小，堆放进玻璃碗里。
高桥谷树则在一旁问东问西，每一步都要经岛村原确认之后才敢下手。
他蹲在案板下面，打开储物柜的拉门，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岛村原也懒得问。
“找到了！”
“什么？”岛村原一边清洗玉米、青豆，一边回过头询问。
只见高桥谷树拿着1.5升盒装的牛奶摆在工作台上，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
“牛奶！”他说，“竟然塞到那么里面，终于给它找出来了。”
“我们是做咖喱，不是做甜点，哪用得上牛奶。”
“可以把咖喱做成甜点！”
高桥谷树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正好，砂糖、巧克力、鸡蛋还有奶油都有！”
“……”
岛村原沉默地看向他提到的那些东西，“我们是上家政课，不是上化学实验课，别往咖喱里面加奇怪的东西。”
高桥谷树笑着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
什么酱油要多少、做咖喱要不要放黄油、醋什么时候加、高汤如何做之类的。
岛村原无心回答，但进阶级的烹饪技能让他对这些要领了然于心，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答案，高桥谷树听完接连点头。
他拿起削皮器，又找了个洗干净的土豆，也不管土豆是不是已经够用，非要表演一下刚刚学到的东西。
结果皮才刚去一点，又马上说要上厕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岛村原叹了口气，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岛村。”过了一会儿，身后有女声传来。
正在处理食材的岛村原还没回头，已经听出来的人是谁。
“伊藤啊，下午好。”
“嗯。”伊藤真礼越过他，直接看向被他处理得差不多的食材。
“料理也很厉害，不愧是岛村。”
“一个人出来读书，这点技能还是要会的。”他看向案板，金属的厨具折射出亮眼的微光。
他随口问道：“你们小组做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小组。”
“是吗？”岛村原说：“正好我们组人少，你干脆和我们一起做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工作几乎都被岛村原一个人干完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伊藤真礼说完，十分自然地走到岛村原身边，“不过我不是很会，可以吗？”
“当然。”岛村原按照步骤，把焯好水的土豆、玉米、青豆和鸡块一点点放进炖好的高汤里，“学就好了，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的。”
新鲜的食材在鲜美的汤里，逐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周围传来三五同学的嬉笑声，有人开着水龙头滋啦滋啦地清洗东西。
不远处的几个人兴致勃勃的说了什么，随后又埋头案板、分工合作。
伊藤真礼拾起桌上的削皮器，把高桥谷树削了一半的土豆握在手里，只能勉强握住。
“学了就能会吗？”她突然开口。
“不好说，不过不学肯定不会。”
“听起来很有道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岛村原把各种香料摆放回原位，“不是我自夸，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说完，伊藤真礼抬头盯着他的侧脸。
少年拥有俊秀的外表。
散射光亮的深邃瞳仁里，清澈地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
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被他的外表所吸引，一旦深入接触，又会被少年所具有的意志、才华所打动，最后身心都无法自拔。
“我知道。”伊藤真礼看起来并不意外。
“‘观察’？”
“观察。”
锅里冒着热气，教室的香味更浓了。
没过多久，嘈杂的声音变得比刚才小了很多。
大家各自组成的家政课小队，基本都已经把咖喱做好。
有人拿着餐盘到处走动、分享料理成果。
周围传来叮咚叮咚的声响，随后是唰唰的噪音，是一个女生在仔细清洗不锈钢盆。
岛村原做好咖喱，无聊地扫视四周，观察人们的反应。
似乎是因为午休的时候，加藤樱告诉他，让他多观察“世间”。
他本来只当做讽刺去听，没想到心里却一直留意着这句话，根本忘不了。
世间……什么是世间？
明明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现在困惑的却还是他自己。
家政课的教室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时不时有“好好吃～”“还是你做的比较好吃啦！”“我也赞同～”之类的交谈声传来。
另一边，成群的男生围着一块黑炭一样的，不知是否可以被称作“咖喱”的实验品仔细观察，大肆点评，偶尔发出爆笑声。
少数人躲在角落聊起游戏、假期去了哪里、等会儿放学之后又要去哪玩之类的话题。
隔壁班的班长满脸生气地走过去数落他们，然后又听见了他们玩笑似的道歉声。
班级氛围其乐融融。
如果这就是世间，那未免太过肤浅。
岛村原收回视线，在水龙头处洗了个手，有人叫他的名字。
“下午好，岛村同学！”
身边的伊藤真礼先循声望去，看见两女一男出现在视野里，她好像见过这些人。
“下午好，日暮同学，还有森屿同学，井上同学。”岛村原对着三人一一招呼。
他稍微打量三人。
日暮白鹿穿着家政课的黄白色围裙，又戴了白色的头巾，再加上眼神、表情称得上温柔，看起来俨然一幅家庭主妇的样子。
在她身边，头发稍短一些的森屿未来则像是被迫穿上工作服的劳工一样。
茶色的发卡将她右边的头发随意地束拢，几根油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像是刚刚研好的墨一般美的发亮。
她身后是井上文彦，除了一头坚挺的刺头，岛村原便没有关注其他。
换句话说，这个发型给人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穿着什么的已经可以彻底忽略了。
他们三人的个子可以说是参差不齐，搞不好还可以排成等差数列。
如果森屿未来能再长高一些，也不至于被身后的井上文彦衬托得如此不起眼。
看着眼前的三人，岛村原忽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们明明只是偶然在体育课上有了交集，现在却熟悉到可以自然地打招呼的地步。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日暮白鹿笑盈盈地朝他摆了摆手，森屿未来则是轻轻点头。
井上文彦闻着香味，直接走到装了咖喱的餐盘边。
“我说怎么那么香，原来是岛村同学做的啊，太厉害了！”
他回头给岛村原竖起大拇指，岛村原配合地微笑点头示意。
“你们组也做好了？”
岛村原看向日暮白鹿，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端出装着咖喱的餐盘。
上面有鸡块、土豆、胡萝卜、红腰果。
金色的汤汁覆盖在食材的每一处，香味立刻飘出来。
“岛村同学，要不要尝尝我们做的？”她问的时候，已经把盘子推过来。
没等岛村原同意或是拒绝，她用眼神看向一旁的伊藤真礼，“那个……这位是？”
“哦，我们班的伊藤真礼。”
“嗯。”伊藤真礼乖巧地应了一声。
“伊藤同学啊！下午好！”日暮白鹿的笑容总是充满善意。
她把自己的三人小组简单介绍过一遍，之后又和岛村原他们组互相品尝咖喱。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逐渐散开。
家政课的老师回到教室，让大家到各自的工作台收拾东西，养成良好收纳的习惯。
高桥谷树临近下课才回到教室，岛村原问他去干嘛了，他说最近有时候会拉肚子。
“感冒了？”
“不知道。”高桥谷树说：“我这身体素质，都好久没生病了，不应该啊。”
“注意身体。”岛村原说着，扭头看向窗外。
没到傍晚，天先阴沉下来，云层覆盖在空漠之上，大海和苍穹的交界处泛着银光。
“快到梅雨季了。”他说：“很容易感冒。”
“也是。”
高桥谷树说完，在身前的工作台找了半天，问道：“刚刚那削了一半的土豆呢，你有没有看见？”
“早就被吃掉了。”
神奈川县立高中的家政课内容丰富，有烹饪、洗衣服、泡茶、扫地拖地，甚至连收纳和缝纫也包含在内。
今天是烹饪，具体来说是制作咖喱。
一走进家政课的教室，刹那间，牛奶、奶油、料酒、番茄酱、香精、黑醋……混杂了各种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白色的榉木质漆面工作台上，玉米、土豆、洋葱、新鲜的鸡腿等食材被人堆放整齐。
微波炉插上电源，随时可以使用。
洗干净的、被头顶的灯光照的铮亮的瓷器盘摞在一起，杂七杂八的厨房用具摆放在旁边。
等家政课的老师进来，简单演示了一遍制作咖喱的流程，又强调完使用刀具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之类的事情，便让大家自行组成家政小队。
“岛村，咱俩一组。”人群还没散开，高桥谷树便立马找过来。
“好。”
岛村原原本的料理水平就还不错，再加上前些天完成任务，获得了一个进阶级的烹饪技能，做个咖喱自然不在话下。
他给土豆洗净、削皮，又把洋葱切成合适的大小，堆放进玻璃碗里。
高桥谷树则在一旁问东问西，每一步都要经岛村原确认之后才敢下手。
他蹲在案板下面，打开储物柜的拉门，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岛村原也懒得问。
“找到了！”
“什么？”岛村原一边清洗玉米、青豆，一边回过头询问。
只见高桥谷树拿着1.5升盒装的牛奶摆在工作台上，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
“牛奶！”他说，“竟然塞到那么里面，终于给它找出来了。”
“我们是做咖喱，不是做甜点，哪用得上牛奶。”
“可以把咖喱做成甜点！”
高桥谷树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正好，砂糖、巧克力、鸡蛋还有奶油都有！”
“……”
岛村原沉默地看向他提到的那些东西，“我们是上家政课，不是上化学实验课，别往咖喱里面加奇怪的东西。”
高桥谷树笑着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
什么酱油要多少、做咖喱要不要放黄油、醋什么时候加、高汤如何做之类的。
岛村原无心回答，但进阶级的烹饪技能让他对这些要领了然于心，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答案，高桥谷树听完接连点头。
他拿起削皮器，又找了个洗干净的土豆，也不管土豆是不是已经够用，非要表演一下刚刚学到的东西。
结果皮才刚去一点，又马上说要上厕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岛村原叹了口气，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岛村。”过了一会儿，身后有女声传来。
正在处理食材的岛村原还没回头，已经听出来的人是谁。
“伊藤啊，下午好。”
“嗯。”伊藤真礼越过他，直接看向被他处理得差不多的食材。
“料理也很厉害，不愧是岛村。”
“一个人出来读书，这点技能还是要会的。”他看向案板，金属的厨具折射出亮眼的微光。
他随口问道：“你们小组做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小组。”
“是吗？”岛村原说：“正好我们组人少，你干脆和我们一起做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工作几乎都被岛村原一个人干完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伊藤真礼说完，十分自然地走到岛村原身边，“不过我不是很会，可以吗？”
“当然。”岛村原按照步骤，把焯好水的土豆、玉米、青豆和鸡块一点点放进炖好的高汤里，“学就好了，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的。”
新鲜的食材在鲜美的汤里，逐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周围传来三五同学的嬉笑声，有人开着水龙头滋啦滋啦地清洗东西。
不远处的几个人兴致勃勃的说了什么，随后又埋头案板、分工合作。
伊藤真礼拾起桌上的削皮器，把高桥谷树削了一半的土豆握在手里，只能勉强握住。
“学了就能会吗？”她突然开口。
“不好说，不过不学肯定不会。”
“听起来很有道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岛村原把各种香料摆放回原位，“不是我自夸，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说完，伊藤真礼抬头盯着他的侧脸。
少年拥有俊秀的外表。
散射光亮的深邃瞳仁里，清澈地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
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被他的外表所吸引，一旦深入接触，又会被少年所具有的意志、才华所打动，最后身心都无法自拔。
“我知道。”伊藤真礼看起来并不意外。
“‘观察’？”
“观察。”
锅里冒着热气，教室的香味更浓了。
没过多久，嘈杂的声音变得比刚才小了很多。
大家各自组成的家政课小队，基本都已经把咖喱做好。
有人拿着餐盘到处走动、分享料理成果。
周围传来叮咚叮咚的声响，随后是唰唰的噪音，是一个女生在仔细清洗不锈钢盆。
岛村原做好咖喱，无聊地扫视四周，观察人们的反应。
似乎是因为午休的时候，加藤樱告诉他，让他多观察“世间”。
他本来只当做讽刺去听，没想到心里却一直留意着这句话，根本忘不了。
世间……什么是世间？
明明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现在困惑的却还是他自己。
家政课的教室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时不时有“好好吃～”“还是你做的比较好吃啦！”“我也赞同～”之类的交谈声传来。
另一边，成群的男生围着一块黑炭一样的，不知是否可以被称作“咖喱”的实验品仔细观察，大肆点评，偶尔发出爆笑声。
少数人躲在角落聊起游戏、假期去了哪里、等会儿放学之后又要去哪玩之类的话题。
隔壁班的班长满脸生气地走过去数落他们，然后又听见了他们玩笑似的道歉声。
班级氛围其乐融融。
如果这就是世间，那未免太过肤浅。
岛村原收回视线，在水龙头处洗了个手，有人叫他的名字。
“下午好，岛村同学！”
身边的伊藤真礼先循声望去，看见两女一男出现在视野里，她好像见过这些人。
“下午好，日暮同学，还有森屿同学，井上同学。”岛村原对着三人一一招呼。
他稍微打量三人。
日暮白鹿穿着家政课的黄白色围裙，又戴了白色的头巾，再加上眼神、表情称得上温柔，看起来俨然一幅家庭主妇的样子。
在她身边，头发稍短一些的森屿未来则像是被迫穿上工作服的劳工一样。
茶色的发卡将她右边的头发随意地束拢，几根油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像是刚刚研好的墨一般美的发亮。
她身后是井上文彦，除了一头坚挺的刺头，岛村原便没有关注其他。
换句话说，这个发型给人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穿着什么的已经可以彻底忽略了。
他们三人的个子可以说是参差不齐，搞不好还可以排成等差数列。
如果森屿未来能再长高一些，也不至于被身后的井上文彦衬托得如此不起眼。
看着眼前的三人，岛村原忽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们明明只是偶然在体育课上有了交集，现在却熟悉到可以自然地打招呼的地步。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日暮白鹿笑盈盈地朝他摆了摆手，森屿未来则是轻轻点头。
井上文彦闻着香味，直接走到装了咖喱的餐盘边。
“我说怎么那么香，原来是岛村同学做的啊，太厉害了！”
他回头给岛村原竖起大拇指，岛村原配合地微笑点头示意。
“你们组也做好了？”
岛村原看向日暮白鹿，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端出装着咖喱的餐盘。
上面有鸡块、土豆、胡萝卜、红腰果。
金色的汤汁覆盖在食材的每一处，香味立刻飘出来。
“岛村同学，要不要尝尝我们做的？”她问的时候，已经把盘子推过来。
没等岛村原同意或是拒绝，她用眼神看向一旁的伊藤真礼，“那个……这位是？”
“哦，我们班的伊藤真礼。”
“嗯。”伊藤真礼乖巧地应了一声。
“伊藤同学啊！下午好！”日暮白鹿的笑容总是充满善意。
她把自己的三人小组简单介绍过一遍，之后又和岛村原他们组互相品尝咖喱。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逐渐散开。
家政课的老师回到教室，让大家到各自的工作台收拾东西，养成良好收纳的习惯。
高桥谷树临近下课才回到教室，岛村原问他去干嘛了，他说最近有时候会拉肚子。
“感冒了？”
“不知道。”高桥谷树说：“我这身体素质，都好久没生病了，不应该啊。”
“注意身体。”岛村原说着，扭头看向窗外。
没到傍晚，天先阴沉下来，云层覆盖在空漠之上，大海和苍穹的交界处泛着银光。
“快到梅雨季了。”他说：“很容易感冒。”
“也是。”
高桥谷树说完，在身前的工作台找了半天，问道：“刚刚那削了一半的土豆呢，你有没有看见？”
“早就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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