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真密之爻 » 6·陆·行卦·辛

6·陆·行卦·辛

    齐指躬敬,拜冥灵;待褪袈盖,触手探。

    轻抚薄膜如雪棉一般柔软,夹藏着丝丝温热,若轻轻制压,溶膜上立刻还会显出油包水乳,在弹力的颤动下波光粼粼。

    这种因谶纬咒而设置的保护罩,神奇奥妙,不光可以遮挡住外界的侵害、世界的透视,还可以有效的预防腐蚀菌虫的破坏。

    我二人窥探着内椁,来回抚摸着薄膜,正常寻找着机关的按钮。突然一个不平整的颗粒阻碍了我的轻薄,我停下脚步,细细观察。挪近之后,指甲轻轻的抠了抠,怎知此处便是薄弱。

    刮痕之下,小小微力迅速解封气膜。在滋滋的响声中,划口越加变大,气囊大气杂物立即博出,没过多大会功夫保护罩便随着谶纬咒的解禁摧化而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

    当棺椁防护罩解封后,椁内器皿,自然布料快速氧化,尤其是那件精绝毛品的大红被毯更是被浓烈灌入的历史风骨而染指,瞬间随着扑鼻的阵阵灰尘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可惜,可叹啊!

    但,就是因这股力量的变化,内棺之中立刻清晰的裸露出两个尸种,一为女子、一为男子。

    吾惋惜,共惊容。

    女尸娇嫩的面容依然粉红,清秀的柳眉之间绘画的一点倾国桃花霜瓣瓣生动,一如空中舔落一般栩栩,与眉梢共同交汇出了一丝桃花醉的怜伤;双眼合拢,眼线清晰宛若波光一线,阴阳双画一波三折,与顺长弯曲的睫毛配合的无暇而灵动,虽生命早以长逝,但仍旧让人对其抱有一瞬间还生的回醉;立体的面额,两颊凸起幽幽残月醉晴风的飞霞雪嫩胭脂掠影顺着起伏微挺的鼻冠蜿蜒描绘,虽然女尸鼻子的外形像一只悬挂着的苦胆,但是鼻梁的挺壮、鼻松的协调、鼻尖的微圆、鼻翼的短小适度不翻不陷,弧线饱满,无不近乎到了完美品相;紧闭的嘴唇轮廓圆润,山形起伏光滑细腻,唇腹樱桃大小的桃花粉红色虽然灰涩,生气浅薄,但是却与微微挑起的笑容合二为一,透漏出无尽的青春与妩媚。女尸美颜无不其右,瓜子脸型的圆顺更是任性和倾人。

    此时的娘子根本就是个生命依存,只是闭上双眼休憩罢了。

    如果分辨,娘子在世时定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可人儿。

    样子美,服饰更美。

    虽然刚才泄露的一刹那,花红被腐蚀了,许是珍宝但却不属稀罕物,可现在身着的衣服和配饰可就不一般了,完全没有一点风化,并且和面色一律,依然保持着最完美、最崭新的状态。

    我与冉伯目瞪口呆,齿间口水,心痒难挠,根本不能作为,馋渴其服饰,雍容而非华贵,鲜艳亦非夺目,可谓织女天衣大匠独具之作。

    头顶凤冠,层层叠叠,从上至下青翡金凤冠,零丁白玉环,上可相青龙金鸾凤合鸣,中间簪花醉红颜盘旋左右,下滴两颗九色虹明珠,由红锦捆扎与百十月明珠连连相扣成帘抹掩鬓在额的刘海挂,并余下几粒斗大白珍珠附随耳畔。

    耳环,悬挂碎璃耳星嵌成青云澜珰与肩花相得益彰,并与水滴盘花领上的蕾丝镂空金链紫光敖贝珍珠项坠更是搭配精彩。

    祥云旗大襟上一双佩戴金花手环的玉手以右左叠合搭在脐前,按盖住裙摆腰带,腰带简约红面黑带金丝围绕,紧扣下身长裙,长裙三片组成,外有水川流丽花纹蜿蜒曲折平行于中间排列十色火昼蓄光图,内为双片,残现三角叶足鲛乌杀雀和八脚勾爪金蛛蟾蜍形成徽章日月阴阳生世。衣裙很长,长到鞋脚的百合玉兰花面。

    这就是这具神秘女尸的全面形象,无处无不透出伉俪成亲喜结缘之相。

    回首临尸,脸部面罩遮挡土灰色方巾,披头散发,干枯如草料一般,左颈青黑色鼍龙翻江纹,中间有羿绘,胸腹貘子皮铁芯铠,铜光护心镜,臂膀肌肉结实,坨子肉紧绷,刀痕累累深浅不一,内容之处尚有烫伤花疤,并在小臂与手腕处扣有鼍甲护腕,腰间腰锁挂椎骨带连接下肢花貘子兽皮裙,双腿裸露,更是健壮,脚踏脏兮兮的黑鼍皮靴,唤为男性只因魁梧身躯和服饰猜测而来,虽然装点破衣烂衫但隐隐之中还是透出一丝天潢贵胄的形貌。

    冉伯随性,无理扯下盖在男尸脸上的面巾,探个所以,可就在揭开的一刻,彼此惊惶。

    男尸五官尽已融毁,面相火烈烧残,就像一层厚厚的淤泥糊在脸上,褶皱的皮肤根本无法辨别完人是何等样貌。

    二人费解男尸时,突然月白在我的耳旁高声尖叫。

    我一个激灵,耳鸣的回音立刻被弄得天旋地转,双影连连,冉伯大气:“此等小畜你说你留它为甚,没啥用,还滋哇烂叫,不得好听……”

    既当二人杂吵,我猛然惊现尸体开始变化“大哥,莫言,你看……”顺着语句,手指慢慢指向男尸。

    抽抽巴巴的残容似如吸纳,稍稍的一缩一涨,恍惚之中微微密密麻麻细小毛孔便跃然面皮。毛孔越是吐纳,膨胀的也变得更是清晰。

    冉伯越看越觉得恶心不适。

    活跃的毛孔突然变得粗大如洞,好像内部产生生命一样快速吸收起外界的空气。

    我的眼神愈加聚神,探秘的敏锐就愈加吸引着我。我盼望着变化,手痒难耐,不自觉的抽搐几下干燥的皮肤,不自然的偷偷骚挠两下,许是此时的全神贯注,我更是入眼怀疑起面前梦魇的焦灼,这种焦灼不是惊奇、不是喜好,而是悚闻,是不久前踏过虫坑时的再次回味。

    一点点凸凹翻动的汗毛口,乍然透露出一颗颗乳白色的小虫收头缩脸的在里面循序穿行,伴有嘀咕呢喃的哀咛声。忽然男尸紧缩的眼皮快速涨开,无数只累积的白虫在眼眶中迅速蠕动,还不时会从鼻孔中冒出,不时从嘴角中挤出,涨得整个男尸的面貌越来越生的可怕。那些一只只熟悉的小虫子就是在当时越过虫坑时的虫子,只是小了些、微了些,但是令人作呕的样子却一直没变。

    冉伯彻底烂了眼睛,一直在身旁哇哇大吐,不时用着打了结的舌头语无伦次。

    此时的我很清楚,现实的我正在强忍,也是在惺惺作态的表现着一丝胃动力的最后顽强,我想尝试逃避这次探索,但是人不随心愿,身体早已僵化,每一根神经都完全脱离了知觉,就算不想看,不想闻,也是无法行动了。

    不知是虫子在吸气,还是尸体在吸气,整个脸皮开始冲蚀起一层灰糟糟的岚瘴之气;也不知是万虫在动,还是尸体在动,整个男尸瞬间颠颤起来,把我和病衰的冉伯搞得更是不知所措。

    一阵阴凉秽气飘起,带起一尘污烟,霎时迷乱了双眼,就在这一刻偷偷闭眼之时,男尸扑通一下僵直坐了起来,把我二人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后脚石磊阻隔,三尺之距,我们二手牵绊,二手佐拳,半弓双腿,以待眼前危局。

    看着面前的男尸,我身上汗疙瘩自然竖起,就连分心瞟一眼冉伯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异常安静,静的好像要知晓恐惧的即将来临。一刻两刻再次过去,我们静静的等待,可是尸体并没有再次做出其他的动作,只是仰着那具瘴满浓浓灰烟的头直挺挺的坐在那里。

    冉伯等不及,口无遮拦的对着尸体变了声的大喊一声,男尸没有回应,再次喊话,男尸依然静坐,没有举动。